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378章

作者:榭依

“哦……”帝仲装模作样的点了一下头,抿了抿嘴角笑道,“这边陪的差不多了,你送我回去吧。”

叶卓凡知道他不胜酒力,估计这几杯酒下肚肯定快要撑不住了,于是主动起身像天尊帝行礼,然后赶紧扶着他离开了万罗殿往天征府走去。

第八百六十五章:生日宴

天征府的后院里此刻欢声笑语一片,这次她们干脆在地上铺了垫子,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围坐一圈,所有的酒水菜肴就直接放在上面,白小茶穿了一身叶卓凡送的漂亮小裙子,头上插着秦姿送的点翠簪子,两只手腕带着小霜和飞影送的青白玉镯,脖子上还挂着明戚夫人给的翡翠项链,这会云潇也神秘兮兮的塞过去一个小盒子,她开开心心的接过来打开瞄了一眼,发现是一枚精致的珍珠戒指,在夜幕下绽放着静谧的白光。

“哇……”白小茶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云潇扯了扯她的脸颊笑咯咯的提醒,“我听说在某些地方,戒指是定情的信物,代表永恒、真心,至死不渝。”

白小茶的脸“唰”的一下通红,嘴里支支吾吾推辞了一番,手上毫不犹豫的塞入了怀中,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江行泽喝的晕乎乎的,靠在江停舟的旁边挤眉弄眼的调侃道,“哥,当年公孙晏把这小丫头强行塞给你的时候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干啥啥不行,你还得每天提心吊胆的帮她掩饰异族人的身份,这一晃好多年过去,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江停舟端着酒杯意犹未尽的喝着,瞥了一眼美滋滋的白小茶,阴阳怪气的道:“这几年打坏我不少东西,过生日我还得送她礼物,真是血亏,阿姿你记个账,过几天让公孙晏付钱。”

秦姿轻轻一笑,绝世的容颜在酒色下更显光彩照人,抬手帮白小茶抚平了领口的褶皱,不客气的反驳:“楼主这么多年也没给人家涨工钱,过生日送个小礼物还斤斤计较!”

白小茶撅了噘嘴,冲两个楼主吐了吐舌头哼的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他们了,江停舟被逗得哈哈大笑,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望向萧奕白,不嫌事大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人家好歹给你送了几年的饭菜,你不会连生日礼物都没有准备吧?”

萧奕白呛了一口酒,没好气地说道:“她都把我家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还要什么礼物?”

“那可不行!”云潇抢话凑过来,忍住了眼底的一丝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孩子过生日,当然是要送礼物的!”

萧奕白尴尬的咧咧嘴,找着借口说改天补上,几个女人不依不饶的围着他七嘴八舌的数落起来,就连明戚夫人都故意板着脸以长辈的姿态训了他几句,吓的江停舟、江行泽半句话都不敢插嘴,赶忙装模作样的喝酒转移目光,好在这时候后院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叶卓凡搀扶着瘫软的帝仲艰难的走进门,他累得气喘吁吁也顾不上礼数就把人扔到了垫子上,自己也直接坐下来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

萧奕白眉峰一蹙,闻到弟弟身上浓郁的酒气味,有些意外,低道:“千夜,你喝酒了?”

帝仲微微抬眼,或许是担心这幅无法控制的身体会暴露什么,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的坐着,反而是叶卓凡笑呵呵的骂道:“今天难得所有人都回来了,他一时开心多喝了几口,还好我眼尖一早就换位置坐到了他旁边,要不然一头栽下去可是要丢死人了!老熟人就算了,这次还有很多新人啊,第一次见面长官就被灌倒了,传出去岂不是好笑?”

“多练练总没坏处嘛!”江行泽不看气氛的起哄,嘿嘿笑着,“我听说这几年军阁的春选、秋选有越来越多的异族人参与进来,就连白虎那边的正将级别都是仙蟒族的猎魔人,别看异族人体格各异,身体的优劣明显,但是论酒量,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要是再不好好练练酒量,只怕丢人就要丢到异族去了!”

“酒量有什么好练的,喝多了伤身体,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萧奕白担心的责备了一句,云潇偷偷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许异常,但毕竟这几天闹得不太愉快,她哼哼了两声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候花小霜冒了个脑袋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不怀好意的道,“你的礼物呢?你不会也是空手来的吧?”

