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04章

作者:兴霸天

智然看过去,发现这座经幢年岁颇为久远,不是深奥不深奥的问题,上面的许多字迹都看不出来,刚要询问,又见圆光取出一尊玉石状佛印:“诸位师弟请看,这是达摩祖师留下的佛心印。”

智然还没意识到对方称呼师弟是什么意思,但也立刻摇头道:“达摩祖师的佛心印并非实物,佛心即众生本具之真心,为大觉之妙体,此心决定不改,如世间之印契,故称为印。”

他们虽然没有论法的水平,但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对于禅宗的根本理念还是很清楚的:“禅宗之旨在显现佛心印,开觉佛凡不二之理,所以我禅宗也可以称为佛心宗,佛心印乃是虚物,达摩祖师岂会留下这等石印?”

圆光不慌不忙,微微而笑:“既为佛理,也为佛器,这便是达摩祖师的大智大慧,不仅是这些,老衲这里还有达摩祖师儿时成长留下的诸多实证,贵寺主持惠义大师也认可,他以前误会了达摩祖师的来处,如今才知晓,达摩祖师原来是我新罗人。”

智然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或者说他听明白了,却又不太敢相信,就傻在那里。

其他十二位僧人由于不懂新罗话,就听两人交流,然后发现智然呆住了,还以为他辩论佛法落了下风,赶忙道:“师弟不要逞强,有事一起商量,他说了什么?”

智然支吾了一下:“他说达摩祖师是新罗的僧人……”

其他十二位僧人也傻了。

智坚最先反应过来:“祖师明明是从天竺来我中国传法的,与新罗何干?他的这些证物,有何证明是祖师之物?”

智然开始质问:“你能证明,它们是达摩祖师留下的吗?”

圆光反问:“你又能证明,它们不是达摩祖师留下的吗?”

智然:“……”

圆光继续抛出问题:“达摩祖师出身天竺,可有人亲眼所见,一切是否是他自己所言?难道达摩祖师就不会因为不得已的苦衷,隐瞒自己的出身么?”

智然:“……”

圆光图穷匕见:“实不相瞒,达摩祖师乃我族之人,去往中土,为传教方便,才隐瞒身份,以天竺示人,我等原来也不知,直到通过种种证物才发现达摩祖师的苦心,当为之正名,让他认祖归宗,回归新罗祖地。”

少林群僧:“……”

实际上,达摩距今并不遥远,也就是一百多年前来到中原的人,在北魏时期,曾在洛阳、嵩山等地传授禅教,当时对他所传的禅法褒贬不一。

当然后来禅宗大兴,反过来达摩的很多事迹在后辈口中宣扬开来,肯定是经过了宗教的包装和神化,至于具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后世已经无法考证了。

这里也有一个小预言,说是达摩将衣钵传给二祖慧可时,就对他说,在我过世二百年后,衣钵传至六祖,便不需再传,因为在那个时候,禅宗法门已传遍各地,后来果然到六祖慧能为止。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可实际上,禅宗六祖争得头破血流,到了七祖之争更甚,卷得不行,历史上曾经被议为七祖的至少有五位,后面八祖就更别提了,倒是符合了《六祖坛经》里“衣为争端,止汝勿传”的说法,由于这些历史流传度并不广,又争议较大,所以禅宗公认的传承,到六祖慧能为止。

少林武僧并不知道这些历史,更没什么文化,见对方言辞凿凿,也给整不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圆光见到对方如此反应,顿时露出笑容,愈发显得慈悲:“南无弥勒尊佛,达摩祖师乃我新罗人,诸位也可视为同门,在寺内请当作自家一般,不要客套,老衲还要去考证更多被隐瞒了真相的新罗古人,就告辞了。”

少林武僧呆呆地目送他离去,安静地回到厢房内,默默思考。

足足半刻钟后,智然开口道:“我们是来论法的,怎的祖师反倒变成新罗人了,这地方太可怕了吧!”

智坚看了看手中的书信:“主持跟这新罗僧人难道真的讨论过达摩祖师的出身么?”

