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清虚观虽然人不靠谱,但是设施不错,这地方在金陵的城郊,还能如此清幽,依山傍水的十分宜居。
“就是这里了,道兄不要嫌破,若是想吃饭,便在每日的“辰时、酉时去后山用餐,本观为过往僧道提供一日二餐。”
李渔点了点头,小道士朝着他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渔总觉得这个小道士神神叨叨的,时不时露出一些诡异的笑容。
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能一言不发,直到靠近张老道跟前,才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对自己的到来丝毫不觉得诧异。
李渔席地而坐,在床边布置了一个小阵,然后白光一闪进入风月宝鉴,拿出一个小镜子。
潘金莲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便拿出小镜子来。
“怎么样?”李渔问道。
潘金莲笑吟吟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李渔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黛玉呢?”
“在卧房里洗澡呢。”小金莲转着镜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要不看看?”
说完之后,还冲着李渔眨了眨眼睛,十分清纯又充满了妩媚。和李渔欢好过之后,金莲的身材脸蛋一发不可收拾,正朝着熟透了的少女这个方向发展。
她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春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荷尔蒙,所以走到哪都穿着一身道袍,然后裹着面纱。
李渔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会就进去,我不是说过么,要形影不离,我怀疑贾府里有厉害人物。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贾宝玉的?”
金莲的修为比黛玉高很多,而且是水系的,最擅长救人,她自己又惯会刺杀,让她守在黛玉身边,李渔还是很放心的。
“没有,都说有这么个人,说他是个混世魔王,不过最近正好不在。”潘金莲慢慢地说道。
她自己也很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后宅这些女眷有如此一致的评语。
这个贾宝玉,听起来也不算太坏啊。
李渔眉心一皱,说道:“知道去哪了么?”
“说是去还愿去了。”
李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金莲就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镜子里的李渔哥哥似乎头大了一圈,她心里想到:好像是一个大孩子。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有情况随时跟我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有事情不要蛮干。”
“好。”
李渔收起镜子,气息开始覆盖这个区域,如今是大明宫斗最厉害的时候,太皇太后张氏不会坐视儿子朱瞻基死的不明不白,她的实力根基其实非常深厚。
如今的皇帝朱祁镇,还不是她的对手,朝中也有一群大臣,是支持太皇太后的。
金陵与燕京一比,就变得不是很重要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剪烛
清虚观里,贾母要亲自来打醮。
贾府是观里的大金主,清虚观这么大的家业,一直以来主要都是靠贾府养活,所以今日显得格外忙碌。
李渔也被这种气氛带动了,早早起来,打了一套从徒弟那学来的太极拳。
一个道童在旁边,看着他的拳法,十分有趣的样子,便歪着头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拳?”
“太极,想学啊?我教你。”李渔笑呵呵地说道。
这小道士长得虎头虎脑的,就像是年画里的胖小子,说话也很乖巧,十分讨喜。
小道士跟着他,在后面比比划划,李渔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停下来指点了他一番。
李渔问道:“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前面都在忙什么呢?”
小道士笑道:“贾府的小姐说让端午打醮七天,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本来没什么事的,谁知道那贾家的老太太突然要来,说是要为她外孙女加一醮。这一下可把师兄们忙坏了,都急着去伺候呢,听说还临时加了戏台,要演大戏呢。”
“你能挤进去么?”李渔笑着问道。
“前面戏台早就水泄不通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比他们还清楚,一会我带你去看!”小道士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拽着李渔,来到钟楼,果然看的很清楚。戏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彩架,但是还没有开唱,围观的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在最靠近戏台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摆满了华贵的桌椅。那是贾家的专属位置,他们人还没来,所以这里空着。
此时山下的大殿内,贾珍到神佛前,捻阄抓了三出戏,分别是《白蛇记》、《满床笏》和《南柯梦》。
贾母一听,先是问了白蛇记是什么戏,戏班的班主弯着腰谄笑道:“回老太太,是前朝开国皇帝刘邦斩白蛇,最终夺取天下的戏。”
贾母有些不悦,满床笏更不必说,一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一个高官做寿,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后来就演化成一个戏曲,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本来这两出戏都不错,但是最后竟然来了一个南柯梦,岂不是说富贵就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么……
虽然不悦,但这是神佛选的戏,是抓阄抓出来的,自然不敢更改。
“走,听戏去。”贾母手一挥,贾府的车队马上动了起来,从大殿去戏台听戏。
传话的人很快跑到戏台,有小厮大声唱喏,戏班里各行当紧锣密鼓,准备开幕。
小道士歪着头问道:“你是哪个观的,是做什么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李渔笑道:“我叫李渔,是汴梁正经门的,你呢?”
