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根据路程,太子和百官的车队,大概明日这个时候,就会抵达潼关,然后正式出关。
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不对啊,潼关已经不比以往了,贼人为何要立这个哨塔,专门关注?”
这回换成李彦一奇:“怎么说?”
程务忠解释道:“我曾去洛阳,途径潼关的时候就看到,现在过关根本没有阻碍了。黄河的水位发生了变化,河水直接退去,变成了一大块河滩,城关与河岸之间空出一大块来,车马可以畅通无阻。”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这类事情很多,比如安史之乱,也是因为黄河不断侵蚀,虎牢关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依河傍山,扼守东西要冲,于是很快被安禄山攻破,一路平推到洛阳。
潼关也是被喜怒无常的黄河抛弃了,等到历史上,武则天执政的年代,这片区域更是遭了地震,潼关的关防被震坏大半,朝廷也干脆不修了,直接挪地方,另外造了一座潼关。
李彦想了想道:“我们去最后一座哨塔。”
在夜幕降临之前,两人赶到西边的哨塔。
这回不需要李彦提醒,程务忠眺望后冷声道:“这座哨塔是看驿道的。”
李彦点头:“修建这座寨子的人,所图甚大啊!”
程务忠转过头,俯瞰下方的营寨:“如此说来,郑三郎和郭五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被贼人灭口?”
李彦看向一间间表面平平无奇的屋舍:“不无这个可能。”
“但有一点程领军说得没错,两位百骑精锐一同消失,却连个呼救打斗声都没传出,也没有在屋内留下血迹……”
“能办到这一点,要么贼人的武功强到不可思议,瞬间控制住保持警惕的两人,将他们杀死后,尸体拖入暗道处理,要么就是里应外合!”
程务忠闻言猛然转头,厉声道:“李机宜是怀疑我百骑的兄弟?”
李彦正色道:“程领军,遭遇案件需摒弃私情,你如果真的念及百骑的兄弟情义,就更该好好追查线索,寻找真相,否则不单单是郑三郎和郭五郎没了救援的希望,一旦弩具丢失的罪名犯下,连累的可是你们所有人!”
程务忠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沉声道:“多谢李机宜提点,我明白了,可百骑内真要有人与贼子勾结,搜查的范围就太大了!”
李彦一副你没见面市面的样子:“一百个嫌疑人绝对不叫范围广,何况还能进一步收缩!”
“之前交战时内外一片混乱,如果百骑内有凶手,他也无法确保自己与被害者同行时,不会被旁人看到,当你们询问是,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将能说的都说出来。”
程务忠目光一凝:“那嫌疑人岂不是最后看到他们的三个人?”
李彦内心波涛汹涌,语气依旧平淡:“是啊,初定的嫌疑人正是刚刚的三位!”
第260章 犯人四肢跪地,痛哭流涕……
夜幕降临。
火把亮起。
大部分贼匪依旧跪在一入寨门的地方,禁军严格看守。
少部分婆娘和孩子,被关在寨子后方,也由禁军牢牢看住。
不过这些看守的人,都是后上山的百骑。
最先冲上来的二十八位,则被安排到了寨主屋子的附近,美其名曰休息,实际上是监视。
而且休息也不准单独睡,必须要几个人睡在一起,轮班守夜,烛火也要点到最亮。
程务忠做好布置后,来到寨主的屋内,李彦正坐在堂上练功。
他来到面前,请示道:“李机宜,你看这样如何?”
李彦点头:“多谢程领军配合了。”
程务忠真诚的道:“李机宜之前所言,术业有专攻,我此时才深有体会。”
“若论行军打仗,勘察地形,我等多年受训,自然擅长,可若是寻找蛛丝马迹,追查凶手,就幸亏有李机宜这等神探在场了!”
“只是此次嫌疑人有三位,又不知寨子中内应为何,是不是会很难查?”
李彦失笑:“三个嫌疑人还多?我查案从来就没这么舒服过!”
程务忠不解:“这怎么说?”
李彦道:“以前的嫌疑人范围要么锁定不了,要么三百之数,还没有这种隔绝内外的环境,就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程务忠恍然,恭维道:“原来如此,内卫任重,诸位辛劳!”
李彦道:“忠君报国,谈不上辛劳,对了,程领军出身兰州,口音上怎么听不出来,倒是一嘴标准的关内话,我之前还误以为程领军是卢国公府上之人呢……”
卢国公就是程咬金,程务忠摇头:“我出身贫寒,岂敢高攀国公门楣?这口音也是来长安后学的,陛下听得舒服就好。”
李彦点头:“难怪程领军能得陛下信任!”
程务忠由衷的道:“陛下不仅是信我,对于我等百骑,都是极为信任关照的,我等家中分田恩赏,样样不缺!”
李彦问:“那按程领军之见,如果百骑真的会从贼,又会是什么缘故?”
程务忠面色沉下:“在我看来,我百骑都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
李彦道:“你们互相了解吗?”
程务忠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了解,我们同吃同住,亲如兄弟,早有约定,若是百骑中谁有意外,妻儿家人就托付给旁人照顾,决不食言!”
