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李弘更是大喜过望:“元芳!”
“陛下!”
李彦行礼,身上罕见地沾染了血迹。
他赶来的确实匆忙,为了节约时间,都没有进入洛阳,直接从北方的外城翻入,然后就是除恶务尽,将准备从玄武门攻入宫城的贼子全部杀光:“圆璧城内的贼人已经被我解决,杨思俭的党羽再也不能为恶了。”
李弘松了口气,然后又看看大火,嘴唇轻轻颤了颤。
李彦主动道:“大唐的太后,岂容被贼人所害?请陛下放心,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风驰电掣地往长生院内扑去,瞬息间消失在大火中。
虽然武功绝世,但面对这种火焰之力,李彦也没有托大,早早闭了鼻息,以内循环维持住氧气的供应,然后搜寻杨思俭和武后的所在。
他刚刚对李弘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武后确实该得报应,却不是被杨思俭所杀。
正如武氏子弟该杀,也要有罪名定下,圣旨背书,先斩后奏,而非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戮,这都是秩序的维持。
杨思俭则是秩序的破坏者,他已经害了许多人,如果临死之前再和一朝太后同归于尽,那反倒是得偿所愿,临死前还狠狠损伤了一把大唐的国威。
李彦不会让他得逞的。
事实证明,还来得及,因为外面烟尘滚滚,当真正来到一片狼藉的殿宇中时,里面并没有熊熊燃烧,反倒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武后披头散发,再也没有往日高髻端庄的姿态,阻止着杨思俭点燃最后的火把。
杨思俭惊怒交集,他实在低估了这个娘们的狠辣程度,再加上收买的内侍早就一哄而散,居然反而落在下风,嘶吼道:“妖妇!妖妇!你都已经权势尽失,和我一般都没希望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咳咳咳!死啊!一起死啊!”
武后却是根本不开口,避免被外面冒进来的烟气呛到,眼神始终坚毅地奋起力气,朝着杨思俭身上拳打脚踢。
如果是没有中毒之前的健壮时期,杨思俭这种虚弱的老太监,早就被武后揍翻在地。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精力旺盛,不知疲惫的揽权机器了,杨思俭也处于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死命地抓住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往下薅,很快就恢复到感业寺中的出家状态。
武后咬牙切齿,依旧狠狠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捣,眼见着就要取得胜利,视线一转,恰好看到一道英武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顿时骇然失色,脱口而出:“你是来杀我的?”
反倒是杨思俭根本没看到李彦,趁着武后疏忽,狠狠踢了她一脚,卡住了这位太后的脖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殿内出现了第三人,定睛一看,也发出嘶吼:“李元芳!!”
李彦二话不说,手刀斩出,隔空将杨思俭的右手断去。
在杨思俭抱着断腕,凄厉哀嚎之际,武后大口大口地喘息,又吸入了烟尘,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彦俯视着地上的两人,弹指点向武后,让她昏迷过去,再落在杨思俭身上,淡淡地道:“你儿子杨光先本来还能判个流放岭南,保住一条性命的机会,现在是彻底没希望,要与你一起被闹市问斩了!”
杨思俭闻言露出无比痛苦之色:“长恭……长恭……你们为什么能找到他……他是我最后的指望了……啊啊啊啊……”
李彦观察着他的表情,微微点头:“看来你有了这个儿子后,确实没有培养别的传人,‘佐命’昔日的势力到此为止,终于彻底清除!”
杨思俭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这个关头居然还在套自己的话,情绪激动下,手腕上的鲜血狂涌而出,肉体和心灵的双重冲击,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歇斯底里:“李元芳,你不要得意,你是长孙无忌的徒弟,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咳咳……”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有人听到没有,我是他的丈人,我的女儿是皇后,他会听我的,他必须听我的!”
“李元芳,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咳咳!咳咳咳!”
