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见士卒们踏着雪去抓马，苏牧张口哈出一片白雾，解开腰袋倒出一把炒米，塞进嘴里正要咀嚼，却见几名什长正在翻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然后用刀割下对方左边的耳朵。
他腹中一阵反胃。
“噗——”
“噗——”
他吐出炒米，拍拍手，踏雪离开了这片区域。
“让他们抓了马快点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杨灵吩咐一声和牛莽急忙跟上苏牧。
待到远离了那处战场，杨灵小声问道：“驸马，接下来咱们......？”
他虽然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闪烁的眼神却还是出卖了他。
一下杀了这么多乌桓人，还缴获这么多战马，队伍一旦回到军中，肯定是集体大功一件。
虽然不至于全员升职，但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在军中的功劳簿中记上一笔。
这才是他当值的第二天啊！
苏牧往嘴里灌了一把炒米，咀嚼几下，淡淡说道：“等他们抓完马回来，咱们便原路返回。”
此时天上飘落的雪花，明显又大了一些。
三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中的云层依旧很厚。
“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苏牧皱眉道：“去让他们回来，咱们要尽快往回赶了。”
杨灵点点头，踏雪离开。
牵马离开的几名士卒，被人追了回来，待看到不远处的战场上，都是大叫出声。
“乌桓人灭了！”
“苏什长好计谋啊！”
说着拉着马跑了过去。
留下负责割耳朵的人，清点完毕，跑到杨灵身边，高兴的道：“杨都头，此番共杀敌五十七人，得左耳五十七枚。”
大魏记军功，是以带回的左耳数量计算，故此每次打完仗需要割下敌人的左耳。
杨灵点点头，“收好，待到回去上交，每个人都会有功劳。”
他四处望着，跑去抓马的士卒，有的正在牵着马往回赶，有的还在雪地里追逐。
少顷。
士卒们陆陆续续回来，杨灵一一清点人数，待到人数清点完。
他发现队伍里，多了四十八匹马，却少了十五个人。
杨灵急忙找到苏牧说明此事。
苏牧让他将几名什长叫过来一问才知道，少的十五个人，是由三名伍长带领着，跑去乌桓的领土内追马了。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此番歼灭对方五十七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不是整数六十？”
众人面色皆是巨变。
一名什长道：“应该是漏掉了三名斥候。”
此番杀敌五十七人，明显是少了三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漏掉了分散在外的斥候。
“那咱们的人......”杨灵此时也明白了，急忙问道。
“狗日的张三条，刘能，关雄，恁娘这是要马不要命了！你们想活了，可别拉兄弟们下水。”
一名什长怒骂道。
另一名什长道：“谭麻子不要抱怨了，将人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谭麻子名叫谭大有，年纪不到四十，因为生的满脸麻子，军中称其谭麻子，反而很少有人记得他的真实名字。
谭大有瞪眼道：“孙正，你他娘的说的轻松，这大雪漫天的，鬼知道他们跑去了哪里，怎么去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时，其余人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苏牧身上。
从杨灵对苏牧的态度上，他们多少能看出苏牧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再加之苏牧刚刚设计的伏兵，让这些人觉得苏牧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杨灵也是向苏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苏牧沉思片刻，正色道：“大家应该都不想丢下同袍吧！我建议尽快动身去将人找回来。”
此时谭大有和孙正停下争论一阵沉默。
这种恶劣天气下，进入敌人的领土，一旦遇到敌军，全员都会有去无回。