“他才不会准备礼物呢!”云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知怎么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小声嘀咕,“他连我过生日都没送过礼物。”

“啊?”花小霜惊讶的瞪大眼睛,立马横门冷对叉着腰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帝仲的酒劲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冷不防被个小丫头指着鼻子臭骂了一番,又见周围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气氛欢快里带着些许调侃,叶卓凡暗暗推了他一把,使着眼色提醒,“你们不是还在闹别扭吧?这都好几天了还没哄好?快别傻坐着了,趁现在她心情好,赶紧过去哄一哄……”

叶卓凡一边说话一边借力把他推到了云潇身边,听见大家的笑声,反倒是云潇红着面庞躲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抓起地上的酒杯慌慌张张的喝了下去。

帝仲本想按住她的手,奈何这幅重创又醉酒的身体散架般不受控制,只能严厉的看着她,低声说道:“你还喝酒?身上那么重的伤,不许喝酒了。”

“这是果酿,不是酒。”云潇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像是要故意气他,立马抓着酒坛子又倒了一满杯咕咚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喃喃自语的回道,“传说海外有三岛十洲,其中有一座名为长洲,岛上有青丘之地,紫宫建于山顶,天真仙女多游于此,而长洲内的仙草、灵药、甘液无所不有,这坛果酿就是长洲的商队带来的,可好喝了!”

“商人就是为了赚钱特意编些花里胡哨的传说骗你们这种小姑娘,那种说辞不信也罢。”帝仲毫不犹豫的反驳,努力将神力游走全身,终于勉强从她手里一把抢过酒杯,他蹙眉放到鼻下,闻着杯壁上浓郁的酒香,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拉下脸来训道,“这果酿比仙草酒后劲都大,不许喝了。”

他说话的同时,云潇已经感觉整个人有点飘飘然起来,看人都出现了重影,皎洁的月光照在她忽然泛红的脸上,仿佛夏日的蜜桃让他呆呆愣神再也挪不开目光,夜风拂动着乌黑的长发,她却因全身的燥热而下意识的拉开了衣领,微闪的火苗在雪白的皮肤下隐约跳动,宛如某种致命的诱惑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云潇懒洋洋的靠着他瘫了下去,很快就神志不清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东西,帝仲轻抚着她的脸颊,倒是有些好笑这两人的酒量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温柔的叹道:“醉了吗……我都说了不能喝。”

不知道为何,他俯身靠近那张红彤彤的脸,全然无视了周围火辣辣的目光,轻贴着额头淡淡的吻落,半晌,白小茶憋得羞红一片的脸蛋斜斜瞥了他一眼,但他只是旁若无人的笑着,就在众人准备借势起哄之际,帝仲的手心里牵扯出一条细细的金光,一瞬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天征府笼罩起来,夜风倏然消失,连飘落在半空的紫藤花瓣都奇异的停了下来。

帝仲抱着怀中还在喋喋不休说醉话的女子,冷眼扫了一圈被镜月之镜直接凝滞的天征府,曾几何时,他和他的同修们历经万般艰难终于跨入了传说中的上天界,那样空旷荒芜、一无所有的世界却让他们欣喜的像个如获至宝的孩子,他们找来世界各地的美酒佳肴,围坐一团敞开心扉的痛饮高歌,那样简单纯粹的开心,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

他们携手在上天界创造出第一个凝固了时空的镜月之镜,以为这样就能留住那一刻的幸福。

上天界终究分道扬镳,而他记忆里最为怀念的时光,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后院里如梦似幻的重现了,让他情不自禁的出手,产生了和当年一模一样愚蠢的想法——停下来,让这一刻的时间停下来,让这院中还在欢声笑语的所有人停下来,只要命运的齿轮不再向前挪动,他就能永远的留在这种虚假的时空里,永远守着心爱的人。

“潇儿……”他轻声叫唤着,明明觉得周围充斥着幸福,可是又有一丝凉意不停袭上心头,温柔的声音仿佛涓涓细水,让一直自言自语的云潇呆呆的出神盯着他看个不停,忽然面露疑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奇怪的嘀咕,“你怎么了?好奇怪啊,你好像换了个人……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

