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萧奕白摆手打断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红色玉石递给他,自己的神色却有些游离不定:“这几天碧落海天气不好,那只蜂鸟被卷入风雨中耽搁了点时间,现在已经找到重岚了,你、你去忙吧。”
一番话说的他喉间酸楚难耐,萧千夜轻握着玉石百感交集,无数过往浮现在眼底,慢声细语的回道:“我陪你过完年再走。”
“嗯?”萧奕白转过来,轻笑,“别耽误正事。”
“要不是这次风寒,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体这么差,正好在家让她好好养一养,何况十方会议还有两个多月呢,不到时间人家也不开门呀。”萧千夜找着借口随口敷衍,忽然想起什么时候对他神秘的笑起,“走吧,阿潇不是说家里太冷清,正好一起去买点烟花灯笼什么的,或许她心情好,病也好的快。”
“你宠着她,别拉上我干活。”萧奕白一口拒绝,伸着懒腰打哈欠往回走,边走边叮嘱,“再买些菜回来,晚上喊上你师兄和卓凡过来聚一聚。”
“喂……”萧千夜尴尬的想把他喊回来,萧奕白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第1082章:传音
买菜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这样的身份忽然出现在喧哗的菜市场,还是很难不引起轰动,小摊贩们好奇又紧张的看着他,不过一会萧千夜的手上就提满了东西,又是过年需要的灯笼彩纸,又是晚上要用的菜肴配料,他手忙脚乱的拎着,灵机一动直接打开了掌心的间隙全部扔了进去,舒服的松了口气继续边走边想着还需什么,人群三三两两的和他打招呼,又好笑又不敢真的笑出声,还有巡逻的士兵看见他,热情的要过来帮忙提东西。
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被母亲强拖着来过几次菜场,小小年纪拎着菜篮子跟在后面,觉得每一分钟都格外的无聊,可是现在,他竟然无比怀念那些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过去,这种迎着朝霞的市井之气,和煦温暖,让人安心。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他把大哥交待的东西全部买完,怀中的传音石就忽然冒出了重岚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在用手好奇的敲击着另一块玉石,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拖长语气将信将疑的喊他:“萧阁主?萧阁主?萧阁主你在吗?”
萧千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周围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望过来,他连忙将玉石握入手心赶紧绕了条街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重岚的声音还在继续,或许是没得到他的回应,又用力“砰砰”的敲了几下,身边的伙伴也凑过来好奇的道:“少主,这破石头真的能传音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重岚将玉石放到眼前看了又看,红色的质地,内部有螺旋的纹路,虽然很小,拿在手上还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又歪头盯着那只好不容易穿越海上暴风雨找到他的蜂鸟,自言自语的嘀咕:“该不会是淋了雨坏掉了吧?”
“少主,机械蜂鸟都没坏,这是石头啊,石头淋雨还能坏掉?”伙伴不置可否的摇头,从他手里接过来用力挥了几下,“少主,这真的是石头,没有浸水。”
“拿回来,别甩坏了。”重岚笑呵呵的责备,慢悠悠的拉着椅子在甲板上坐下,继续一句一句不急不慢的喊着,“萧阁主?萧阁主?萧阁主……”
“别嚎了。”终于,萧千夜的声音嫌弃的从对面传来,没好气的骂道,“我现在……手头有点忙。”
“真的能传音呀。”重岚顿时来了精神,他身边的桌上放着一封蜂鸟传信,自然是早就知晓萧千夜此番找他的目的,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饶有兴致的追问,“萧阁主,你这石头是从哪里得到的啊?比之前那伙沙匪用的铃铛方便多了!还有吗?给我也捎两对呗?”
“先别管石头了。”萧千夜随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直言不讳的道,“那个给你海螺的老头到底什么人,你还有印象没?”
重岚意犹未尽的瘪瘪嘴,歪头瞄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同伴,问道:“你们还有印象吗?”
