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82章

作者:兴霸天

既然两人所见略同,公孙昭更是暗暗点头,已经开始思考查案的切入点。

而为首的范纯礼,却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是最先抵达的,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员一个没看到。

这样倒也好,人少说话方便,他低声对着身后侧的公孙昭道:“公孙判官,接下来你主要追查杀害永阳郡王的凶手,至于永阳郡王生前的过错,就过去吧……”

公孙昭眉头顿时大皱:“为何如此?”

李彦也是听在耳中,表情略有变化,心中却十分平静。

他早有预料,范纯礼是宦海沉浮,看得透彻,也习惯于为大局捂盖子。

实际上,人死为大的观念,古往今来都是通用,“人都死了,还想怎样呢?”“死者已矣,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吧……”诸如此类的劝说很多。

比如大唐世界,武懿宗在宫内犯罪,明明可以牵连武氏全族,李彦力劝李弘只杀一个,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杀一个,圣人大义灭亲,杀一群,圣人不孝残暴,人总是下意识的同情弱者,死者最容易引发同情,哪怕死有余辜,也总有宽容的声音出现。

但李彦顾虑归顾虑,首恶武懿宗是定斩不饶的,谁拦都没用,而范纯礼就退让得更多了,永阳郡王既然死了,那他的丑事就要尽量遮掩,否则且不说痛失爱弟的向太后会作何反应,朝野的局势也会由此爆发出新一轮的争斗,那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偏偏公孙昭抿了抿嘴,回答起来斩钉截铁:“范直阁,此事恐怕不行,凶手敢杀害一品郡王,动机必然不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与郡王昔日的丑事有关,我如果不追查那些事情,那就是纵容凶手逍遥法外,这两者是难以并存的!”

范纯礼沉默下去。

简短的交流之间,铺兵已经赶来,每个人都面带惊惧。

一方面是死者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死者的模样。

“郡王死得太惨了!我们……我们不敢细看!”

“不必多言,速速带路!”

公孙昭已经迫不及待了,在铺兵的带路下,一路往后花园而去。

这府邸之中,有一座巨大的花园,满园的姹紫嫣红,草绿水清,处处的匠心独运,古拙文雅。

行走于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之间,众人都不禁沉默下来。

在汴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在州桥旁的繁华闹市,能有如此华贵的花园,实在有些刺眼。

内外对比,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这里并不是正府,向宗回的妻子和子女并不住在此处,有的是一位位美貌的侍妾舞姬,此时全被聚集在花园边上,低声哭泣。

但公孙昭注意到,这些女子与其说是伤心,那更像是恐惧。

很快答案揭晓,浓郁的血腥味指引着目标的所在,开封府衙上下视线齐聚,就见一座假山上,永阳郡王向宗回的尸体正卡在其中,整个人除了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外,其他部位都已经被鲜血覆盖,四肢扭曲,惨不忍睹。

范纯礼胸膛起伏,险些呕吐出来,久经阵仗的吏胥也纷纷捂住了嘴巴,李彦皱了皱眉头,唯一面不改色的是丘仵作。

丘仵作以仵作的目光,打量着这具尸体,而平日里同样毫无变化的公孙昭,则扬了扬嘴角。

他想到了向八。

就在数月之前,向宗回的豪奴向八惨死,数月之后,这位庇护向八的主子,也惨死。

而那位快活林管事,开膛破肚,自己的肠子被拉出来,绞死在脖子上时,他的心情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死者的罪孽做出错误的判断,影响对凶手的抓捕,第一时间就怀疑那些女飐。

但此时此刻,看着向宗回的尸体,公孙昭的心头却涌起了一股快意。

判官只负责断案和缉凶,没有审判定罪的权力,有鉴于向八都能逃脱罪责,那其主子,身为皇亲国戚的向宗回,就更别提了。

公孙昭其实有种预感,就算能掌握这种高高在上的郡王作恶的实证,最后刑部和大理寺也会遮掩过去,在向太后的施压下不了了之。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期盼御史言官仗义执言,可自从去了任伯雨家中后,对于御史言官的期盼,也散去大半。

正因为这样,看着这个和向八死得同样凄惨的向宗回,公孙昭的嘴角微微扬起:“这外戚死得好!”

