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当年他以出卖白教为代价,终于赢得了总督高成川的青睐,虽然那只傀儡虫至今仍像跗骨之蛆一般无法摆脱,但至少也不再随时威胁着自己的生命,高成川将他暗中调进了禁军暗部,他本就是灵虚族特殊血统,又有缚王水狱多年的药物加持,甚至还在白教私下里掌握了不少恐怖的禁术,他一跃成为高总督最得力的助手,终于爬到了暗部统领的位置!
直到二十年前,帝都豪门风四娘忽然加入暗部,为了笼络风家,高总督将统领一职交给风四娘,让自己隐于暗处,成为一明一暗的对立存在,但风四娘举止乖张,性格喜怒无常,又是个不检点到处留下把柄的女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他在四年前接到暗部的最高命令,以“男宠”的身份俘获了那个女人的欢心,并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政,是他在曳乐阁的花名,缚王水狱的试体不需要名字,只要有编号就足够,阿政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胸口处,这里本来有着他的编号,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被生生剥了带着编号的那块皮。
异族人的寿命本就差异巨大,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看起来仍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风四娘那种年过四十女人,在他眼里却又毫不留情的被视为“老女人”。
可惜在曳乐阁这样的地方,也只有这种手里有些闲钱,又闲不住寂寞的贵族太太们会进来享乐,像他这样容貌俊美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是最讨人喜欢的。
“呵……”阿政低低笑起来,“你可真的是完美汇聚了我最讨厌的所有东西,作为人类,天征府现在如日中天,你若真的成了阁主夫人,以后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作为异族,灵凤之血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神一样的存在,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幸运的人,真的会让我这样不幸的人嫉妒到恨不得亲手撕碎!”
云潇默然不语,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即使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已经非常糟糕,对比他们或许仍是幸运太多!
“不过我也真的很欣赏你,你敢来这种地方调查风四娘,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阿政仍是感叹了一句,语气微微压低变得柔媚入骨,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了过来,慢慢的将手伸入衣襟轻轻试探了一下,果然眼色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狂喜,继而继续沿着皮肤往上抚摸,嘴角勾起的笑意也越来越怪异。
细细触摸之下,她的身上有伤,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那的确是分魂大法留下的,然而除去这种细小的伤痕,竟然还凌乱的长着鸟羽一样的东西,更是让他心里一瞬间打了个寒颤,惊恐的退了一步,想直接撕开对方的衣服,又紧张的停住了手,像是想起来什么流传已久的传言。
灵凤一族没有混血……在和神鸟的约定里,他们不能将灵凤之息传于外人,否则神鸟的火焰将燃尽一切!
阿政的目光瞬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传言是真的,这个看起来汇聚了所有幸运的女人,岂不是从出生就注定会早逝?
他沉了口气,像是要确定什么,用手勾开对方的上衣,却又在这一刹那,再度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甚至让他难以接受的皱起了眉头。
用片体鳞伤来形容她或许都太轻了吧?在这样一张清冷美丽的容颜下,竟是这样一幅残破不堪的身体,第一道伤疤自胸口到腹部,第二道伤疤贯连双肩,那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依然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仿佛随时都会重新炸裂,密密麻麻的针孔虽然肉眼不易察觉,但她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经历过严重的摔伤,而除去这些,更为惊悚的就是长在身上的火色羽毛,甚至在尖端燃烧着灵力一般的细火!
在他微微一迟疑间,一股汹涌的火焰突兀的袭面而来!阿政来不及回神,顿时感觉身体被一种无形的烈火焚烧,眼前出现触目惊心的红色,像一片沸腾的海洋,热浪席卷全身顷刻间就让他大汗淋漓,但是他当想以灵术抗衡之时,又惊讶的察觉这种火焰似假非假,他用冷厉的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火焰轰然散去,就好像自己方才经历的惊魂一幕仅仅只是幻觉。
不对……他低着头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皮肤已经变得焦红,从骨肉深处透出剧烈的灼烧之痛。
灵凤之息!那种宛若无形的火焰,就是传言里神鸟的火种,灵凤之息!
阿政迟疑了片刻,才想继续方才的动作,一抬头,眼眸赫然瞪大,大退了几步,颤颤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火焰并未真的散去,而是在她背后幻化成远古神鸟的模样!云潇清清冷冷的傲立在神鸟身前,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他的术法,轻轻的将自己的衣服拉好,然后瞳孔微微一缩,仿佛有更加艳丽的火光自眼中燃起!
