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男人悻悻的回头看了一眼,扭扭脖子叹气:“说的轻巧,四娘哪是那么容易伺候的……”
“嘘!”他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同伴一把捂住了嘴,紧张的往旁边的屋子里张望着。
“来,这边。”阿泠没辙,只能牵着云潇往旁边走去,原来这间大屋里的两侧还各设了三个别致的雅间,里面摆放着豪华的八步床,在床上还刻意选用了柔软甜美的粉色,旁边紧挨着一张贵妃榻,以翠绿的玉如意为枕,屋子的另一边,半月牙形状的桌案早就摆放好了精致的糕点和茶水,还在角落里点起了让人意醉情迷的香薰。
阿泠很明显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紧张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云潇尴尬的笑了笑,指指桌上的糕点:“先吃点东西吧。”
“你也吃。”阿泠咽了口沫,想起前辈们教过他的东西,脸上又是一红,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小块如意糕,笨手笨脚的递到她嘴边,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喂你,来,张、张嘴,啊——”
云潇憋着笑看着他,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阿泠一紧张起来更是咬字不清,慌忙放下了手上的糕点,又在一旁的湿巾上认真的擦拭着手,然后转过来走到她面前,哆哆嗦嗦的伸手伸向腰间,低道:“我……我来帮你脱、脱……”
“我身上有伤哦。”云潇不动声色的按住他的手,笑了笑,“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伤。”
阿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云潇捏了捏对方的鼻子,眼里亮晶晶的:“你别紧张,我也不是你的客人,你就在这坐好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你不是客人?”阿泠又立马变了脸色,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微微颤抖,云潇按了按他的肩膀,将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道,“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银子也会照常付给你,只要你们别像隔壁秦楼那样狮子大开口,我还是能付得起钱的,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阿泠,我问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你进来玩居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阿泠瞪直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见云潇已经站起来从门缝里一直往外张望。
“你别看!”阿泠一把把她从门边拽了回来,用身体尴尬的堵住了门缝,支支吾吾的道,“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奇怪怎么会有你这种年纪的姑娘家来玩,果然是我没眼力搞错了,你别往外看,不适合,不、不好!”
云潇只得默默坐了回去,阿泠奇怪的看着她,悻悻问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连曳乐阁都没听过就跑进来玩吗?这里可是行里出了名的男女通吃,五、六、七三层楼都是专门接待女客的,第七层叫凤澡池,设了六个雅间,只能接待最贵重的客人……”
“我看起来很贵重吗?”云潇忍不住脱口,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喃喃道,“我穿的很普通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首饰,你把我拉到凤澡池,就不怕我付不起钱?“
阿泠咬紧了嘴角,眼睛咕噜噜转的飞快,小声嘀咕着:“你看起来是没钱,但是你身边的人肯定不差钱,你边上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曳乐阁的常客司天元帅吧?我虽然才来几天,但是妈妈们一早就端着画像册让我们认认真真的记住了好多人,尤其是他手里那柄白色长剑,据说是先帝御赐的白帝剑,你跟他一起,不会付不起钱吧?”
“哦……这样啊。”云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忽然面容一沉,问道,“那……他身边另外一个呢?你不认识?”
“另外一个?”阿泠努力的想了想,在司天元帅身边好像确实还站着个年轻男人,手里也是握着一柄白色长剑,他迟疑了片刻,接道,“不认识,他不是曳乐阁的常客,没画在册子里的我都不认识。”
云潇顿时就明白过来,难怪这个少年敢在军阁主萧千夜眼皮子底下拽着自己就跑,原来根本就不认识他!
云潇理了理头绪,见阿泠一脸沮丧的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颊,嘟着嘴看起来非常不开心的样子,她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多大了,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啊?”