苏牧有此提议，首先是不想丢下那些人，其次是雪又下大了，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乌桓人即便知道了，也未必会出来。
他想的是趁着下大雪的功夫，将人找回来尽快退走。
杨灵闻言一咬牙，“全部出发去找人。”
所有人都知道前方危险，即便遇不到乌桓人，寒冷的天气也足可以让他们有去无回。
“不要耽搁了，只有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苏牧催促一声，和牛莽前面带路，向乌桓境内走去。
杨灵一摆手，“立刻出发。”
队伍依次跟上。
约莫两刻钟后，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就连马的行动都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近一半的士卒手中有马，为了让马节省力气，他们集体下马，牵着马在雪地里前行。
此刻队伍已经来到了乌桓境内，雪地下埋着的是一片宽阔的草场。
谭大有回头望了望，忧心道：“这下怕是回不去了。”
没有人理会他，都在寻着前面的脚印艰难前行。
苏牧和杨灵在队伍前方，望着这漫天风雪，发现雪地里的痕迹已经逐渐被掩埋，依稀看到远处有一片凸起的地方，空气中有些烟火气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
队伍终于来到附近。
却见是一片帐篷，帐篷上被厚厚的积雪掩盖，数缕青烟正徐徐从烟囱口冒出，不靠近根本不会知道，这里竟然有人居住。
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待到靠近，却听到里面传来咒骂声。
“入恁娘，有种杀了老子。”
谭大有眼神一缩，小声道：“是刘能的声音。”
苏牧和杨灵对视一眼。
难道他们被人生擒了？
来不及细想，苏牧一摆手，众人松开马匹，持着兵器向声音传来的帐篷围了过去。
这一片帐篷足足有七八顶之多，苏牧心中估计这里起码住着几十名乌桓人，乌桓人是马背上的民族，非常善战，刘能等人闯到这里被生擒都是轻的，搞不好这十五人已经死伤大半。
其余人面色也是万分凝重，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队伍围到帐篷跟前，只见苏牧手势向下一斩，数十人直接用枪将帐篷挑破，四面鱼贯而入。
帐篷内立时贯入一阵风雪，待到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大魏士卒的长枪已经直戳过去。
第343章 现实很残酷
帐篷很大，里面足足有二十多名乌桓人，这些人穿的全部是羊皮大袄，头上带着翻毛毡帽，他们发现有人偷袭，急忙去拔腰间的弯刀。
乌桓人都是脸色大变，口中咧咧着苏牧听不懂的话，但一听就知道是骂人的话。
乌桓人虽然善战，但他们再善战，如今禁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围攻，况且大魏士卒的长枪足有两米多长，只是对着他们一阵乱戳，便将这些人刺成了血筛子。
这就是枪兵的优势，大魏的长枪很长，很重，比苏牧记忆中电视里剧里的长枪粗了很多，也长上许多。
任何队伍被枪兵围住，都只能死，是被一枪毙命，还是乱枪戳死，就完全看运气了。
张三条，刘能，关雄等十余人都被五花大绑着，横七竖八的丢在地上。
有的人身上甚至还插着箭矢，伤口上带血的冰渣正在缓缓融化成血水流下。
他们喜极而泣，队伍没有丢下他们，而是找了过来
“杨都头——”
“苏什长！”
苏牧点点头，上前目光一扫，发现十五个人都在这里，但有不少人身上都中了箭，丧失了战斗力。
经验老到的谭麻子，让人将受伤的人抬到完好的帐篷里，帮这些人拔箭止血。
此时止血的方式很粗暴，也很有效，拔出箭头，用烧红的刀刃在伤口上一烙，伤口便算是止血了。
这边帮伤员止着血，杨灵带着人在其余帐篷里一番搜查，回来时带回了三五十个老弱妇孺。
这些乌桓的老弱妇孺，此时已经知道他们家里的男人都被这些魏人杀光了。
女人在哭啼，老人在默默流泪。
女娃在瑟瑟发抖，男娃眼中满是仇恨。
杨灵将这些人关押在一处帐篷里，命人看好，而后找到苏牧。
“这些人如何处置？”
苏牧闭目摇头，“这是你的事，不要来问我。”
杨灵无奈只得将几名什长叫到一起商议。
谭大有道：“对待这些人都是用老办法。”
杨灵好奇道：“什么是老办法？”
“女的不杀，带把的头不过马背不杀，其余的一律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