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闻
看了看周围,云景发现家里并没有点灯。
‘难怪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呢,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月光成为了最好的照明工具,照亮了这个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那张慈祥的脸出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只蚂蚱拿到云景眼前,嘴里说着云景听不懂的话在逗他。
仔细一看,那并非真的蚂蚱,而是篾条编制而成的,活灵活现。
自家爷爷居然有这手艺,云景颇为惊讶,很给面子的笑着伸出小手去拿那只篾条编制的蚂蚱。
爷爷笑了,小心翼翼的将蚂蚱放云景手里,又逗了云景一会儿,这才捋着胡须转身继续去编制背篓。
云母捏了捏云景的脸蛋,嘴里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轻轻摇晃着他。
云爸继续在那边吭哧吭哧的劈柴,不时回头看一眼这边,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劈柴……
老子今天劈不死你!
平静的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云景也在一天天长大,对此世的语言掌握得也越来越多。
转眼已经是盛夏,云景半岁了。
菜园子里云母早春种下的瓜果已是硕果累累,看着就喜人,篱笆上的藤蔓枝繁叶茂,装点了这个家。
所谓三翻四坐五拿粑,半岁的云景已经能够勉强爬行,真心不容易,他期盼着自己能走路的那一天。
这半年里,云母将云景保护得很好,从来没让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下地干活儿背着,生火做饭也背着,哪怕夜间云景再小的动作她都会惊醒起来查看。
孩子,便是她的全部。
刻意的学习下,半年下来,云景已经能听懂此间的语言,身在这样的环境,加之刻意学习,掌握一门全新语言还是不难的。
但他还不能说,怕吓着人。
能听懂话了,云景也从家人平时的交流中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他所在的村子叫小溪村,村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子距离最近的镇上也有三四十里地,处在一个叫大离王朝南方偏远地区。
这不是云景记忆中历史上的任何国度国家……
然后幸运的是,此世云景也姓云,他爷爷说云是天上那个云,至于怎么写的就不知道了,一家人都不识字,甚至村里就没一个识字的。
爷爷叫云林,云爸叫云山,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注定,云景还叫云景,他的名字还是他爷爷去镇上用卖个五个背篓的钱请读书人起的。
有一点云景很诧异,那就是他爷爷其实才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却五十多岁了,常年辛勤劳作让他看上去比本来年龄老了十岁以上!
该死的世道。
云母姓江,名叫江素素。
从家人的交流中,云景解开了为何自家老爹一个糙汉子能娶到这么漂亮老婆的谜团。
这背后没有什么隐秘,也没有什么狗屁爱情故事,纯粹是云爸捡了个大便宜。
前几年云母老家闹匪灾,家里不但被洗劫一空,家人也全部惨死在了匪徒刀下,她侥幸逃命,然后不知道走了多远来到附近遇到了云爸,饿得受不了又没地方去的江素素,被云爸两个粗粮饼带回了家,简直就是白捡的……
知道了这些,云景才明白为何一直都没见过母亲的娘家人。
她一定很思念亲人吧。
但她并不孤单,因为她现在有家,有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云母家曾经也是穷苦农民,没啥背景,那种落难大小姐委身农家汉的桥段并没有发生在云景爹娘身上,长得漂亮只能说是基因好,还不许山窝窝里出只金凤凰啊。
这半年来村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有村民不小心摔断了腿,去镇上医治掏空了家底,让本就贫穷的家雪上加霜,还没治好呢,以后只能是瘸腿了,那次云爸还帮忙抬摔断腿村民去镇上,回来唏嘘不已,言说那个家以后越发的难了。
再比如村里有人家娶新媳妇了,又有人家闺女出嫁了,云景还被云母背着去参加了那几次婚礼。
说来让人唏嘘,无论是出嫁的还是娶进门的,新郎新娘都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一个新媳妇才十四岁,简直造孽,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穷苦人家的女孩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毕竟养在家里就多一个人的口粮啊。
这么一来的话,云爸二十出头才有孩子算得上是晚婚晚育了。
最后云景了解到,自家有二十三亩地,十一亩水田,十二亩旱地,至于钱财,云景压根没见过,或许是有的吧,大概……
第四章 我还是个宝宝啊
夏日的某天夜晚。
江素素抱着云景在院子里纳凉。
明月当空,暖风习习,萤火虫到处飞舞,远处蛙声一片。
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粗布小衣,开裆裤,云景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母亲江素素一针一线缝制的。
云母有着一双灵巧的手。
宁静的夜晚,云景并未感受到仲夏夜的美妙,实在是蚊子太多了。
云母抱着他,一边用蒲扇给他扇风,顺便那蒲扇也是驱赶蚊子的利器,被她挥舞得宛如剑客手中的利剑。
小小蚊子,休想叮咬我儿!
云父还未回家,他借着月光去看水田里的情况去了,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如果不时刻关注水情的话,会影响一年收成。
爷爷云林在不远处,嘴里叼着旱烟不时吧嗒一口,手里没有闲着,在编制箩筐,他的编制手艺很好,无论是背篓簸箕箩筐斗笠等竹制品都是伸手就来,竹子在他手中被玩出了花儿,几十年的人生这门技艺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编制的物品会拿去镇上贩卖,是补贴家用的收入来源之一。
“……那年五十里外的周庄后山出现了一条大虫,一连吃了好多个人,村民们吓得都不敢出门,消息传出去,有传说中的侠客专门前来‘除虫’,单人一把刀直接进山,不久后山中传来震天虎啸,最终那条大虫被侠客猎杀,足足一丈长呢,哪怕死了,摆在空地上都没有人敢靠近!”