帝仲哑然一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云潇真的能一眼分清他们,忽然有些想笑,他慢条斯理地抚着她的发梢,责备道:“既然能分得清楚,当初为什么会认错呢?你不认错人……现在就是属于我的。”

云潇歪着脑袋盯着他,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渐渐昏暗了下去,面前的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他的眼神里透出深邃的阴影,有种说不清的不安忽然开始萦绕在她的心头,或许是感觉到有点不适,云潇翻了个身想坐起来,然而那双冰凉的手稍稍用力按住了她,然后将她拦腰抱起走进了房间。

第八百六十六章:理智全无

太安静了,连他大步踏入也没有丝毫声响传出,过分的死寂让云潇感到了无名的紧张,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大脑也随之清醒了几分,此刻她眼前的人才像是那个因醉酒而思绪混乱的人,将她平放到床榻上之后,温柔又冰凉的轻抚着脸颊,将散乱的发梢撩到耳后,然后慢慢、慢慢的将手指滑落到肩膀,一点点往下拉开松散的衣领。

“回我身边来。”帝仲贴着她的耳根,在将她拥入怀中的刹那难以自制的喃喃,“他从来都不懂得珍惜你,那么不知好歹的欺负你……回我身边来,我一样可以爱你、宠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顿时被惊得酒都清醒了过来,云潇倒抽一口寒气奋力想推开他,但那样的怀抱是如此的霸道,仿佛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只想死死的抱住喜欢的人,寸步不让的低语,“我不会再让他醒过来了,没有人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第三者,如果你不想让他难堪,我甚至可以担下他的责任,军阁也好、飞垣也好,他的一切我都能原封不动的保护好,当然……也包括你。”

“放手、放手……”云潇宛如惊弓之鸟,想推开他又被更加凶狠的按回床上,这样熟悉的场面让她的眼底再次泛起惊恐,胸口上才微有好转的伤在挣扎下疼得她两眼发黑几近昏厥,慌乱之间,她下意识的在掌心凝聚起来火焰,火苗吞吞吐吐宛如细长的小剑,雷电般想要击穿眼前的人!

帝仲的速度比她更快,反手就按住了那团火,微微用力无声的掐灭,他的眼里有失落有绝望,缓缓开口问道:“你想杀我?”

“不是……我不是想杀你。”她本能的矢口否认,但掌心尚存的余温又让她百口莫辩,帝仲似乎并没听到她的话,唇边露出了一抹近乎悲凉的笑容,一个字一个字的逼问,“那天他失去控制的侵犯你,你再怎么生气也只是打了他一耳光,可是现在你竟然化火为剑想杀我,这才是你如今的本心吗?”

她摇着头,精神濒临崩溃的一刹那,余光瞥见无数密密麻麻的金线如灵蛇般缠上了她的身体,紧贴着皮肤刺出微弱的冰凉,顷刻之后就是一阵古怪的酥软由内自外的涌来,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牢牢的束缚起来,她的手腕一松无力的垂落,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再也聚不起一丝火苗,宛如松了引线的木偶静静的躺在床上。

然而她的全身还是不停地颤抖起来,帝仲俯身看着她,只是他的神色黯然,眼眶微红,是难以掩饰的哀戚,低声道:“他只用了一只老鼠就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可以送你一百只,你是不是也会原谅我?”

他的声音冷淡低沉,又清澈如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抵达在她心里,但云潇的脑子却一片空白,所有问话她都无法理清头绪去回答,只能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如出一辙侵略的神情,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的每一个动作也带着怒火、狂乱而暴怒,毫无温柔、毫无怜惜,仿佛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猛兽。

那样冷若冰霜的面孔,让她毛骨悚然的不住痉挛,比神情更冰冷的是他的语气,似乎是将压于胸臆中隐忍了多时的无奈和不甘一点点的剥开,在缓慢宽衣解带的同时不急不缓的淡道:“他和我说了一些话,说他承认你一见钟情的人是我,也承认你惦记了很久的人是我,但他又问我……是否真的记得你?”

