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05章

作者:兴霸天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让别人看看,他分明读的是《千字文》!

就算别人过来考校也不怕,他是特别认真在学的!

令武承嗣失望的是,一路上所见的辽东将士步履匆匆,显然没有心思来辨别他的文化水平。

令武承嗣欣喜的是,都督府外居然有一位熟人正在等待。

武承嗣见了,都免不了快步上前:“郭校尉!”

郭元振迎了过来,行礼道:“周国公,我恭候多时了!”

武承嗣有些受宠若惊,心头又不免嫉妒。

虽然这位才是六品校尉,自己是一品国公,可两人的权势差距极大。

郭元振身为李元芳的心腹亲信,又是能力出众的内卫,此次灭国一战但凡顺利,晋升机宜使顺理成章,到时候就是朝中第二年轻的五品要员了,前途无量。

相比起来,他空有国公之名,毫无实权可言,明明自己才是太后的亲侄子,还得朝对方堆笑。

郭元振将他那抹不自然的神情尽收眼底,确定了武氏子还是半点没变,笑容更甚:“诸位的住处我已安排,请!”

诸武跟了上去,心中没报什么希望。

他们路上所见,对于这里破旧的环境就暗暗皱眉,毕竟之前在两京的豪宅住习惯了,骤然来到这个地方,好似又回到了岭南时期,由奢入俭难,很是不适应。

但等到郭元振安排的宅邸时,他们才发现,这里俨然是都督府附近最好住处,更有众多仆从进进出出地打扫,显然不是随意应付。

武承嗣惊喜非常:“多谢郭校尉了!”

郭元振笑道:“周国公太客气了,这是应该做的……”

他又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缺漏之处,才拱手道:“周国公在卞国公府上指挥若定,希望在辽东我们也能配合默契,公务繁忙,这就先告辞了,若有需要,请诸位尽管来寻我。”

“好!好!”

武承嗣给捧得飘飘然,目送郭元振离去的背影,对着自家兄弟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有功之臣的待遇,你们也向我学习,好好努力,振兴武氏!”

武氏子弟很不整齐地应道:“明白明白!”“大兄威武!”“处处高人一等,这才是外戚该有的待遇啊!”

然而接下来几天,他们发现,郭元振的态度只是特例。

其他臣子看到这群该溜子,依旧是纷纷避开,询问底层兵将,也都茫然回应,他们很快又恢复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步。

直到英国公李敬业找上门来。

……

就在武氏子被郭元振安排到上好的住处时,李敬业也来到了自己的院内,很不满意地看着这偏僻的屋舍,脸色阴沉。

他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说是众叛亲离或许不至于,但以前经营的人脉关系也失去大半。

在得知自己能来辽东时,李敬业是犹豫过的,他清楚真要答应下来,那些齐聚府上的关中子弟,还有如今躺在丹阳郡公府中半死不活的李守节,全会与自己反目成仇。

但他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来。

因为经过这次事件后,他意识到关中勋贵是真的越来越衰败了,自己与他们混在一起,也讨不得好,倒不如效仿李元芳。

李元芳为什么那么得圣人信任?不正是因为他不与那些世家子来往,麾下都是寒门之才!

李敬业也想趁此机会与关中子弟人断了关系,再灭新罗立下功勋,未来承祖父的荣光,为开府仪同三司。

可话是这么说,当以前的好友纷纷避而远之,一路上冷冷清清时,这位英国公的心中也是极不好受,更产生一种彷徨。

如果他在新罗并不能立下足够的功劳,得不到圣人的赏识,岂不是两头不讨好,两头都落了空?

立在院门前,李敬业一时间呆呆发愣,直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大郎?”

他回头一看,就见李迥秀站在身后,先愣了愣,然后大喜过望:“茂之!来!快进来坐!”

两人以前只是一般友人,并不十分亲密,可此时见了李迥秀,李敬业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一路拉着他的袖子,亲热地入内坐下,还亲自递上一杯酪浆:“茂之早来辽东,辛劳啊!”

