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他的眼神一冷,露出些许失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深藏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和孤独,然而转瞬之后,凤九卿扬起笑脸,很快就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他收回思绪,转过身面对两人,抬手一指,淡定的道:“我倒是会一些上天界的术法,萧阁主若是现在想回帝都去,在下可以送你们一程。”
“不,要等一等。”萧千夜抬手按住胸口,面容有些苍白无力,连带着语气也陷入一种厚重的疲惫,云潇小心的搀扶着他的胳膊,感觉他的身体一直在不自觉的往自己这边压,好像随时都会失去力量而摔倒,她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两人皆是借着灵力站在空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落掉进一片寒冰的禁闭之谷。
“哦?”凤九卿也立马察觉到他的异常,面上一沉大步飘到两人身边,直接伸手就按住了萧千夜的额心。
“拿开!”萧千夜厌恶的甩开他的手,而灵凤之息已经在这一刹那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想掩饰的东西,凤九卿的神情暗藏着急切,低道,“是神裂之术的后遗症,他本不该在这种地方强行化形现身,禁闭之谷的神力并不足以维持这种术法,他又一直耗费自身力量追杀恶灵,现在神识还遭遇封印地的阴寒之气侵蚀,你得赶紧找个地方,至少让他先恢复一下才能去帝都。”
萧千夜抿唇不语,额头的冷汗更加控制不住的滴落,他知道凤九卿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
自从帝仲从自己身体里苏醒之后,他就像个没有形体的幽灵,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子里、身体里频繁出现,借着他的眼睛看世界,借着他的耳朵听声音,甚至借着他的嘴和别人说话,那个家伙一贯是不征求他的意见,总是独断而行,经常让他措手不及,头疼不已。
但是现在,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帝仲的气息了,就好像这具身体又重新变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存在。
坦白而言,这本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重新回到完整的自己,不再和任何人共存,然而这一刻,萧千夜的心里只有不安和恐惧,甚至主动凝神聚气,试图寻找帝仲的存在。
“他、他怎么了?”云潇用力抓住萧千夜的手,焦急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流出。
萧千夜默默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如常,心里还是被这样的紧张微微刺痛。
凤九卿咳了一下,赶紧堆笑,安慰着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多半只是耗损过多不得以只能以神息之术进入沉眠状态,他毕竟还是上天界的人,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能恢复。”
“神息之术?”云潇还是一直紧握着萧千夜的手,丝毫没察觉到他本能的有些排斥,但还是隐忍了一下,没有抽出手。
凤九卿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动作变化,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揭穿,淡道:“就是你姐姐平常用的那种术法,可以令自身进入沉眠,不过此术有弊端,通常只能自行苏醒,所以在沉眠的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知晓,眼下东冥不安全,失去战神庇护,萧阁主还请一切小心。”
云潇担心的看了看萧千夜,他缓了一口气,脸色已经好很多了。
“那边……”凤九卿略一思忖,抬手指向一个地方,提议道,“那个方向是空寂圣地,因为常年有瘴气侵蚀,无论是人类还是异族人都不会在里面久留,你们一个是凶兽后裔,一个是神鸟血脉,都是不惧怕瘴气的人,不如先去那边稍作休整,等大人自行苏醒之后,再去帝都救人也不迟。”
萧千夜神色复杂,犹豫不决的问道:“他要多久才能醒?”
“不会很久吧。”凤九卿毫无底气的咧咧嘴,顿了一会,还是赶紧识趣的补充了两个字,“大概。”
萧千夜瞪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废话,他心里着急,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握成拳,东冥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帝都,到了那个时候,明溪拿什么借口来保护大哥!