“我?”阿泠歪着头,“我十六了,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家里原本是荒地的,太穷吃不起饭都要饿死了,横竖都是要死,爹娘索性就把我卖了,要是卖个好人家兴许还能捡条命,谁知道偏偏被卖到了曳乐阁,兰妈妈看我长得俊俏,说是能讨女人喜欢,就让我留下来了。”
阿泠忽然忐忑不安的搓搓手,眼睛也飘乎乎的望着云潇:“曳乐阁的女客大多是都是来自各地的贵族太太,只要能讨她们欢心,很快就能攒够银子给自己赎身了,你刚刚在外头碰见的政哥哥,他就傍上了风四娘,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就攒了好多银子,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重获自由了吧。”
阿泠露出羡慕的眼光,又悻悻瞪了眼云潇,嘴里发着牢骚:“你刚才要不硬拽着我,我还是想和政哥哥换的,风四娘怎么的也比你有钱……”
“喂!”云潇毫不客气的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发现这个看起来腼腆害羞的男孩子内心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阿泠抱着头,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外头突兀的传来凌乱又焦急的脚步声,几个姑娘面容苍白,交头接耳的挨个敲门在寻找着什么。
“嘘!”云潇一把推开阿泠,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小心的往门缝里望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纸醉金迷
在一阵喧哗之后,从斜上角的雅间里慵懒的探出了半截男人的身子,他仅仅是披了一件单薄的睡袍,一只手揉着蓬松凌乱的头发,另一手撑着房门拦住过来敲门的姑娘,打了个哈欠,问道:“莺莺,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政哥哥……”过来敲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也不管开门的是个男人还半裸着身子,急的眼睛通红,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呜咽的解释:“楼下出事了,妈妈们说军阁的萧阁主带着未婚妻来曳乐阁玩,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顺手把他未婚妻当成普通客人给拐走了,兰妈妈都要急死了,现在正打发全楼的姑娘们到处找呢!”
“萧阁主?”阿政一向心不在焉的脸庞赫然收紧,心下一动捏紧了手指,眼里突兀的流露出焦急,“他怎么来了?”
“这谁知道啊!”莺莺有些埋怨,不满的嘀咕起来,“他自己带人进来玩,弄丢了还怪我们,哪个正常人会带着未婚妻来这种地方嘛!”
“你别急,那女的长什么样?”阿政不动声色的安慰,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房间,一番云雨之后,风四娘没有被吵闹声惊扰,正趴在柔软的八步床上酣睡。
“我们也没见过,听说是高高瘦瘦的。”莺莺连忙补充了一句,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认真的辨别着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谁,又道,“妈妈们说了要检查每一个房间,毕竟曳乐阁惹不起萧阁主,他现在还在楼下等着呢,放言要是有人敢碰她就拆了曳乐阁!老天啊,可千万别把人家当成普通客人给伺候了,政哥哥,你别为难我,让我进去看看好给妈妈们回个话……”
“高高瘦瘦的……”阿政眼角闪过一丝寒光,瞥过隔壁的房间,微微蹙眉。
以他对萧千夜的了解,那个人是不太可能来这种地方寻乐子,那么他的目的……阿政默默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风四娘,她的衣服杂乱的扔在地上,连同娲皇剑都是毫不珍惜的丢在一旁,唯一认真放好的东西,就是贵妃榻上那半截紫金色的檀木令牌。
以风四娘的身手,到底是遇见什么样的对手,才能把象征禁军高层的檀木令切成两段?
“政哥哥,你有见过吗?”莺莺见他发着呆不说话,连忙焦急着补充了一句。
阿政直接堵着门拦着不让她靠近,俯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指床上的风四娘,低声骂道:“萧阁主惹不起,风四娘你们就惹得起了?到别处去找,人不在我这。”
“哦,哦。”莺莺听见风四娘的名字也是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连动作都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风四娘是曳乐阁的常客,更是少有的男女通吃,虽然是帝都赫赫有名的豪门贵族,甚至手握娲皇剑,但是她本人的风评却一直很差,虽然她看起来似乎是独宠政哥哥一人,偶尔兴致起来了还会找些小姑娘一起陪寝,是个出了名的怪人。
莺莺吐了吐舌头,哪里敢惹这种人,连忙轻手轻脚的跑开,去敲隔壁的雅间门。
阿政沉着气回到房间里,床榻上的女人懒懒的转了个身,踢开了身上的被子坐起来用手扇着风,埋怨着:“阿政,好热啊,过来给我扇扇风。”
“快入冬了,再扇风容易着凉。”阿政轻柔的笑起来,娇美的脸是真的比大多数女人还迷人,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装出来的深情,他轻轻的捏着毯子重新盖在风四娘身上,用手一点点滑过女人的皮肤,哄着,“四娘这次走的有些久了,身上竟然还受了些伤,一定很辛苦了吧,躺下吧,我给您揉揉肩。”
“呵……”风四娘顺从的躺下,整个脸都埋入枕中,他的那只手温柔而冰凉,一点点沿着身上的伤口轻轻抚摸。
她就是喜欢阿政这一点,看破不说破,哪怕是身上突兀的多出来几处狰狞的伤口,他也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任何事情,就只是这么静静的陪伴。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男宠。
风四娘忽然身心一阵俱疲,怎么能不累呢?就因为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妹,自那以后,她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幸福,为了家族不被报复,她已经这样颓废的生活了二十多年,名声、荣誉早就无所谓了,世人的目光也根本不再重要,只要能保住家族,就算全飞垣都说她是个生活糜烂的女人又如何?
