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81章

作者:兴霸天

公孙昭有求于对方,立刻低眉行礼:“拜见任正言。”

见他等候良久,态度依旧恭谨,任伯雨面色微微舒缓,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认可:“公孙判官,请入内。”

公孙昭舒了一口气,跟着这位老者来到只有清苦墨香的书房内,跪坐下去后,双手将案录奉上:“近来京内发生要案,与朝中权贵、豪奴恶贼、无忧洞皆有关系,案情在此,请任正言过目!”

任伯雨接过,低头大致看了看,就不感兴趣了:“范直阁的书信,老夫已经收到,你所言信誓旦旦,却无实证,如何能取信于人?”

公孙昭赶忙道:“请任正言将案录看完,此案来龙去脉,都在其中,如今种种迹象表明,无忧洞与朝中要臣勾结,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任伯雨微微皱眉,将案录放到一旁:“此事老夫是不信的,你若有实证,不妨拿出。”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再度解释道:“无忧洞在京内危害百年,凶悍狡诈,不可轻视,想要从他们手里获得证据,就必须要先将此事揭露,令贼人乱中出错!”

“下官也知此事荒谬,确实难以取信于人,但关系到京内多少无辜者的血泪,又有切实存在的凶案,难道不该多做防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

“还望任正言先看案录,其中诸多疑点,都有对应分析,下官愿一一解释!”

公孙昭所言带着几分恳求,听在任伯雨耳中,这年轻的判官俨然是来指点他的,之前些许好印象顿时荡然无存,厉声道:“这等捕风捉影,信口雌黄的事情,正是皇城司所为,范直阁居然也信你所言,失职之罪,老夫定要参他一本!”

公孙昭怔了怔,怒意浮于眉宇,就要当即反驳,但嘴唇颤了颤,终究没敢,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也不是胡乱找人的,听闻这位进士出身,初任雍丘县县令,政绩为士林所赞扬,应该是实干之辈,万万没想到对方先是在不了解案情的情况下一味求证,然后又说出这番对人不对事的话来。

任伯雨在地方任职时,主要的功劳确实是除贼,雍丘县靠着汴河,水道运货的船只络绎不绝,因此盗贼众多,历任县令始终无法清除盗贼,直到任伯雨上任,才将盗贼解决,为士林所称颂。

这是公孙昭所了解,但他不了解的,是任伯雨到底是用了何等妙计,将治下盗贼解决的。

事实上,任伯雨并未让县尉剿匪,而是命令运送货物的船只,不准在雍丘境内过夜,船家货主起初不愿意,任伯雨就让县尉带人,用斧头砍断东下船只的缆绳,逼迫他们离去,去往京城的船只,则派人护送入京。

如此处理下,没过多久盗贼就消失了,没船可偷了,谁还来这变得愈发贫穷的地方?

了解的错位,让公孙昭对这位产生了误会,采取的方式也是以实际的案录打动人,结果自然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案情重大,他还想争取一下,任伯雨已经拂袖起身:“公孙判官,老夫就不送了!”

公孙昭抿了抿嘴,缓缓站起身来,将自己和府衙众人细心整理的案卷拿起,连礼都不行,直接转身离去。

任伯雨见了眼神愈发锐利:“皇城司出身之人,果真不能在开封府衙任判官要职,老夫明日要再参一本,肃清乱象!”

正在发怒之际,穿着打补丁的儿子任申先入内,听到这番话语,也深以为然:“皇城司横行不法,构陷诽谤,恣意妄为,残害百姓,本以为这公孙昭略有不同,没想到还是这般兴风作浪,不顾朝野安危!”

顿了顿,任申先又提醒道:“父亲今是左正言,理应整肃朝纲,拨乱反正,公孙昭之流只是小恶,还要诛除大害!”

任伯雨对于这位儿子尽得自己所传,感到十分欣慰,却又立刻教训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开封府衙的乱象必须肃正,而贼人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搢绅,睥睨万乘,不复有臣子之恭,也万万不可容之!”

长孙无忌:嗯?

章惇:他说的是我……

长孙无忌战术后仰:那没事了。

在任伯雨描述下的章惇,不仅反心昭然若揭,历史上后面还有一段:“若贷而不诛,则天下大义不明,大法不立矣,臣闻北使言,去年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惇,放箸而起,称甚善者再,谓南朝错用此人……以此观之,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

翻译一下就是“如果宽恕而不杀章惇,那大义就无法阐明,律法就无法确立,臣听北方的使者说,去年辽主正进食,听到中原罢免了章惇,放下筷子起身,接连称好,说南朝错用了这个人……从这件事看来,(对章惇)不正是如孟子所言的‘国人都说该杀’么,虽然是蛮貊之邦,也无不以为该杀的。”

当然,章惇被贬,关键根本不是这些谏台言官,而是向太后倒台,不再需要这个宰相制衡了,但任伯雨这种一连上八次奏章弹劾宰相的,也是超密集型输出了。

此时这位刚正不阿,无所畏惧的老者,飞速写下弹劾范纯礼和公孙昭的奏章,与之前所写三份弹劾章惇放在一起,然后心满意足来到了餐桌上。

他动了筷子,之前一直等候的家人们才纷纷动筷,在黯淡的烛火笼罩下,默默品尝起粗茶淡饭。

清流名士,立朝寡援,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同一片月色下。

公孙昭神情略带恍惚地回到开封府衙。

看着自己的屋子里,依旧是烛火通明,想到包括林冲顾问在内的一众人,正在为破案而殚精竭虑,他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言官看不上自己,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党争对人不对事,也根本不稀奇。

但他满以为在那么重大的案子下,那些士林称颂的好官应该是仔细思考事件,推敲结论,并与他探讨案情,想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结果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连正题都没进入,直接就被驳回。

平日里最是在乎时辰的自己,整整大半天,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在浪费的时间里,说不定凶手就在作案,想到这里,公孙昭终究是接受不了,更觉得无颜面对其他人。

正徘徊在黑暗里,李彦出现在屋门处,唤道:“公孙判官?”