他触电般的想要自保,神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个身体化成排山倒海样的火浪,瞬间将整个凤澡池烧的水雾缭绕!
神鸟在这一刻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阿政警惕又疑惑的再度望向云潇,她捂着嘴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涓涓鲜血沿着嘴角滴落在地面上,双眼失去焦点变得空洞无神,一点没有了片刻前的不可一世,就好像刚才那个她也仅仅是假象!
怎么回事……阿政心里咯噔一下,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潇半跪在地上,黯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地面,在刚才那一刻,她从地上的水渍里清晰的看到神鸟的倒影,但她已经无法止住胸腔里逆流而出的鲜血,有一股力量从她身体里不受控制的飞出,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破茧而出。
脑子里悠然传出一声叹息,不知是何人,从何处叹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怒
萧千夜忽然抬头望向楼上,空茫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疑惑,原本心情不佳又被司天强行灌了几杯酒之后脑子已经开始嗡嗡炸响,然而空气里突兀的飘来火焰的气息,瞬间又让他清醒了几分。
兰妈妈摇着扇子还在四处张望,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周围的温度真的莫名其妙升高了不少,她全身香汗淋漓浸润了衣裳,曳乐阁里的客人们撩着水往身上扑,欢声笑语比方才更甚,惹得阁内的姑娘们四处乱窜,场面也越发混乱起来。
司天端着满满的酒水,神情恍惚,连眼睛都已经微微泛红,嘴里还是不停喋喋不休说着根本听不懂的胡话,他见萧千夜的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站起来就要走的样子,赶紧一把拽住他挨了过来,打了个酒嗝,嘟囔着歪头问道:“怎、怎么了?说好的我一杯你一口,你可是赚大了,还想提前跑?没门,继续给他满上!”
他醉醺醺的说着胡话,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还在满地找酒,几个陪酒的姑娘哄笑着把他拽起来扔到榻上,继续将他手里的酒杯倒满。
萧千夜提剑而起,丢下这个不省人事的人直接往楼上走去,兰妈妈见状赶紧迎过来,嬉皮笑脸的陪同着:“萧阁主您别急,一般像她那个年纪的姑娘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玩的,我们这的男……男人都很会看人,肯定不会那么没眼力拐着那种年轻姑娘走,肯定是被人群挤散了,没事的,没事的,您放心啊……”
“楼上是什么地方?”萧千夜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灵凤之息,但沥空剑仍是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萧千夜心里烦躁,忍着怒火中烧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拆了曳乐阁,她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还不联系自己?
“上面……”兰妈妈欲言又止,小心的瞥了一眼,又发觉对方的眼睛仿佛要杀人一样,赶紧接话回道,“最上面是凤澡池,是、是男宠们伺候客人的地方,您、您还是别去了……”
她尴尬的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目光飘忽游离,萧千夜毫不犹豫的甩下她大步往上面走去,兰妈妈心里叫苦不迭,又不敢阻拦他,只能赶紧跑下楼拉住一个还在找人的姑娘,小声问道:“今天的七楼都有什么客人啊?”
曳乐阁虽然是行内出了名的风月之地,贵族太太们来这里寻欢作乐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毕竟那些个豪门贵族都是死要面子的,曳乐阁也一直识趣的为客人们保守身份,这要是被军阁主直接闯进去撞破,以后那老脸还往哪里搁!曳乐阁若是得罪了这群人,自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
“今儿个好像就风四娘一人,毕竟现在还是早上啊,客人们都还没有来呢……”被拉住的小姑娘茫然的回话,丝毫也没察觉到紧张,反倒是兰妈妈脸上豁然翻白,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风四娘!换了别人都还能补救,怎么今天偏偏来的是风四娘!
没等她一口气缓过来,七楼凤澡池的门直接飞了出来,萧千夜用眼角扫过那扇莫名其妙被人从上面击飞的门,手上的剑灵终于微微颤动。
风四娘披着睡袍,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虽不作任何粉饰,但一双严厉的眼睛,冷漠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在片刻之前,隔壁雅间里涌出无形的烈火,瞬间就将凤澡池内的水全部烧成了雾气,她被独特的异族气息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只是本能的提起长剑抢身冲出,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她平时里最为宠爱的那个人,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休息,而是转眼就去到了另一个女人那里。
风四娘看也不看半跪在地上的女子,也不管那种奇特的异族气息究竟是因何而来,只是静静的别过头看着阿政,忽然微微笑了笑,似乎有说不出的怨恨从眉间一掠而过:“你不是说累了吗?怎么休息到另一个女人床上去了?”