帝仲的目光似乎不经意掠过了她身上的伤,眉峰微蹙露出几许心疼的神色,喃喃自语的念叨:“很遗憾,我其实并不记得你,他说的没错,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你在我心里存在过的所有回忆,都是属于他的,这么多年陪你上课的人是他,教你练剑的人是他,陪你一起度过除夕、中秋、重阳的人,也是他。”

冰凉的手解开衣服,在俯身将她贴入怀中的一刹那,独特的炽热让他恍若失神的停顿了一下,真实的触感远比虚假的错觉更让人沉沦,宛如温泉浸润干涸的枯木,他的声音明显温柔了几分,低道:“但是那已经是过去了,从今往后我的所有记忆都是属于自己的,不会再被任何人干扰,曾经那些陪伴你的时光,我可以百倍千倍的补偿你,回我身边来,他配不上你如此深情以待,回我身边来。”

那样汹涌澎湃的感情让她窒息到出现空灵的耳鸣声,帝仲稍稍放松了力道,似乎是缓了一口气想起来什么事情,又抬手在她额心轻轻点落,勾出转移疼痛的法阵,亲吻着她的唇,低道:“我不会弄疼你的。”

月光惨白的照入窗子,镜月之镜笼罩的天征府一片死寂,只有她越来越沉重的喘息透出濒死般的气息,理智在消失,精神在崩溃,就在她感觉天旋地转的一瞬间,倏然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推门声,恍惚之间有一团墨色的漩涡在眼前飞速旋转,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嗅到了青竹叶的芬芳味,微凉的雨水轻轻滴落在身上,让原本散架般的身体稍稍恢复了知觉,目光艰难的凝聚成一点。

门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墨衣男子,掌心的间隙之术闪电般捏合,顿时她的眼前一黑,仿佛跌入了什么奇特的空间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

“你疯了?”风冥握着间隙,语调虽然平淡,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看着眼前人从失态中缓过神来,慢条不理的整理好衣服安静的转过身来和他针锋相对的互望着,这一刹那的视线交锋让蚩王后背冷汗直冒,情不自禁的将手收到了身后,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帝仲没有回答,反问了他一句,蚩王面容紧锁,答道,“上次你说的荼蘼花,无言谷内西王母留下的书籍中有过记载,我本来是好心好意特意走一趟告诉你这事的,没想到老远就看到整个天征府被镜月之镜包围,再等我走进来……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你可真是好心啊。”帝仲平静无澜的笑了笑,“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清醒一点!”仿佛是再也忍不了对方这样轻蔑的态度,风冥冷着脸骂道,“七年前你第一次到无言谷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的记忆有偏差,不要把别人的感情强加在自己身上,如果那个时候你选择直接杀了萧千夜取而代之我根本不会阻止,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是你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彻底让云潇变了心,是你亲手放弃了她,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明不明白?”

提起当年旧事,风冥的脸上是比他还要烦躁的神态,感觉自己的脑门一阵阵抽的厉害,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眼前人,帝仲安静的坐着,手指还轻放在云潇刚才躺着的地方,仿佛还能感觉到她身上炽热的温暖,又被心中忽如其来的刺痛搅得用力闭眼蹙眉,很多时候他都想重新死去算了,可他放不下默默努力的两个孩子,总还想要再帮他们一次。

风冥一步上前,毫不客气的抬手刺入他的眉心感受着汹涌的情况,低声警告:“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现在想压制着他都很难吧?除非你能让这具身体一直保持着重创的状态,否则只要伤势恢复,你们谁压制谁还不好说。”

“他不会再醒过来了。”帝仲推开风冥的手,语调依然平稳如水,波澜不惊的回道,“这幅重创的状态对我并没有很大的影响,我不介意一直保持。”

“那云潇呢?”风冥开门见山的挑开真相,质问,“你用金线将她全身束缚,这会让她本就受损的火种更难痊愈,只有这样她才无法自行挣脱,你也要这么绑着她一辈子吗?”

帝仲沉默着,眼眸的光一点点阴霾,风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问道:“他们都是你曾经拼尽全力也想保护的人啊,你真的忍心让他们一个永远醒不了,一个永远带着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你竟然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呵……”这一次,帝仲却是扶额冷笑起来,咬牙问道,“他犯错就可以被原谅,而我不行吗?”

