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你便是被人誉为临湖第一才子的苏放之?”
一名年轻副使问道。
显然这些外邦使节也听闻了苏牧的名声。
“依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还没等苏牧说话,另一名副使也出了声。
苏牧自然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本以为他们会帮助乌桓使者对大魏皇帝施压,没想到三人会直向他而来。
周缙微微一笑,轻捋短须,心如明镜。
贺国一直以正统自居,派出的使臣都是其国中的出类拔萃之人,为的是这些使节来到大魏后,能在文学一道压大魏文人一头。
东京城的学子没少与他们进行拼比,却也是互有输赢。
苏牧虽没有功名,但他作为大魏的新秀,名声正盛,贺国使节见到苏牧便开始出言打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是不服吗?”
苏牧很少锋芒毕露,但对上外邦人,他一改低调行事的原则,直接回怼。
满朝文武闻言都是一阵惊讶,尤其是周缙,他没少派人打听苏牧的近况,苏牧的为人、性格,他心中门清,苏牧突然如此说话,着实让他意外。
刘达哈哈笑道:“笑话,我大贺秉承汉统,比你们大魏立国还早近百年,以我大贺文道之昌盛,又岂会输给你们大魏。”
他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在阐述一个观点,大贺才是正统王朝,大魏只是后进王朝,你们应该以我们为尊。
苏牧闻言平淡一笑,对此嗤之以鼻。
大贺国其实就是历史上的大贺八部,经过内部整合,占据燕山以北大片土地,建立的国家,与前世历史中的契丹属于同源,唯一不同的是幽蓟两州被慕容氏把持,将大魏与大贺分隔开了,慕容氏后投靠大魏,被封为燕王,成为了两国东部屏障。
大贺国国民大多数是汉人,拓跋氏学习汉族礼法无非是想更好的控制汉人而已,在文学一道怎么可能比得过大魏。
苏牧表情平淡,很是不屑,落在刘达眼中便是一种轻蔑,这让他脸色顿时一黑。
“你可敢跟我们比试一番?”
“哦。”苏牧轻轻哦了一声:“你要跟我比试?”
说着看向龙椅上的周缙。
周缙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这些贺国人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正使刘达的才学确实不怎么样,但那两个副使全是汉人,且都是贺国进士前三甲出身,苏牧与他们对上未必能讨得了好。
见苏牧投来询问的目光,周缙勉强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看看,以苏牧的才学能不能将贺国人比下去。
苏牧点点头,平淡出声:“你要比也可以,却不知你拿得出什么赌注?”
这话显然是对贺国使节说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就连周缙都觉得苏牧这样说有些不妥。
贺国副使挖苦道:“只是寻常比对,你却要赌注,简直是有辱斯文,大魏文人不是视钱财如铜臭之物的吗?”
此人出言便试图抓住苏牧话语中的漏洞进行攻击,可见其心思之敏捷。
可惜,苏牧不是土生土长的土著,从来不觉得钱财是铜臭之物,没有赌注的比对,他才不会参与。
“本人从不做无赌注之比对,你要比就需要拿出赌注,否则别来烦我。”、
“你......”这名副使被噎的呛声语结。
正使刘达忽然笑出了声,问道:“你要什么赌注?”
苏牧抬头看了周缙一眼,他虽不在乎别人看法,却也明白这是在皇帝的大殿上,不能让皇帝失了面子。
他思忖了一下,躬身拱手道:“陛下,学生可否借棋盘一用。”
棋盘?
周缙闻言一怔,想不出苏牧要搞什么名堂,看苏牧神情自若,旋即招手让人取来围棋棋盘交给苏牧。
苏牧将棋盘放在地板上,随口道:“此棋盘共有三百二十四个方格,你们输了只需在第一个格里放一粒米,第二个格里放两粒米,第三个格里放上四粒米,每一格均是前一格的双倍,以此类推,直到把这个棋盘放满。”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哗然。
搞了半天,你就要这么丁点赌注?
