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这一来一回，有一百五十里地，对步卒来说时间非常紧迫。
西北十一月的天气非常冷，十余人挤在一顶帐篷里，连衣服都不敢脱。
半夜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所有人都被冻醒，钻出帐篷，四处寻找柴火生火取暖。
大雪直是落了一夜，地上积雪足有半尺深。
士卒们围着几堆篝火，度过这难熬的一宿。
天亮时，雪虽然还在飘，雪花却小了很多。
队伍此时面临极大的难题，是继续巡视，还是返回军营？
杨灵、苏牧、牛莽以及队伍里的什长，围在一起商议起这个问题。
一名什长道：“咱们距离两国边境还有不到二十里地，昨晚下了这么大的雪，路很难走，如果继续前行，今晚怕是赶不回军营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但不去就是违反了军令。
几名什长看向都头杨灵，想让杨灵给出主意。
杨灵的来历他们都听说了，太监总管杨庆的孙子，这个来头足够大，他若带头违反军令，上头应该不会责罚。
杨灵的目光却是投向苏牧，他也拿不准主意。
苏牧略一思忖，道：“不过多走四十里路而已，大家咬咬牙坚持走完，回去也好交差。”
几人闻言都思忖起来。
见苏牧如此说，杨灵点头道：“按苏什长的意思来吧！”
有人点头道：“好吧！不过多走四十里，咬咬牙应该能坚持下来。”
杨灵吩咐道：“拔营动身吧！”
几人商定后，直接拔营启程。
这片山区南北只有四十里距离，而东西则跨度很大，足足有一百五十里地，尽头处便是位于葫芦河川的萧关。
第341章 偷袭
这里百姓本就很少，又经常被乌桓人袭扰，这两年不是被杀了，就是搬了出去，此地已经成为无人区。
五支队伍分别从不同方位进去，直抵边境线而后返回，为的是对山区的情况有所了解，省的被乌桓人再来一次偷袭。
队伍在雪地里缓慢前行，在即将要到达边境线时，有人发现雪地中有一排马蹄走过的痕迹。
一名经验丰富的什长，根据马蹄数目，很快计算出了这支队伍的人数。
“禀都头，这支队伍不下五十人。
苏牧望着马蹄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寻着痕迹追上去。
他忽然问道：“这个方向是去哪里？”
杨灵在舆图上一指，“是绥戎堡方向，绥戎堡是萧关西面的一个小堡，守军虽然很少，但也不是这五十人能攻破的。”
“对方或许也是来巡逻的。”苏牧点点头，又道：“尽快赶路吧！”
杨灵一挥手，队伍继续前行，此时此刻，弓弩手全部取下弓箭，搭箭上弦。
一百步兵，对上五十骑兵，未必有胜算，这才是苏牧不追过去查看的原因。
经验老到的什长派出了几名腿脚快的人在左右前方探路，后面亦是留了哨兵。
队伍不多时便达到了边境线区域。
苏牧放眼望去，乌桓一面地势低了很多，但坡度很平缓，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的一片高山，连绵不绝，足有数十里。
一名熟悉此地的什长道：“下面这片区域住着不少乌桓牧人，再向北百里便是黄河了。”
苏牧点点头，他早已看过舆图。
杨灵道：“据说这里是养马的好地方！”
几人正在说话间，在右侧探查的士卒踏雪跑了回来。
士卒气喘嘘嘘道：“杨都头，有一队乌桓骑兵往这边来了。”
众人闻言脸色一惊。
“多少人马？多远距离？”
“不下五十人，应该是刚刚那队人马，距离这里约莫两里。”
苏牧暗道：坏了，且不说现在地上满是积雪，就是没有积雪一百步卒对上五十骑兵也很难有胜算。
乌桓人肯定也是在边境线上巡逻，只有两里地的距离，对方只需一两刻功夫便可抵达此地。
这一百多人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已是无法抹去，只怕逃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脸色巨变，握紧武器戒备起来。
杨灵四下看看，发现没有躲藏的地方，急道：“现在怎么办？”
苏牧皱眉，脑中飞快思索着，他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牵着马的人立刻向西南方向退走。”
“其余人将自己埋在雪地里。”
