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一旦发现打不过,顿时想起来宝祐之盟里面签订的,燕云之地归还给中原王朝的约定了。
然而李彦一句话就给否了:“昏君赵佶签订的宝祐之盟不作数,我们从最初就没有认可过!”
萧兀纳胸口一闷,但对方并没有说错,从雁门关前拒绝辽军入内,乡军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现在更是直接起兵造反了。
可他提起宝祐之盟,也不是故意恶心人的,主要是为接下来的地盘划分起个铺垫,毕竟这段时间,乡军一直在往外推进,蚕食辽国的土地。
早在一年前,乡军收复的,其实已经不止是当年石敬瑭割走的燕云十四州了。
比如梁山最早由水路登陆的营州、平州、滦州,同样关乎到中原的屏障防线,自然不可能还回去。
甚至卢俊义三番五次地率军出战,为的同样是不断北扩,将“400毫米等降水量线”那条边界囊括进去不说,为了修筑长城时不受干扰,自然是越往上越好。
在这种混乱的战争年代,国家边境往往如此,强的咄咄逼人,弱的节节后退。
现在辽国悲哀地发现,他们居然属于弱的。
所以萧兀纳才准备认可燕云十四州,其他未明确的领土则还要争一争,反正不能让乡军那么痛痛快快地修筑长城。
真要长城修好,那战略主动权就完全易手了,换成了乡军随时能出塞寻求大战,塞外的辽国则很难进逼,能否互市就要看着对方脸色。
坚定了这一点,萧兀纳沉声道:“总教头此言差矣,我大辽认可乡军的实力,然中原正统仍是赵宋王朝,宋辽宝祐之盟是两国签订的盟约,岂能说不认就不认?这于礼不合,亦难以服众!”
言下之意是,你还没有称王建制,就要取代赵宋发号施令,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彦却没有行口舌之辩的意思,直接转向蒋敬:“将昨日送至的户籍拿来。”
蒋敬领命下去,很快带着一群书吏上来,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摞高高的户籍文册,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李彦拿起最上面四本,递给萧兀纳:“这些都是从河北和山东汇总过来的部分户籍副册,没办法全部抬过来,但归纳的总本是齐全的,兰陵王可以过目一下。”
听到户籍,萧兀纳心头就是一惊,赶忙接过,翻看起来。
越看目光越是凝重,哪怕他城府极深,强忍住情绪波动,脸色的变化都遏制不住了。
因为这些总本实在惊人,上面详细记录了四路的人口面积情况——
河北东路(334万人口):治所大名府,下辖瀛、沧、冀、博、棣、莫、雄、霸、德、滨、恩、清等州,该道面积90274665亩,户数668757户,人口334万,每户平均占134亩田地(非耕种地),人口密度为稠密。
河北西路(263万人口),治所真定府,下辖相、浚、怀、卫、洺、深、磁、祁、保等州,该道面积95105145亩,户数526704户,人口263万,每户平均占180亩田地,人口密度为中等。
京东东路(408万人口),治所济南府,下辖青、密、沂、登、莱、潍、淄等州,该道面积143991135亩,户数817355户,人口408万,每户平均占176亩田地,人口密度为中等。
京东西路(263万人口),治所应天府,下辖济、徐、单、濮、拱等州,该道面积85667925亩,户数526107户,人口263万,每户平均占163亩田地,人口密度为中等。
“是虚张声势?还是乡军真的如此快地将河北山东全占了?”
萧兀纳想到乡军募兵的地点本来就是这两地,这支军队的出现,帮两地赶跑了辽军,然后一直维持和平至今,其实已经知道,恐怕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即便乡军的根基再稳固,想要真正消化掉这些地方,使得各地完全归属于新的政权,肯定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可这种统计已经足够令人心头悸动,甚至不知道这四个道的面积,是怎么算出来的。
实际上,面积是根据北宋末年的史料,再换算成这个时代用的亩,与真实的肯定有所出入,但差距不会太大。
户口方面则是早早就做好的准备,蔡京在河北时就统计了,梁山泊也早在山东进行这些汇总,主要是由出身济州的金大坚和萧让负责,这两位的能力也让蒋敬都有了不错的印象,准备提拔。
总而言之,这份户籍归纳不说完全正确,肯定有缺漏遗失的地方,但大体的准确度还是可观的。
如此一来,单单是河北和山东两地,就有一千两百万人口,而燕云之地本来有近两百万人口,这就一千四百万了。
而辽国巅峰时期,总人口也只不过一千两百万……
当然,由于游牧民族的特殊性,往往全民皆兵,辽国千万级人口,都能拉出百万级军队,还算不上穷兵黩武,毕竟他们不打仗掠夺,基本就是活不下去的。
反观中原王朝这边,宋朝暴兵百万,就险些把自己弄垮了,现在李彦麾下一千四百万人口,却准备只养十万乡军,只求精兵强将,与民生息。
所以李彦让蒋敬取出这份户籍总本,目的干脆明了:
希望你们从实力和地位出发,好好看一看在跟谁谈判!