“萧阁主若是实在不放心,那就让在下代为先行一步吧。”凤九卿淡淡一笑,丝毫不见介怀,叹道,“大人刻意要将秋水的事情告诉我,估计也是感觉到自己支撑不住,生怕萧阁主单独行动会遇上危险,毕竟我没有你那么惹眼,又熟悉上天界的光化之术,足以来去自如,我先去探探情况,对你、对我都好。”
“你先过去?”云潇小心翼翼的开口,心有不安,“你还敢说自己不惹眼?上次你协助夜王,险些让帝都毁于一旦,现在你早就被他们视为最大的敌人了,我只怕你前脚进了城,后脚就要被陛下逮起来。”
“呵……”凤九卿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竟然被她几句话逗乐,“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上天界都要对我忌惮三分,更何况是个人类的帝王?”
云潇瘪瘪嘴,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凤九卿转向萧千夜,语重心长的道:“云潇就暂且交给你了,你可不要再让她遇到危险了。”
萧千夜本不想理他,但听见他这么说了,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凤九卿忍着笑看着他一副别扭的模样,又小心打量着女儿偷偷欣喜的小神色,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终于释然:“那时候在天征府和你相遇,我记得有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最好能将她送回昆仑,远离飞垣的纷争,萧阁主,你明明答应了我,结果却食言了呢。”
萧千夜略一皱眉,果然下一秒云潇就将脸凑到他眼前,立即甩开手,撅起嘴闷闷不乐的质问道:“你怎么可以乱答应他!你明明答应我,走哪都会带上我的。”
“男人的话……不能轻信啊。”凤九卿在一旁笑看着女儿,不仅没有帮着说话,反而没心没肺的添油加醋。
萧千夜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既担心帝仲的状态,又担心大哥的安危,更要命的是,他还无法说服自己信任凤九卿。
凤九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定的道:“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坦白说我也不是很关心你大哥的死活,但是秋水……我很担心她,我必须去看看她。”
提起母亲,云潇立即紧张起来,她还没说话就被凤九卿抢先打断,摇了摇头:“你就跟着萧阁主,否则我带着你实属是个麻烦,你好好的,别让我和你娘担心。”
云潇脸一红,低头不语,睁着一双大眼睛,绞着手,好似在纠结什么事情。
凤九卿心知肚明,不由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边笑还边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是在纠结该怎么称呼我吗?你要是愿意,喊我一声爹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愿意,那就跟你姐姐一样,直接喊我‘凤九卿’也没什么。”
云潇张了张口,那个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凤九卿等了一会,知道她心里终有芥蒂,也不勉强,淡淡笑起伸手在她耳边一触,感觉女儿的耳根如同被火拂过一样烧的滚烫,反而是他好声好气的安慰起来:“不急,不急,我也确实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想来这么多年秋水一定也是对我闭口不谈,你对我生疏本就是情理之中,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喊也不迟。”
他随后将目光转向萧千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打趣道:“萧阁主是不是也该对我改口了?”
