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224章

作者:月关

贺兰曌望空思索半晌,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给朕盯紧一些。”

“是!”竹小春的声音袅袅传来,却不知她身在何处。

……

“心软穷半生,财发狠心人。你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想要一场泼天的大富贵?”

说话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便袍,洛邑口音。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驻扎于荥泽附近的一个折冲府的左果毅都尉。

这位果毅都尉挣扎地道:“参与栖迟码头行动的,都是我的心腹,你不必担心他们背叛的。”

那洛邑口音的中年人嗤笑一声,道:“大刑面前,他们还会可靠吗?只要检举,就有高官厚禄的诱惑面前,他们还会可靠吗?他们只有死了,才最可靠!”

果毅都尉努力想要说服那中年人:“可,他们足足有六十二个人啊,若是突然死掉这么多军卒,一定会引起上面注意的。”

那中年人的脸色和缓下来:“这你不必担心,我不会逼你亲自下手。”

他上前拍了拍果毅都尉的肩膀,笑得一团和气:“这两日,会有一伙亡命之徒,流窜到贵地。上面会派你去带兵剿匪的。你,只要把他们带到他们该死的地方,就行了!”

果毅都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狠狠地点了下头。

……

“为什么要让贺兰承嗣去监摄羽林卫?”

梁王在书房里大声咆哮:“那个病殃子有哪一点比我强,还是说他比我更忠心?姑母为何要重用他,而防范我?”

旨意还没正式颁下去,三法司也才刚入宫,现在还没出来,贺兰三思已经知道这一切了。

他不惜重金,在宫中自有耳目,这么重要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高典军劝说道:“大王何必生气呢,您的姑母这么做,未必是不信任您,只不过,多事之秋,越稳妥越好。

魏王和您相比,你的势力,明显比魏王要大的多,所以,这个时候让魏王去节制羽林卫,比让大王您去,更叫人放心呐。

大王,您想,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您的姑母也知道,子侄之中,您最服众,最有威望,实力也最强啊。”

贺兰三思听了,不禁转嗔为喜:“嗯,不错,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高典军又是一笑,道:“再说了,这些人是在干什么,只是为了稳定大局,让您的姑母安心罢了。这件案子,他们可插不了手。

大王您正因为不必负责这些事,所以能光明正大地干涉这件案子的查办呀。大王早就与索廷尉交情深厚,这个时候……”

贺兰三思精神一振:“对啊,快,快去请索廷尉来我府,不不不,备车,我去见他!”

高典军欣然一笑,转身出去安排车辆。

贺兰三思想到自己可以利用此案上下其手,所获得的回报,不由的洋洋得意。

“看来老夫果然是气运所钟,此乃天助我也!”

第253章 沸腾,敦厚之火

“究竟是谁,是谁这么大胆?他简直是疯了,这是昏了头了!难道他不明白,这是欲盖弥彰吗?”

公主府花厅里,十七公主狠狠地摔碎了一盏茶杯。

她快气疯了。

当三法司的三大法司天王去了太初宫,又从太初宫离开时,这个消息外界仍旧不知道。

来、索等人懒得张扬这些事情,他们就像嗅到了血腥味儿的狼,一回自己的衙门,就召集所有人员,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但是,当贺兰承嗣、丘神机、邱晨、燕八剑、杨帆这些人都动起来的时候,消息就瞒不住了,十七公主这才如梦初醒。

她慌了。

天气本来就已经炎热了,一急之下,南泽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这个人究竟是谁,太糊涂了、太糊涂了!公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呐?”

没错,南泽,也是十七公主这一派系中的一员。

他们是夫妻,本就是一条绳儿上的蚱蜢。

虽然两人的关系不好,甚至是名义夫妻,不过在事业追求上,算是一对合作伙伴吧。

很多不得志却又有野心的公主、驸马,都是靠三个驸马都尉来拉拢的。

他们分别是,姬军延、高翔和南泽。

令月公主本身也是公主,但她似乎对这些公主和驸马们不太感冒,从未向他们抛过橄榄枝,这些人也就只能投向十七公主了。

“我怎么知道!”

十七公主恨恨地咒骂了一句,忽又站住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无妨,只不过能牵连到部分与我有关的人,能保,我就保,实在保不住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本公主只好壮士解腕!”