萧兀纳放下总本,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努力保持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谦和:“其实宝祐之盟确实有颇多不实之处,但我大辽与贵方定盟,却要有所名号……”
堂内众人的呼吸都轻轻一屏,因为这或许就是将来的国号了。
李彦早有考虑:“此番与辽国定盟的,是‘燕’!”
他在燕云起事,都城燕京,往前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燕国,建都在“蓟”,不过到了如今,蓟州往东偏移,是为同样重要的蓟州,燕州则成为燕京,对应到后世,都是北京的位置。
反正无论怎样,以“燕”为名都是最合适的,现在也可以看成是与燕云签订的盟约,省得打扰自己后续的节奏。
“唉!”
萧兀纳的算计落空,心中暗暗叹息,却也知道,对方称王建制,乃至立国,都已经避免不了,顿时以最郑重的态度开始谈判。
说是谈判,就是互相扯皮。
任何盟约都是如此,不可能三言两语间定下,都是在不断的讨价还价之间确定对方的底线,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不过无论是历史上宋辽澶渊之盟,双方白天打仗晚上谈判,亦或是之前的宋辽宝祐之盟,双方眉来眼去,各取所需,这次李彦都要硬气太多,直接定下两点:
“废除兄弟之称,我不喜这一套,相信辽帝也不会接受当我的外甥。”
“岁币我不多要,每年十万两就可以了,但我要马匹良驹,一次性交付,不会年年索取。”
……
七日之后,双方使者在边境武州城中,签订盟约。
第一,宋辽宝祐之盟废除,中原王朝不再与辽国互称兄弟,仅为同盟,燕辽两方罢战言和,不起兵戈之事,盟友遇难,将起兵支援;
第二,燕云边界线重订,双方沿边城池,不得干扰创筑城隍;
第三,辽国向燕进献良驹五千匹,羊一万头,每年进献银十万两作为岁币;
第四,两国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第五,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
此次盟约,史称燕辽武州之盟。
当这个消息传入河南,大宋的京畿之地,沸腾了!
第852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捷报!!捷报!!”
“辽人向我们进献岁币了!!”
听得乡军外面传来疯了似的欢呼声,帐内的卢俊义、朱武、吴用、史文恭等诸多将领也是开怀大笑,畅快至极。
卢俊义道:“辽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在山东和燕云被兄长收拾成那个样子,看到兄长亲自坐镇北境,居然还想来捡便宜,现在直接签订城下之盟,用岁币买和平,可舒服了?”
朱武笑道:“这还是总教头不想灭之,不然辽国内忧外患,天祚帝又是个好大喜功的昏君,真要灭了这日暮西山的强国,又有何难?不过那样一来,就被女真捡便宜了,我们不取也!”
吴用摇着羽扇道:“定盟议和,自是总教头出面,但跟这群西军较量,就是我们的职责了,自从重瞳道人张仙兵败消失,不少百姓又重回汴梁和洛阳,中原之地不能再被无道赵宋糟践,当一鼓作气,尽收河南!”
众皆精神大振:“不错!”
如今乡军尽得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虽然说这里是乡军的根据地,但由于文官的缺失,想要彻底消化掉河北山东之地,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按照最初的商议,这个时候应该休整军队,巩固根基。
可南方的战乱动荡超乎预料,中央朝廷对于西军的迫害又是一份大礼,以致于一路上都是百姓夹道欢迎,衙门聚众投降,遭遇的真正抵抗没有超过五场。
既然没有参与大战,就谈不上休整,更是要趁胜追击,将河南拿下,成就王业!
“目前阻碍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守在汴梁城中的西军了!”