没等萧千夜说什么,云潇脸颊绯红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你快走吧!我要带他去空寂圣地休息一会,你放心,我们会很快赶上你的。”
凤九卿莫名被女儿这么着急的催了一句,虽然自小就没管过她一件事,此时此刻她这么向着别人也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无奈的蹙起眉头。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中原人爱说的一句古话——女大不中留。
凤九卿傻傻笑了一瞬,但很快笑意就僵硬在脸上,眼神复杂的看向云潇。
女大不中留,一晃眼云潇已经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他却无比担心,混血的灵凤之息始终是萦绕心头的炸弹,不知何时会以何种方式突然炸响。
“哎……失去战神庇护,你们才是该自己小心。”许久,凤九卿只是将忧虑不动声色的收回心底,抬起头冲着远方举目望去,眼前的紧闭之谷早已经是冰封死寂的世界,所有活着的生命都被静悄悄的冰冻,也不知外围的空寂圣地和更加遥远的城市里又遭遇了怎样无法设想的灾难。
萧千夜也将这一幕一切尽收眼底,这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
第二百二十九章:相合欢
两人踩着剑灵离开禁闭之谷往外围空寂圣地飞去,封印之地的阴寒之气在渐渐衰弱,但是脚下的土地却好像被一只巨兽的手生生撕裂,整个紫色的森林四分五裂,巨大恐怖的裂缝深不见底,幽暗的地底依然时不时传出沉闷的炸响,仿佛地基深处仍在遭受无法预估的损伤。
萧千夜本想挪开目光,却感觉身体僵硬不受自己控制,受到帝仲神息之术的影响,他也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困意袭来。
没过一会,剑灵在一处空地停下,云潇率先跳下去,她小心的检查了一圈,然后才对着萧千夜伸出手:“这一片土地看起来还算完整,就在这里稍作休息吧。”
“嗯。”萧千夜接过她的手,从剑灵上大步跃下,环视了一周,空寂圣地原本就是个人烟荒凉的地方,因为常年被瘴气笼罩,除了一些罕见的凶兽以外也很少会有异族踏足,此时封印地遭到破坏,这里虽然没有被寒冰覆盖,但是温度也已经降至冰点。
他的面前有一条小溪流,水位已经快要见底,并且泛出浑浊的色泽,原本生长在两岸的茂密草丛变得枯朽,一脚踏过就好像踩在一滩烂泥上。
萧千夜眉间一动,目光却情不自禁的顺着这条小溪的流向望向远方,脑中突兀的想起遥远的记忆,让他不由自主的转动脚步,沿着溪流一路往下走去。
“你要去哪呀?”云潇牵着他的手,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状况,萧千夜却有些兴奋的抬起手,惊喜的道,“我想起来了,那一年帝仲带着那只穷奇路过此地,就是沿着这条小溪一直往下走,它的尽头处应该有一片仙草地,叫月夜芽,是一种凶兽们特别喜欢的美食,可以缓解血脉里的冰凉。”
云潇暗暗吃惊,瞪大眼睛不动声色的跟着他,这显然不是属于萧千夜的记忆,即使在帝仲以神息之术陷入沉眠之后,他也依然可以想起那些过往了吗?
然而一直往下走,萧千夜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失望之色显露无疑,溪流在一点点干涸,没走多久就彻底没有水了,原本那片茂密富饶的仙草地受到碎裂的影响,此时也已经全部陷入泥土中,巨大的裂缝成南北走向,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终于阻断了两人继续前行的脚步。
云潇担心的看着他,不敢多说什么,萧千夜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废墟,先前的欣喜转瞬就被灰暗取代,他默默握紧手里的古尘,站在这条裂缝的边缘往下望去。
月夜芽的残花还零零散散的贴着裂缝,那种蓝色如月牙一样的仙草,此时就像一道刺人心扉的利箭,让他的心重重疼了一下。
“会重新长出来的。”云潇紧握着他的手,强自把他从裂缝的边缘拉了回来不让他继续看,她歪着头笑了一下,目光游离的在这片废墟里飞速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眼前一亮,连忙拉住他一起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那朵还算完整的月夜芽,轻轻抹去上去的泥土,递到萧千夜眼前,“仙草、仙草嘛,都说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仙草肯定也能再长出来的!”
“呵……”萧千夜被她逗笑,一下子心情舒坦了不少,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道,“月夜芽并不常见,也很难种植,紫苏在厌泊岛尝试多年都没有成功,帝仲带着那只穷奇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也仅仅在箴岛这一处发现了野生的月夜芽。”
“这样啊。”云潇嘀咕了一句,为了不让他失望,还是赶紧扯出一个笑脸,“没关系,我把这棵草带回去,说不定就被我种活了呢?”
