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这帐篷的条件就有些简陋了,地上全是枯草,有何掌柜给自己准备的被褥,铺在地上。
这种条件,漫说周围还全是鼾声震天的大汉,就是钻进些小虫来,也不足为奇。
李渔心道也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拿了行囊说道:“你跟我到马车里去。”
小金莲低头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一抿,两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两个人一起进了马车,商队的人虽然指指点点,但是也觉得很正常。
李渔和莲儿同处一室很多次了,他自己习以为常,小金莲也习惯了,甚至有些依赖。
李渔隔开一个帘子,是一面蜀锦屏风,说道:“我睡在藤椅上,你把薛大……薛蟠的被褥丢在地上,铺上自己的。”
……
屏风一侧,小金莲穿着那件贴身的衫子,两条雪白的小臂白生生裸露着,额头垂下一缕乌亮的发丝,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
侧着头,看着屏风上的人影,时不时传来几声李渔的傻笑。
每次李渔一笑,她就忍不住开心,但是片刻之后,又有些蹙眉。
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淡淡的惆怅,轻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落寞的少女心思,本该显得忧郁,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妖艳……
这小妮子天生媚骨,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渔还沉浸在今晚的快乐中,刚才自己施展厚土决,那两个泥人与先前已经大不一样,后来的熔岩泥人,更是威势惊人。
漫说是小小虎妖,就是打公孙胜,自己都有点底气了。
那天在黄泥岗,公孙胜大战杨志,道术也很精妙,但是并没有给李渔难以反抗的威压。
当然,像是杨志那种,李渔还是不敢轻易招惹,那天他一刀之威,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杨志已经如此厉害,真不知道名满天下那些强者,到底是什么怪物。
李渔坐在藤椅上,看着手里的竹简,就像是看着最俊俏可人的姑娘,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他不确定这竹简是怎么变的,更没有想过和那破藤条有什么关系,反而怀疑是诡异石头的功劳。
这石头透着一股邪劲,李渔也知道留在身边未必是什么好事,但就是舍不得丢。
各方抢来夺取,为了它勾心斗角,肯定有它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这石头好像赖上自己了,或者说赖上那根藤条了,上一次它自己主动出来,吸干了山鬼,然后回到行囊的一幕,更像是有灵性一般。
“厚土决,已经这么厉害,什么时候能凑齐金木水火土……”
李渔暗暗摇头,自己这是异想天开,有生之年能再得一本就好了。
不过机缘这东西,都是说不准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枕着竹简,慢慢进入了梦乡。
……
有了商队同行,路途好像一下缩短了,不过半个月就到了开封府地面。
本来李渔打算走两个月的,商队中全是马车,有了代步工具,又不用在采办,自然走的快。
站在高岗处,往下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庞大的城池,它的城墙高耸入云,吊桥铺展开有十几丈宽,人类在它面前,就如同蝼蚁般弱小。
城墙下,官道上,密密麻麻都是行人。
据说这座城中,有千万人口,地上是六朝最繁华的城邑,地下还有一个鬼市,只要你给得出合适的价格,什么都能买到。
“薛蟠,你们商队都是经营些什么?”
一说起这个,薛蟠就显得兴致乏乏,反倒是旁边的随从笑着回道:“道长不知道,我们薛家产业不拘于一类,能赚钱的都做。有丝绸绫罗、针线盐巴也有酒水饮器。上等的锦州丝、清安线,琼玉做的玉团扇,朔州马,荆川糖,南方时鲜,北地骏马,海外奇珍,应有尽有,走南贩北,以此渔利。”
“难怪这么有钱。”李渔呵呵一笑。
他刚才从货物中,感受到了明显的金灵,稍微试探了一下,这商队中,有铁有铜还有兵甲。
“那你们贩卖兵甲么?”
随从一怔,随即堆起笑脸,“道长说笑了,那是犯禁的买卖,我们怎么敢,就算我们敢,这一路上也过不了关卡啊。”
“哦,这样啊。”李渔轻笑一声,也不点破,但是他身边的随从,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薛蟠笑道:“这些东西没什么要紧,李渔兄弟,前面就是汴梁城,你来过没有?”
“没来过,听说过。”
“我也是!据说这里比金陵还要繁华,这次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第二十九章 住处
跟着商队进城以后,李渔有种梦游的感觉。
从山东济州府,来到开封汴梁城,简直就是土包子进城。
街道上繁华的有点不真实,汴河从城中穿过,浩瀚宽大,一望无垠,说是河看上去像湖,河上商船渔舟往来如织,不时有数层高的楼船扬帆而过,热闹非凡。
河边就是十字大街,清一色巨大磨平的青石板,漫说是李渔这种从巨野县来的土包子,就是金陵恶少薛蟠,也被惊得呆呆憨憨,四顾张望。
“少主,我们住在哪?”
薛蟠大声道:“那还用说?哪里最好,就住在哪里!”