正使刘达听到苏牧要的赌注如此简单,想也没想,点头道:“可以,本使依了你。”
苏牧闻言锐利眸子一眯,小样,跟老子比,坑不死你。
“你若输了呢?”那名一直出言针对苏牧的副使问道。
苏牧淡淡回道:“你们也可以提出你们的条件。”
副使嗤笑道:“据我所知,你不过一介赘婿,你拿得出什么赌注?我看你此时怕不是身无分文吧?”
周缙闻言脸色一僵,这也是他所担心的,赘婿身份地位低,无任何财产,他真的会陪自己的女儿一生一世?
副使说的没错,苏牧确实一无所有,但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此时押上任何赌注都无所谓,他只是不知道拿出什么来比较合适。
周缙也看出了苏牧的为难,抬手道:“朕赏赐给你的太清别苑,朕允许你拿出来做赌注。”
“陛下,将太清别苑赏赐给了他?”
众臣闻言有人惊讶出声。
太清别苑可是皇帝在城里的皇宅,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太清别苑周围二十余亩的园林,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财才建造出来,虽是与太清宫那帮女道共用,却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赘婿所能拥有。
周缙哈哈笑道:“不错,但并非是赏赐,而是苏放之用一篇文章跟朕换的。”
有大臣又问:“是何等文章,值得陛下给他如此重的赏赐?”
第170章 挖个大坑,现世报
周缙早有准备,伸手将他写好的爱莲说让人递了出去。
众大臣一一传看。
“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好文章啊!”
有的人欣赏此中文采,出言夸赞。
“陛下用太清别苑换此文章,似乎也不大吃亏。”
他们奉承周缙,并不是真的认为值,而是因为周缙捧了文人的臭脚,这让他们很受用。
有的人却在文章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如枢密使张宗义,细细品味过后,扭头将目光落在了苏牧身上。
他一个未经官场的少年,如何会深谙官场之黑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这几句看似在说莲花之高洁,实则是在隐喻官场黑暗,要在官场保持自己的高洁品格,就如青莲出污泥而不染般困难,这是对为官之道的总结。
张宗义摇了摇头,还是不太信苏牧能有如此深的见解,认为他大概是真的在写莲花。
刘达常驻东京城,自然知道太清别苑,心道,如果能将太清别苑赢过来,陛下必然会因此大为开怀,他一高兴说不准就会升自己的职,调自己回京去。
“如何?”苏牧没有犹豫,看向刘达问道。
“自无不妥。”刘达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上了苏牧的当。
乍一看三百二十四个方格,用不了多少粮食,实际一算怕是算都算不清。
“那好,立字据吧!”苏牧淡淡说道。
刘达:“......”
周缙:“......”
满朝文武:“......”
乌桓正使挖苦道:“你果然不愧为赘婿,这副小家子气,倒是很符合赘婿的性格。”
两国使节闻言都哈哈笑出了声。
大魏国君臣面色却如丧考妣,他们都认为苏牧此举太掉价。
苏牧悠然又道:“我只相信白纸黑字。”
刘达痛快的道:“好,本使这就给你立字据。”
周缙心中苦笑,摆手让人取来纸墨笔砚,任由苏牧与刘达立下字据。
待两人写好字据,苏牧又道:“此字据我要求用国印。”
众人闻言再一次震惊,这小小的赌注还需要用国印吗?
国印是国书往来才会用到的,怎可用来给二人证赌。
徐济出列怒斥道:“纯粹是胡闹。”
苏牧根本不予理会,而是看向刘达。
刘达看着苏牧轻蔑的样子,气的牙齿打颤,“好,用国印。”
大贺国三名使节中并不是没有聪明人,一直未曾说话的那名副使,正皱眉深思,他发现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妥,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尤其是苏牧已经将棋盘还了回去,让他觉得不妥,却想不出为什么。
很快双方用印完毕。
刘达亲自上阵,一伸手便去取出一个球形物件,如核桃大小,刚好展示在他的掌心。
“嘶~”
又是此物。
大魏君臣闻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此物不是贺国使节第一次拿出来,上次他们已经用此物刁难过大魏君臣。
苏牧看到此物的第一眼,便眼神一凝,好么,将九曲珠都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