萧千夜噗嗤一笑,看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知道她只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他温柔的摸了摸云潇的脸庞,嘴上却一点不客气:“算了吧,你小时候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可没一样种活了,与其被你带回去浪费,倒不如……你尝尝它的味道,我记得应该是甜甜的,很温暖。”
云潇尴尬的看了他一眼,瞥见他脸上扬起的笑意才稍微放了心,又将月夜芽端到眼前看了又看,那是一种蓝色的小花,从花瓣里透出细闪,就好像月光一样皎洁,她自言自语的道:“这东西还能吃吗?哇……这种颜色看起来不像好吃的样子。”
“试试不就知道了,又不会中毒。”萧千夜叹了口气,找了一棵树背靠着坐了下去,云潇紧挨着他一起坐下,将手里的花一分为二递给他,乐呵呵的道,“那你也试试。”
萧千夜接过那半朵月夜芽,神色有几分古怪,虽然还能记起凶兽对仙草的渴望,可生而为人会有这种奇怪冲动还是让他有些尴尬,云潇凑近他耳根吹了口气,调侃道:“真的没有毒吗?我怎么看你这幅表情,好像自己都不敢吃的样子?”
“哼,真的没毒。”萧千夜好笑的哼了一句,随手就将半片月夜芽塞入嘴里,那种花瓣是入口即化,像一湾温暖的清泉,瞬间自喉间涌遍全身,萧千夜张开双手用力捏紧,然后又轻轻松开,果然感觉冰冷的身体久违的温热起来,情不自禁的望向云潇手里的另一半,心中有种想直接夺下再尝一口的冲动。
“啊……”云潇发出一声惊诧,随即笑呵呵的将手抬高,“怎么了,还想要我这一半吗?果然像只馋嘴讨食的小奶狗,难怪连上天界的战神都当初都总喜欢逗着玩,你求我,我就给我。”
萧千夜憋了一口气忍着没发作,面上一红,被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感到有些羞耻,云潇却越笑越张扬,她将手里的半朵月夜芽来回在萧千夜鼻尖前晃荡,那种诱人的香气顿时勾起他骨子里凶兽的本能,就算他还能理智的压制身体不去抢,眼睛却怎么也无法从她手里的花朵上挪开。
“咦……真的不要了吗?”云潇还在继续挑逗着,自己也紧紧粘着他上蹿下跳,仙草的温热之气和灵凤之息的双重吸引让萧千夜面颊通红,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拎住云潇的脖子,强迫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身边不要再乱动了。
云潇被他按住,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真的让她完全动不了分毫,又赶紧卖惨求饶:“好了好了,我给你就是了,我本来身子就很热了,才不要吃这种会更热的东西呢,来,张嘴,我喂给你。”
“不要。”萧千夜冷漠的一口回绝,要强的拒绝。
“不行。”云潇根本不理他,面上含着三分不怀好意的笑,趁着他分心之际又一下子钻到怀里,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另一只手眼疾手快的将半朵月夜芽塞到他嘴中,萧千夜拿她没办法,又不能真的用劲弄疼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外半朵月夜芽入口之后,舒适的温馨再次席卷全身,甚至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享受这一瞬间的宁静。
“你真的很喜欢这种仙草呢。”云潇在他耳边幽幽吹气,叹道,“那我还是得尝试自己种一种,万一成功了,你不就可以随时尝到这种美味了?”
