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16章

作者:兴霸天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佛教,让佛门纳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等到了安史之乱时期,郭子仪军费不够,向各府僧侣征收税钱,用来贴补军需,始称香水钱。

那是临时的,并没有成为固定模式,等到安史之乱后,中央权力大丧,各地节度使为了军费,任意用名目摊派,杂税林立,苦于赋敛的老百姓起义反抗,眼看这样下去要彻底完蛋,唐德宗时期的两税法应运而生。

这法子后世被称为中国赋税改革的分水岭,利与弊都很大,可以说道的地方太多了,单看与佛门寺院相关的情况,每逢地区税收总额达不到标时,地方官吏迫于政绩压力,就把纳税压力转移到经济实力极强的寺院,从僧人身上收税。

朝廷得了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方州县见了更来劲,给寺院的摊派私征屡见不鲜,僧侣被迫交税,香水钱才成惯例,不过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两税法都仅仅持续了三十年不到。

由此看出,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佛门这块肥肉肯定是该割就割,别跟我谈什么佛祖,只想搞钱!

在佛门虽为危害,却难以灭掉的情况下,李彦选择推进对佛门的税收,避免后面那种兴盛到疯狂的局面。

至于能压到什么程度,就要看接下来能搞上来多少钱了。

聊完这个话题,郭元振想到那个连累了整个新罗亡国的男人:“六郎,你刚刚说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来了,还有所收获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听命于谁啊?”

李彦将手中的案卷递过去:“最初见到时,我还是有些意外的,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你看看吧。”

郭元振接过,第一眼就发现很眼熟,因为那是内卫人员的案录格式,只是黄纸极为陈旧,墨迹也很淡,可以看到有重新描写的痕迹,似乎又不敢过于加重,只是浅浅描了一遍。

而他细细一看,不由变了脸色:“前隋时期,内卫机宜使杨文会,化名朴灿英?”

李彦道:“这位正是朴正恩的父亲,也是去倭国的船迟迟未归的原因,垂垂老朽的人,不仅能保持警觉,还有一定的活动能力,险些在内卫的抓捕下逃脱,后来在他的秘密据点内,发现了这些。”

郭元振不敢置信:“朴正恩的父亲是内卫?还是前隋时期潜入新罗的人员?”

李彦道:“其实不难解释,前隋炀帝三征高丽,第一次下达昏聩的命令,屡屡给高丽守军机会,最终延误战机,导致惨败,第二次因国内杨玄感造反,被迫而返,第三次则是双方两败俱伤,高丽民众也因连年作战,困弊不堪,高丽王遣使求和,让最好面子的隋炀帝有个台阶下,返回国内。”

“这个过程中,内卫其实收集了许多高丽的情报,这杨文会更是奉命早早潜入,只是隋炀帝刚愎自用,不听劝告,内卫心血付之于东流。”

“等到了第二次征伐失败后,杨文会干脆去了新罗,后来由于三征惨败,国内烽烟四起,内卫一直没有将他召回,不过他一直想方设法传递回情报,后来也被封为机宜使。”

郭元振恍然,再看向记录:“原来如此,不过此人当真厉害,新罗虽然以金氏掌权,但朴氏终究也是贵族,他居然能以新罗人的身份生活下来,并且瞒过周围的其他人。”

李彦道:“此人精通易容之法,会三国语言,眼睛又小,正好与那位真正的朴灿英容貌相似,而那一支朴氏人丁稀薄,后来又纷纷去世,等到了他娶妻生子时,血脉近亲已经没有了。”

郭元振猜测:“不会是此人毒害的吧?”

李彦道:“这就不知了,不过从记录来看,这杨文会确实擅于毒药,医毒不分家,朴正恩的医术应该就是跟他学习的,对外谎称是来唐后学习。”

郭元振赶忙问道:“这人交代了么?朴正恩去大唐,是他派过去的么?”

李彦摇头:“带回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杨文会年纪本来就大,经过激烈的追逃,抓住时就奄奄一息,临死前还想将这些材料焚毁,幸好提前一步制止……”

他悠悠一叹:“无论如何,杨文会也是我中原人,更是为国效命的内卫,不该死于倭国,我已命人将他安葬。”

郭元振皱起眉头:“可如此一来,朴正恩的线索不是又断了?”

李彦道:“恰恰相反,我原本想不通一个新罗出身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岭南,涉及到长孙氏全族惨死的大案中,但如果这个人通过父辈的关系,与内卫取得联系,反倒是能够解释了。”

“当年内卫裁撤时,有一股力量就要置长孙氏于死地,这是从‘佐命’那里获得的情报,但此人终究没有查到,到底是谁在岭南毒害长孙氏全族,现在终于明白,源头居然居住在倭国。”

“‘佐命’麾下势力不小,更是与吐蕃、突厥与新罗都有联系,但她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派人东渡海岛,去倭国找人,自然不会想到有这层关联……”

郭元振感到一股寒意:“如此说来,当年对长孙氏赶尽杀绝,是内卫某位高层指使,正好发现朴正恩表面上是新罗人,实际上与内卫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又难以追查来历,便让他伪装成游方医士,加以毒害?”