想到这里,十七公主心中又安定了下来。

当年“杀良冒功”的将领中,只有极少数现在是十七公主的门下。

十七公主的门下,主要成分是国戚。

虽然这体量本来就不大的掌兵之人,如果再因这起案子被拔掉,会让十七公主很心疼。

不过,却不大会撼动了她的根基,反正……她本来也没什么厉害的根基。

如今,发生在荥泽栖迟码头的事,更是与她全无干系,又怕什么?

这十七公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搞大了,不是她能罩得住的了,她反而不急了。

她的心态是:如果投效了她的人被牵连,尽量去保,如果保不住,那就放手。

对,就这么简单。

于是,十七公主又心平气和起来,看看南泽的样子,不屑地呸了一声,骂道:“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最多不过给我造成一点小小损失,至于如丧考妣的样子?”

十七公主冷哼一声,拂袖向外走去。

南泽慌忙追上去:“公主,你去哪里?”

十七公主骂道:“本宫看见你就烦,出去散散心,别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

南泽站住了,看着十七公主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恶狠狠骂道:“不知廉耻的荡妇!”

颇有阿Q精神的南泽骂完,心中便也舒坦多了。

一转身,看见一个宫娥正弯着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腰身本就纤细,再这么一弯腰……

南泽看得心中一热,急忙用脚将花厅的门勾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把将那宫女拦腰抱起,也不管她挣扎,便往罗汉榻上走去……

十七公主气咻咻的走出公主府的大门,手下人已经听命备好了车子。

十七公主正要登车离去,就见一队人马,护着一辆清油车到了府门前。

这个时候的大家族轻易不会分家另过的,比如姬军戎、姬军延两兄弟就是一个大院儿生活的。

十七公主这皇家赐下的公主府紧挨着南浔的梁国公府。

外边一条长长的照壁,将两座府邸的大门拦在后面,从街上走过去看时,就像是一户人家似的。

所以,南浔夫妇回府,也要在这里下马车。

南浔下了马,殷勤地上前扶夫人下车。

十七公主想起旧恨,不禁冷笑一声,指着府门前趴着晒太阳的看门狗,指桑骂槐起来:

“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来啊,不通人性的畜牲,也敢跟本宫耍横!

出去了,你也就是吃屎的命,现在知道回来跟本宫摇尾巴啦?”

梁国公夫人那日在狄阁老寿宴上,给足了自己男人面子,可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安能不气?

所以回来之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她的娘家不在洛邑,在陈留。

因为不算太近,所以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期间南泽也曾上门两次,低声下气劝说夫人,田氏余怒未消,不肯回来,执意要求搬家,要跟十七公主眼不见为净。

偌大的府邸,哪是说搬就搬的?

南浔可不像狄阁老那么潇洒,那老货是真放的开,说走就走,二环里的豪宅都让出去了。

再说,南浔也怕给外人留下一个父亲一死,兄弟不和,分家另过的笑话儿。

他是长子,这种听闲话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所以只能劝说妻子让步。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他又时时陪着小心,不时送些礼物去陈留讨娘子开心,总算哄得她回心转意,便跟他回来了。

却不想,还没下脚踏呢,便招来十七公主如此辱骂。

田氏“腾”地一下,一股急火,血贯瞳仁。

田氏夫人涵养极好,可老实人就怕你对他这样。

一次次的侮辱,一次次的挑衅,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忍不代表能释怀。

他只是把愤怒一次次压制在自己心底里罢了。

等到他忍无可忍的时候,你的又一个举动,甚至不是曾经针对过他的最过分的举动,但他会“疯!”

田氏就是如此,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把这股怨恨消解了,在丈夫的小意哄劝下回府,结果还没下车,又被十七公主指桑骂槐地针对。

田氏激怒如狂,拔腿就冲十七公主冲了过来:“你欺人太甚了,我今天便拼着天大的罪过,也绝不相让!我打烂你这喷粪的臭嘴!”

田氏冲过来,一巴掌就扇在了十七公主的脸上。

十七公主见她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的样子,实是从未见过,一时吓呆住了,竟没有躲。

这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十七公主先是一呆,继而勃然大怒。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十七公主“嗷”地一声,就扑向田氏。

田氏这次再不留手,一点也没让着她,张牙舞爪地就迎上来,两个妇人就撕打成一团。

此时,驸马爷南泽已经躺在榻上,进入贤者时间,思考着虚无缥缈的宇宙至理,根本不知道十七公主在大门口儿,又跟大嫂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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