李彦看着这个疯癫的老者,想到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痛恨:“昔日长孙氏千人血案,正是你全为了一己私欲,假传圣旨,诓骗朴正恩。”
“后来关中大灾,百姓死伤无数,也是你们和武后联手,为了谋夺权势,故意视灾情于不顾而导致的人祸!”
“杨思俭,你这一生卑劣虚伪,害人害己,恶贯满盈,现在才死,当真是便宜你了!”
杨思俭被烟气呛得剧烈咳嗽,伏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似乎又恢复了一丝清醒,咧嘴笑道:“李元芳,你不敢带我出去,让三司会审我的对不对?”
“但是没用的,就算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你与你师父还是一般的权倾朝野……不,你比你师父的权势还要大!”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得了,拥有你这般威望,又如此年轻的人,即便现在陛下再信任你又能如何,长孙无忌在贞观朝照样低调顺服,后来不也成为了架空皇权的权臣?终有一日,当今圣人也会对你产生疑心,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元芳,你不会有好下场!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彦平静地听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怨毒之意,看来是本人无疑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让你死得不那么痛快!实际上,我不是人……”
杨思俭怔住:“你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李彦被质问了那么久,终于主动承认:“我乃天外降世,此来辅佐圣人,王治天下,四海承平,如今功业圆满,也该回归天外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杨思俭都会嗤之以鼻,但此刻看着这位站在烈焰升腾中的男子,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原本体弱的圣人突然恢复了健康,眼神中顿时露出深深的恐惧:“那我……我……”
李彦颔首:“而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刀光斩下,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飞起。
【不斩无名(生效)】
【杨思俭最高属性为智慧,成功抽取1点智慧属性点】
探手拿过杨思俭的首级,李彦伸手扯下一道帘布,来到武后面前。
这个历史上最富盛名的传奇女子,同样走到了人生的大限之前,想到当年第一次在紫宸殿内见到二圣时,难免的激动之情,李彦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浑身剧痛,迷迷糊糊之际,武后发现自己正被一人往外带去。
想到贺兰敏之的血色如来倒下,也是这个人拦在面前,斩断了佛像,她呻吟着道:“你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
依稀间,那人答道:“你可以问一问人心,问一问苍生!”
第479章 武后驾崩
“求夫郎救救我父!”
英王府中,韦氏盈盈拜下,美貌的脸上满是恳求。
李显看着娇妻,露出为难之色:“爱妃,本王不是不想救你父亲,但他此次所犯的罪名实在太大,不光是参与犯上政变,还有隐瞒关中灾情,数罪并罚,才将问斩……”
韦氏哀声道:“妾也知夫郎难办,但难办也总是有办法的,夫郎近来连连入宫,见到陛下时总能以兄弟之情打动一二的!”
李显皱眉:“那么多案犯,如果陛下宽赦了你父亲,那其他士族也肯定多有哀求,这如何能办?”
韦氏并不理会,只是继续恳求:“妾不求父亲免罪,只求一个发配岭南,也好过闹市问斩!”
李显拉了她几下,韦氏都是趴伏在地上不起来,语气更加无奈,还免不了带出几分恼火:“爱妃,本王能理解你的苦楚,但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到底要如何呢?”
韦氏沉默片刻,突然厉声道:“妾知道父亲有罪,但太后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我等被太后诏书所惑,如今问斩的问斩,发配的发配,她却安然无恙,还能在宫内享福?”
李显先是愣住,待得反应过来后,顿时勃然大怒,将韦氏用力推开:“来人啊!把她给本王拖下去!”
韦氏脾气上来,脑袋发热,大喊大叫:“我士族遭此大难,妖妇必无好报!必无好报啊啊啊!!”
李显怒不可遏,昔日的喜爱全部化为厌恶,冷声道:“简直是泼妇,京兆韦氏如此家教,无怪乎衰败!”
