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对于这种家人滤镜,李彦不置可否,紧接着问道:“偌大的家业,就你二兄一人执掌?”
弓嗣光道:“三哥也辅佐二兄做事。”
李彦问:“那约束旁支,不让他们胡作非为,是你二兄亲自做,还是你三哥在管?”
弓嗣光道:“是我三哥。”
李彦眉头一扬:“我曾听内卫中人提过,令兄颇通刑具机巧之术,有没有这回事?”
弓嗣光奇道:“我三哥确实喜欢摆弄那些玩意,他曾经还想分押法曹,只是不通刑讯破案技巧,才管了户曹,没想到这都传到长安去了?”
历史上的弓嗣明和弓嗣业两兄弟,造了一种特制的大枷,就是束缚犯人的那种木枷,被他们设计的庞大坚固,让犯人十分畏惧,后来他们犯事入狱,自己也套上这种枷锁游街,百姓拍手称快。
这个桥段周兴听了直呼内行,但出自野史,可信度存疑,如今倒是得到证实,只不过不是两兄弟一起设计的,是一个人的爱好。
李彦目光微微闪动:“弓五郎,我愿意信你的,也愿意给弓氏一个机会。”
弓嗣光大喜过望:“多谢李机宜!多谢李机宜!”
李彦道:“太子殿下和百官还有三天时间到洛阳,就给他三天时间,他如果是清白的,三天之内,来刺史府,将弓韬光的死因解释清楚,能否办到?”
弓嗣光点头如捣蒜:“能!能!”
李彦转向郑仁通,拱手道:“郑刺史,此事在下逾越了。”
郑仁通道:“李机宜是监国辅臣,这也是分内之事,不算逾越,只是你年纪轻轻,行事风格就如此大气稳健,卫国公真是好福气啊!”
这位洛州刺史冷眼旁观,已经明白了李彦的用意。
如果弓嗣明清白,那就借这位弓家掌舵人的手,肃清家族内的不轨之徒,至不济也是个两败俱伤,反正损耗的都是弓家的力量。
如果弓嗣明有鬼,那就擒贼先擒王,先逼着他暴露出本来面目,再来个犁庭扫穴,尽可能减少洛阳动荡。
想到此人来洛阳一天,就能找到最佳的切入点,郑仁通不禁暗暗感慨:“老夫的儿子若能有李元芳的几分本事,该有多好……”
偏偏现实残酷,别说跟这位最年轻的五品权贵,在朝堂上隐隐都能独当一面的李元芳比,他的儿子还在心心念念迎娶都知娘子入门。
一想到这里,郑仁通的头就疼了起来,不比还好,一比更疼!
而这个时候,李彦已经开始叮嘱:“弓五郎,让你兄长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全,贼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弓嗣光脸上满是感激:“我一定把话带到,李机宜,你人真好!”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弓嗣光离去,李彦转过头,见到郑仁通眉头紧锁,关切的道:“郑公注意身体啊,弓韬光虽死,但关于令郎中毒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郑仁通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烦恼那个不孝子,只能道:“老夫信李机宜的本事。”
李彦想起兼职:“郑公喜欢喝茶吗?”
郑仁通道:“倒是没怎么喝过,李机宜是茶道中人,推荐一二?”
李彦微笑:“固所愿也,我正要推荐几种好茶,郑公是长辈,也不要称呼得那么客套了……”
郑仁通抚须一笑:“元芳,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
弓府。
弓嗣光回到家中时,发现中堂内灯火还亮着,赶忙走了进去。
管理一个大族是十分辛劳的,弓嗣明一向在这里办理公务,往往工作到很晚。
而听着那急躁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这不省心的弟弟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道:“你请罪后,李元芳的来意弄清楚了吗?”
弓嗣光闻言恍惚了一下:“这……”
对哦,自己是去负荆请罪的,怎么后来就发展成那样了?
他一卡顿,弓嗣明就知道不妙,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额头:“说吧,又出什么事情了?”
迎着兄长做好准备的目光,弓嗣光缩了缩脖子,一句话还是让对方破了防:“二兄,也许接下来,要换你去请罪了……”
第284章 《家和万事兴》
“让你请罪!让你请罪!”
弓嗣明先是勃然大怒,给好弟弟的衣衫上印满脚印后,才开始听后续发展。
他越听越是心惊,等到不久前另一座弓氏府邸死了人,更是惊呼出声:“奉正死了?”
这关注点和弓嗣光所料想的不一样,他急切的道:“二兄,你还管那人的死活?现在的问题是,他谋害郑刺史的独子,又被人灭口,这事闹大了,我们弓氏全族都会受到牵连啊!”
弓嗣明眼眶一红,怒声道:“他是我们的弟弟,在族内也是才俊,他上吊惨死,你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弓嗣光也火了,拍案而起:“你当他们是族人,他们是怎么回报的?个个都是白眼狼,这何止惹是生非啊,是要把我们往抄家灭族的绝路上逼!他死了,我要什么反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弓嗣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弟弟如此声色俱厉,抬起手,但最终没有挥下去。
他苦恼的按了按额头:“没有道理啊,奉正为什么要毒害郑文明?图的是什么?莫不是李元芳设计蒙骗你?但也不对,以他的权力,又联合了郑仁通,根本不需如此……”
大脑一片混乱,好半响后弓嗣明才强行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我们先假设,李元芳和郑仁通合谋,要夺我弓氏基业!那他们之前肯定见过面,今夜是第一次见面是伪装出来的,你将李元芳到郑府时的过程仔细说一遍。”
弓嗣光道:“也没什么啊,就是下仆通报,郑刺史出面,我们入府谈话。”
弓嗣明的眼睛微微眯起:“郑仁通是主动迎出来的,还是李元芳迎上去的?”
