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39章

作者:兴霸天

朴正恩定了定神,缓缓道:“杨公说先帝想要尽诛长孙氏全族,却又因为那是母族,终究有几分忌讳,便暗示梅花内卫动手。”

“我来到大唐后,饱受冷眼歧视,取出信物给予内卫,带着新罗口音的话一出,就无人理会了,唯独杨公对我最好,我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

“而吴王殿下被害时,我看在眼里,愤恨于长孙无忌所为,是跟杨公说过的,他就问我愿意不愿意趁此机会,替天行道?”

“我当时认为既然是圣人之令,又能为吴王殿下报仇雪恨,自然答应了下来……”

李彦凝声道:“杨思俭让你用什么手段屠杀长孙氏的?”

朴正恩脸颊肌肉抽搐:“他给了我万毒散。”

李彦听杨再威描述过这种剧毒:“内卫第一任大阁领齐国公,在突厥之地就是用过这种剧毒,投入水源,令下游人畜皆亡,乃是毒中极致,杨思俭的心思何其恶毒,用齐国公长孙晟的毒,来杀长孙氏全族!”

后世有一种毒药倒是有几分相似,名为百草枯,喝下去往往洗胃都救不活,只有极少的可能性生还,放到古代那更是必杀。

朴正恩想到那股毒性,五官扭曲起来。

李彦又问:“当夜长孙氏族人凄厉高呼‘吴王来了’,是你的手笔?”

朴正恩道:“那是我自己加的,为了彰显出是为吴王殿下报仇,便扮成吴王殿下重归,又用以前藏技戏术时所用的白焰粉,造出鬼火……”

李彦细细询问,觉得像是后世的磷粉。

所谓鬼火,实际上就是磷的自燃现象,磷的燃点很低,在天气炎热时遇到氧气就会点燃,而且磷火很轻,但凡有一点风或者空气流动,它就会跟着空气一起飘动,看上去效果就更恐怖了。

这对于后世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这个时代简直是装神弄鬼的大杀器,怪不得当夜内外,都对长孙氏鬼魂复仇深信不疑。

万毒散似百草枯,白焰粉似磷粉,这两者结合,自然造成了恐怖的屠杀效果。

朴正恩想到那一夜的凄厉哀嚎,惨然道:“我如果是吴王李恪的至亲,倒是有立场为他复仇,可我只是一个流落于异族的前朝后裔,这种屠杀全族的作为,即便事后想要欺骗自己,也骗不过了,至今想来都是悔不当初!”

李彦冷声道:“你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悔恨,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嘴上的自我安慰,就该将罪魁祸首杨思俭抓出来。”

朴正恩稍稍沉默,苦声道:“可我确实不知道杨公在哪里,教长恭是我们唯一的联系,这几年他没有让我办任何事情了。”

李彦叹息道:“如果真是这般,那么杨思俭还会害更多的人,最可悲的是,他自己也要真正绝嗣了!”

杨光先闻言顿时大骇,扑倒在地:“李阁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李彦冷冷地道:“我断案缉凶,一向不做牵连,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杨思俭已经疯魔,他接下来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你是他秘密藏起的儿子,如果他施以谋反之举,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你如何还能置身事外?”

“如今想要保全自身的办法,只有尽快抓住杨思俭,防止他真正实施牵连全族的谋逆大案!”

杨光先顿时化身孝子,扑到朴正恩身边,拉住他的袖子:“先生,你就仔细想一想,把父亲抓住吧!”

朴正恩怔住:“长恭,无论杨公是何作为,他为了培养你都倾尽心血,你怎能这般对他?”

杨光先脸上浮出羞愧之色,却又很快散去,泣声道:“我也不希望如此,可现在已经被抓,还能如何呢?李阁领说得没错,父亲所为是害人害己,与其让他这般为祸下去,制止他是最好的办法……先生,我们都可以将功折罪的!”

朴正恩凝视着这个学生,表情与最先的安慰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失望与释然:“你与你姐姐差太多了……或许这就是你与你父亲的一脉相承吧!”

他挣开杨光先的手,对着李彦缓缓地道:“我确实不知道杨思俭在哪里,但最后一次见面时,却嗅到杨思俭的身上有股尽力遮掩的异味,那股味道,我只在一种人身上闻到过,足以成为你抓捕他的线索。”

李彦目光微动,面色变了:“太监?”

朴正恩点头:“不错,他应是净身进宫了,而你现在抓到他的儿子杨光先,那才是真正断了他的根!”

