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学生苏牧见过大长公主、驸马。”
文质彬彬,潇洒一礼。
周柔徽和林振虽早已在林沉溪兄妹口中对苏牧有过了解,第一次见还是有些惊讶。
只因苏牧表现出来的成熟,不太符合二人对少年人固有的印象。
林振点点头,“少年不骄不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公主笑道:“无需客气,快请入座,你与我儿沉溪是挚友,在这里当是自己家便好。”
夫妻二人言语间很是亲切,对苏牧也是礼遇有加,这或许就是皇族与仕族的底蕴所在。
四人落座,边用宴,边叙话。
很快便有意无意间提到了酒楼的事。
苏牧想入股林家的酒楼,说到底还是跟林家做一笔生意,故此,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直接开门见山。
“学生以为,这处酒楼的酒菜还可以提升数个档次,表演的节目曲艺也可以变的多样,其他的服务,学生也可以顺手点拨一二。”
林振和周柔徽只是听林沉溪说过苏牧在经营一道很有手段,但苏牧如此敞亮说话,还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不免同时看向林沉溪。
林沉溪点点头,“苏贤弟厨艺不错、也会作词谱曲、至于其他......”
这里的其他自然是那方面的特色服务。
苏牧没明说,三人倒是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林振其实对家里的生意不太关心,他是纯粹的文人,有着进士功名,除了想做官,对任何事兴趣都不大,在家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写字作画打发时间。
林振的作画水平在东京城乃至于整个大魏都首屈一指,外面很多人慕名高价收购他的画作,林家不缺钱,故此他很少卖画。
越是这样他的画就越值钱,使得他这个驸马的名气愈发响亮。
而林家的生意一直都是长公主在打理,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周柔徽做主才行。
周柔徽问道:“你想要这处酒楼一半的份子?”
苏牧点点头,“学生确实想要酒楼一半的份子,大长公主或许觉得学生有些贪心,但学生从来不说大话,学生有把握让这家酒楼超过潘楼,成为东京城第一酒楼。”
周柔徽眉头微微皱起,她倒不是小看苏牧,而是觉得苏牧要一半份子有点多。
酒楼大部分价值在房产,苏牧凭白得去林家酒楼一半的份子,相当于林家白白送他数栋紧邻御街的房子,这才是她的为难之处。
周柔徽笑道:“先吃东西,合作的事,咱们容后可以慢慢协商。”
苏牧不觉得自己要价不高,却也没觉得对方会百分之百答应,他只是对此多少有些期望,毕竟有了现成的酒楼,他就可以快速实施方案,尽早帮聂云笙赎身出来。
事情谈了一半,便没有再谈下去,苏牧倒是没有多少遗憾,如果不是因为林沉溪的关系,他不会如此冒昧的提出条件,林家不答应他另想办法就是。
酒宴结束,苏牧告辞离开了林家的酒楼。
房间内。
林沉溪问道:“母亲为何犹豫了?”
周柔徽摇头道:“涧儿,你应该知道这处酒楼房产的价值,为娘如何能答应他的条件!”
“母亲,恕孩儿直言,苏放之不在乎钱财,他是要搞垮潘楼,给聂云笙赎身。”
“涧儿,你仔细想想,他只是个赘婿,即便为娘答应了他,他以什么身份与咱家签订契约?”
林沉溪愕然一呆,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苏牧的身份,赘婿无私财,即便苏牧要与林家签订契约也需要沈家出面。
苏牧背地里与林家达成协议的事,一旦被人知道,无数大臣都会以此为借口对林家进行攻击。
林振嘴角抽动几下,心中对苏牧产生一丝同情,他虽然是驸马,但驸马府上的牌匾却是林府,他只是不喜欢管俗事,并不是对家里的事没有发言权。
第17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苏牧离开林家的酒楼,漫步在御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很是热闹。
他在临湖时就常听人说,东京是一座不夜城,京城的百姓们常通宵达旦的在外寻欢作乐。
如今看来,正因为此,才造就了大魏京城举世之繁华。
东京城里有近百座高档酒楼,林家的酒楼不过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座而已。
事情没谈成苏牧并不灰心。
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寻着聂云笙留下的地址,来到潘楼附近的一条小巷子深处,敲开了一处院门。
借着昏暗的灯光,苏牧看到开门的是一位老妪。
老妪见是个少年人,问道:“客人找谁?”