“少主,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几人面面相觑的回答,重岚抓了抓脑袋回道,“没印象了,那老头醉酒付不起钱被人扔下了海,恰好被我遇见顺手捞起来的,你也知道我们是一伙强盗,谁会没事干记住那种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啧……”萧千夜厌烦的啧啧舌,不想这么重要的线索就此中断,只能继续问道,“长相呢?有什么特征没?”
重岚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重复他的问题:“你们还记得那老头长什么样吗?”
辛摩族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才有人跳出来提醒:“少主,那老头是赤发,当时大冬天被人扔到海里,我们把他捞上来的时候整张脸冻的铁青,您还调侃说他像书中描画的赤发鬼呢!”
重岚回忆了一下,他反正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干脆将伙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萧千夜用手抵着额头,虽然他早有预感重岚可能会一无所知,但线索真的断了还是难免让人心情烦闷,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还是重岚耐不住性子主动安慰:“你也别着急那个海螺的事了,反正三月份螺洲湾还有十方会议,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肯定能找到对付巨鳌的方法,说起来,你遇到辛十娘了?”
“你认识?”萧千夜捏着玉石追问,重岚摇摇头回道,“谈不上认识,但是这种山海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多少还是听说过的,她把那种去螺洲湾的银币送你了?呵呵,这倒是帮我省了一大笔钱,那东西在黑市可以炒到天价呢!”
萧千夜不由担心:“文舜一死,邀请函就从天街发到了山海集,十方会议的时间定在三月初十,算起来中间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这么着急要填补文舜的空缺?”
“喂喂喂,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重岚笑呵呵的调侃,把玩着石头从左手丢到右手,兴致勃勃的道,“这个位置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呢,换了你你不心动?要不是巨鳌天南地北距离遥远,你信不信文舜前脚一死,后脚就有人想补进去,别说半年,半天都等不急的。”
“邀请函上那些人你认识多少?”萧千夜显然不想和他废话,重岚翻了翻传信上写的几个名字,托腮回道,“都认识,不过都不熟,我是山海集的座上宾嘛,他们怕我怕的要死,所以我走到哪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招待着,生怕哪里惹得我不高兴会倒大霉,这几个人都是富可敌国的大金主,要是在螺洲湾斗起来可真有好戏看了。”
萧千夜抿抿嘴,提醒:“我可不是让你去看戏的,那只巨鳌你熟悉的怎么样了?”
“巨鳌倒是蛮听话的。”重岚走到船边往巨鳌打盹的地方远眺过去,抱怨,“不过上面的商户全部搬走了,眼下剩了一堆空房子,连袋米都没给我留下,萧阁主,我身边总共就几十个同伴,看着好冷清呀,你不会要让我带着一只人去楼空的巨鳌去螺洲湾吧,会被人嘲笑。”
“还有人敢嘲笑你?”萧千夜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嘲笑你。”
“我不是那么残暴的人吧?”重岚狡黠的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辛十娘给的那种银币需要到指定的地方交给天街的引路人才能开启特殊的通道,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距离飞垣最近的地点在蓬莱的清水港,我们带着巨鳌过去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吧,你也得尽快过来熟悉一下,免得节外生枝才好。”
萧千夜蹙眉细算了时间,回道:“我知道了,等年宴结束我就去碧落海找你。”
他收起传音石心不在焉的又买了些东西就匆匆回了家,一进门,云潇竟然在后院里练起了剑,看见他回来开心的迎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奇怪的问道:“大哥说你出门买菜买年货去了,东西呢?怎么空手回来的?”
“你怎么起来了?又穿的这么少,再冻着凉怎么办?”他抓着云潇的手腕埋怨,立刻就准备把她拽回房间休息,这时候天澈的声音幽幽传来,嫌弃的瞄了他一眼,指着房间训道,“门窗紧闭一点也不通风透气,你还想不想她好了?一个风寒而已,几天了还在咳嗽,身体这么虚就别总是躺着不动,趁天气好有太阳出来活动活动才对。”
云潇冲他“嘿嘿”龇了个牙小跑回到天澈身边,还不忘挤眉弄眼的埋怨,“师兄,他每次都强迫我躺着,一躺就是好几天不让动,烦死了。”
“你之前是受伤,受伤当然要躺着,乱动扯着伤口岂不是麻烦?伤是伤,病是病,对症下药懂不懂?”天澈这次倒是没帮她说话,态度难得的强硬起来,黑着脸训了几句,云潇立刻扭头丢下他又跑回萧千夜身边,小声嘀咕,“这次明明就是那只海螺的问题,我从来没生过病,身体好着呢!”