只要家族地位仍在,就没有人真的敢对风家出手,至于言语,呵……像他们这种豪门之家,岂是几句难听的流言就能击垮的?
风四娘咬着嘴唇,眼里满是不甘和无奈——真正能让家族溃败的东西,只有地位和权势罢了,也许只有在这种纸醉金迷的温柔富贵乡里,在这些只会花言巧语的男宠身边,她才能勉强放下一身的疲惫,忘却那些过往的恩怨,真真正正的放松自己。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喧闹,这一次风四娘面露不快,心里莫名荡起一些烦躁,阿政连忙将女人揽入怀里,强行用力将她按在身下,贴着女人炽热的皮肤,故意吹了口气嗔笑道:“别气别气,刚才那小丫头说了是在找人,我已经打发她去别处了,别理外头的事,您多久没回来陪我了,怎么还分心呢?”
风四娘果然叹了口气,身体也一点点放轻松,阿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脸上依旧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眼里却慢慢凝聚起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敏锐的察觉到身上的男人有些停顿,风四娘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冷冷开口,“嘴上抱怨我分心,身体上却又是你分心了。”
“最近确实是有些累呢。”阿政毫不胆怯,任凭那双手在自己脸上一点点用力,然后慢慢下滑,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报复一样的抓出累累指痕,风四娘歪着头,虽然眼里满是疲惫,开口又是冷漠至极,甚至带上了些许厌烦和愤怒,“累?我三个月没回来,你竟然还会累了,不是早就让你不许伺候别人了吗?难道你还嫌我给的不够多?”
“四娘……”阿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似纤弱的手臂忽然强有力的抱紧她,在她耳边幽幽叹了口气,“曳乐阁可是个身不由己的地方啊,您说是不是……”
风四娘颓然松手,瞬间被勾起心底最深处的苦楚,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对啊,不过一个男宠罢了,只要有钱有势,谁都能得到他,他能对着任何女人不假思索的甜言蜜语,真可笑,自己竟然也会有被这种感情迷惑的一天,甚至在心里殷殷期望,希望眼前的男宠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阿政,让我睡会,你累了就先出去休息。”许久,风四娘烦躁的推开身上的男人,一把掀起被子裹住自己,转了个身不再理他。
“好。”阿政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把八步床上的帘子放下来,又将扔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折好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最后还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凉着。
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仿佛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
阿政轻轻走出雅间,面目忽然一沉,像瞬间换了个人径直走向隔壁,只见莺莺拽着阿泠走出来,一转身就撞见他走过来,生气的将少年推到他身边,嘟着嘴没好气的骂道:“政哥哥,你看阿泠又偷懒了,大家都急死了忙着找人,他倒好,一个人躲起来睡大觉,你快训训他,要不然一会我就去跟妈妈们告状!”
阿泠的脸色更加苍白,心虚的看了一眼阿政,眼角却是不由自主的一直瞥向房间内。
“一个人睡觉啊……”阿政话里有话,眼里的寒光逼得阿泠完全不敢直视,莺莺随手关好雅间的门,又气又急,“我说怎么敲了半天门不开,果然是在偷懒,快别闲着了赶紧帮着一起去找人,萧阁主在楼下等着呢!”