他说着指了几片区域。
让十余匹马匹诱敌，然后自己等人埋伏起来。
士卒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发现地上的痕迹肯定会追过去，自己等人则可以在对方近身后暴起杀人。
说干就干，士卒们互相帮忙，躲进积雪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孔方便出气。
片刻后，雪地上只余下了苏牧一人。
这一片雪地早已被踩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有不少人来过。
十余名士卒牵着马，在西南方向留下一排人马趟出来的足迹。
八九十人分成四波，分别躲在四个方位的雪地里。
苏牧用刀鞘略微做了一番修整，直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他才在牛莽身边清出一块雪地，俯身趴下拨雪掩盖起身体。
“务必配合好，成败在此一举。”
他吩咐一声，便再也没了声音。
少顷，一队乌桓骑兵来到了这处空地，足有五六十人。
乌桓人的头领望着这片被踩实的雪地，口中吐出一串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乌桓国，只有皇帝或者贵族、大臣才会说汉语，写汉字，普通人说的是本族的土话，他们还没有自己的文字。
乌桓人催马上前，很快看到了苏牧让人留下的人马足迹。
头领伸手一指，又是一句听不懂的鸟语。
乌桓人催马就要追过去。
苏牧和牛莽感觉到马蹄声来到附近，几乎同时发出一声爆喝。
“杀——”
“杀——”
这一个杀字喊出，大魏士卒同一时间从雪地里冒了出来。
弓弩手在起身的瞬间，拉起弓弦，将箭放了出去。
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而此时长枪兵已经持着九尺多长的长枪，向马背上的乌桓人刺去。
九十个人如此近距离偷袭五六十人，几乎只是一瞬间，乌桓人便有一多半人被挑落下了马。
这场小规模伏击显然已经成功了大半。
“杀——”
牛莽爆喝一声，长枪猛的一戳，将一名乌桓骑兵刺了个透心凉。
苏牧双手握着斩马刀，用力斩向马背上的一名乌桓人，那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人便被劈成了两半，半边肩膀带着手臂掉落马下，不止人被劈开了，斩马刀的惯性之下，刀锋落在马身上，也是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
那马儿凄惨的嘶鸣了一声，撩开橛子横冲直闯的冲出人群，往山坡下跑去。
苏牧没想到斩马刀竟如此锋利，这一下他几乎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大魏士卒一朝偷袭得手，顿时杀心大起，顷刻之间将余下的乌桓人杀了个精光。
每个人身上都沾了血，唯独杨灵这个都头，竟然在关键时候不敢出手杀人。
杨灵握着长枪的手颤抖着，他虽然打小就开始练武，却从来没有杀过人，知道这样不行，这样会被手下的士卒看不起。
他忽然发现地上的乌桓人还有个喘气的，一咬牙提枪戳了过去。
“噗——”的一声。
铁器与骨肉摩擦的声音，通过枪杆传入杨灵耳中，肉被切开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
杨灵的长枪直刺入那名乌桓人的喉咙，乌桓人本就重伤的身体微微一挺，喉头发出几声咕噜声，便断了生气。
有士卒高呼道：“赢了。”
苏牧沉声提醒道：“马，别让这些马跑了。”
此时士卒们才发现，他们杀的这五六十乌桓人，留下了几十匹战马。
战马已经四散跑开，但没有主人坐在马背上指引，它们只是在周围走走停停，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杨灵抽回长枪忙道：“快将马抓回来。”
士卒们急忙收起兵器去抓马。
大魏军中有规定，战马谁缴获的归谁骑，一旦都里的马兵数量超过步兵，这一都人马便会改为骑兵，相应的待遇也会提高不少。
第342章 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