萧千夜面无表情的回道:“大夫都说你身体很虚,让好好养着。”
“哪个庸医说的?”云潇不甘心的反驳,非常有精神的用力握了一下拳,萧千夜被她的动作逗笑,唇角轻轻一扬,“丹真宫的乔宫主说的,你这几天喝的药也是人家特意调配的,知道你怕苦,还专程为你改了药方,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诬陷别人是庸医?”
云潇尴尬的抓了抓脑袋,顿时没了底气,只能小声辩解:“神医……神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说这个,你出去那么久,大哥让你买的东西呢?”
萧千夜张开手心,间隙之术打开之后从里面稀里哗啦掉出来好多东西,云潇“哇”了一声惊讶的蹲下来整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可是上天界的法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空间之术呢,竟然被你拿来当成仓库买菜?”
“之前也是把它当仓库放武器,现在拿来买菜也挺方便的嘛。”萧千夜随口回答,云潇美滋滋的转向天澈,“师兄,你难得来一次,一会喊上卓凡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嗯。”天澈微微笑着,帮她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又道,“也好,我明天就回去了。”
“回去?”云潇面色一沉,抓着他的手腕不放,“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天澈还是温柔的笑着,反过来按住她的手腕认真叮嘱:“丹真宫的药已经配好了,这次过来清江郡那边是让凌波暂且盯着,那家伙粗心大意,时间久了我不放心。”
“清江郡的瘟疫还是很严重吗?”萧千夜脱口追问,天澈叹了口气,点头,“清江郡是个沿海的小地方,本来地方官员也不怎么管百姓的死活,而且我总觉得这次的瘟疫不是天灾更像人祸,之前我听当地人说起过一些事情,几个月前有一伙士兵曾在附近驻营,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事情,后来士兵撤走了,瘟疫就开始爆发了,中原这几年表面国泰民安,实则党派之争极为严重,我担心是不是他们争权夺势的时候搞了什么古怪,得尽快回去再查查。”
“师兄……”云潇还想说什么,天澈已经轻轻堵住了她的嘴,笑道,“别担心了,快去做饭吧,这么多年了,也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长进了没。”
等到云潇离开,萧千夜不放心的看着他,没等说什么天澈已经摆摆手,安慰:“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搞的这么严重,怎么可能让她冒险去瘟疫爆发地呢?放心吧,我们也不是以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了,真有需要我会说的。”
萧千夜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第1083章:年宴
第二天等云潇起床的时候,天澈早已经带着药物离开了,云潇木楞的坐在后院里,抬着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冬日的阳光,整个人有几分无精打采,又有几分沮丧失落,萧千夜端着汤药递给她,用力晃了晃脑袋笑道:“师兄说你每次被吵醒都会发脾气,他可不敢吵你睡觉,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你快把药喝了,天气这么好,一会我陪你练练剑如何?”
云潇接过汤药,心中似有感慨,小声说道:“原来普通人生病这么难受,我从来都没有生过病,总以为只要吃了药睡一觉,很快就会痊愈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认真喝完了药,虽说是乔羽特意更改过配方,但一口闷下去还是有苦涩泛上唇齿,云潇嫌弃的拿了一颗糖塞入口中,萧千夜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挽起了一个轻淡的笑:“我记得你从小就要按时吃药,怎么还没习惯啊?”