李迥秀感谢着接过,喝惯了茶的他品了几口,就觉得有些腥腻,将杯子放下道:“此地苦寒,我之前还大病一场,大郎也要注意啊!”

李敬业点点头:“多谢茂之关心,此番乃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我可不能因病缺席。”

李迥秀目光闪了闪,正好开启话题:“大郎来得正是时候,昔日老国公灭高丽,勋书册府,如今大郎灭新罗,威振殊俗,将门所传,风烈犹在,实乃佳话啊!”

李敬业大为舒坦,立刻问道:“如今辽东局势如何了?”

李迥秀道:“新罗高官的情况,基本被内卫摸清楚了,其中有心向我大唐的,与新罗王争权夺势的,还有名不副实的庸才,统统不足为虑!”

“更可笑的是,那新罗王为求虚名,居然散布谣言,说高丽王族与他们乃是同源,百济也全属三韩,弄得两国遗民群情沸腾,我看新罗之地取之简直易如反掌!”

“可惜郭校尉畏首畏尾,强行约束我等……”

李敬业终究是李绩的嫡孙,不可能说出那种给我三万精兵,我就能灭了新罗的话,听了郭元振的所作所为,倒是微微点头道:“郭校尉所为,倒是老成持重之举,我祖父也屡屡告诫我,用兵当未虑胜先虑败,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大意!”

李迥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身体前倾,凑了过去低声道:“大郎,我等的功劳,会被这份老成持重给挡了啊!”

李敬业瞳孔微缩,沉默下去。

勋贵子弟接受的都是最高等的教育,或许性格上有缺陷,但内心深处也不是不清楚,如今内卫采取的是最稳健的战术,照这么打下去,一定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终的胜利。

但问题在于,按照这样的法子步步为营,一波推平,他们这些人能立下的功劳,就极其有限了。

当个人功劳与国家功业相冲突时,如何选择?

李迥秀见他沉默,而非呵斥,心里就有了底,话说的更直接起来:“如今我大唐威服四海,对外战事本就不多,新罗若灭,就还有与吐蕃的较量,而相比起曾经大胜唐军的吐蕃,肯定是新罗更易对付。”

“此战本就必胜无疑,那等小国根本不需这般谨慎,理应让我们各自领兵,攻城掠地,建立功勋,现在内卫阻拦,偏要展现他们的能耐,实在过于自私!”

“大郎来此真是天助我等,愿唯大郎马首是瞻!”

李敬业摇头道:“你们如此作为是授人以柄,殊为不智,若是胜了那倒还好,万一有所失利,损兵折将,那就是大罪了,谁能担当得起?”

“怎么会败呢?”

李迥秀有些不屑,脸上更是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大郎莫不是进了次内狱,就真的畏内卫如虎了?”

李敬业最听不得这话,脸色一沉:“我若是畏惧内卫,岂会来此?那李元芳也不敢对我如何,还不是全须全尾的把我放出来了?”

李迥秀赶忙点头:“啊对对,正因为大郎是英国公,不同于我等,我们不才来求着你出面作主么?难道大郎愿意错失这次的大好良机,全程旁观新罗亡国?”

李敬业被说动了,但想了想,还是不太敢正面跟内卫对着干,突然眉头一动,想到了同坐在一条船的那一家蠢物,露出了智慧的笑容:“也罢,我是愿意为你们说公道话的,但单单是我不行,还要一位国公出面,此事才能万无一失!”

第428章 陆地神仙即将驾临辽东

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猛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口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内部的矛盾加以瓦解,“表合内嫌,热不支久,宜坚守伺变以图之”。

这就有点像曹操击败袁绍之后,袁绍的两个儿子分别自立门户,曹操见了不攻反退,没有外部压力的袁氏兄弟立刻内讧,等到这两个蠢货打得差不多了,曹操再回来一并收拾。

刘仁轨也是类似的策略,张弛有度,大胜之后按兵不动,反抗军没了迫在眉睫的压力,矛盾爆发,自己人杀自己人,士气大衰,刘仁轨再趁胜追击,四战四捷,打出了著名的白江口之战,把百济反抗军和以为能捡便宜的倭国打得抱头鼠窜,彻底断绝了对方的复国之念。