历史上李显和韦后的夫妻关系那么好,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是有原因的。
韦后并不是李显的首任妻子,他的首任妻子由于说武则天坏话,被关在小黑屋里活活饿死了,韦氏是续弦,后来李显被废庐陵王时,又与之一起患难,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据说那时李显就在私下发誓,以后如果能重见天日,“惟卿所欲,不相禁制”。
不过那段的具体誓言,是《资治通鉴》里面才出现的,前面的史书并没有描写,明显意有所指,对应着韦后的作为,带着半预言性质,所以可信度不高。
但由于共患难的经历,李显和韦后夫妻感情好,这点应该没错。
而现在两人并没有这段经历,哪怕韦氏美貌,李显也很喜欢,却也达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更别提这种指着鼻子骂娘的话,已是决定休妻。
不仅是休妻,想到武后现在的状况,李显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下去,心头又隐隐有些悸动:“备马!本王要入宫!”
到了紫微宫外,正好见到李贤也骑在马上,收到了宫内的通知,前来探望。
兄弟俩以前是有些隔阂的,但近来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并肩来到了合璧宫。
长生院被烧了大半,如今武后搬到了合璧宫居住。
冥冥中自有几分天意,历史上李弘就是死在这里的。
如今李贤和李显一走入宫内,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兄长屹立。
英姿勃发,威仪天生。
即便是这段时间也不止见过一回了,但他们也看了好几眼,然后又望向榻上,落在那个同样反差巨大的母亲身上。
垂垂老朽,锋芒再无。
以前的武后面容艳丽,带着锋芒锐气,根本不似五十岁的妇人。
可此时的她,已是病榻上的垂死之人,不仅再无往日的精神面貌,还没有头发。
两兄弟生出一股巨大的违和感。
总觉得如果李弘躺在那里,武后带着几个儿女围着,就正常了。
现在则完全颠倒过来,李旦和长公主已经来了,一家人围着母亲,眉宇间露出悲伤之色。
相比起来,看着环绕在榻边的子女,武后的表情很淡然,首先看向李显:“你那正妃韦氏如何了?”
李显愣了愣,不敢隐瞒:“她对娘娘有不敬之言,孩儿已准备休妻。”
武后点头:“休了的好,那女子不是持家的,如今母族又遭难,更会心生怨恨,留在身边徒生祸患。”
李显听着她那冷漠的语气,倒是觉得以前的母亲回来了,下意识地道:“谨遵娘娘的话!”
武后又看看李贤和李旦,对于这两个儿子倒是没什么关照的,转向长公主时,倒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疼惜之色:“孩子,娘娘以前对不住你,等娘娘走后,你皇兄会为你选一户好人家的。”
长公主闻言大哭起来:“娘娘不要离开我!娘娘不要离开我啊!”
武后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她不哭了,才开口道:“你们退下吧,我和陛下有话要说。”
李贤、李显和李旦红着眼眶,将长公主搀扶着带了下去,殿宇内就剩下了武后和李弘母子。
李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这些天常常来陪伴武后,看着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知道那一天真的要到来了,正要聆听母亲的临终遗言,就听武后问道:“如今朝野上下的局势稳定了吗?”
李弘怔了怔,脸色变化,忍不住道:“娘娘,事到如今,你还记挂着政事?”
武后笑了笑,看着这个嫡长子:“怎么?陛下认为我不可理喻?”
李弘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回答。
武后悠然道:“孩子,你从幼年懂事之时,就是太子,权力得来的容易,自然就无所谓放下的艰难,而我不同!”
她露出回忆之色:“我自记事起,就尝遍了世道冷暖,两位兄长为了侵吞父亲的家业,将母亲与我们姐妹赶出,后来去到杨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后来进宫,母亲垂泪不舍,我倒是很憧憬,希望能通过在后宫中获得地位,来改变自身的处境……”
“结果事与愿违,太宗由于文德皇后病逝,对后宫基本失去了兴趣,女子争奇斗艳,却都吸引不了太宗的目光。”
“眼见太宗身体每况愈下,我想为他生下一子半女,那样就不必出家,可以守着儿女过日子,也无法如愿……”
“太宗驾崩的那一年,我还是去往了感业寺,被逼削发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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