云潇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可我也不是因为生病才吃药的呀,当时还不知道身体里的火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它很不稳定,所以才要靠吃药压制,除此之外,我没有生过病嘛。”
“那就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以后别大冬天的跳海里游泳了,出门也要多穿件衣服。”萧千夜一边唠叨一边动手将昨天买回来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又将剪纸窗花有模有样的贴好,云潇乐呵呵的看着他,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两人一起在院子里布置起来,没一会萧奕白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木盒,笑着招呼她过来,“弟妹气色好多了嘛,这是今年倾衣坊的新品,皇后娘娘专门为你定制的,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的?”云潇又惊又喜,木盒里放着一条火色长裙,层层叠叠好似流动的火光,再点缀上细闪看起来格外耀眼,她受宠若惊的拿出来在身上比了一下,忽然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小声嘀咕,“我病了十几天已经赶不上她们的练习进度了,皇后娘娘送给我这么漂亮的衣服,可惜我也穿不上了。”
“谁说的?”萧奕白不由反驳,微微皱皱眉奇怪的看了一眼目光闪躲的弟弟,嘀咕,“年宴本来就可以带家属的,不上台表演,你可以在下面给她们鼓掌嘛。”
“真的?我可以去吗?”他的话音刚落,云潇的脸色似乎稍稍一顿,但立即又被灿烂的笑容所替代,萧奕白这才瞪了一眼弟弟,骂道,“你没告诉她?”
“我……本来也不打算参加。”萧千夜心虚的转过脸,听见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为什么?”
“难得在家过年,不想出去应酬。”他继续挂着灯笼干脆也不找理由了,云潇后知后觉的呆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气的一跺脚,“为什么不去,你明明说还要让兄弟伙给我喝彩的!”
“可你生病了呀。”萧千夜强词夺理的争辩,“你自己也说赶不上她们的练习进度,你不能登台表演,我当然也不去。”
萧奕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自然知道他只是在借口开脱,于是慢条斯理的补充:“这几天军阁的将领陆陆续续回来了,你也不和他们小聚一下?知道你在,霍沧和青阳也一起过来了。”
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萧千夜本来还在高抬着挂灯笼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滞,萧奕白瞥见他沉默不语,赶紧趁热打铁的劝道:“正好带弟妹去玩玩呗,我听说镜阁安排了不少节目,什么歌舞戏曲之类的,有些还是从海外传来的,大过年的闷在家里多没意思,到时候外面锣鼓震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喝西北风?”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大哥,又看了看大哥身边期待的云潇,终究还是心头一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年宴是按照中原的传统,在除夕这天举行,一大早整个帝都城的红灯笼都被灵术点燃,从高楼到街市,一盏一盏衬托着节日的喜庆,云潇换上新衣服,美滋滋的在萧千夜面前转了几圈,又对着铜镜几次检查了妆容,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又问生怕有什么地方会失礼,他只是笑呵呵的让她别拘束,自己则犹豫的看了一眼柜子里的军阁队服,几番思索之后还是没有换上。
女人的准备总是格外的漫长,当云潇第十次拿着簪子试戴的时候,萧千夜悄悄溜出房间回到院子里,天边的朝霞如火焰般层层峦峦的铺满视野,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偏偏就在此时,他似乎感觉到脚下的地砖极轻极轻的动了一下,轻微的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萧千夜疑惑的凝神,扭头看了一眼走廊上被云潇挂满的红灯笼,灯笼纹丝不动,但烛心的火焰竟然明明灭灭的颤了一瞬,顿时有种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萧千夜不动声色的立刻回房,云潇还在纠结晚上要戴哪件首饰,正好见他进来赶紧抓着他又问了起来,他敷衍的回答着,目光则悄悄落在了桌子的水杯上。
茶水在波动,刚才那一刹那微乎其微的震动是真的!