“我叫陆西星,是给观里剪彩纸的,师傅说我没有慧根,没法学道。”看得出来他有点忧伤,但是很快又忘了。
李渔笑道:“我教你一些法术?”
李渔早就试探活了,这小道士资质还可以,虽然没有五行灵根,但是修道的资质还是有的。
张老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教他,李渔笑着举起手指,上面有一个小火球。
陆西星眼色一亮,道:“你可以教我嘛!”
他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犹豫片刻说道:“还是算了,我师父说了,修道要拜师的话,是需要很多钱的。”
李渔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张老道不教他,原来是交不起学费。
李渔觉得有些无语,人都修道了,要那么多黄白之物,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李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薛蟠那个胖脸来,顿时觉得黄白之物还是有用的。
考虑到自己没有时间在这教他,李渔手指一动,地上起了一阵黄雾,很快在他掌心出现一个小泥人。
李渔学着左慈的办法,果然成功了,他笑着把这个泥人交给小道士陆西星,说道:“你每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跟着它学道术。大概三年之后,它就会彻底失去作用,化为一堆泥土,尘归尘土归土。三年时间够你入门了,若是你有所成,还想继续学,便到汴梁正经门找我。”
小道士如获至宝,他讷讷看着李渔,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李渔传道是很佛性的,只要遇到对脾气,心底还不错的小孩子,他都愿意传道。
有时候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改变或者说成就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泥人,发现他果然很神奇。想了一会,他朝着李渔跪拜,被李渔一下扶了起来。
“我们那里,不行这一套。”李渔呵呵笑道:“只要你以后,记得和我一样,多帮人,少害人,我便没有白帮你。”
这时候,下面的大戏也终于开始了,李渔很好奇,这个六朝时空,唱的都是什么曲种。
可惜他听不出来是什么戏,但是金陵话十分好听,表演的优伶也都十分俊俏,身子柔韧性很强,各种动作十分舒展好看。
李渔倚着栏杆,听得津津有味,下面有人大喊,“陆西星,你在这干什么,赶紧去送彩纸!”
打醮要用彩纸,陆西星一拍脑门,自己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他朝着李渔拜了一下,后者笑道:“快去吧,小心受罚。”
陆西星转身就跑。
这时候,贾府的人也都来了,他们自然是坐在靠的最近的地方,那里早就腾出来了。
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王熙凤每人一乘四人轿,黛玉和金莲两个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围观的百姓都站在两边观看,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些车轿人
马,正是贾蓉,他身后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
贾府的人一到,就有道士跑上钟楼,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渔,也顾不上理他,便开始撞钟。
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老道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
贾珍带领各子弟上来迎接贾母,凤姐儿的轿子却赶在头里先到了,带着鸳鸯等迎接上来,见贾母下了轿,忙要搀扶。
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拿着个剪筒,照管各处剪蜡花儿,因贪图看戏误了点,正欲往前跑,不想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
王熙凤一扬手照脸打了个嘴巴,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斤斗,骂道:“小野杂种!往那里跑?”
陆西星吓的不轻,他顾不上捡地上散落的烛剪,爬起来往外还要跑。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打,打!”
突然,有人捡起一个小泥人,笑道:“这却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是一群婆子媳妇狰狞的面容,陆西星十分害怕,但是李渔刚刚给他的泥人,很有可能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东西。
陆西星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顾不得这个,鼓足了勇气上前,伸手道:“还给我。”
“吆,还挺横。”周围的婆子们,当成了一景,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她们指指点点,陆西星本来就小,个子矮,抬头的视角看上去,越发的觉得可怖。
王熙凤笑道:“再给我抽他几耳光,不然不解气。”
后面的轿子里,贾母隔着帘子,问道:“怎么了?”
王熙凤一听,赶紧上前,笑着说道:“一个小道士儿,剪灯花的,没躲出去,这会子混钻呢。”
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惯了,哪里见得这个势派。可怜见的,倘或一时唬着了他,他老子娘岂不疼得慌?”
旁边的张老道伸手拦住,他看到了陆西星的泥人,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我们观里的小道士,不会说话,就怕冲撞了贵人。我这就带他下去,以后严加管教。”
贾母一听,只得作罢,又转头对贾珍说道:“珍哥儿,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钟楼上,敲完的道士,看着李渔,皱眉道:“你是新来的敲钟的?”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借宿的。”
道士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妈的,还以为终于有人来替老子了,原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一听李渔是来借宿的,顿时多了几分鄙夷,金陵这地方一般厉害的游历道士,都是住豪奢酒店或者干脆就住在豪门大户中。
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借宿道观。
他连骂带啐的,瞪了李渔一眼,道:“不是就赶紧走,这里是你来的地方么?”
李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贾府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丫鬟婆子到管家的甚至包括大部分的主子奶奶,都是一群势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