公孙昭抿了抿嘴,走入了屋内,沉声道:“任正言完全不信我们的推测,此行失败了。”

看着他的神情,其实众人就有所预料,丘仵作赶忙道:“三郎不必泄气,御史言官不止他一人,再换一个便是。”

李彦则道:“解决问题不止是靠谏言,我们可另想他法。”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安慰。

在众人的鼓励下,公孙昭重新目露坚定,重重一礼:“确实不能气馁,当继续努力,诸位拜托了!”

众人还礼,烛火变得更加明亮,一道道身影走来走去,直至累到不行,才一起合衣睡下。

公孙昭的眼睛则一直没有闭上,始终专注于追寻蛛丝马迹,不放过每一条线索。

通宵查案,开封府就是我的家,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第二日清晨。

任伯雨怀揣奏章,入朝弹劾。

公孙昭稍加洗漱,继续查案。

一个刚刚到皇城。

一个刚刚出府衙。

就见到一匹匹快马飞奔,赶来通信的铺兵放声高呼,声音凄厉至极:“永阳郡王……永阳郡王遇害了!”

两人先是愣住,随即骇然失色。

其后。

晴天霹雳,京城震动!

第530章 这外戚死得好!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从四面涌了过来,推推搡搡,甚至产生了拥挤。

主要是耳朵里听到了那铺兵的通报,但脑子又不太敢信。

永阳郡王,被杀了?

那可是我大宋的郡王啊,太后的亲弟弟!

公孙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为贼人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而感到愤怒。

也为如今新帝登基,意外频频而感到无奈。

怎么事情纷至沓来,新官家真是太难了!

正恍惚着呢,李彦和丘仵作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又传来见礼声。

范纯礼过来上班了。

这位调任在即,本想站好最后几日岗的开封府知府,也懵在原地,然后对着一众官吏道:“此事我开封府衙责无旁贷,速速招判官、推官,一起往郡王府查明情况!”

众人表面上齐齐应声,然后飞散开来,立刻去通风报信,让韩判官和其他几位推官,能迟来就迟来。

虽然说如此大事,不可能完全避开,但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压力最大,最容易担责的,傻子才过去。

反正范纯礼快要卸任的消息也不是秘密,现在谁还考虑他的感受,就该明哲保身!

最终。

来到范纯礼面前的,只有公孙昭、丘仵作一行。

看着这位冷面判官,范纯礼有些欣慰,又有担忧,低声道:“公孙判官,你随老夫去郡王府,一切以探明情况为先,千万不要冲动。”

公孙昭此时已经没了杂念,一心都在案子上,抱拳道:“是!”

范纯礼见他没怎么听进去,还要再说,却见一人走了过来:“范公,我也想同行。”

范纯礼有些动容:“林二郎,此事非同小可,你又何必参与其中呢?”

李彦道:“我已经参与其中,并且了解案情细节,对于郡王遇害的始末,更是颇为好奇……此案关系到无忧洞,身为汴京百姓,若能查清背后隐秘,乃是义不容辞!”

范纯礼大为欣然,拱手赞道:“好个义不容辞,林二郎当真高风亮节!”

李彦还礼:“不敢当,我只做应该做的事情,范公谬赞了。”

有这两位相助,范纯礼不再等待其他闲人,带上能人干吏,骑马向着郡王府而去。

一路上开封府衙上下是严肃紧张的,但两旁所见的百姓,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神情兴奋,更有的当街开盘,什么时候能够破案的赌约隐约传来。

范纯礼暗暗苦笑,此前铺兵喊得过于慌张,以汴京消息的传播速度,要不了一天,就会闹得风风火火,市井皆知。

开封府衙、刑部和大理寺,必定压力巨大!

毕竟永阳郡王如果真的是遭到刺杀,性质就太恶劣了。

无论这位外戚人品如何,他都是一品郡王,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被杀害,除了五代乱世,在太平年间,似乎还要追溯到前唐宪宗一朝的武元衡遇刺案。

武元衡是武则天的从曾孙,隔了一百多年后,武氏子弟反倒出了人才,这位不仅容貌出众,高中状元,在诗词一道上可与白居易齐名,又有宰相大才,可谓近乎完美,但可惜因为主张强势对抗藩镇,在赴大明宫上朝的途中,遭到刺杀,堂堂一国宰相死在宫城之前。

所幸武元衡之死,并没有阻扰到唐宪宗削藩的脚步,后来那个派出刺客的割据军阀也遭到覆灭,而现在永阳郡王被杀,有损大宋威仪,又要多久,才能查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这般想着,一路顺着汴河大街,众人拐入东街巷,抵达永阳郡王府。

准确的说,这里不是郡王府,而是永安郡王所居的一处府宅。

在人口拥挤至极,房价居高不下的汴京,在不少下层官员还在租房子的时候,这位太后的弟弟至少拥有不下五处豪宅,此处仅是其一。

而东街巷属于汴京的核心地段,地理位置极佳,交通方便,不远处是大相国寺,门前又是天汉桥,也就是州桥,到了晚上,就形成著名的“州桥夜市”,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公孙昭一路上观察环境,微微凝眉:“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可不好动手,凶手为什么选择这座府邸,如此着急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传来李彦的声音:“看来凶手艺高人胆大,又有几分迫不及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