莫若凌霄 第267章

作者:月关

郭绪之自知理亏,讪讪地道:“我,我没有……”

绿扇瞧他胀红了脸,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禁生起了挑逗他的意思,忍不住用脚跟轻轻蹭了蹭他的大腿,昵声道:“人家的脚,好不好看?”

郭绪之憋得一张大红脸,吱吱唔唔,好不难堪。

绿扇更觉有趣,眯着双眼,慵懒的猫儿似的瞟着他,媚眼如丝。

“许姑娘,请进去吧。”

外室忽然传来罗克敌的声音,郭绪之吓了一跳,急急就想撇下绿扇的脚丫逃开。

可是绿扇偏生起了捉弄的意思,另一只脚也往他腿上一搭,死死地扣住,示威似地看着他。

这娘们儿竟敢勾搭我!我把她的臭脚丫子一推,搡到榻里去!男子汉大豆腐,岂能让她降住!

郭绪之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但是手上,却似重有千钧、一动不动。

许诺迈步进了房间,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

……

潘真人双脚搭在侍飞飞的大腿上,懒洋洋地靠在榻上。

侍飞飞正给他轻柔地按捏足底。

潘真人对站在一旁的杜云烟道:“夫人,汝阳王今日,有什么举动?”

小杜娘子道:“一大早儿,他就聚集从属,分派了一些事情,现在他的人,都往各处寻访去了。

小高公公还让了人做成一面告示,挂在了木兰堂的园子外面,听府上的人说,是奉使在此设立行辕,江南士绅百姓,有什么冤屈,可往行辕来申告。”

潘真人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总要做个样子出来。红苏啊,你盯着点儿,这位汝阳王从未来过南方,不可能不去游赏一下我姑苏名胜。如果他去了……”

叶红苏是他半个情人半个弟子的关系,之前就配合他各种装神弄鬼给他造势,所以,潘鸿举虽只说了一半,叶红苏已经明白,笑吟吟道:“奴家知道了,管教他对真人心向往之,亲来求见。”

潘真人怡然微笑:“王侯又如何?老夫就是要比他王侯派头还大。我越是有架子,他就越是信服于我,若能叫这汝阳王也敬重信服于我,那时不只江南,便是北方,便也有老夫一席之地了!”

他抬手一指,叶红苏便把桌上茶盏递来,潘真人借着她的手吃了两口,又抬头对小杜娘子道:“不管他收不收,咱们每日瓜果蜜饯诸般小吃,只管送上,礼数,要尽到。”

小杜娘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潘真人脸色微微一沉,道:“红苏啊,大娘子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莫要叫她出去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吩咐底下人,看紧了些。”

红苏媚笑道:“真人放心,咱们的当家主母啊,也就只有在家里头,才是当家主母。”

“嗯……”

潘真人微微眯上了眼睛,昨日李尘宇拦刺史的车驾鸣冤告状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那个小子,还真是不死心呢。幸亏我对州县早就打点明白了。

这个人,看来是不能留了,我再使一笔钱,叫他死在狱中,那便一了百了了。

潘真人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丝深沉的狞笑。

跟我潘某人斗法?

呵,老夫的手段使将出来,把你卖了,你都要兴高采烈地帮我数银子。

想到这数十年来,那无数被他用江湖幻术唬弄得服服帖帖,甘心被他敲骨吸髓的人,

想到被他利用完了便打包出卖,还对他感恩戴德的那些人,潘鸿举不禁笑出了声儿来。

他已经老了,现在只想安享晚年。

谁若想打搅他幸福的晚年生活,那就该死!

第296章 私心,有所不尽

潘真人自诩深谙人性,但他却没想到汝阳王是属乌龟的,或者叫他社恐加宅男更合适些?

总之,除了刚来那天,接受了郑刺史率府衙官属的一次宴请,之后他便龟缩在木兰堂里不出来了。

三日之后,驻守木兰堂的汝阳王亲兵换防。

约九十名亲兵从城外军营驻地进了姑苏城,赶到木兰堂。

原本木兰堂的守卫,集结唱号之后,便离开木兰堂,前往城外军营。

但是,他们出了城,走上前往军营的一片平坦田野间小道时,迎面有一辆往城里运柴的车,恰与他们交错而过。

当那九十名大兵过去之后,运柴的那辆车,一个车把式和两个押车的村夫,却已悄然换了人。

车把式换成了罗克敌,唐治和许诺一身村夫打扮,跟在装得满满的、一辆小房子大小的柴车左右。

因为许诺的肌肤过于白嫩,便用姜黄汁渗了炉灰连脸带颈都抹了一遍。

眉眼虽然依旧秀气,但是这里是江南,秀气男儿倒也不是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她再把一顶竹笠扣深一些,便也很难有人识破她的庐山真面了。

风瀚园,是姑苏顾家的老宅。

潘鸿举修木兰堂的时候,就曾借鉴过姑苏有名的几处园子,其中就包括风瀚园。

其实若论优美雅致,木兰堂也未必弱于风瀚园。

但是风瀚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充满了历史的沉淀。

这一点,却是木兰堂所不能及的。

风瀚园顾家,虽然不是千年世家,却也有四百多年,传承十余代了。

风瀚园里竹子多,太湖石也多,极具野趣。

后宅一处轩榭,门楣上两个精致的大字:藕香。

榭中,顾渚良和长子顾沐恩正在其中。

顾沐恩的神情有些激动:“父亲,诺诺逃去了京城,隐身于风尘,化名玉腰奴,刺杀姬军延父子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顾沐恩已年过三旬,唇上留着一抹髭须,显得既沉稳又干练。