“向宗回一死,刑部和大理寺再也不能为其遮掩,只要后续将真相查出,就能还以公道,给百姓一个堂堂正正的交代了!”

“不然的话,是靠贪权的太后良心发现?还是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言官?”

……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猛然之间,他悚然一惊,脸色变了。

尤其是看到旁边的李彦都在认真地观察尸体时,一股心虚感顿时弥漫心头,公孙昭轻咳一声。

自己身为开封府判官,岂能有这等胡思乱想?

查案!查案!

第531章 林冲:我没有应付太后的经验,纸上谈兵姑且一说

“这里不是郡王被杀害的地点。”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丘仵作。

他打量尸体的时间最长,甚至还主动绕着假山转了一圈,下达了判断。

李彦神情中略有不适,但也微微点头:“假山上的血液太少了,四周也没有飞溅的血点,如果向郡王是在此处直接遇害,确实不该如此。”

公孙昭由于胡思乱想,最后才开口:“先找到真正的杀人现场,再将尸体弄下来……府内的管事呢?把他们统统带过来!”

后一句是对着铺兵说的,然而他们的回答却是颤抖着的:“带不过来了,倒是能抬过来……”

公孙昭脸色变了:“都死了?”

铺兵点点头,指了指正堂的位置。

公孙昭快步往那边走,丘仵作向范纯礼请示一下,紧随其后。

李彦则继续打量尸体,然后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姬妾,唤来铺兵:“是你们发现尸体后,将她们聚集到此地的吗?”

铺兵摇头:“并不是,她们早就在逃来此处,一直不敢动弹,直到天亮后,一位胆子大的舞姬才出去呼救。”

李彦再看向这群女子:“呼救的是哪一位?请出来答话。”

一位眼眶微红的舞姬从中走出:“贱妾徐氏见过郎君,不敢当郎君请字。”

李彦脚步移动,换了个位置:“不必慌乱,你好好回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舞姬随之侧过身子,顿时就避开看向假山的角度,不必看尸体,情绪也缓缓镇定下来,回答道:“妾等当时是在正堂歌舞,先是外面突然传来惨叫声,郡王命令管事带着护卫前去查看,但去了的人都没回来,倒是那惨叫声越来越近,随后……”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颤声道:“向管事浑身是血的扑了进来,口中胡言乱语,说着一些非常可怕的话,再之后……”

能被赐姓的,都是得主人看重,这个向管事,应该是和向八类似的豪奴。

李彦听到这里,却抬了抬手,阻止她往下说:“且慢,那位向管事到底说了什么话?”

舞姬猛然摇头:“贱妾不敢说……贱妾真的不敢说……”

李彦温和地道:“不用怕,向管事所言很可能是凶手逼迫他说的话,并不能当真,你复述出来是提供证据,绝非以下犯上。”

舞姬面色稍稍舒缓,低声道:“向管事说……说郡王为恶……报应来了……”

李彦在询问时,其他开封府衙的人也凑了过来,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范纯礼,暗道不妙。

令他欣慰的是,李彦在这个话题上点到为止,继续问道:“然后呢?”

舞姬露出恐惧之色,断断续续地道:“然后……向管事惨叫着死去了……血喷得到处都是……妾等都吓得往外冲去……就听到后面惨叫不断……然后前方还有奇特的声音……”

李彦问:“什么声音?”

舞姬道:“那声音十分奇特……似乎是鸟鸣……却又不像鸟……忽前忽后……就好似引着妾等……最后来到这后花园藏了起来……”

开封府衙的人听到这里,脸色再度变了,有的甚至失声惊呼起来:“这莫不是阴魂恶鬼作祟?”