惠义与许多寺院有书信往来,死后让内卫查了很久,还有某位编外人员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好几日,但智行想了想就断然道:“不会的,主持师叔与这些异族僧人联系,是因为我寺在大唐的地位较为尴尬,在佛法上面难以与那些名宗宝刹所抗衡,主持师叔借此来宣扬少林的威名,若真有这般大事,他早就派我等来新罗了,哪会等到现在?”

其他僧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

涉及到祖师出身,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不可能突然冒出来,那如此说来……

少林众僧如梦初醒,齐齐抄起棍子,面孔涨得通红:“安敢扯此弥天大谎,辱我门庭,偷我祖师,不灭这贼国,誓不为人!!”

第426章 偷国犯了众怒

“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都是集民生与军政于一体的封疆大吏,当然考虑到新罗的国土面积,或许要称为封疆小吏?

最后则是上州总管和下州总管,这些就相当于大唐的刺史了,也必须重视。

在李彦的强调下,内卫将新罗当成昔日的突厥来对待,全力收集高官的情报。

新罗官员本来就不多,全盛时期也只有所谓的二十八将,如今更是有不少病故身亡,还有在政治斗争里被金法敏所害,或许又有补充的,但如此数量内卫是完全能够盯住的。

正在翻看着牌子,反复记忆,寒风吹入,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子相貌俊逸,气度不凡,正是出身陇西李氏武阳房的李迥秀,郭元振见了抬起头来,亲热地唤道:“茂之来啦,外面天寒,快来饮一杯热茶。”

“辽东当真苦寒,怪不得昔日太宗也因体恤兵士而主动退兵……”

李迥秀来到面前抱起茶杯,输出一口寒气,片刻后才觉得身体暖和起来,称呼也较为亲近,但语气里却带着下属对于上级的尊敬:“多谢元振了!”

同样是李彦心腹,关中士子跟丘神绩势同水火,与郭元振的关系却不错,因为郭元振此人最擅于跟各个阶层的人打交道,此前就与二馆内权贵子弟来往密切,李迥秀正是其一。

不过之前两人的关系,是以李迥秀为主的,毕竟这位的曾祖父是凉州都督李大亮,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贞观时期的能臣。

但自从李昭德和齐聚英国公府的勋贵子弟吃瘪后,此次再北上的各族子弟就老实很多,李迥秀巴结不上李彦,有意与郭元振打好关系。

此时他看着郭元振面前的牌子,微笑道:“不愧是分裂突厥,威行海外,诸蕃盛衰,无不在控制之中的内卫,新罗王如果知道他国中臣子都在我大唐的掌控之中,怕不是要惊惧而亡?”

郭元振听着他难以掩饰的傲气,摇头道:“茂之不可大意,新罗固然是小国,但亡国之战不比其他,一旦上下齐心,谨守要地,我们不见得可以一战功成,毕竟此次我唐军发兵,也只有五万精锐。”

李迥秀笑道:“元振太谨慎了,新罗蕞尔小国,麾下子民不及我西京长安一城之地,若无我大唐,昔日已被百济和高丽所灭,如今触怒我天朝,还不是挥手可灭?别说五万精锐,我看三万足矣!”

郭元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与其分辨,另一道身影却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雄浑的声音远远传到:“此言未免过于骄狂,此次发兵五万精锐,还要在辽东募集民夫,更有海军船只,堵截倭国,总计至少二十万之力,才能对新罗实施灭国之战,阁下张口就是三万,莫不是以为攻城掠地只是儿戏?”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李迥秀脸色变了后,看着来人却低声道:“安经略所言有理。”

出言的正是安忠敬,他明经及第后,任并州参军,因倾心下士,得功升迁,此番战事调经略使,官职在李迥秀之上,与李彦的亲近程度更非这位可比,再加上言出有物,李迥秀也不敢有丝毫顶撞。

安忠敬也不理会这世家郎君,来到郭元振面前抱拳行礼:“郭校尉,新罗之地流传出消息,高丽王族祖辈乃是三韩苗裔中的马韩,与新罗乃同族同源,泉氏大怒,向内卫请求除此谣言。”

郭元振一愣:“难道不对么,他们似乎是同属于三韩苗裔啊?”