怎么回事……萧千夜心底的弦顿时紧绷,怕云潇察觉到反常连忙按着她坐下,随手挑了一个簪子心神不宁插在发髻上,云潇奇怪的歪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问道:“这只簪子是上次三姨娘送的,好看是好看,可它是珊瑚的造型,和我这身衣服一点也不搭呀。”
他连忙又去拿另外一个,好在这时候萧奕白敲了门,他站在门边显然是也感觉到了刚才的震动,兄弟俩默契的换了一眼神色,仿佛瞬间达成了什么共识,萧奕白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并没什么两样,乐呵呵的解围:“他的眼光从小就不行,你千万别听他的。”
萧千夜顺着他的话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又道:“阿潇,你和大哥先去万罗殿,我要晚一点。”
“嗯?”云潇拨弄着簪子转过了脸,“你要去哪?”
“烽火门……按惯例三军都要走烽火门嘛。”他赶紧急中生智的找借口,萧奕白也帮忙应和,“对对对,以往三军要走烽火门接受皇帝的检阅,等过了黄昏才会去万罗殿入席,虽说禁军合并进来了,规矩还是老样子,你先跟着我,他要晚上才能来。”
“哦。”云潇小声点头,还好没多想,萧千夜松了口气起身准备走,云潇一把又拽着袖子把他拉了回来,咧嘴笑道,“换衣服呀,你准备穿着这身衣服过去呀?”
她站起来帮他换好衣服,整理着领口和衣袖上的褶皱,目光流转:“还是这身好看。”
萧千夜只是用余光扫过身边的兄长,虽未说什么,萧奕白已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离开天征府,帝都外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那种轻微的震动被锣鼓和鞭炮的响声淹没,无人察觉到寒风里暗藏的凶险,萧千夜一路掠出城,抬头看着越来越灿烂的朝霞,终于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力量正在如流水一般从云的背后阵阵卷来,他提剑踏入云端,竟然有种踏入沼泽的错觉,周身的气流呈现出妖媚的紫色正在混乱的旋转,瞬间割破他的衣襟划出血痕,他立刻抬剑聚气退步回防,气流剧烈的收缩,又被一个看不见的坚固屏障牢牢阻断。
萧千夜谨慎的伸手轻轻触摸,金色的光线如闪电般炸裂,是帝仲的神力凝聚成屏障,将高空如刀如刃的危险气流拦截在云层之上,否则如此强悍的力量撞击,只怕要在飞垣引起破坏性十足的大地震!
心知背后必是发生了什么恶战,萧千夜屏息凝神,骨剑精准的刺入神力之中,他和帝仲本就一脉相承,顿时金线屏障微微一松露出缺口,他顺势光化掠入,眼前随即陷入一片漆黑,然而也是在这一秒,熟悉的魔神之息凶狠的扫到面前,贴着脸颊削断一缕碎发,本能想让他侧身躲避,理智却清醒的提醒他一步也不能乱动,果然下一瞬无数魔刃在周身炸响,他听见一声冷笑由远及近,直抵耳畔的同时一剑扫过!
光线终于照了进来,帝仲在他身后轻轻搀扶了一把,破军则在他前方百米处悬浮而立,只是那双一贯无法无天的傲慢眼眸染上了难以描述的厌恶,连假笑都懒得敷衍:“大人何必如此咄咄紧逼,你又杀不了我,伤我一千,冥王要折损八百,大人既然能接受一只凶兽的后裔分享自己的力量,为何就不能接受我和冥王共存,我能帮他缓和反噬之苦,也能成为你们新的同修。”
“新的同修?”帝仲哑然失笑,讥讽,“你的心思路人皆知,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呵呵……您不多管闲事杀了修罗鬼神的核心,我就能和冥王一直和睦相处。”破军的声音清冷如霜,眼中迸出一丝森寒,穿越绚烂的云层凝视着下方海岛上的某个人,咧嘴轻笑,“鱼死网破对您没好处,我的身份要是曝光,还有一个人势必逃不了干系,真让人怀念呀,我来人界这么久了,竟然还能遇到老乡?不,我应该换个更准确的说法,叫狱友。”
四下死寂无声,却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两人心底同时炸响,破军扬手散去危险的气流,双瞳中燃起的两簇骇人的火光,似警告似威胁:“大人好自为之。”
云层散去的同时破军的身影也随之消失,高空的景象瞬息万变,被修罗骨吞噬的亡灵从风中肆虐而出报复一般凶狠的扑过来,帝仲拉着萧千夜快速后退,古尘撩起刀风,骨剑也立刻出击,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不得不放弃破军转而对付逃窜的恶灵。
第1084章:拖延
天色欲晚,万罗殿的宴会也终于拉开帷幕,伴随着灵术点燃起万千彩灯,举目之下尽是一片辉煌璀璨,云潇是在左侧三军的会场上,从她的角度能完美的观赏到舞台上的演出,或许是久经磨难的国家终于从悲痛和困难中走了出来,这次的年宴镜阁明显是下了血本,不仅整个广场点缀的极为奢侈,连请来的舞姬戏子也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很快酒水和菜肴陆续呈上,宾客面圣结束开始入席。
云潇心神不宁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明晃晃的灯火让视线有些模糊,她揉着眼睛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安,下意识的转向身边的萧奕白小声问道:“大哥,千夜怎么还不过来?”
