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后宫乃是非之地,最容易嚼舌根,武氏子弟以为偷看命妇行为隐蔽,殊不知他们那副丑陋模样,早已传播开来,成为宫中的笑柄。
所以武氏子弟出事,大家毫不奇怪,一个个内侍和宫婢都过来看热闹,然后交头接耳,消息飞速传播。
很快,就连还在内文学馆学习的其他武氏子弟,都被惊动了。
侧耳倾听片刻后,大部分人莫名其妙,但之前有所讨论的武三思和武攸宁,却齐齐变了脸色。
今日武懿宗直接逃课,就让他们有了些猜想,估计这三寸丁要付之于行动,没想到是这么个行动法。
武三思彻底慌了,赶忙凑到武攸宁边上询问:“早知道闹成这样,我就不该去激他的,武懿宗万一被抓,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啊!”
武攸宁面色数变,咬牙道:“现在有个大义灭亲的机会,你赶紧出面,杀了武懿宗,太后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武三思险些失声惊呼起来:“他是我们的兄弟,岂可杀之?”
武攸宁哎呀了一声:“我们不杀,他也得死,太后肯定恨死这个贼子,你动了手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想法,确实有武后的几分风范,历史上武攸宁在武周一朝,能身居高位并非偶然。
而此人被李隆基诛杀灭族后,有一说是其女被没入宫中为婢,还被李隆基看中,宠幸非常,正是后来的武惠妃。
那位武惠妃也很有手段,被视为武后第二,但与武则天最大的差距是,武惠妃的身体不行,反观李隆基的身体可太棒了,所以武则天的故事不可能重演。
武攸宁心机是有的,可惜只是唆使别人去做,自己同样发着抖,根本不敢露面。
他这副姿态,哪里能说服得了武三思,此时恨不得把头埋起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听。
战战兢兢了片刻,却又有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尽力高呼:“太后有命……太后有命……武氏子弟有罪……她绝不包庇……定斩不饶……定斩不饶!”
武攸宁心头一悸,喃喃地道:“真的就定斩不饶了……”
武三思则后悔不已:“唉,早知道我就听你的话,在太后面前露脸了啊!”
另一边,婉儿的小耳朵一耸,也隐约听到了高太监的声音,暗暗冷笑:“太后要大义灭亲,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休想!”
婉儿身形一晃,来到追得气喘吁吁的武懿宗面前,运起唯识劲力,一拳头就捣了过去。
武懿宗避之不及,被那小拳头一捣,感觉一股剧烈疼痛,顿时惨叫出声。
就像是用小刀在胸前刺了一下,虽然不致命,可伤害相较于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关键是,他看着面前着这小娘子眉宇间浮现出凶恶之色,被吓到了。
婉儿如今亲近的人,李彦淡然平和,狄仁杰和蔼慈祥,唯独丘神绩一看就不是好人,此时模仿的正是这位罪恶克星的表情,凶狠狠地看了过去。
“这贱婢难道敢杀我?不好……事情闹大了,宫内待不下去了,快跑吧!”
武懿宗受了伤,心头一惊,倒是重新恢复了冷静,再也不敢多言,一路高举着通行的鱼符,往外冲去。
等到高太监带着武后的口谕赶到,人早已没了影子。
听到禁卫的禀告,这位武后亲信不禁天旋地转:
“这贼子跑出宫了?”
……
与此同时。
紫宸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就见已经晋升为内给事的曹安匆匆走入,脸色惨白地禀告道:“陛下,武氏子弟武懿宗,在后宫妄图凌辱命妇,被上官小娘子所阻,又要害上官小娘子性命,如今逃出宫外,不知所踪……”
李弘猛然愣住,“武氏子弟”,“凌辱女子”,这两个关键字眼陌生而又熟悉,让他瞬间回忆起那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曹安从小跟着李弘,在武敏之死后也知道了前任太子妃是怎么死的,自然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毫不夸张地讲,这就是往圣人的伤口上撒盐,他赶忙跪下,泣声道:“请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不能被贼人所气到啊!”
毫无疑问,这就代表着李弘刚刚没有听错,这位圣人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孔飞速涨红,前所未有的暴怒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暴怒过,却是无能狂怒,因为即便是身为太子,也无法忤逆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力的父母。
可如今的他,已不是太子,而是大唐皇帝,九五之尊!
“武氏!武氏!!”
李弘脸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道:
“命内卫阁领李元芳缉拿贼子,稍有反抗,格杀勿论!”
“拟招!传各府命妇,由于武氏贼人惊扰,太后凤体抱恙,没有朕的应允,不得入宫觐见太后!”
第381章 杀的就是武贼!
“臣领旨!”
卫国公府前,接过曹安带来的诏书,李彦目露沉吟。
圣人让他抓捕武懿宗,稍有反抗格杀勿论,这点没问题。
趁机斩断武后伸向外朝的爪子,也是时机恰到好处。
但直接下诏以生病为由,让命妇不得入宫,就有点半软禁的味道了。
李弘的火气还从未这么冲过。
这件事对圣人的刺激太大了。
实际上若不是婉儿提醒,李彦都没往那方面想,但根据记载,武三思的儿子后来出入后宫,淫乐宫女,与安乐公主李裹儿私通,致其怀孕后才被赐婚,婚后不到六个月,李裹儿便生下男婴。
武氏子弟里面敢乱后宫的,还真的不止武敏之,但历史上的武氏和现在的武氏,能是一回事么?
“只能说废物骤得高位,会做出什么来,正常人就猜不出……”
李彦念头转了转,对着曹安道:“请曹事中回去禀告陛下,我会擒拿贼子,平息风波。”
曹安道:“有李阁领出手,奴就放心了,这次陛下是动了真怒,为这等贼子,不能气伤龙体啊!”