“政、政哥哥……”阿泠欲言又止,却见眼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身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中间,他分明没有开口,却好像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你不想让妈妈们知道你坏了事,现在就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样子跟着莺莺去找人,也不许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记住了吗?”
“啊?你、你说什么?”阿泠惊恐的开口,感觉背脊一凉,无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我说——赶紧去帮忙!“莺莺抬高了语调,以为那句话是在问她。
“快去吧。”阿政温柔的笑笑,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再次将手指放在自己嘴唇的中间,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阿泠机械的点头,赶紧跟着莺莺一起离开凤澡池,还不忘回头确认性的望了一眼。
阿政是在两人离开的同时,直接推门走进那个雅间,然后反手锁上门,不动声色的在门上刻下一道灵术咒印。
第一百四十七章:破茧而出
八步床放下了帘子,隐约能遮挡住视线,云潇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警惕的看着这个忽然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然后她的目光穿过这个人,落在门上那个小小的灵术上,那是一种特殊的隔断之术,似乎是用来隔绝声音。
“好胆识,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上的人。”阿政笑吟吟的靠过来,夸赞了一句,他自言自语的掀起帘子重新挂好,又习惯性的将滑落在地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云潇的眼睛一眨不眨,心下莫名紧张——这不就是开始进入凤澡池的时候遇见的男人!他的头发还是湿润凌乱的,披着轻薄的睡袍,露出胸腹,身上残留着女人手指甲抓过的淡红痕迹,淡淡汗渍混合着香薰的气息,虽然眉眼含笑,看起来阴柔非常,嘴角勾起的笑却莫名透出一股奇怪的危险,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仿佛一瞬间就能将人活活勒死!
“啊……刚伺候完那个女人,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让姑娘见笑了。”阿政轻笑起来,随手擦去额头的汗,主动靠了过去。
云潇警惕的从床上一跃而下,小心抬手推了推房间门,果然那个小小的灵术像一张无形的蛛网,伸出无数细长的蛛丝直接将整个门覆盖!
阿政叹了口气,斜坐在床上,用手撑着额头低低冷笑,眼里是锋利的雪光交织:“你是来打探四娘的事情,还是来打探……暗部的事情?”
危险……云潇眼眸一沉,感觉背后一阵刺骨的寒冷,像有无数蚂蚁爬上脊椎,对方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仿佛用眼睛就能将她的一切全部看穿:“萧阁主这么多年没传出来过什么桃色消息,大把想攀亲结戚的人都吃了闭门羹,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位未婚妻?”
他顿了一会,若无其事的观察着她的表情,而云潇只是微微露出些许惊讶,立马就低下了头微微红了脸,阿政心有所思的笑笑:“不过看你模样倒是有几分姿色,身手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单,能从细雪谷逃脱,又能摆脱冰川之森里的冰尸,还能在仙蟒族的地下城里带着他一起逃出生天,萧阁主真是好眼光,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红颜知己呢……”
“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云潇已经隐约察觉到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但是听见这样细致的言论,仍是心中一提,紧张的握紧了手。
她犹豫了半晌,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她能通过自己分出去的一魂一魄联系到萧千夜,只是眼下如果这么快起冲突,是不是会错失打探情报的绝佳机会?
“我当然知道。”阿政眼睛里的光阴冷狠厉,一点都不像片刻前那个温柔乡里的男宠,一字一顿,“毕竟我可是让位风四娘,还被送给她做了男宠啊。”
“让位!”云潇惊讶的脱口,就在这一瞬间,床榻上的人鬼魅一样铺过来,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那只修长纤细的手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抓的她整个身体如陷泥潭动弹不了分毫!
阿政幽幽叹了口气,眉间有种如释重负的神色,挑衅着:“天天伺候个脾气古怪的老女人可真的是累人啊,也该让我换换口味享受一下年轻女人的滋味了吧?”
云潇暗自运气,虽然剑灵不在手,脚下却清晰的出现了剑阵的轮廓,阿政微微低头,在这一瞬间敏锐的察觉到锋利的剑气流动,惊讶的点足跳到了旁边,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几乎是在同时,从他纤弱的身体里瞬间爆发出来强悍的灵力,竟然直接形成一个封闭的结界!