李彦微微点头:“现在还难以确定,不过追查到这里,确实串联起了一条较为清晰的脉络,至少动机是有了,如果抓到朴正恩,当年的事情也基本水落石出。”

郭元振脸色沉重:“就怕这朴正恩已经被杀人灭口,他当年或许抱着一颗回归中原之心,与内卫取得联系,却被贼人利用,用来谋害长孙氏千人性命,这么大的事情,事后指使者肯定也不会留下活口,朴正恩如果死了,我们的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李彦道:“你还记得你去岭南查案时,当地都说那场血案是为了吴国公报仇么?”

郭元振点头:“六郎当时的分析是,凶手不愿意这起案子被人关注,案发中却又有吴王鬼魂复仇的细节,作案时高调,案发后低调,有些自相矛盾。”

李彦道:“如果朴正恩是行凶者,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元振沉思片刻,眼睛亮起:“我明白六郎的意思了,他是出于义愤?”

“英国公府的仆从证明,那个朴正恩行医崇佛,本该是良善之辈,却犯下如此血案,如果他不是本性为恶,是不是代表着他认为前赵国公故意冤杀了吴国公,所以杀死前赵国公全族,是一种因果报应?吴国公鬼魂回来复仇的细节是他自己添加的……”

“而那个幕后指使者只是想要长孙氏灭族,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大,更不愿意让朝廷关心到这场远在岭南的案子,所以事后极力遮掩案件细节,还火烧了都官司的案录,毁灭证据。”

李彦笑道:“元振果然聪慧,我就是这般分析的,不过我有一点看法与你不同,我觉得不单单是出于义愤。”

郭元振奇道:“那还能是什么?”

李彦道:“这就要看杨文会到底是什么身份了,我刚刚用已经让忠敬去调取资料,验证猜测……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安忠敬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六郎,这是安东都护府调过来的案录。”

李彦接过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递了过来:“果然如此!”

郭元振接过一看,瞳孔猛然收缩:“杨集,字文会,前隋宗室杨秀之子,前隋炀帝时被贬为平民,流放远地,下落不明……如果这个杨文会不是同名巧合,真的是隋炀帝的侄子,那么他的儿子朴正恩不正是……”

李彦道:“不错,朴正恩是杨文会之子,杨秀的孙子,吴国公是杨妃之子,杨广的外孙,杨广和杨秀是嫡亲兄弟,从血脉关系来看,这两个人也是很近的表兄弟了。”

“普通人或许不想与前朝皇族扯上关系,但对于一个从新罗回归,急于认祖归宗的人来说,这份认可是很重要的,偏偏他在金仁问身边当侍卫时,亲眼见到吴王受冤而亡。”

“所以那个幕后的指使者,才能利用他为吴国公报仇,最终以鬼魂说杀长孙氏全族!”

第444章 挖坑斗智

“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案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这到底是苦心积虑,还是阴差阳错,我们就不知了,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肯定抱有强烈的戒备心。”

郭元振道:“我现在就奇怪,那个指使他的人,最初是怎么知道他是前朝杨氏血脉呢?这应该是再隐秘不过的事情,朴正恩不会傻乎乎地跟别人述说,他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信物……”

说到这里,他轻咦一声,眼睛亮起:“会不会他的父亲杨文会真的留有信物,他才能凭此接触到了内卫的某位高层?”

不过想到内卫裁撤之前那么多高层,许多都已经不在世上,郭元振又有些泄气:“可惜按照这种思路,调查起来也太困难了,谁敢贸然承认与前朝有瓜葛啊?”

李彦微笑道:“其实不必要这么麻烦,从内卫最高层开始,一层层往下查便是。”

郭元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内卫最高层不是大阁领长孙辅机么?长孙氏的族人很可能就是朴正恩害的,他怎会与长孙辅机联系呢?再说前朝之末,这位前赵国公也是最早起义的一批吧,身为前隋皇室血脉,难免有敌视情绪……”

李彦提醒:“不是第三任大阁领,是之前的那一位。”

郭元振这才明白:“裴县公啊!是了……这位确实与前隋有莫大关联。”