“侠客知道吗?就是那种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丈长的大虫啊,凭一把刀就捅死了,要知道那等大虫,一巴掌下去犍牛都能拍地上,当真是非人哉”
“我孙儿以后长大可别去学那些人当侠客,太危险了……”
手里忙活不停的爷爷云林嘴里说着他早些年听来的故事,也不知是真假,说得绘声绘色,就跟亲眼看到过一样。
类似的故事云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爷爷云山翻来覆去的说,乐此不彼,显然脑袋里面已经没有存货。
尽管听过多次爷爷口中的故事,但云景并没有丝毫不赖烦,前世他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如今能体会到‘爷爷的故事’,当真是幸福满满。
然后,从爷爷口中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景稍加琢磨,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不简单呢。
单人一把刀猎杀一丈猛虎的侠客,夜闯深宅大院入无人之境的采花贼,一人独闯山寨打杀数十匪徒的拳师,还有两军阵前一声大吼吓得对面军队战意全无的将军……
如果这些故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值绝对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可惜,如今半岁的云景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呢,自然无法去证实那些故事的真假。
在爷爷絮絮叨叨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爸踏月而归。
一直安静抱着云景听故事的云母当即询问道:“当家的,田里情况怎么样?”
相对于那些遥远的故事,对于江素素来说,很明显还是自家地里的收成来的实在。
边上爷爷云林适时闭口,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人老了,难免有话多的习惯。
“还好,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田里不缺水,一直这样的话,收成不会受影响,就怕有人悄悄把咱家田里的水给放了,所以近来每晚还是要去看一看的”,进入小院挽着裤腿的云山回答道,顺便来到水缸边用葫芦瓢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
对于这个季节的农民来说,水田里的水尤为重要,关乎一家人的生计,有时候为了争水大打出手甚至打死人的情况都有,严重的还会引发村与村的械斗。
这就是底层农民的生活,为了一口吃的,就值得用命去拼。
云母点点头道:“那便好,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不遭灾,这已经是农民最大的愿望了。
灌了一肚子水的云山搬来板凳坐在云母身边,伸手想要摸摸云景的小脸,但似乎又怕自己粗糙的大手弄疼他,于是犹豫片刻放弃。
此时江素素看向他说:“当家的,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云山抬头好奇问。
江素素犹豫道:“当家的,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啊,咱家小景都半岁啦,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给他张罗一门婚事了?”
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云景听到这番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
啥玩意?
给我张罗婚事?
娘啊,我才半岁大,你至于吗!
我虽然知道古代社会成亲早,但你这也太早了点吧?
绝对是亲妈没跑了。
云山动作一顿,想了想深以为然道:“我看成,先给小景定个娃娃亲,到他长大就结婚,我们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已经能听懂话的云景目瞪口呆,这也太突然了,差点就忍不住开口加入父母的话题,好歹忍住,要不然指不定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
“嘿,这小子,一听到给他张罗婚事眼睛都瞪圆了”,留意到云景表情的云山顿时笑着打趣道。
江素素低头亲了亲因为目瞪口呆而越发可爱的云景,也没多想,顿时兴致勃勃说:“咱家小景这般小,无论是饿了还是要尿尿拉臭臭就知道叫唤,一看长大了就聪明得很,可得给他张罗一门好亲事,要不然将来委屈了他可不行”
云景赶紧恢复懵懂的表情,偷偷听父母谈话。
“是的是的,至少要找一个像媳妇你这样漂亮贤惠的”,云山咧嘴附和道。
白了云山一眼,江素素没好气说:“我当初也是饿晕了头,被你两块粗粮饼子就骗回了家,现在想想可后悔死了”
“嘿嘿,现在后悔也晚啦,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咱这叫什么,哦对,那些读书人口中所谓的缘分,否则当初你都快饿晕了哪儿能正好遇到我呢”,云山挠挠头得意道。
这便是父母的爱情吧,不期而遇的相遇,是巧合亦是缘分,更或许是注定,然后便是一生的相守,没有房贷车贷的压力,没有无休止的攀比,仅一口饱饭,人生足矣。
听得津津有味的云景心中如是道。
然后,父母的话题貌似歪楼了……
边上的爷爷云林咳嗽一声加入话题说:“我也赞成给孙儿张罗一门亲事,可去哪儿找合适的呢?”
“村里的大丫我觉得就不错,我了解到她还没许人家呢”,江素素说道,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可云山却是摇头道:“不行不行,大丫都五岁了,年龄不合适”
“要不村东头大柱家的菜花?八个月大,和小景同岁”,江素素继续抛出观察好的目标。
这会儿换爷爷云林摇头否定说:“不好不好,大柱家四个闺女了,没男娃,要是菜花将来嫁咱家小景都没有个舅子哥帮衬,再说菜花也姓云,同姓不合适”
“是啊,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年龄和姓氏因素,村里就没有合适的了”,云山点点头有些愁眉不展道。
江素素想了想又说:“要不村西张大哥家?”
显然江素素为了半岁大的儿子张罗亲事也是操碎了心,目标一个一个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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