苏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于是把聂云笙留下的纸条递给了老妪。
老妪接过纸条,提起灯笼仔细看清上面的字迹,再看苏牧的眼色有了一丝喜色,“公子先请进。”
苏牧点点头,迈步进入院子。
老妪请苏牧进了院子,关上院门,便打着灯笼慢慢向街上走去。
苏牧站在院子里打量着,这是一处很小的院子,房屋只有三间,两侧各有一间厢房,似乎只有老妪一个人在此居住。
屋内传来微弱的灯光,他没有进屋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始终坚信一点,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唯一困扰他的是身份问题。
他不会离开沈家,那么就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代言人,聂云笙不是自由身,让她代言显然是不行的。
苏牧先想起了小酒娘郑婉清,后又想起了救过他命的许青娘,还有邬梨儿,能帮他而又不会背叛他的,只有这三个人。
让她们来一趟京城?
邬梨儿在太平村帮忙照看私塾和造纸作坊,无法抽身来京城。
那就只能让许青娘和郑家人父女来京城。
涉足酒楼生意,必然要借助独有的烈酒,控制京城的烈酒市场,也就在京城的酒楼行业里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让郑家父女来京城办一处酿酒作坊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自保。
他们无权无势,手里掌握如此生意,京城的权贵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父女。
正当他走神之际,院门被推开了,聂云笙一手提着灯笼出现在院门处。
“苏郎——”
娇音微颤,如酥如饴。
苏牧笑着站起身,聂云笙几步上前扑到他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老妪关上院门,慢慢走进屋门,只留下两人在院子里。
两人再次相见,聂云笙心里有数不清的委屈,她做花魁这些年存下了不少私房钱,却无法给自己赎身,她不肯对苏牧说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苏牧无权无势根本帮不了她,赎身的事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聂云笙没有跟他诉苦,而是说起来这处院子的来历和老妪的身世。
老妪是青楼出身,年老色衰之后被青楼扫地出门,恢复了自由身,聂云笙看她可怜,便出钱以老妪的名义买了这处宅子,让她在这里养老。
聂云笙偶尔也会来这里住几日散散心。
苏牧轻抚着她的香肩,问道:“你是不是在为赎身的事烦恼?”
聂云笙摇摇头:“会有办法的。”
苏牧心中虽不信,却也没有拆穿她,潘楼日进斗金,又怎么会为了几千贯钱,放弃聂云笙这么一颗摇钱树。
她想要赎身出来,简直难如登天,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设法控制几处酒楼,抢走潘楼大部分生意,让潘楼逐渐衰落,然后他再出面买下潘楼。
但他的身份又不能出面,更不好去求沈云初帮忙。
赘婿身份对他的限制,在此时彻底体现了出来。
苏牧轻轻一叹,问道:“我想开一处酒楼,你觉得如何?”
“苏郎要开酒楼?”聂云笙微微惊愕。
“不妨给我些时间,我要把潘楼打垮,然后买下它。”
聂云笙摇头:“可是你的身份......”
“你可以借旁人的名义买下这处宅子,我自然也可以用旁人的名义去买下一处酒楼。”
苏牧如此一说,聂云笙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东京城里的酒楼很多,经营不下去的也不少,苏郎想买并不难,奴家便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苏牧点点头,“不需要太大,位置一定要好,价钱.......”
说到这里,心中一叹,身无分文却想着去买下一处酒楼,好像有些异想天开。
聂云笙似是猜到了他的窘迫,笑着问道:“苏郎是不是没钱?”
苏牧表情一僵,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确实没钱,她说的并没错。
“奴家不在乎苏郎有没有钱,苏郎买酒楼需要多少钱,可以在奴家这里拿的。”
聂云笙这些年攒下的钱给自己赎十次身都够了,然而赎身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东家不同意,给再多钱都没用,除非聂云笙失去利用价值,东家才会坑她最后一笔赎身钱。
对聂云笙来说,等到人老珠黄再赎身,将毫无意义。
苏牧沉默片刻,点点头,聂云笙相信他,他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买酒楼也是为了帮她恢复自由身,否则他才懒得去折腾这种破烂事。
聂云笙嗅了嗅琼鼻,嗔道:“满身臭汗,还喝了酒,好生难闻。”
“只是饮了少许。”苏牧笑道。
聂云笙笑笑,拉着苏牧走进厢房,来到沐浴桶前,让他更衣,她则在水缸里提水倒进沐桶。
正值六月上旬,天气十分炎热,人们已经开始用凉水沐浴。
苏牧更衣进入沐桶躺下,长舒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聂云笙轻轻帮他搓背,像个小丫鬟一般伺候着。
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