弓嗣光回忆着道:“他就站在朱门口,是李机宜主动走过去的。”
弓嗣明又询问了好几个细节,才缓缓道:“倒是符合郑仁通的性格……”
弓嗣光嘟囔了一句:“我就觉得不会假,郑氏那么看重名声,他真要设下陷阱,也不会演一出让儿子娶都知娘子的戏!”
弓嗣明一怔,眼神黯淡下来:“我反倒没你看得清楚,是啊,此事败坏门风,郑仁通是不会答应的。”
他说完,沉默了许久,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弓嗣明不是无法分辨真假,只是心里不愿承认,下意识抱着几分侥幸。
现在侥幸戳破,他不得不正视族内的问题:“如果弓韬光真的要谋害郑刺史的独子,又是为了什么?”
弓嗣光笃定的道:“反正是大事,如果事情不大,他也不会被灭口,这显然是做贼心虚嘛!”
“大事……”
弓嗣明沉吟片刻,突然道:“李元芳向你询问了三弟的情况?”
弓嗣光点头:“是啊,他问旁支的事情是谁在管理,还知道三哥喜欢摆弄刑具。”
弓嗣明又问道:“在你看来,李元芳是怎样的人?”
弓嗣光道:“他为人和气,看得起我,又有本事,我很佩服他的!”
听着弟弟的语气,弓嗣明闭了闭眼睛:“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当真厉害,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已经有了几分推测,才会放你回来,否则就是士兵围住府邸了,好狠的手段啊!”
弓嗣光露出不解。
弓嗣明道:“还不明白么?李元芳是想我弓氏内斗,让我们自己打自己!”
弓嗣光脸色变了:“二兄的意思是……三哥?他是主脉啊,岂会跟旁支的贼人搅和在一起?”
弓嗣明怒了:“什么主脉旁支,主脉看不起旁支,旁支嫉恨主脉,正是因为你们这般,才不成气候!”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外人都盯上了我弓氏了,关键时刻,必须一致对外,万万不能被李元芳利用!”
“你去将老三带来,我相信他明白这个道理!”
弓嗣光乖乖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但到了堂外,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临行前,李彦最后的交代。
小心自身安全,贼人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迟疑了片刻,招来仆从:“你去把我的草上飞牵来。”
仆从很快将通体红色的猞猁带了过来,弓嗣光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平日里劲那么大,关键时刻,就由你保护二兄吧!”
猞猁瞪着溜圆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弓嗣光叹息:“你如果能像那头金黑色的猫儿,那么有灵性,该有多好……别管你能不能听懂了,现在靠你了!”
将猞猁送入堂内,弓嗣光又让仆从去寻弓嗣业,自己到了旁边的屋子,等待中堂的动静。
等着等着,头就垂了下去。
“Zzz……Zzz……”
……
等到弓嗣业走进中堂,洛阳城中的鼓声开始响起。
自从洛阳被定为东都,鼓声就和长安同步,每天清晨都会汇奏成一篇热闹非凡的乐章,迎接着新一天的太阳。
而弓嗣业这个时候才回来,显然是彻夜未归,得到消息后匆匆走进屋内。
弓嗣明端坐,猞猁在边上趴着,眉宇间难掩疲倦,目光却是凌厉无比:“跪下!”
弓嗣业脸色微变,也没说什么,跪了下去。
弓嗣明一字一句地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弓嗣业摇头道:“我不知兄长在说什么,我昨夜……”
“住嘴!!”
弓嗣明直接打断:“你知道不知道,刺史府已经给我弓氏下了通牒,三天之内,若是不给一个交代,郑仁通和李元芳就要动手了!”
弓嗣业神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冷声道:“他们敢!我弓氏控制着洛阳的漕运,不仅河南的物资,就连关内的粮草,也要漕运供给,太子带百官来洛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关内大灾,这个时候他们绝不敢妄动!”
弓嗣明惨然道:“所以你承认了?是你害了奉正?”
弓嗣业闭上嘴。
弓嗣明道:“奉正去毒害郑仁通的独子,是受你支持,目的是刺激郑仁通?我之前问你旁支有没有事情,你回答我并无大事,现在就别再谎言诓骗了……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弓嗣业沉默片刻后道:“是洛州的军田,被我弓氏子弟侵占了些。”
弓嗣明身躯猛然一晃,嘶声道:“洛州的军田,是河南道最优的良田,能分到这些田地的,都是军中的关键人物,你们竟敢侵占?侵占的是哪一块?”
弓嗣业道:“北衙百骑的那片,最初就是弓韬光干的好事,他害怕被发现,过来求我,我无奈之下才帮他遮掩。不料有人辗转告到了郑仁通那里,他要详查此事,又是弓韬光提出了毒害郑辉的计划,我不得已之下才同意的……”
虽然弟弟将责任撇个干净,但弓嗣明听到一半,就摇头道:“行了,不要再编下去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老五对于旁支的厌恶是摆在脸上的,你是放在心中的,平日里还能巧言哄骗,得到他们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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