李彦道:“我之前也看出了,百骑禁军进退有度,极为默契,不仅需要大量的训练,更要彼此间的信任,将后背交给战友。”
程务忠浓眉扬起:“将后背交给战友,此言精准,我们确实是这样!”
李彦微微点头:“将他们带过来吧。”
很快,三名嫌疑人被带了过来,依次行礼:“见过领军!见过李机宜!”
李彦语气平和的道:“不用紧张,喊你们过来,是因为两位失踪的禁军至今未见下落,我们都十分焦急,想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想起什么其他的线索?”
三人纷纷摇头:“禀告李机宜,我等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绝无隐瞒。”
李彦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有茶水,否则用来提神醒脑,帮助回忆,倒是不错,你们喜欢喝茶吗?”
愣头愣脑的禁军叫许三郎,闻言咧嘴道:“李机宜说笑了,我又没病,喝什么茶咧?”
老实巴交的禁军叫吴六郎,也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茶。”
倒是肿眼泡,说着凉州话的袁大郎道:“我听说现在茶汤在外面流行,变得好喝了,但没试过是什么滋味。”
李彦道:“看来百骑禁军跟外界的接触确实比较少,可惜我身边没带阳羡茶,否则煎给你们尝尝,那香气扑鼻的味道,绝对难以忘怀……”
三人露出半信半疑之色,程务忠笑道:“李机宜还会骗你们?推荐的准没错!”
三人这才齐声道:“谢李机宜,喝茶就喝阳羡茶!”
李彦心想那茶的价格在吐蕃已经被炒上天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唐的价格也嗖嗖往上涨,你们想喝也要买得起,微笑道:“坐吧!”
三人解了甲胄,跪坐下来,将一支精巧的弩器横放在膝盖上。
李彦的目光落在上面:“这就是百骑配备的弩器?可否予我一观?”
袁大郎看向程务忠,程务忠微微点了点下巴,他将弩器递了过来。
李彦接过,仔细把玩了一番:“好精妙的弩器,可有名字?”
程务忠道:“它叫神策弩,据说是昔年一位内卫工匠所制,后来配给了内卫精锐和我们百骑所用。”
李彦眉头扬起:“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
程务忠笑道:“李机宜就不需要这等弩器了,你出身陇西李氏,肯定得弓弦劲秘传,之前登高远眺时,目力着实羡煞我啊!”
李彦看了看他:“我的弓弦劲秘传还没有练到家,军中都是主练角抵劲和弓弦劲,诸位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想必在这两门劲力上,都浸淫颇深吧?”
程务忠道:“不敢当精深,只能说下过苦功。”
李彦道:“可否演练演练?”
程务忠有些不解,却也转向三人:“你们给李机宜演练一番,就用往日的混战,不必留手!”
袁大郎立刻起身:“好!”
许三郎和吴六郎也站了起来,三人来到中央,开始交锋。
李彦看了片刻,眼睛很快亮起:“好一场乱斗,每个人都是敌人,每个人又都是可以暂时缔结的盟友,最后站着的才是胜利者,这样的运劲技巧,将实战演练到了极致。”
程务忠骄傲的道:“我等平时都是这样,千锤百炼,战场杀敌之时,才能应付自如!”
李彦点头。
凉州时打马球赛前,他曾经见过两个两百多斤的大力士比试蚩尤戏,也就是角抵相扑,观赏性很强。
现在的百骑军中乱斗,欣赏门槛则要高上许多,普通人看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谁跟谁打,唯有武功高强者才发现其中的精髓。
李彦看得最是津津有味。
而三人听了程务忠的赞许,更是积极表现。
起初还稍稍收着些,到了后面拳拳到肉,横练硬挡,打得红了脸。
许三郎第一个出局,被袁大郎一拳轰在肋下,龇牙咧嘴的倒了下去。
不过他刚刚倒地,就熟练的从腰间取出药膏涂抹,身上青紫之色并不明显,横练功夫十分到家。
第二个倒下的是袁大郎,被施以擒力拿住肩膀,甩了出去,落地不稳,一屁股坐倒后也不起来了。
他看向闷声不吭,一直站到了最后的吴六郎:“行啊,吴老实,又是你赢了!”
吴六郎双腿稳稳立着,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程务忠看向李彦:“如何?”
李彦抚掌赞叹:“一场难得的较量,让我也技痒难熬!”
程务忠一怔:“李机宜难道也想与我切磋一番?”
李彦摇摇头,站起身来:“我想和三位分别过一招,就一招撞力。”
他不待众人反应,就来到许三郎面前:“请起身。”
许三郎怔怔的站起身来,就见李彦五指怒张,推了过来。
他双手往前一拦,却觉得一股沛然大力狂涌过来,整个人竟被打得飞起,足足跃过三米距离,急忙调整姿势,落在了地上。
李彦点点头,又来到袁大郎面前,似缓实急的一推。
袁大郎选择闪避,却是根本避不开,同样被打得飞起,也在半空调整姿势,落在地上。
等到李彦来到吴六郎面前,吴六郎身体紧绷,刚要开口,就见一掌推了过来。
这位胜利者直接飞出,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连续滚了三四圈,趴在地上顿时爬不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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