阿政沉默着根本听不见任何话,眼前仍是方才那一幕让人不解的幻觉,那只神鸟的影子,和那个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的女子形象,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被无视的风四娘心里更是燃起怒气,这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云潇,即使隔着水雾,她也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个年轻女子,风四娘的嘴角蓦然抽动了一下,沉默片刻,终于还是低声笑起来,“阿政,果然还是年轻的女人更让你心动吗?也对,你在曳乐阁这种地方,应该是很多年没有享受过年轻女子的滋味了吧?”
“四娘?”阿政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诧风四娘的反应,一时没有再说什么。
“哼,我把她带回去,送给你做礼物如何?”风四娘再度冷笑,带着冷冷的讥讽,“她是不是不愿意陪你,所以跟你起了冲突才把凤澡池变成这幅样子?没关系,等回去我给你弄些药,保准让她乖乖听话,让你心满意足,如何?”
阿政抿紧了嘴唇,作为暗部安插在风四娘身边最隐蔽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药”指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这些年只要你喜欢的,我哪件不舍得,只要你……开口求我。”风四娘抖了抖银色长剑,表情僵硬中带着扭曲,克制着愤怒和杀气,脸上映出可怕的光芒,“开口求我,跪下来求我!这些年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吗?那些金银珠宝早就够你赎身了吧,还有各地的小玩意、风俗特产,原来这一切仍是比不过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风四娘苦笑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曾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有个不争气的妹妹,她又何苦不惜一切代价讨好高成川!
阿政的身子不易觉察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他自然是知道风四娘的一切,纵然她有着高贵的出身,不俗的身手,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也是和自己一样失去自由任人摆布的玩偶,但他很快眼色又是凛然下沉,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怒气,咬着牙低声怒道:“四娘又知不知道,你就算给我一座金山银山,也根本赎不了我的身?”
风四娘怔怔出神,她从没有在这个同衾共枕多年的男宠脸上见过这种古怪的神情,像是不甘,又暗藏着狠辣的杀气,但她又完全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只得蹙起眉头,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这个刹那,她仿佛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了什么,大步走向云潇,手里的银色长剑勾起锋利的剑气,只是随手挥动就将弥漫的水雾全部散去,风四娘俯下身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眼睛里有些茫然,阿政却在一瞬间有一些焦急,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拦在风四娘面前,似乎是想护住这个勾起了他全部痛苦回忆的女人。
他自己也莫名诧异了一下,这似乎是源自血统深处的本能,受到灵凤之息的影响,竟然真的会情不自禁的保护她?
坠天……在坠天之际,有一个人耗尽了近乎全部的灵凤之息,托举箴岛平安坠于海上,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即使从未亲身经历,却也逼得他在这一刻不顾一切的拦在了风四娘面前!
阿政嘴角咧出一个怪异的笑,自己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他在那样不见天日的生活里泯灭了全部的情感,人类也好异族也罢,他随时都能心安理得的出卖,心狠手辣的残杀,根本也掀不起内心任何波澜,可是明明片刻前还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怎么被灵凤之息烧了一下,就赫然唤醒了骨子里异族人最初始的记忆?
明明那个百灵之首也曾对自己的哀求视而不见,为什么还是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情愫?
他眼珠微转蓦然回首,看见身后的云潇也是一脸诧异,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定是自己脑子被烧坏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
风四娘却在这一刻心如刀绞,昏暗的眼睛里有看不见底的悲痛,全身止不住颤动,连带着娲皇剑也在剧烈的抖动:“阿政,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未落,银光乍然落下,同一时刻,门口一道白色剑光飞出,直接击中娲皇剑,风四娘下意识地抬剑格挡,脚步却在瞬间紊乱。
萧千夜站在凤澡池门口,眼神阴枭可怕,带着凌厉的杀气,他身上虽然有浓厚的酒气,脸色却反而愈加苍白,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情绪,看起来极为愤怒。
“是你……”风四娘才回过神来,露出深思的神色,将目光转向云潇,也在迅速思考着两人的关系,在暗部的密报里,她这个外甥身边确实多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不仅仅是他昆仑时期的同门,甚至还带着罕见的灵凤族血统。
萧千夜大步走进来,看也不看风四娘和阿政,俯身伸手,捧住她的脸颊。
“你明明可以找到我。”他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里是压抑的愤怒,金银异瞳里依然能隐约察觉到情绪变动,“你不惜伤害自己用分魂大法附于沥空剑上,难道除了保护我,就从来没有想过依靠我吗?”