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目光已经在周围不断寻找,试图能在一片狼藉的土地里再找到一朵,又道:“这边好像没有了,要不我们在往前面走一走,那一块的土地还算平整,也许有残留的也不一定……”
她一边说话,一边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还没等站起,又被萧千夜一把拽了回去。
“咦……”云潇眼皮轻抬,微微扫了一眼,发现眼前人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把她逗得咯咯笑起,用手轻轻一戳他的额头,“快放手,要不然找不到好吃的了。”
萧千夜呆呆看着她,话里有话的脱口:“他不在。”
“啊?”云潇一脸茫然的愣了一下,神情一顿,立即恍然大悟那个“他”指的是谁,脸上一红,连忙奋力从他手里钻了出来,支支吾吾的道,“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你不许占我便宜。”
“只许你占我便宜吗?”萧千夜随口接话,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懒懒的笑容,云潇眼睛一翻,发现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已经在潜移默化间被帝仲所影响,放到从前,他从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这想起来自己片刻之前还在他身上上蹿下跳的挑逗,云潇终于感到有些羞涩,立即伸手捂着脸,嘴里狡辩起来,“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找这些花里胡哨的借口。”
萧千夜微微耸了耸肩,一抬手又将她又紧紧搂在怀里,对她嘴里的碎碎念充耳不闻,只是淡淡的、自言自语的说道:“阿潇,谢谢你。”
“谢我?”云潇停下挣扎,这才回过神儿,听见那一声发自内心的“谢谢”,有些恍然若失。
“嗯,谢谢你。”萧千夜将她抱紧,再次重复了一遍,身体往后扬倒,目光空茫的望向一片昏暗的天空,“只有你会在这种时候,还对我笑了。”
云潇伏在他身上,感觉着他起伏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平静而沉重。
两人同时沉默,空寂圣地这么人烟罕至的地方受损都如此严重,那么更外面的城市此时又会如何?
“我什么都知道。”许久,她目光深邃,低吟,“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那一天到来。”
此时的萧千夜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是呆呆看着她,一言不发。
云潇用双手撑着身体,因为是在被他拥在怀里,正好能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萧千夜仰着脸看着她,反而是云潇率先笑起,出乎意料的主动吻下去。
萧千夜眼眸在剧烈的颤抖,然后在她温柔的吻里一点点平定,轻轻闭起,顺势翻了个身将她按在身下。
她的气息比月夜芽炽热千百倍,让他越来越寒入骨髓的身体情不自禁的用力,欲罢不能,似乎想将怀中的女人彻底揉入,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的指尖终于不再颤抖,轻揉的拂过云潇身上巨大的剑痕创伤,也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女子微微一凛,没有拒绝。
无论这份缘起是因为谁,曾经的过往都是他们一起经历的回忆,谁也不能夺走。
云潇用力环着萧千夜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忍住眼中的隐隐泪光,生怕他察觉到自己的脸色正在从红润一点点转为苍白,额上冷汗涔涔,整个身子都发抖,身体各处传来撕裂的剧痛,那是灵凤之息在本能的排斥外族。
她本不该迎合,她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血脉的独断强悍,可她还是无法拒绝这个深爱了多年的男人。
萧千夜稍稍一顿,想看云潇,却被她刻意的躲闪了视线,身子轻震了下,依然只是一头扎在自己怀里,轻轻喘气。
“我弄疼你了?”他温声问了一句,云潇缓了口气,心间的疼痛才缓和一些,想开口,又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好微微摇了摇头。
萧千夜眼中神色几变,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云潇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微微用劲将她拥在怀里,不肯放松分毫。
周围的温度是冰冷的,两人的心却是炽热的,不言不语,相拥而眠。
第二百三十章:诉衷肠
天色一直是暗沉的黑色,一直到云潇再次醒来,依然无法分辨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各处传出刺痛,本能的倒吸一口寒气,用力捂着嘴才将到口的呻吟咽了下去。
云潇小心的看了看身边的人,他还没有醒,面容平静,呼吸均和,看起来是真的睡得很沉,她看着萧千夜,傻傻呆笑了一下,即便自己身体还在持续刺痛,心底却幸福的荡起涟漪,不由自主的探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萧千夜的额头,他的皮肤是那种匪夷所思冰凉,瞬间就让她触电一般收回,然后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一摸,她的手突然一停,云潇的脸庞顿时严肃起来,之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体温似乎再次升高,连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额头变得滚烫。
云潇微微蹙起眉头,心底暗暗发寒,知道那是因为自身血统的排斥,让本就混血的身体不堪重负,但她面上神色依旧不动,轻手轻脚的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绕到树的背后,从怀中取出烈王紫苏的那个药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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