风冥迟疑半晌,在理解了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深意之后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一瞬低头凝视着手心里的间隙之术不知该如何回答,帝仲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异色的眼眸仿佛染上了流光让人无法直视,继续压低语调问道:“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呢?是因为他年轻,可以肆无忌惮?还是因为他得到了云潇的心,就可以不顾反抗随意得到她的人?若不是他太过分,我不会到了这种时候才想把她抢回来!”

风冥静静的看着他,等到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之后,才缓缓摇头叹道:“可你刚才不是想对她做一模一样的事?你们两个男人争起来,最后受伤的人会是谁呢?”

仿佛一盆冷水浇落头顶,让他一直愤怒的心情终于冷静下来,风冥捏着手心,想了想才道:“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取而代之,上天界自由散漫,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唯一的规矩,但人类可不一样,各种约束法律都要遵守,你有那种耐心适应他的生活?呵,不妨先试试解决极乐珠的事,正好让脑子清醒清醒。”

帝仲没有回话,风冥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就在他想往门外后退开溜之际,帝仲冷眼锋芒的扫过,低道:“把她放出来。”

“放出来?”风冥皱着眉犹豫,“你这幅神志不清的状态,现在把她放出来太危险了……”

“我不会碰她的。”帝仲不耐烦的催促,“她忽然失踪会引起麻烦,把她放出来,过几天我会找借口送她去你那。”

“嗯……也是。”风冥摊开手,间隙之术再次开启之后,悬浮其中的云潇轻飘飘的晃了一下,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她已经陷入昏睡,苍白的脸颊上依然留着豆大的冷汗,帝仲只感觉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转过去帮她擦去额上的汗珠,将那块白玦玉环悄悄的放到她的身体里,然后静默的坐在床边,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第八百六十七章:隐瞒

云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帝都城的气温每天都在快速攀升,这会艳阳高照一点风都没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闷热中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毯子,然后就听到大脑嗡嗡嗡发出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奇怪的空白阻碍了记忆,云潇呆滞的扭头望了一眼微敞的窗子,没等她缓过神来来,房门“吱”的一下被人推开,帝仲站在门口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她的背后不由冒起了一阵凉意,将毯子抱得更紧,紧张的咽了口沫,帝仲走进来,随手将窗子全部推开透气,看着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惊慌,只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问道,“酒醒了没有?我早就说了那些奸商的话不能轻信,你昨晚喝的果酿比烈酒后劲都大,你还非得逞强一口气连喝几杯,酒杯都没放下整个人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亏你还是给人家小茶过生日,自己第一个躺下一觉睡到中午。”

云潇瞪大眼睛听着,看见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用力按着脑袋摇晃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表情,做噩梦了吗?”

“没、没有。”她立刻低下头,呼吸莫名其妙的变得急促,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些零散的碎片在眼前一直闪烁却又始终无法拼凑成型。

帝仲笑吟吟的坐下来,一副悠闲的模样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语调淡定的问道:“不是噩梦你脸红什么?难道是……春梦?”

“才不是!”云潇脸颊通红的矢口否认,仿佛是有些顾忌坐在面前的这个人,立马就摆出了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她小心的在被子里摸了摸身体,并没有那种痉挛过后的无力感,难道真的是……做梦?

帝仲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会看到对方嘴角微微抽搐的尴尬表情,她是皇鸟的血脉,除去更为霸道的两生之术,想要直接消除她的一段记忆其实不是很容易的事,她的感知力、敏锐度比正常人高出很多,所以昨晚他悄悄将沾染着西王母神力的白玦玉环放到了她的体内,这才能勉强让她想不起来。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剩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过去,毕竟——这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好骗的姑娘。

云潇抱着毯子,热的满脸都沁出了大汗也不敢松手,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许久才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好好的变成他的样子了?”

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帝仲不慌不忙的拉过她的手直接放到了胸膛上,她惊得一哆嗦,用力想要抽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沉重的叹气,帝仲硬拽着不松手,眉间露出淡淡倦意,低声解释道:“他受伤了,这几天你们一直在吵架,所以你也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吧?”

云潇愣了一下,她的手被强行拉住放入怀中,立马就惊得脸色巨变,反倒自己主动凑过去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急道:“怎么回事?他、他全身的骨骼怎么都是散的?”