“当属樊楼。”
“就住在樊楼!”薛蟠拽着李渔,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走,咱们一块去汴梁最好的酒楼先吃一顿,再耍一耍。”
李渔当然不会离开这个饭票,但他深知故作高深是方士必备的技能,脸上故作为难,说道:“好吧,谁让你我投缘呢。”
薛蟠大感有面子,两个人勾肩搭背,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到了樊楼,门口车水马龙,客流如织,伞盖紫罗,可见客人们非富即贵。
店里活计笑着说道:“客人来的不巧,早就满了,这个时候要住店,须得提前三个月预定。”
薛蟠咋舌道:“三个月预定?”
他虽然跋扈,但是也知道高低,樊楼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那吃顿饭,总有位置吧?”
“吃饭简单,提前三天预定就行。”
薛蟠垂头丧气,带着李渔出来上了马车,他自己兴致全无,让随从们自行找地方歇脚。
后面的伙计还站在门口,赔笑着道:“对不住勒客观,欢迎您下次光顾。”
薛蟠更觉脸上无光,耷拉着脑袋,心烦意乱。
“李渔兄弟,下次去金陵,咱们想去哪吃去哪吃,想在哪个酒楼住就在哪住。”
李渔笑道:“到了金陵,哪还有比你家更好的酒楼,肯定不住酒楼了。”
“说的也是。”
“说起来,你们家买卖做的这么大,汴梁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只来一次,不如买个别苑,到时候也方便一些。”李渔循循善诱,“这汴梁繁华如斯,买个院子,只能是涨价,不会亏本的。”
“着哇,我怎么没想到!”薛蟠眼色一亮,拍手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儿打听好的宅子。”
“你放心,不是我自吹法螺,在风水堪舆方面,兄弟还是颇为在行的。”李渔一副高人模样,自矜地说道。
他倒是没有撒谎,如今方术式微,方士们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给人看风水,选宅基或者墓葬地。
李渔是当之无愧的方士中的佼佼者,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也已经够用了,毕竟专业对口。
薛蟠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刚才还郁闷不已,这会又沉浸在去买宅子的激动中。
他被李渔一忽悠,要掏钱在汴梁宅子,手底下的随从都面露难色。
薛家有钱不假,但是汴梁的房价,那可是六朝首屈一指的。
要是让他胡乱花钱,回去之后,夫人那里,只怕轻饶不了自己这些人。
临行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看好少主,因着他性子浮脱,又容易相信人,这位李渔小道长,本事是够大的,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
几个在薛家伺候了几代家主的老管事,凑着头一商量,还是决定劝一下少主,不要冲动。
李渔优哉游哉,看着汴梁街景的时候,后面传来薛蟠不耐烦地喊叫:“酒楼又住不进,买宅子还不许,难道让本少爷露宿街头么?”
管事们苦口婆心,劝导他的时候,李渔慢慢走了过来,笑道:“几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谁让薛蟠是我兄弟呢,这样吧,我保证让他只花几万贯,就能买到一个豪宅!”
几万贯在汴梁买豪宅?
所有人都露出怀疑的神色,只有薛蟠满脸高兴,“李渔兄弟,你又有什么高招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随我来就是。”
他坐到马车的车头,手指一边掐算,一边指挥马夫赶车,不一会来到城西一个巷子。
汴梁到处车水马龙,这巷内却绿柳成荫,一片寂静。
周围全是白墙黑瓦,大户人家的府邸宅院,难怪这么幽静。
李渔眉毛一动,示意马夫停车在一处豪宅前,他看了一眼,这处宅子十分豪奢,但是却没有悬挂“XX府”之类的牌子,应该是城中豪富巨贾,但是没有官道背景。
“就是这一家,上前敲门,就说我们要买宅子。”
“你说买就买?”薛蟠伸过脑袋来,问道:“他们会卖么?”
“一定会……”李渔笃定地笑道。
“为何?”就连一向信任他的薛蟠,都有些怀疑了。
“因为这宅子里面,有鬼。”
薛蟠差点吓得跌落马车,惶恐地说道:“有鬼的宅子,那我们买来作甚?”
李渔冲着他一笑:“这宅子阴气很重,鬼气森森,分明就是有厉鬼霸占。此类鬼叫宅鬼,最恨有人住在他所在的宅子里,势必会不断骚扰宅子的主人。有鬼主人就急于出手,我们正好捡漏,区区宅鬼,我手到擒来,到时候岂不是白占便宜。”
薛蟠还是有点害怕,说道:“不会抓不干净吧?”
李渔摆手道:“你怕什么,大不了你采办完之后,我替你在这宅子里住上半年,保证什么魑魅魍魉都扫的干干净净。”
“有你这样的兄弟,这辈子,值了!”薛蟠握着李渔的手,激动地收到,眼中真的涌出了几颗泪水。
把孩子感动坏了……
自己接下来在汴梁的住处,也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