剑阵和结界剧烈的碰撞,雅间里的东西却是纹丝不动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云潇率先倒吸了一口寒气,她惊讶的看看的手心,自己的灵力似乎被另一种强大的术法隔断了,竟然完全联系不上沥空剑上的魂魄!
阿政虽然面容依旧平静,心里却也终于扬起了一丝诧异,骇然脱口:“分魂大法……”
“你知道分魂大法!”云潇下意识的脱口,难怪他能阻断灵力的回转,原来他竟然能认出来这种白教禁术!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潇沉住气,低低逼问了一句,只见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越笑越张扬,甚至连阴柔的面庞也被这样疯狂的笑意扭曲,但是数秒之后,他又赫然收住笑声,连同脸上的表情也在同时收敛,许久,阿政终于吐出一口气,默默靠着床躺下去,直勾勾的望着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嘴角上扬,“竟然是分魂大法,那可是我当年费尽心机才偷取到的东西啊,竟然被你学会了,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然后,阿政静静的沉默着,眼睛里的光汇聚成一点,云潇只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萧奕白曾经说过,帝都一早就有计划收服白教,他们在很早以前就利用了一个拥有罕见血统的异族叛徒,命他深入到白教内部,甚至一度担任了教内司仪一职,就是那个叛徒将白教的内部结构、地形和术法泄露给了帝都,才让这场蛰伏几十年的谋划最终取得了胜利。
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异族叛徒!
阿政扶着身体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她眼里复杂的光芒,也只是随意咧开嘴笑了笑,又像想起了什么大步朝她走过来,好奇的道:“我曾在暗部的密报上看过关于你的一些东西,你的身上混合了最高贵的异族血统,是灵凤一族的混血后裔,只可惜我的身体经过多年药物的摧残,连这么明显的灵凤之息都很难察觉到了。”
他发出低沉的苦笑,在这一刻显得有些颤抖,双手搭在云潇肩上,贴着她的脖子轻轻嗅了嗅,果然是有若隐若现的灵凤之息,虽然并不纯正,但那确实是令所有异族人望尘莫及的高贵血统。
“六灵剩三,你知道剩下的哪三支吗?”阿政忽然语调一转,问出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不等她回答,自己又迅速接话,“是灵音、灵羽和灵虚三支,我有着灵虚族的血统,他们便理所当然的把我安插进了白教,为他们窃取机密,分魂大法就是我偷出来的。”
“为什么?”云潇不解的接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问下去,阿政倒是怔了怔,神色也有些木讷,继续道:“你知道吗,在人类眼里,异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玩物罢了,就算是你这样带着灵凤之息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只好看的小鸟,他们最多做个精致的鸟笼把你关在里面挂起来观赏,但是在异族人眼里,人类也是没有皇贵贫贱之分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和荒地里啃食尸体的贱民根本没有区别。”
“……”
“人类和异族根本就没有区别。”阿政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为了能把我送去白教,他们在我身体里植入了傀儡虫,然后把我秘密的送到雪城,让人治好我身上的伤,要让我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不能让白教的人产生任何怀疑。”
“呵……可是你以为白教就很好了吗?”他阴郁的抬起眼睛,看着云潇的眼神却陡然带上了几分怒火:“白教等级森严,不比帝都那些官僚好到哪里去,再虔诚的教徒在教主眼里也都是愚蠢的蝼蚁罢了,在我还没有取得他们信任之前,因为血统罕见,也一样被他们拿去做着各种禁术的尝试,血咒、骨咒、驭虫术和分魂大法,我全部都尝试过,哈哈哈哈哈,那可真的是比缚王水狱还恐怖的东西啊。”
阿政古怪的盯着云潇,这个女人身上融合了人类和异族的双重血统,恰巧勾起了他两种最为厌恶的回忆。
在一路爬到大司命那个位置之后,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能摆脱噩梦,他知道白教后方的雪湖可以找到百灵之首凤姬,只要那个人愿意出手帮他除去身体里的傀儡虫,他就能从帝都高层手上获得新生!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尝试,那个被异族人捧为“神”的女人都没有回应过他,他也是自那一刻起彻底清醒过来——能救自己的人,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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