范纯礼则发现李彦神情镇定,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并没有被那怪力乱神之说影响,不禁再度点头。

李彦稍稍沉吟后,做出总结:“如此说来,你们当时处于正堂之上,都对凶手的形貌没有半分了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不知,唯独听到一种类似鸟叫的奇特声音,然后才逃到此处,幸免于难?”

舞姬经过他这么一总结,也觉得思路清晰许多,重重点头:“就是如此。”

李彦又看向其他女子:“你们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众女声音大小不一,但回答得都很一致:“没有……没有……”

李彦稍稍凝眉:“此案果然难办,可将这些女子妥善安置,再在府邸内搜寻幸存者,全部聚集起来,接下来刑部和大理寺之人也会抵达,到时候就可以统一问话,范公觉得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范纯礼抚须道:“林二郎处事井井有条,真的不愿担任开封府巡判一职?”

李彦正色道:“多谢范公看重了,我真的不愿。”

此对话一出,开封府衙的众人眼睛顿时亮起。

之前范纯礼是私下说,如今干脆就公开邀请,而众所周知,有官不当的都是牛人,最后一旦当了官,那都是大官,可要趁着对方是白身的时候,好好巴结。

李彦知道范纯礼也正是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示以人情,显然是压力山大,将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位顾问身上了。

李彦投桃报李,维持着现场秩序,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各司其职,将现场保护得极好,幸存的姬妾和躲藏起来的护卫也纷纷出来,被聚集到一旁安置。

范纯礼十分恶心难受,见了欣慰地去边上休息,前后脚的功夫,公孙昭和丘仵作倒是带着人过来,身上或多或少沾了血迹,脸色十分难看。

来到面前,公孙昭直接给案件定了性:“这不是刺杀,而是一场屠戮。”

丘仵作也涩声道:“郡王府内有一定地位的人物,都被杀光了,凶手简直是肆无忌惮……”

什么叫刺杀?前唐武元衡天蒙蒙亮的时候去上朝,被躲在沟渠里的刺客,打落灯笼,割下首级,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这便是刺客手段。

而现在这种,毫无疑问就是屠戮了,想杀谁就杀谁,除了姬妾婢女外,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都只能抬着出来,太残酷了,太嚣张了。

李彦仔细询问过后,面色也不禁变得更加沉凝:“我刚刚也询问了一遍府上幸存的姬妾,得到了她们所见的事情经过……”

他将舞姬的话复述一遍,听到“报应来了”几个字时,公孙昭强忍住表情的变化,但还是忍不住哼了哼:“也不见得就是凶手虚言,说不定真是报应到了!”

丘仵作则沉声道:“如果真的是永阳郡王昔日伤害的人前来复仇,凶手的动机确实说得通,如此残酷的杀戮手段,却放了那些侍女姬妾,连护卫都留了许多活口,只是将郡王和他麾下的恶奴杀了个干净,显然是有目的性的复仇!”

李彦道:“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此案时机敏感,恐怕另有蹊跷,不能排除凶手故意为之的可能……咦,有人慢吞吞地来了!”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两批人,小心翼翼地移了过来,那步履蹒跚得,比起范纯礼都要老迈。

“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看着这群畏畏缩缩的人,公孙昭就气不打一处来:“每每抢犯人时,他们来得最快,现在真要查案了,别说紫袍,连一个服绯的都没有!”

丘仵作叹了口气:“刑部和大理寺也有断案能手,但显然不愿搅这趟浑水,此案的棘手程度,还在我们来前的预料之上啊!”

别的不说,消息一旦传入宫内,向太后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假山融为一体,会是什么反应,又将衍生出怎样的朝野风波,谁都预料不到。

但能预料的是,被卷入风暴中心的,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此案谁爱查谁查去,刑部和大理寺宁愿把脑袋缩回去,被御史弹劾,也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公孙昭并不是不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如果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就不可能屡屡破案,只是那些事情清楚归清楚,他却不愿意违背原则地遵从,冷声道:“那些人不来也好,省得诸多掣肘,反倒对我们查案造成困扰,造成凶手逍遥法外,我准备从永阳郡王昔日的罪行查起,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