内卫第一任大阁领是长孙晟,第二任就是闻喜县公裴矩。

裴矩是接着长孙晟的班,进一步分裂突厥,后来又转向西域,写下了至今还很有作用的《西域经略》,只不过这个人过于迎奉上命,比如让西域诸胡前来朝拜,所经郡县,都要举行盛大的迎送仪式,花费巨大,令国力疲弊,正是摸准了杨广好大喜功的性格,果然杨广龙颜大悦,发出“有臣若此,朕亦何忧”的评价,对裴矩极为信任。

此人心思又毒,后来杨广在江都摆烂,麾下那些出身关中的禁军思乡心切,裴矩那时也随侍在身边,见势不妙,就让禁军在城中发泄,祸害扬州女子,赢得这些人的好感,所以弑君之时,杨广身边的许多臣子都一起遇害,唯独裴矩毫发无损,转身施施然投了唐。

如果到此结束,那在历史上的评价也基本是个奸臣,关键是后来裴矩投了唐,又变为刚正不阿的忠臣,对李世民直言相谏,真是看人下菜,揣摩上意到了极致。

于是有了“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的评价。

这种人成为内卫大阁领,若说没有培养出班底,谁也不信,李彦挖掘出朴正恩的来历,理清楚这条脉络后,顿时盯上了裴矩。

毕竟当年杨广最信任的臣子里面,裴矩肯定能排前几,又是内卫大阁领,当年派出朴正恩父亲的,十之八九就是这位,围绕他调查说不定又有新的发现。

郭元振由衷地佩服:“这种陈年旧案,也就是六郎能够挖掘到这个地步,我去岭南查了大半年,面对那寥寥几条线索,真的都想直接放弃……”

李彦本来也没太大信心,毕竟时间过长,所幸峰回路转:“这正是我大唐国力强盛的体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躲到倭国都逃不出追查……”

正好说到倭国,他又道:“这次为了带回朴正恩的家人,内卫在那里浪费了不少时间,航路往返还是很顺利的,接下来倭国是否能为蕃属国,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郭元振已经是内卫机宜使,由他出面安抚倭国,已是足够了。

想到使臣苏我赤兄献上的金银,郭元振不禁有些贪婪:“如今码头还有上百艘黄龙船,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倭国转一转?”

李彦正色道:“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所以要灭新罗,攻吐蕃,但也要谨记,国虽大,好战必亡!”

“如果再攻倭国,就属于一味好战了,且不说师出无名,那岛国孤悬海外,打下来也难以长期驻守,到时候倭人还会复国,成为死敌,单纯为了金银,恐怕会得不偿失。”

“不过对于这等不受教化的劣民,也不能一味放任,需要保持一定的武力震慑,等火候到了,我会向陛下谏言,发布一条对待异族的移民策略,到时候会给倭国留少许名额。”

郭元振受教:“六郎教诲的是,倭国内部的贵族想要移居我大唐,自然会把金银带上,如此确实比一味攻伐有利的多!”

“那个苏我家族其实就是好人选,他们原本是倭国第一权臣世家,大权在握数十年之久,比起高丽的泉氏一族还要厉害,如今虽然衰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给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拼尽一切搜刮当地金银,来我大唐。”

“有了苏我家这个例子,我自然有办法让剩下的倭国贵人,为了那区区几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李彦欣慰地道:“只要掌握好度,我就放心了。”

郭元振摩拳擦掌:“六郎,那我去了!”

李彦道:“先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去寻画师来,我们要把朴正恩的画像更正一下。”

他取出画像,正是根据金仁问描述,二十多年前朴正恩的长相,郭元振一看也不禁莞尔:“确实不对,这完全是新罗人的长相,都是先入为主的错啊!”

当时认为朴正恩就是一个纯种的新罗人,画师也免不了带上几分新罗人的特点。

眼睛略小,面庞放大,五官扁平,反正一眼看上去,口音就带着阿西吧咧的那种。

现在排除掉偏见,如果把朴正恩当成一个中原人,根据当时金仁问的口供描述,又该如何?

郭元振立刻唤来另一位画师,重新画像。

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人抓紧时间修炼真气,等了一个多时辰,新的画像逐渐成型。

郭元振凑过去一看,点头道:“这像中原人了,真别说,倒有几分相貌堂堂!”

李彦接过画像,凝神细看,目光不断闪动,开始与大朝会所见的百官长相做出对比,尤其是各地的刺史,那些并不常出现在京城的地方官员。

郭元振见他专注的神情,不敢打扰,眼珠转动间,也回过味来。

如果朴正恩真的遇害,那自不必说;

如果朴正恩不仅没有遇害,就会有两种发展,要么被指使者灭口,但未能成功,负伤逃走,消失不见,人海茫茫,仍旧难寻;

但此人也非易于之辈,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杀害了长孙氏全族,也有了幕后指使者的把柄,双方达成了交易,在大唐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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