许诺是不告而别的,去了哪里,换了什么身份,顾氏父子并不知道。

但是,许诺杀了姬军延父子之后,这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所以从那时起,顾渚良就知道了许诺的情况了,但顾沐恩却是在唐治来到江南后方才知道。

他本在钱杭讲学呢,闻讯之后立即匆匆返回,今日刚刚回家。

顾渚良道:“朝廷提调六十七名知情人往洛邑去,栖迟码头一场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但我顾家,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沐恩呐,这是因为小诺知恩图报,她晓得此事关系重大,唯恐翻不了案时,反牵连我家。你还不明白她的苦心么?”

顾渚良瞪着儿子,冷哼道:“为父为何要瞒着你?若是你有什么鲁莽举动,岂不辜负了她对我顾家的一番心意?”

“父亲大人,你年纪大了,思虑也未免太多。只要我们不离姑苏地界,我还真不信,谁能把我顾家怎么样,除非,再来一场搅动整个江南的兵荒马乱!”

顾沐恩道:“父亲,我已打听到,汝阳郡王此来江南,就是为了查清当年‘杀良冒功’一案,而诺诺,如今就在他的行辕当中。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诺诺不肯招出顾家,那是她知恩图报。但我顾家若是主动去见奉使,说清所知情况,借汝阳王之力,替许家昭雪,岂不是……”

顾沐恩越说越兴奋,但顾渚良却打断了他的话。

“沐恩呐,你是我的儿子,知子莫若父,你道为父,当真不明白你的心思?”

顾渚良瞥了儿子一眼,淡淡地道:“我与小诺的父亲,相交莫逆。许家遭此大劫,为父既然看到他的子嗣,岂有不予照料的道理?

小诺从小长在咱家,为父入朝为官时,家中都是你在照料,可以说,小诺是你一手照看长大的。”

顾渚良皱着眉,有些生气地看着顾沐恩:“小诺虽称你为兄,可是,你已与她的父亲无异,你是怎么想的,打算让她做你女人,唵?”

顾沐恩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父亲,我……”

顾渚良道:“许氏一族的嫡房大小姐,能给你做妾?”

顾沐恩期期地道:“许家已然破败……”

顾渚良道:“许家虽然已经破败,但也改变不了诺儿的出身。况且,许氏本家虽然只剩下她一人了,而旁支偏房,却还在。

除了朝廷当年以许氏通匪为罪名,抄没的诸多财产,许家还有许多房产、店铺、田地,被这些偏房旁支趁乱侵占了。

沐恩呐,你莫不是想借着诺儿的身份,将许家这些财产,都并入顾家?”

顾沐恩被父亲说破心中打算,一张脸更加讪红,狼狈地辩解道:“父亲,儿……也是真的喜欢诺诺。”

顾渚良冷笑道:“你的正妻,是陆家的女儿,陆家势力,还在我顾家之上,你总不能休了陆氏吧?许家的姑娘,身份同样不凡,你要怎么安置她呢?”

王爵以上,才有妻的配额。就如皇后和贵妃,虽然地位有高下,但都是妻。而王爵以下,哪怕是国公,也只有一妻与诸妾之别。

妾与妃的地位,天壤之别,人身权利大不相同。

所以,达官贵人、士族门庭、高贵出身的女子,成为妃,那是荣耀。与人做妾,那就是莫大耻辱了。

顾沐恩胀红了脸,讪讪地道:“许家,已不复存在,往昔一点虚名,又……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诺诺是由咱顾家抚养长大,对她有大恩,想来……想来她也不会与儿计较这个名份了?”

顾渚良摇了摇头,道:“老夫援救诺儿,只是全了与许家的一场交情。你想纳诺儿为妾,为父不允!你想借诺儿之名,兼并许氏家族的财产……,为父也不允!”

顾渚良的脸色严肃起来:“你想这么做,第一,得诺儿对你心甘情愿!第二,许氏一族通匪谋反的罪名,得先洗脱了!第三,王家、朱家、陆家,诸多大家,岂无异议?你想的太简单了!”

顾渚良沉声道:“你已三十一岁,而立之年,做事还如此轻率,为父很失望。”

顾沐恩道:“父亲,许家只剩诺儿一个女子,若她真做了我的女人,她许家的财产,还能给谁?大不了我答应将来她有所出的话,第一个儿子姓许,让许家香火……”

顾渚良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心口,道:“第四,你先杀了为父这颗良心!”

顾沐恩神色一窒,顾渚良冷哼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他走到藕香榭门楣之下,忽又停住,回首道:“我救诺儿,是全了顾许两家的交情。

但是,现在形势不明,我顾家,却不能为此整个儿搭进去。

这位郡王年纪轻轻,有没有查清此案的能力与魄力,尚未可知,你不可去行辕见他!”

说罢,顾渚良拂袖而去。

顾沐恩呆立半晌,愤懑地抓起父亲喝过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这时候,后院伙房的一个厨娘正急急走来,刚到藕香榭门口,看见顾大少摔杯,吓得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顾沐恩瞥她一眼,怒道:“厨下仆役,到这儿来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厨娘期期艾艾地道:“大少,任家姑娘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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