安忠敬摇头:“根据泉氏所言,并非如此,高丽国内确实有不少三韩之人,但王族乃扶余人,也一直由扶余人掌控视新罗为东夷,岂会愿意与之同流?”

郭元振失笑:“这可有意思了……”

东夷是中原王朝统治者对东部民族的蔑称,所以高句丽在他们眼中就是东夷,《通典》记“高句丽,东夷之国也。”

现在高句丽改名的高丽,又视新罗为东夷,《中原高句丽碑》有言,“新罗东夷寐锦”,寐锦是新罗首领的称呼。

这条鄙视链可太清晰了,称呼都不带变的。

三国之中,倒也确实是高句丽最强,主体是活跃在东北地区的古代民族,后来南下侵入辽东半岛,挤压了三韩土著的生存空间,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发展,三国的族群其实都已经混杂,但高丽王族仍旧有骄傲的资本。

现在本就是最为交恶的时期,新罗联合大唐把高丽给灭了,还来偷他们的祖宗,这哪能接受得了,顿时犯了众怒。

郭元振颇为欣喜:“这真是好消息,新罗王居然做这种蠢事……”

不过他旋即明白了:“不对,不是愚蠢,而是贪婪!如果这种祖辈同源的谎言真的变为事实,以后想要侵略两国旧地,阻力就会小上很多,新罗显然是吞并百济还不够,连高丽的旧土都有觊觎之意!”

千万别小瞧这种理论基础,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成真,同理这种族群来历如果被扭曲,后辈是会信以为真的,到那个时候新罗就有了大义名分。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围绕着高句丽,引发了那么多争端的原因,不是吃饱了撑的,恰恰相反,那些人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

不过如今的新罗,由于在情报方面的失利,并不知道百济末代太子来了百济故地,也不知泉氏子弟正借着昔日渊盖苏文的威望在高丽故地稳定局势,这个时候偷人家的祖宗,就不吝于火上浇油了。

李迥秀眼珠转了转,建议道:“高丽遗民本就不臣,如今又对新罗极为痛恨,不如以他们为饵,将新罗军引出伏杀?”

安忠敬脸色沉下,郭元振之前不与之争辩,此时神情也严厉起来:“高丽已经亡国,此遗民同样是我大唐子民,哪有拿子民去诱敌的道理,这等恶念万万不能有,否则必下内狱!”

李迥秀连续遭到否认,终于遏制不住心头的恼怒,沉下脸勉强拱了拱手:“是我失言了!元振,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送茂之!”

看着李迥秀离去,郭元振皱起眉头,安忠敬见了低声道:“你还是担心他不听劝告?”

郭元振苦笑道:“言语训斥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却终究无法改变观念,新罗现在局势大劣,却绝非毫无反击的余地,骄狂与轻视的不止是李茂之一人,很可能会吃大亏啊!”

安忠敬也觉得棘手:“只能盯紧一些,让他们不得冒进了。”

郭元振叹道:“关键是这些有家世背景的勋贵子弟,哪怕做了愚蠢的决定,除非是直接战死沙场,否则他们的错误往往也是下面人来买单,我不希望那些为大唐卖命的府兵,因为他们白白丧命……”

正思考着有什么法子,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你们在烦恼什么呢!”

郭元振笑了,安忠敬更是大喜着迎了出去:“五哥!”

很快,安神感和安忠敬兄弟俩走入,前者风尘仆仆,满面寒霜:“我带着武氏子到了,元振,这是六郎给你的信。”

郭元振接过:“六郎还没来么?”

安神感道:“有他坐镇东都,可令朝局安稳,不可轻动,他应该是与刘老将军同行,同样这也是给予我们独当一面的机会。”

郭元振笑道:“确实是历练的大好时机,不过把武氏子交托,你费了不少心吧?”

安神感被说到心坎上了,大倒苦水:“可不是么,你不知道那群家伙有多么令人厌恶,他们就不能聚在一起,否则一个坏主意接着一个坏主意往外冒,就没有安分的……”

此时郭元振的目光已经落在信上,仔细看了后,突然一拍大腿,大笑道:“六郎真是神机妙算,连我的烦恼都料得半点不差,将武氏子交给我吧,整顿军纪,全靠他们了!”

第427章 “人见人爱”武氏子

“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淡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