第475章 被下毒的武后与被逼疯的杨思俭

洛阳紫微宫。

长生院内。

武后趾高气昂地在前方走着,语调里透出大权在握的喜气:“此番吐蕃赞普即将进京受封,庆典一定要隆重,上次新罗献俘就太过简陋……咳咳!咳咳咳咳!”

话到一半,她突然胸口一闷,一口气顺不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命妇们赶忙停下脚步,眼神交流,都流露出诧异,相熟的几位围上去:“太后要保重凤体!”

其中的韦氏更是暗暗叫好:“这老物平日里精力不是旺盛得很么?现在也生病了?该!”

武后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下,勉强压下不适感,摆了摆手道:“无妨,此番宣扬国威,恩威并不拘于华夏,远覆四夷,才是大事,当断事公道,行赏分明……”

命妇们又回归之前的状态,懔然应从。

结束了足以影响到外朝的谈话后,武后回到殿内的一瞬间,脚步竟有些踉跄。

她神情变化,来到席前,看着铜镜里面,那张明显憔悴了许多的面容,再伸手在头上摸了摸,居然摸下了一把掉落的长发,眼神里终于露出慌乱,喃喃低语:“怎会如此?”

她凝神想了想,突然道:“本宫正当壮年,岂会无缘无故地体弱病衰,是不是有贼人下毒?”

高太监等内侍和一群宫婢服侍在旁,闻言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奴等万万不敢谋害太后啊!”

武后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谅你们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御膳都有人专门验毒,本宫若是真的中了毒,贼人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内侍宫婢们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这等事情其实应归内卫调查,武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李元芳还听命于自己的时候,一口气又顺不上来,剧烈咳嗽了几声,下令道:“传唤御医,尤其是孙真人的嫡传弟子刘神威,把他唤过来。”

高太监低声道:“禀太后,刘神医近些日子都在贞观殿内,为圣人诊断。”

武后勃然大怒:“圣人的龙体要紧,我这位太后就不要紧了么?速去传唤,本宫倒要看看,圣人是不是敢在最后的时候,担下不孝子的骂名!”

高太监伏地领命:“是!是!”

当殿内下人纷纷退下,武后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佐命’,你敢对本宫下手?”

有了李治的前车之鉴,武后发现自身症状的时候,自然联想到了中毒,而敢做这种事情,又有能力做到的,当然是那群叛逆嫌疑最大。

只是武后不明白,圣人病逝在即,自己上位掌权,明明是符合对方利益的,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下手呢?

她目光闪动,思索起来,将朝内朝外的局势都考虑了一遍。

想着想着,头发又掉了,怒火升腾,将镜子狠狠往地上一砸。

“哐当!”

清脆的声音回响殿内,武后胸膛起伏了许久,才冷声道:“进来清理!”

殿外安静一片,武后正奇怪高太监怎么还没回来,其他内侍又去了哪里,脚步声响起。

一个老迈的太监,拿着扫帚,从殿外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武后顿时皱起眉头。

内侍也是有品级划分的,宫内阶级森严,低品的太监都难以出现在圣人、皇后和太后的眼前,从这老太监的衣饰来看,无疑就是低等仆役,是不得进入太后寝殿的。

哪怕对方神情昏聩,垂垂老朽,很可能走错了地方,武后的眼神里也露出厌恶和杀意,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就要下令杖杀这个老物。

但等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她的瞳孔陡然收缩,定定地看着老太监,很快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杨思俭?”

老太监缓缓抬起头来:“真不愧是武二娘子,过目不忘!你少时在我府上寄居,就能翻阅史书,有所感触,老夫当时就看出你极有天赋,后来你母亲将你送入宫中,老夫还有些惋惜,不想到你后来竟真能当上皇后……”

武后神情彻底变了:“来人!来人啊!!”

杨思俭嘴里发出咯咯的尖利笑声:“你是不是在找那群贴身的太监啊?不用等了,他们都被拦下,而且没怎么反抗,看起来并没有忠心护主的意思呢!”

“你和先帝都是刻薄寡恩之辈,从来不把臣子当人看,之前利用内侍,一旦没了价值,立刻鸟尽弓藏,打死了足足三十多人!”

“这些太监当了一辈子下奴,逆来顺受惯了,你对他们再是狠毒,他们也只能哀声求饶,不敢直接反抗,但心也冷了,现在你出了事,还指望这些人拼命来救么?”