“他的对手是辛摩呀。”帝仲苦笑了一声,被她的反应搅得自己的心情忽然就有些不快,避开了她的目光轻淡的继续说道,“换成别人遇到辛摩,那一定连骨头都能彻底的碾成碎片,不仅如此,他的五脏六腑都有轻微的位移,目前是依赖上天界的神力作为引线在缓慢修复,这么糟糕的状态不好好休息,还要故作无事一般每天去春选会场盯着,有几个新入伍的战士想切磋一下他也不拒绝,结果一打起来就彻底撑不住了……”

“他怎么了啊?”云潇急了,这几天她心底窝的一团怒火根本正眼都没看过他,就算他每天早出晚归主动打招呼她都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不闻不问,这会忽然听到这种事情,顿时所有的伪装都藏不住了,急的两眼通红眼泪都在不住打转,帝仲却好似被那样殷殷切切的目光刺痛,瞬间低下头去,淡道,“他毕竟还是阁主,又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这要是在春选会场倒下去岂不是太丢人了,所以我只能……暂时代替了他。”

云潇似懂非懂的听着,如他所料的那样根本没有起疑心,好一会才呆呆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忽然被逗笑,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脸,眉眼弯弯的回答:“就字面的意思,不好理解吗?”

“那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帝仲随口糊弄着,还想开口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安慰着,“他没什么大事,但是不来点硬的他就总是不肯好好休息,又要去春选,又要分心极乐珠,一点不省心。”

“这是他的工作嘛。”云潇噘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帝仲站在榻前静静凝视了她许久,忽然好奇的问道,“他每天这么忙,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你,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云潇拖着下巴用力抓了抓脑袋,好一会才认真的回答:“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我也希望能帮他实现这些梦想,总比无所事事强吧?”

在听到这句祝词时,他的脸上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样,很久才勉强的挤出笑容——无所事事?正如昨夜风冥所说的那样,上天界自由散漫,除了漫无目的的将万千流岛据为己有以外,他们几乎不会有所谓的理想、抱负和责任,那些东西他或许拥有过,但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

帝仲的眼里闪出锋芒,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你想过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吗?”

云潇愣了一下,沉默下去,忽然挽起了一个甜蜜的笑容:“等我身体好一点,也可以出去找份差事做着嘛!”

他的脸上一瞬掠过很多复杂的情绪,转了语气,厉声问道:“你身负皇鸟的火种,你比飞垣所有的女人更为强大,可你却只想做他的笼中鸟,天赐的火种真的要如此浪费?”

云潇绞着手,却用一种坚忍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我决定不了出生,也配不上天赐的火种,但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做个普通的女人。”

帝仲长久的看着她,感到割裂一样的痛,但在看到她那清澈眼神的一刹那,他心如明镜,照得透彻,随即笑起……平凡的生活吗?曾几何时,这也是他所期待的生活。

人真的是很不知足的生物,拥有力量的人渴望平凡,而平凡弱小的人却渴望强大。

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帝仲晃了晃脑袋端了一杯茶过来,笑道:“又耐不住寂寞,又渴望简单的生活,安心在家做个贵族太太不好吗?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你出去找份差事,指不定还要被有心人盯上,到时候各种明刀暗箭防不胜防,就你这点心机手段,迟早被人算计。”

“我就去秦楼和小茶一起给客人端茶倒水,这样总不会被盯上吧?”她倔强的找着借口,听见一声不屑一顾的冷哼,骂道,“开什么玩笑,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再怎么也得让他给你在军阁安排个差事,虽然功夫差了点,指点下新兵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真的吗?”云潇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有道理,我也可以去参加他们的春选、秋选,要是被选上了,我岂不是能做女将军?”

帝仲的脸上略有动容,眼中掠起了一丝惊讶和赞赏,沉声道:“那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帮他演几天戏,要是玩忽职守被革职,就没办法开后门让你当女将军了,放心吧,我虽然不喜欢人类死板的法令规矩,但也不至于害他丢了乌纱帽,一会我去军阁转转,总得演的像一点才行。”

“你去?嗯……肯定会暴露的吧?”云潇幻想了一下那种画面,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拉着她怀里的毯子想丢开,冷淡的道:“你该起床了,大中午一直抱着毯子不热吗?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上一篇:重生大时代之1993

下一篇:超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