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薛蟠身后,一个随从拿出药方,交给李渔。
李渔看了看,起初没怎么在意,越看越心惊。
他眉头一皱,心道,按着此方从小吃,早晚吃成一个鼎炉,供人采补。
给他这个药方的人,可以说是够歹毒了。
“还有这个金锁。”
李渔接过来,金灵运转,透过锁身,一股残毒顺着锁出来。
他冷笑一声,把锁举起来,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从锁中,流出一股绿色的液体来,无色无味,看上去很是瘆人。
“这是什么?”薛蟠呆头呆脑地问道。
“你派人捉个老鼠来。”
薛蟠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抓!”
很快,这些人就捉回七八只老鼠,李渔把绿色液体洒在肉上,随手一丢,几个老鼠上前嗅了嗅,都晕死过去。
薛蟠瞪大了眼,骂道:“好一个秃驴,竟然要害我妹妹。”
李渔吃饱喝足,对他说道:“有人把毒压在金锁中,慢慢散发毒性,让令妹始终吊着那个病。然后就要一直服用他那副鸟药方,你可知道那药方是什么功效?”
“什么功效?”薛蟠气的浑身发抖,急声问道。
“令妹估计是钟灵毓秀、灵气丰盈之人,此人的歹毒心肠,就是要用这幅药,把令妹的灵气,集中到……长成之后,破了身子,就一股脑被人采补了去了。这味药全是花蕊,花蕊即是花精,以精引气,阴阳采补,并非正道,对人损害极大。”
“哇啊啊啊啊~~~”薛蟠气的口不择言,一脚踢在木墩上,然后捂着脚哇哇喊疼。
他的随从在后面,问道:“阁下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李渔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话,就是证据,爱信不信。”
这个随从冷笑道:“给药方那位大师,法相庄严,佛法精深,阁下一席话语,就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阻碍我们小姐用药,不知道是何居心?”
“我说过了,你爱信不信。”
薛蟠也出言道:“我相信李渔兄弟,不信那个秃驴,他就是假正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李渔兄弟才是好人。”
随从道:“少爷不要被人蒙骗,那位大师道行深不可测,倒是这位小道士,在客栈还想用火球威胁少爷,却连老奴这一关也过不去,畏惧之下只能收手,这样的人怎么能信?”
李渔眯着眼,看着他,道:“我不是要你们相信,但是你说出这话来,看来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在客栈的时候,就是这个随从,轻轻按住李渔的肩膀,就让他动弹不得。
这才短短四五天时间,他不相信李渔能有多大的进步,轻蔑地说道:“自信不自信先不说,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渔的性子就是,一点亏也不想吃,在客栈吃了个瘪,他其实一直没有释怀。
刚才态度这么差,也是故意激这人来找茬,好趁机揍他一顿。还能唬住薛大棒槌,跟着他混吃混喝到东京汴梁。
老子刚学的厚土决,先拿你这老杂毛练练手。
第二十七章 牛刀
捏了个最熟悉的法决,一个火球出现在李渔的手指上。
“又是这一招,莫非是就会这么一招?”
哂笑声不止一道,除了薛蟠和小金莲,其他人都抱臂坐上观,想要看李渔笑话。
这小子口气比天还大,成功唬住了自家少主,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薛蟠认定了李渔是一个高人,而且折节下交,对自己没有架子,分明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人。
薛大棒槌心里暗暗鼓劲,希望自己刚认的李渔兄弟一下击败这不开眼的下人,才能证明自己的眼光比他们好多了。
对面的随从抱拳道:“老夫这拳法有个缺点,就是打起来自己也控制不住,你如此年轻,不如给我们少主磕头认个错,我再给你点散碎盘缠,任你自行离去如何?”
他这番话歹毒的很,分明是欺负李渔年少气盛,生怕他不打了,故意激怒他。
在这荒郊野岭,打残一个游历的道士实在不值一提,扔在路边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多谢你的美意,散碎银两你还是留着看郎中吧……”
“哼,敬酒不吃!”随从叫薛蝰,以前姓王,因为救过薛蟠他爹的命,所以被赐姓薛。
他在薛家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次少主第一回出行,薛夫人千叮万嘱,让薛蝰亲自随行,早晚看觑。
他就是看不惯李渔在那装神弄鬼,骗的少主团团转。
薛蝰身形一顿,状如白猿,欺身而来,双拳打出一阵罡风。
“薛管事上来就是杀招,这一招打遍天下无敌手,有这小子受得了。”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小金莲脸色苍白,心中惊慌如小鹿。
砰的一声,出手即必杀技的薛蝰,一圈打在一道突然凭空出现的土墙上。
少年时就练出一层老茧的拳头,血肉淋漓,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李渔点了点头,这随从还是太弱了,试不出如今的土盾真正的威力。
他手指一动,打出一道御岩决,地上泥土中,钻出两个泥人。
这两个泥人浑身闪耀着诡异的银紫色符篆图文,和以前的泥人大不相同,手脚关节处都是石头,其他地方以泥土连接。
最可怖的是双拳处,由紫黑色的石头组成,薛蝰一看就吓得魂不附体,这东西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估计性命难留。
李渔也看得出,薛家这个随从的身体不像是能经受起这厚土决下泥人一击的样子,不过他一时技痒,没有停手。
一个泥人上前,紧紧附在薛蝰身上,另一个一拳朝他的脸挥拳打去。薛蝰手脚一动也动不了,就像是全部被吸附住了一样,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前几天自己轻松制服的少年,还以为是个招摇撞骗的小贼,原来只是人家不想跟自己一般见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出高人来……薛蝰啊薛蝰,你死的不冤。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拳要是打上了,大管事薛蝰的脸,就要成肉泥了。
有的人已经紧张地闭上了眼,薛蟠大叫:“李渔兄弟,手下留情!”