他一边问话,一边重重的低下头,眼里神色越来越阴郁,那股愤怒也越来越无法控制,咬牙怒道:“我不值得你信赖吗?为什么不肯向我求助?”
“不是……”那个瞬间,云潇慌忙拉住了他的手,心里咯噔一下如坠深渊——他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她确实是在想利用分魂大法寻找他的一瞬间犹豫了分毫,而再等她想要尝试之时就已经被阿政阻断了灵力回转。
萧千夜似乎也不想再听下去,颓然垂下了眼睛,用手用力揉了揉额头,他本就不胜酒力有些难受,此时心里又搅成一团,只是烦躁的松开云潇的手,想站起来。
云潇知道自己孤身涉险又惹得他不高兴了,赶紧讨好一般固执的拉了他一把,忽然感觉指尖触碰到什么奇怪的伤痕,小心的将他的衣袖往上拉了拉。
那是一个灼伤的伤痕,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
“这个……是那时候留下的。”云潇的手猛然一震,像是有什么特殊的记忆被瞬间唤醒,忽然脸上绽开笑颜,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抓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萧千夜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却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期待和欣喜深深刺痛,眼里顿时闪过深不见底的寒冷和无力,一转眼又变换成无边的厌憎和恐惧,更加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烦躁不知从何而起,让他紧紧的攥紧了沥空剑,转向对面的风四娘和阿政。
“哼……”风四娘冷笑起来,嘲讽道,“你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怎么,自己的女人管不好,要拿一个男宠撒气吗?”
这一次的萧千夜却是毫不客气,开口也是直接反怼讥讽着:“四娘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跟一个男宠厮混吧?”
两人无声对峙着,但手里的长剑都是散出锋利的剑气,仿佛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四十九章:箭弩拔张
风四娘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自己的外甥,那张脸明明怒不可竭,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却又和那个温柔的小妹有几分奇怪的神似。
他的眼睛已经不是幼年时期正常的青碧色,而是变成了一种让人心惊动魄的金银异瞳,再联想起高成川身上那些致命伤,风四娘也凛然神色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风家到了他们这一辈兄弟姊妹一共五人,大哥二哥都是军机八殿的主讲师,三姐更是军械库为数不多的女械师,而她则是凭借最为出色的身手从母亲手里接过了权力的象征“娲皇”,只有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妹,众星拱月一般过着真真正正大小姐的生活,她天生便不对权势有任何想法,体格瘦弱又不适合习武修行,但她也是帝都远近闻名的才女,尤其一手古琴,连宫廷乐师都自愧不如。
她就是在某一年的三军年宴上,凭借一曲《广陵散》结识了当时的军阁之主萧凌云,自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迷恋上那个人,公然悔婚,甚至不惜和家族断绝来往也要不顾一切嫁给他。
那样任性和自私,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背后复杂的权势斗争,风家作为军机八殿和军械库的核心之一,一直以来就在三军暗潮汹涌的明争暗斗中夹缝求生,小心翼翼的斡旋其中,尽量不和任何一方发生冲突,而这样苦心经营的和谐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悔婚彻底破灭!