萧奕白看似平静,实则早就捏出了一手冷汗,但是听见她开口还是立刻扬起微笑,镇定自若的解释:“他是军阁之主嘛,肯定要晚一点。”
云潇转着手里的茶水,自言自语的嘀咕:“他不会又被明溪为难了吧?”
萧奕白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凑进一步将食指放在唇心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小声提醒:“可不能当众直呼皇帝的名讳呀,他们两个本来关系就不好,真有可能是一言不合吵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大过年的再怎么吵也不能真的翻脸,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听说秦楼专门为这次的年宴准备了合奏舞蹈,一会连皇后娘娘都要登台呢。”
“嘘……”这下轮到云潇冲他连使眼色,“皇后娘娘是易容登台的,你可不能说漏了嘴!”
两人谈话之间,军阁的众将领也纷纷入席就坐,虽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周围的人多起来之后云潇还是难免有几分紧张,就在此时天边突然闪现出一道明媚的电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好奇的眺望过去,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烟花在帝都城的上空炸响,顿时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了夜幕,锣鼓和炮仗也愈发响亮。
云潇奇怪的盯着烟花,总觉得在这片绚烂之下似乎隐藏了另一种光芒,还是萧奕白赶紧戳了戳她扯开话题:“快看,秦楼准备的《广陵散》要开始了,每年都是由她们开幕,秦姑娘真不愧花魁之名。”
云潇虽然是被萧奕白的话吸引转过了脸,但目光显然已经被什么事情分了心而略显游离。
万罗殿歌舞升平,酒气微醺的会场充斥着欢庆的笑声,而同一时间,高空的搏斗也伴随着古尘砍断最后一只恶灵而结束,帝仲疲惫的闭眼深呼吸,然后才扭头望向身边捂着胸膛剧烈喘息的萧千夜,担心的问道:“伤哪了?”
“一点皮肉伤……没事。”萧千夜暗自咽回一口血沫,脑子一片轰鸣让视线也瞬间出现重影,帝仲一把搀扶着他直接光化而下回到天征府,认真叮嘱,“这次的恶灵是相互吞噬之后的凝聚体,看着数量只有几千只,每一只都更加阴厉狠毒,你不要以为只是皮肉伤,它们的爪牙里带着破军的魔气和煌焰的力量,稍有不慎会出问题的。”
他靠在窗边,冷风让精神微微一提,立刻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人,追问:“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和破军打起来了?”
帝仲神色一敛,冷笑:“祈圣天坑一事了结之后,我自然是要好好‘关心’一下破军的状况,于是我回了一趟上天界,上次他们打伤凤姬,从她身体里强行剥离了半身的凤骨,煌焰借着这份力量缓和了自身的反噬之力,如今正在间隙之术里休息,破军本是在外守候,见到我来了恼羞成怒的就动了手,哼,想来是修罗鬼神被杀戳到了痛处,否则以他的个性,不至于这么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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