李彦点了点头,又问道:“婉儿机敏,应不至于被区区武贼所伤,那受惊的命妇没事吧?”
曹安道:“陛下已经派人去金府上慰问,言明此乃宫内之过,定会惩戒贼人,还以公道。”
也就是李弘在暴怒之余,还能想到去慰问受惊的命妇。
但李彦闻言眼睛微微一眯:“金府?五品命妇……莫非是金郎中的夫人?”
曹安点头:“正是。”
李彦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那此事就必须以最快速度除贼了,我先走一步,曹事中,失礼了!”
说罢,他都不回府准备,直接手持诏书,翻身上了狮子骢,飞奔而出。
曹安自然不会在意失礼,见这位眨眼间没了身影,由衷的松了口气:“外朝有李阁领在,真是安心啊!”
……
永安殿中。
除了一地的碎瓷块,武后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听到高太监具体的禀告,目光闪动起来:“如此说来,武懿宗意图不轨的,是刑部都官郎中金良图的妻子?”
高太监道:“是的,陛下已经派出礼部的官员去慰问,言明此乃宫内之责。”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是放轻的,却不敢不说,因为武后最讨厌不能接受现实的人。
而此时这位太后听了后,却是说出一句听起来很不接受现实的荒谬之言:“照本宫看,这次是陛下错了,此非宫内之责。”
高太监愣住,不远处的蔡太监,也露出不解。
外戚能够嚣张,终究是靠太后的名声,何况出事的地方还是宫内,如果武氏子弟不是在内文学馆学习,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圣人说是宫内之责,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啊!
武后看着两人,目光闪烁,招了招手:“过来!”
两人应声上前。
武后首次正眼打量两人,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自我出感业寺,你们就在身边服侍,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你们当年也只是小内侍,现在都老了啊……”
两人露出不同神色,高太监有些怀缅,蔡太监则怔了怔,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赶忙道:“能为太后效命,是奴等的福分!”
武后对这句话很满意:“接下来本宫有重任交予,你们要与外朝多多走动……”
蔡太监心头的猜测成了真,露出狂喜之色:“谢太后圣恩!”
高太监也精神一振,赶忙应道:“谢太后圣恩!”
唐初的太监过于卑微,没有人希望过这种日子,能够得到上面的赏赐,他们当然希望改变自己乃至更多内侍的地位。
武后心头对于太监是很厌恶的,她从小就喜欢读史,清楚地认识到太监是最不能重用的政治团体,但现在实在是被逼无奈,无人可用。
经此一事,她清楚地认识到武氏子弟是不能依仗了,那群废物根本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毁了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局面,吃过这次大亏,当然不能再心存侥幸,一错再错。
那么后宫之中能使用的,也只有太监了,毕竟这些太监还能出宫传旨,此前高太监就和三位内侍一起为丘英疗伤,相比之下,宫女被视作圣人的女人,根本是出不去的。
武后定了定神,开始准备用两人完成接下来的重要反击:“那金娘子可是有不遵妇德的地方?”
高太监闻言,心顿时冷了下去。
当年前太子妃自杀,其父杨思俭就以教女不端,被贬官外放,途中病重不起,忧愤而亡,现在金氏险些被武懿宗欺辱,还想重演颠倒黑白……那圣人真的会发狂的!
高太监嘴动了动,但在武后的威仪下,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旁边的蔡太监则立刻道:“太后圣明,依奴之见,那金氏定是行为不端,勾引太后子侄,才有此祸……”
武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斥责道:“自作聪明!”
蔡太监露出惊恐之色,却又涌出希望,因为武后以前根本不会花心思跟他们多言,赶忙自己动手,啪啪啪啪,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直到打出血来,才叩首道:“奴见识浅薄,还望太后点拨,还望太后点拨!”
武后挺欣赏这份狠劲,慢条斯理地道:“新罗本是辽东小国,若无我大唐,早被高丽和百济所灭,如今辽东三韩苗裔只余此国,却不思天恩,有不臣之心,屡屡派出谍细,刺探情报……”
蔡太监心中惊悸,他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但这污蔑未免太毒,不过想到太监卑微至极的地位,立刻将良知彻底抛之脑后:“原来如此,那金娘子正是新罗谍细,平日里就有诸多不端,此次接近太后的子侄,更是为了刺探我大唐的情报,幸得明察,不然我等都要被其骗过了!”
高太监想到武氏子弟那副模样,刺探情报岂会去接触这等劣物,终于忍无可忍:“太后,陛下是令内卫李阁领去缉拿武懿宗,以李阁领之能,此时万一已经将武懿宗擒拿,甚至……甚至……”
武后冷冷地道:“你怕李元芳把他杀了?放心吧,不至于的,武懿宗那等废物,必然是犯事的时候血气一涌,不管不顾,事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敢反抗,只会束手就擒。”
“而李元芳表面上年轻气盛,其实是个相当懂得进退的人,不会贸然痛下杀手。”
“毕竟他刀下已经死了一个贺兰敏之,再杀一个武懿宗,染了太多武氏的鲜血,从公事转为私怨,这点对他自己是不利的……”
蔡太监连连点头,大为赞叹:“太后圣明!”
高太监硬着头皮,再度直言道:“可此番言语恐怕会刺激圣人,还望太后三思啊!”
武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敢说……”
其实根本不用高太监提醒,她的心中也在权衡利弊,母子之情本就淡薄,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底线,就真的毫无妥协的余地了。
但想到不久前圣人的旨意,武后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那孝顺的孩子,都准备将本宫软禁了,还不许本宫为子侄伸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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