李渔本意就是吓唬他一下,报前几天按肩之仇,笑了一声收起法术。
他把火球打入泥人身上,原本面无表情的泥人,发一声长嗷,胸口突然透出了丝丝暗红,随后越来越亮,仿佛有熔岩在里边翻滚沸腾,倏地熊熊烈焰自它胸前的每一条缝隙中猛烈喷出,转霎蔓延全身,焰光几乎映赤了整个山头,景象摄人心魄。
这一声吼叫,威势如波荡开,众人顿感气脉浮动心悸难受。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浑身熔岩的泥人,一拳砸在地上,被夯实的地面出现一拳涟漪,大地抖动了几下,惊起无数的飞鸟走兽。
“这是什么?”薛蟠惊得双眼圆瞪,手臂下垂,呆瓜一样愣在原地。
可惜,对手只是一个豪门随从,不过瘾呐……
李渔现在迫不及待,想找一个虎妖那样的对手,试验一下厚土决的真实威力。每一个方术好像都没有变,但是只要跟土灵有关的,威力已经完全不一样。
境界上的事,看似只有一步,其实相差何止万里。
他有些无奈地收起法术,熔岩泥人也就地解体,融入泥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薛蝰垂着手臂,双拳依旧在流血,上前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道长,多谢道长宽宏大量。”
李渔虽然小心眼,但并不是视人命如同草芥的人,他看了一眼薛蝰,说道:“莲儿,你帮他疗伤。”
小金莲哦了一声,紧张地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闭上眼,慢慢抬起手掌,一圈游丝一样的水气,慢慢聚集。
水气拂过薛蝰的拳头,他的手上传来酥麻的感觉,过了一会,气眼难当,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拳头已经渐渐结疤。
当初短背被虎妖打了三巴掌,后背肿的跟骆驼一样,李渔只消片刻就给他治好了。
小金莲明显还是道行不够,但是已经足够薛家的人惊诧了。
“多谢姑娘。”薛蝰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再不敢对李渔有半点不敬。
小金莲红着脸,躲到李渔身后,说道:“不……不客气。”
“咳咳!”李渔不满地咳嗦一声,说好的方士最重要的是自信呢?
人群中最开心的就属薛蟠,他乐不可支,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这群下人什么都不懂,差点慢待了自己的李渔兄弟,更可气的是妹妹差点被那贼秃驴给算计了。
“嘿嘿,李渔兄弟,听你话里,好像也要去东京,不如我们……”
“我一向不喜欢人多……”李渔慢慢说道。
薛蟠稍显尴尬,叹息道:“那……”
“但是薛老弟不一样,咱们一见如故,说什么也要一起走一回。”
薛蟠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只觉得自己以前虽然走马斗鸡,纵情享乐,都没有这一刻快乐。
李渔看着他乐颠颠的样子,心中暗笑,有了薛大棒槌,这一路的饭票是解决了。再回头看看金莲,莲儿的新衣服也有着落了。
这次不要精棉,得要真丝了。
第二十八章 汴梁
吃饱喝足,已经是深夜,满脸通红醉态可掬的薛大棒槌,一定要把自己的马车让给李渔住,他自己睡帐篷。
李渔拗不过,也想体验一把豪门子弟的生活,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薛蟠不是出来行商,更像是出来游玩了。
李渔看着豪奢的马车,心里生出几分对狗大户的羡慕嫉妒恨来。
凉爽舒适的坐垫是南疆的藤条编织成的,红驼绒的地毯是西边的安息帝国进来的,就连车身,也是名贵的辽东海西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宁神助眠的作用。
淡淡的柔和的黄光,从一个琉璃罩中散发出来,李渔过去拿起罩子,里面竟然是一颗夜明珠。
李渔暗叫一声好家伙,这种珠子价值连城,薛蟠拿来当灯泡用了……
李渔在藤椅上躺了,又想拿出竹简来,这才想起装着竹简的行囊,还在莲儿那里。
他赶紧下车,来到小金莲的帐篷,脚步声引起了里面的注意,怯生生又不乏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是我。”
听到李渔熟悉的声音,小金莲这才放松下来,拉开帐篷道:“李渔哥哥,我好害怕,这里都是陌生人,我……”
她根本没敢睡,身上衣服也穿的结结实实,怀里抱着一本书,是李渔给她买的《烈女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也不认得一个字,但是她经常抱着睡觉,很有安全感。
毕竟这是李渔哥哥给她的第一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