很快,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就因为悔婚大为不快的高总督又再遭噩耗,长子高北辰爱慕小妹已久,听闻此事一病不起,没多久就郁郁寡欢撒手人寰。
自此,两家彻底结下梁子,高总督那时候已经如日中天,是先帝眼前炙手可热的心腹,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为过,父母放下身段亲自登门致歉也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得暗中托人求和,至今她都清楚的记得父母低声下气,讨好一样跪在高总督身前道歉认错的样子,没有一点帝都豪门权贵的颜面,就像荒地里那些贱民,卑微到尘土里。
两家人达成的和解办法也非常的简单直接,战神殿、武神殿会刻意留下更为优秀的学员送至禁军,军械库更是将大量新创作的武器机甲优先提供给高总督,原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可以松口气,可是事情的发展仍是超出了她的预料,作为这一辈族里身手最优秀的子女,她受到了高总督的亲自邀请,请她去总督府“小聚闲谈”。
在那天出发去见高成川之前,父母千叮万嘱的握着她的手,满眼都是焦虑和不安,反复提醒着她一句话:“不可忤逆高总督。”
风四娘的神色忽然间凝重起来,帝都三军内斗严重是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的事情,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已经位列三军之首的禁军内部竟然还有一支隐于黑暗里的特殊分队,暗部直接隶属先帝,可以越过双极会接受最高命令,一切不服从的人和事都可以不论身份地位直接抹杀,暗部成员几乎遍布飞垣四大境的每一个角落,大隐隐于市,像一支支不易察觉又带着剧毒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射出一击毙命。
“呵……”想起这些陈年旧事,风四娘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那可真是个贪心不足的老东西,明明风家已经竭尽全力在人力和物资上优先协助于他,可他还是完全不满足,逼着自己加入暗部为其所用。
她之后的所有人生都被毁了,暗部本就是个毫无原则没有任何感情的地方,她在四大境奔波游走,麻木的为上头处理掉命令里的那些“麻烦”,内心也越来越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那个不懂事的小妹风瑶!
风四娘一直看着外甥的眼里骇然射出怒火,发出一阵奇异的低沉笑声:“你娘这些年过的很幸福吧?虽然她死的蹊跷,可是在那之前,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吧?”
说完这句话,风四娘又是叹息一般摇了摇头,眼里的光变得复杂而羡慕,她那个小妹,明明自己做了这么任性妄为的事情,却被丈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天征府虽是后起之秀,但毕竟手握四大境兵权,萧凌云又和司天元帅、百里风元帅私交甚好,高成川再怎么想对付他都不能太过张扬。
提及已经去世八年的母亲,萧千夜抿唇不语,那样专注沉静的神色让风四娘陡然失笑,逼近了一步:“阿瑶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又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东西呢?”
萧千夜仍是没有说话,脸上赫然扬起一丝厌烦,风四娘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从他微妙的神情变化里寻找到蛛丝马迹,然而沥空剑闪出一道犀利的白光,瞬间切断她的视线,他根本就不想在母亲的问题上多说一句话,而是将剑灵转向身边的男宠,看着那个人神秘莫测的双瞳,低语道:“我要把这个人带回去。”
“哦?”风四娘收起片刻前的思绪,语气也愈发透出寒意,握紧手上银色长剑,冷声回道:“他犯了什么罪,你要带走他?”
萧千夜的眉间隐约闪着冷光,咬了咬嘴唇没有直言——若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宠,他必然不可能逼得云潇身上灵凤之息险些失控,他一定还有其它的问题!
“你是要带他去军阁,还是要带他回天征府?”风四娘讥讽的问了一句,眼里带着奇怪的色泽,赫然抬高语气,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若是要带回军阁,他也没犯罪,曳乐阁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你们自己走进来怎么能怪到阿政头上?如果是带回天征府……难道说你和你哥哥一样,也有些奇怪的嗜好吗?”
萧千夜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面目有些扭曲,但还是隐忍着心里的愤怒,风四娘的眸子此刻更加看不到底,回想着这些年听到的流言蜚语,意味深长的道:“你哥哥就是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讨好了皇太子,才让天征府地位一升再升,到如今皇太子继位称帝,自然是更加护着你们兄弟俩,你倒是一贯自命清高,和你娘一个模子印出来,又有没有想过这些风光的背后,有多少人默默承担着痛苦?”
“闭嘴!”他手下一动,七转剑式落下数道锋利的剑气,一反方才隐忍的模样,咬牙怒道,“不要再提我娘了,原本天征府和风家就断了联系,我大哥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插嘴。”
“哼。”风四娘也是毫不客气的挥剑回击,两道剑锋交错的刹那,地面悄无声息的裂开,中央假山不知受到哪里来的力道攻击,“砰”的一声炸成碎片!
“哎呦!”门外传来一声叫苦不迭的哀怨,兰妈妈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一看两人箭弩拔张的架势更是吓的不知所措,她尴尬的看看萧千夜,又讨好一般转向风四娘,最后狠狠瞪了阿政一眼,干咳了几声,用手上的团扇小心翼翼的拦在风四娘身前,苦笑道:“四娘您别生气,这事都怪阿政不好,您要怎么罚他都成,我们绝不求情,您行行好别在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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