武后朝殿外看去,似乎看到高太监等人冷漠立于外面的场景,双手不禁死死捏起。

她深深呼吸后,看向杨思俭:“你竟然假死,还自残身体入宫,怪不得对宫内动向这么熟悉,那么‘佐命’就是你的大女儿了?本宫总觉得她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们这对父女藏得真够深啊!”

杨大娘子自从长孙氏血案后,就早已不是当年的性情,杨思俭却不想提那个大女儿,皱纹深重的老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妖妇,这都是你逼的,璃儿本该是皇后,她的儿子将是太子,她却死得好惨,好惨啊!”

武后道:“你的小女儿是被贺兰敏之所害,那劣货也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思俭勃然大怒,两眼通红:“是你和你母亲包庇贺兰敏之,骄纵他成了无法无天之辈,连太子妃都敢下手,你现在居然要责任全部撇开?”

“尤其是你母亲,璃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忍心让贺兰敏之那畜生做那等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老物跟贺兰敏之私通,恶心!恶心啊!!”

“你们武氏一族都是猪狗不如之物,我就毁了你的祖坟,将那老物劈棺掘尸,死后也不得安宁!”

武后面色剧变。

她确实不在乎武氏子弟的死活,但祖坟被毁,母亲被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毕竟家族与自身是息息相关的,这也是为什么李治后来都赦免长孙氏,回来重奉母族香火,武后一旦掌权,也会寻到旁系血脉延续香火,再让士林歌颂,过上一段时间,昔日的丑闻也淡化了。

可现在祖坟都没了,一旦传扬出去,她的声名又将受到剧烈的打击,当然更关键的是,眼前之人既然敢做这等事情,那就是彻底豁出去了,她或许也不需要考虑未来的事情了……

生死存亡关头,武后反倒冷静下来,脸上的怒意散去:“杨思俭,你对本宫下毒了?”

杨思俭咧开嘴,厉声笑道:“不错!你不是很喜欢花园里的晚山花么?那不是南诏进贡的,那是我特意准备的混毒!”

“武后,很快你的身体就会与先帝一样,如圣人一般,卧病于榻上,奄奄一息,御医都救不了你!”

“想来那个滋味,会比直接死去,更让你受折磨吧!哈哈哈!”

武后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淡然道:“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再来欣赏本宫的丑态,而是此刻就迫不及待地现身呢?”

杨思俭扭曲的笑容猛然滞住。

武后一见他的表情变化,马上把握起主动:“你藏了这么多年,以前一直是你女儿行事,今日突然亲自现身,不会就是为了这一通并无意义的发泄吧?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思俭五官愈发扭曲起来,恶狠狠地凝视着武后:“事到如今,你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么?”

“你们母女当年被武氏赶出家门,是我收留你们,你可有半分感激?”

“长孙无忌当权,阻止你当皇后,也是我去当暗卫阁领,最后让长孙氏失势,你可有半分感激?”

“后来你更是暗示我对长孙氏斩草除根,我也决然照办,你可有半分感激?”

“最后你就是这般对我一家的!!”

武后眉头皱起:“前面倒也罢了,你确实有些功劳,本宫何时暗示你屠戮长孙氏了?”

杨思俭腰背一弓,对着武后嘶吼起来:“不!就是你暗示我杀长孙氏!为了璃儿的幸福,我也照办了,结果你却为了庇护贺兰敏之那畜生,反倒将我贬官,还清洗了我的旧部,你和那老物都得死!都得不得好死!”

“怎么又绕回来了?此人已经疯了……”

武后见他满脸癫狂,近乎歇斯底里,身边又没有保护之人,避免进一步刺激,摆了摆手道:“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为何今日现身?”

杨思俭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险些凸出:“我的儿子在长安被李元芳抓了,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没了!!”

武后目光闪烁起来,语气立刻变得温和:“杨公,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跟本宫合作!圣人龙体欠恙,大限将至,太子年幼无知,皇后不明政事,我们联手把持朝政,把你的儿子从李元芳手里救出来,本宫可以予其荣华富贵,将你以前失去的都补偿回来!”

杨思俭狰狞的脸色缓缓消散,以无比悲凉的语气道:“好一声杨公……好一声杨公……可我现在已是杨公公了……武二娘子,还记得你当年伏在席上,哀求我助你对付长孙无忌时,所说的誓言么?共保富贵,全族无忧!现在你还要我上第二次当么?”

武后还要再劝,杨思俭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你我联手把持朝政,不是不可以,现在就行动吧!”

武后脸色变了:“现在?现在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