而这整个过程中,大唐的兵力就没超过两万,堪称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威风归威风,却终究留下了祸患。

反抗军的首领被刘仁轨搞定,内讧的内讧,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但反抗士兵还是有许多存活下来,归顺了一段时间,又被新罗挑唆利用,开始继续对抗大唐。

黑齿常之和金良图自从赶到,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动兵。

此时金良图指着内卫绘制的百济地图,冷冷地道:“贞岘城、任存城、豆尸原岳的残留叛党,已经被扫平,根据抓获的新罗贼子交代,如今他们所聚于的最后一个地点,就是周留城了。”

黑齿常之露出复杂之色,也直言不讳地道:“我曾经就在此处率领反抗军,反抗大唐,此处易守难攻,水路便捷,乃军事要地,一定要把这股反抗军彻底消灭,等我唐军来后,才能放手进攻新罗,而无后顾之忧。”

安神感问:“新罗那边的领头人物确定了么?”

金良图道:“确定了,正是原太大角干金庚信的弟弟金钦纯。”

郭元振这段时间对新罗官员的情报不知背了多少遍,可谓滚瓜烂熟,神情凝重起来:“此人在新罗国内身份尊贵,却能亲自来到百济故土涉险,为的就是让这群遗民认为,新罗人跟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金良图冷笑道:“可惜他没想到,我已经与其副将金品日取得联系,金品日决定弃暗投明!”

郭元振沉声道:“金司马必须慎重,不可听信这位副将一面之词,谨防有诈!”

金良图解释:“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近来与金品日书信来往,又结合内卫的情报,确定了此人立功极多,却由于出身五头品,无法成为上州总管,年年为副将,早就心怀不满……”

“我立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明我大唐赏罚分明,只要有功劳就可以升迁,以他的才能若是弃暗投明,日后羁縻府州必居高位,他这才将金钦纯的消息传递。”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是那金钦纯授命使诈,但这位副将的怨气做不得假,他真要敢做这等事,日后那位大将军也容不下他了!”

郭元振赞道:“金司马有理有据,新罗唯骨品为尊,埋没人才,合该亡国!”

金良图抚须笑了笑,又郑重起来:“不过根据金品日所言,金钦纯已经看出了我大唐要对新罗大举用兵,近来屡屡派斥候回国报信,虽然目前都被内卫半途截杀,但恐怕有漏网之鱼……”

郭元振笑道:“想要完全不传回任何消息,本来就不太现实,如今新罗已经痛失先机,就算如今醒悟,也为时已晚了,这个时候国内紧急动员,势必爆发出更多的矛盾,已经潜入王都的少林僧人,反倒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金良图微微点头:“那好,我让金品日在最关键时刻,里应外合,拿下周留城,并将新罗贼子和反抗死忠一网打尽!”

黑齿常之嘴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道:“近来军中有些消息,似乎有些年轻郎君报国心切,屡屡请战,此次周留城一战,也要留意他们,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郭元振明知故问:“不知是哪些人?”

黑齿常之沉默下去,他毕竟是受招降的藩将,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安忠敬却是嗤笑道:“不正是英国公和周国公么,这两位来往密切,聚集了一批依附者,俨然是要手持《千字文》杀进新罗王城,生擒金法敏呢!”

现在熊津都知道某位国公《千字文》卷不释手,这话就有些损了,众人险些笑出声,郭元振则做出保证:“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没有人希望横生变数,放心吧,我会整肃风气的。”

大家点点头,除了安神感若有所觉外,其他人并不相信,毕竟那些勋贵子弟的来头太大,又有国公带头作乱,还能砍了不成?

有时候明明知道会出事,还只能看着的无力感,就是这般了……

会议散去后,郭元振先是招来了几名心腹内卫,询问起情况:“你们这些日子盯着两位国公时,特意现了几次身?”

内卫道:“现了五次身,并且越来越频繁,他们起初是有些忌惮的,但后来被那群人说动,也越来越大胆,如今公然聚集,甚至开始操练亲卫,估计压制不了太久了!”

郭元振微微点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