卢俊义的神情严肃起来:“在真定府交锋,西军只有数百人,特攻营轻松将之除去,但如今驻守在汴梁里面的,则有三万西军……”
史文恭冷笑道:“这支野战强军,不敢直面我们乡军,只敢在城中防守,就证明了他们的衰败!”
卢俊义道:“话是这么说,但恰恰是他们有了自知之明,清楚在外敌不过我们乡军,然后转而守城,这才是麻烦!”
“汴梁城终究是赵宋曾经的都城,城内军械众多,粮草储备充足,此战如果强攻,将是一场硬仗,恐怕死伤惨重,更要耗费良久时日!”
作为统领,他看向朱武和吴用:“两位参赞有何计策,能速速破城,灭了这股西军?”
朱武眉头微动:“卢统领的目的,是要灭西军吗?”
卢俊义怔了怔,然后反应过来:“如果能劝降他们,那自是再好不过,兄长也说过,汉人之间的战争能免则免,聚集了力量去打外族,但西军终究不同,恐怕不会投降了吧……”
时迁情不自禁地道:“是啊,这支军队是真的顽强,几次要哗变,最后又被军中将领压了下来,单就这份本事,确实不愧是赵宋最厉害的,军纪严明。”
吴用看得清楚:“军律严明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折可适和种师道正在大理寺受审,却迟迟不出判决,不说他们有罪,也不说他们无罪。”
“这两位老将军其实就是朝廷的人质,如果西军真的哗变了,那折可适和种师道就死定了,西军忌惮的正是这点……”
众将领异常不屑:“用卓有威望的老将领,威胁军中将士,当真是开了眼界!他们就不想想,如此作为,将来谁还愿意为朝廷效力?”
朱武冷静分析:“赵宋朝廷如今已经陷入到总教头所言的恶性循环,他们其实也清楚,如此行为下,民心和军心只会越来越败坏,但由于之前种种恶行,却是无可奈何,必须饮鸩止渴。”
索超嗤笑:“自作自受,如今南方战乱不断,那位荆湖方腊,更是自号圣公,定年号为‘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昏君肯定更慌了,我们的水师还没有准备完全,指不定就是这方腊打入金陵,杀了那狗皇帝呢!”
吴用目光微动,觉得这样不错。
正如杨广那般折腾江山社稷,弄得天怒人怨,直接弑君的宇文化及也彻底失了民心,这种终结前朝国祚的事情,终究是敏感的,如果由方腊效劳,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个话是不便明说的,尤其方腊的威胁也不容小觑,不能因为这点而养虎为患。
丁润就开口了:“这方腊奉明尊教为国教,正是我们的敌人,总教头有言,邪教蛊惑民心,一旦被其坐大,则后患无穷!”
这位寨主率领梁山好汉也与众将会合,同时已经定下了职务,作为位高权重的统领,想到此前与明尊教的恩恩怨怨,自是容不得方腊。
其余岁安学员也纷纷点头:“明尊教、弥勒教都是邪教淫祀,如今兴风作浪,正要一并扫除,尽可能地除根!”
其中栾廷玉却是突然道:“不过这方腊建制的行为,倒是有可取之处,此人占了荆湖就敢如此,我等再以乡军的名义,管理河北山东之事,实则多有不便了……”
这话一出,堂内众将目光交流,都看到彼此间的心动之色。
先是田虎自号晋王,现在又有方腊自号圣公,甚至一步到位,直接定了年号,大家自然不免有了想法。
毕竟相比这两伙贼军,他们已有了王师的风范,但接管四路之地后,职务却多有混乱,确实该通过建制来明确权柄了。
而燕辽武州之盟,同样释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否则以之前李彦对于祥瑞的态度,栾廷玉也不敢主动提出。
眼见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卢俊义轻轻咳嗽了一声:“等我们拿下汴梁,正好向兄长请命,如今要集中精力,攻克这座城池,若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众将懔然领命:“是!”
朱武接过最初的话题道:“摆正敌我差距,敌军的优势是城高池深,有着京师的地利防守,我军的优势则是锐气正盛,众志成城,势不可挡,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汴梁,就得扬长避短!”
吴用悠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将先是恍然,紧接着大笑道:“这简单,把辽国进贡的好消息,送入城中便是,让原来的京城百姓,也一起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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