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帝仲在不远处奋力救下湖中精灵,他劈开一条安全的逃生之路,虽然自己已经模糊到快要散去,还是温柔的摸了摸那些小东西,低道:“快跑吧,别回头。”
湖中精灵绕着他的手指飞舞了一圈以示感谢,帝仲脚步一晃,莫名感到一阵恍惚,恶灵想趁机穿透身体,却被这具身体里的神力击碎!
另一边,萧千夜倒吸一口寒气,湖底的巨兽如一座黑山,或是因为体型过于巨大而行动缓慢,一眼看不到头,此时五帝湖的湖水还在被强烈的吸力吞入封印地,但是那个东西却能纹丝不动不受任何影响!
帝仲缓了口气,再开口已经尽显疲态,:“是幼年的鲲鹏。”
“鲲鹏……”萧千夜愕然,年少在昆仑之时,师父曾经提过这种巨兽,说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他一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深入的了解过中原文化里复杂久远的传说,然而最近这段日子,那些曾经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却真的一个个出现在眼前!
“鲲鹏不是邪恶之物,真正要小心的,是它身边那群水虺。”
萧千夜抿抿唇,显然“水虺”这两个字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东西,帝仲凝视着那群缠绕着鲲鹏的水虺,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仓鲛虽然目前还在上天界黄昏之海疗养,但是它的鳞片所到之处就能化成这种水虺,虺能化蛇,蛇能成蛟,它们能分散四处吞噬生灵汲取养分供给主体,仓鲛之所以能成为飞垣的三魔之一,原因就在这里。”
“奚辉真的是养了一只了不起的东西啊。”萧千夜剑眉微蹙,发现那群水虺真的在尝试靠近鲲鹏,嘴里不由自主的讥讽了一句,“难道它们也想借机吞噬鲲鹏?”
帝仲笑了笑:“异兽之血肉,从来都是大补之物,当年我会将萧带在身边,就是担心它天生残疾,会被什么更加凶猛的异兽吃了。”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向湖面,五帝湖的湖水汇聚三江,不仅很深而且灵力厚重,所以这里自古以来鱼龙混杂,算是属于动物们的一方净土,而此时奉天泉眼的封印地已经被破坏,就像凭空撕裂出一张血盆巨口,湖水顺势倒灌入这个无底洞中,连带着所有在湖中安然生活的鱼虫也一并消失。
飞垣第一次坠天之际,是从最边缘的土地开始脱离,然后整块大陆缓缓坠落,内部的各大山川水系受到巨大的震动影响,中心的帝都天域整座城市往北方移动了数万米,同时冰川之森从泣雪高原脱离,古都大湮被黄沙淹没,而飞垣境内最大的内陆湖,也就是眼前的东冥五帝湖则完全干涸。
那一场灾难导致东冥干涸了近百年,九成以上的生灵被迫迁居到羽都的魑魅之山,到如今剩下来的都是当时的幸存者,却没想到时隔千年,又是同样的灾难再次降临!
“走,上去看看潇儿。”帝仲终于是将心底的阴郁不动声色的抹去,他的身影又黯淡了几分,萧千夜担心的看了看他,低道:“你不要继续维持神裂之术了,这里的灵力虽然还算充沛,相比上天界仍是杯水车薪,你会给自己带来无可逆转的损伤。”
“话虽如此……”帝仲也看了看自己残破不堪的残影,还是摇头回绝,坚定的道,“我还能再坚持一会,东冥境内的人类和异族都没有提前撤离,一旦封印地里的恶灵彻底脱离,我必须想办法将它们全部斩杀,我不能让原本就要经历碎裂的土地,再次被恶灵侵蚀。”
萧千夜一时凛然神色,这一瞬间是真的从眼前这个快要溃散的影子里,察觉到了几分当年战神的风采。
两人一前一后跃出五帝湖,到了陆地上,所见所闻更为惊悚,原本安静的湖面此刻仿佛被巨石投入水面,泛起轩然大波,三江之水被无形的力量催动以更快的速度从千丈的高度砸进湖中,又被湖底的飓风卷起无数水龙卷砸向岸边,就连那些巨大的参天古树也经不住这般猛烈的撞击被拦腰砍断!
湖水已经漫过湖岸半人高,三江砸落的速度竟然远远胜过封印地的吞噬速度,加上此时暴雨侵袭,水虺也蠢蠢欲动,眼见着禁闭之谷也要卷入山洪,帝仲凭空跃起,白色残影定定的停在湖上方,思索了一瞬,正色对萧千夜说道:“泉眼的裂缝会不断增大,直到封印地彻底被破坏,土地就会从泉眼开始向外破碎,但是东冥还是会因为中心阵眼的牵扯暂时不会脱离这块大陆。”
萧千夜紧跟着他来到半空中,从这个角度俯视脚下的一切,他才惊觉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天灾!
整个湖面形成巨大的漩涡,像一个漏斗,水流一直往中心倾泻,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哀嚎,似乎某种可怕的东西就要破地而出,土地发出撕裂的恐怖声响,时不时就能听见更加深远的地方不断传来沉闷的炸响,然而看似要四分五裂的土地又被地基深处同样强悍的阵眼之力牢牢牵扯,两股极端的力量撞击在一起,让地面开始出现水纹般的起伏,古树轰然倒下,惊得飞鸟来不及振翅就被一齐砸入土中!
随着裂缝越来越大,从封印地窜逃的恶灵也越来越多,帝仲静静闭上眼睛,身体的光似乎比开始稍微明亮了一些,低道:“配合我,先杀恶灵。”
话音未落,只见他的身体直接碎成无数细小又锋利的刀刃,每一片上都闪烁着极为耀眼的黑金色神力!
萧千夜全身一震,短促地低应一声,手里的古尘感知到主人心绪的波动也愈渐兴奋,迫使萧千夜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握紧、再握紧,全身蓄满了力量,宛如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刀刃在飞速追捕每一只试图逃窜的恶灵,但每斩杀一只,刀刃也会就此消失一片,恶灵的数量多到无法计数,此时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封印地涌出,黑压压的恶灵遮天蔽日,在本就汹涌的五帝湖上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萧千夜深吸一口气,处变不惊,紧跟着跃入战局,古尘上吞吐着来自战神的黑金色神力,一刀砍入如陷泥潭,他加重力道再用力,艰难的转动古尘,从中心直接劈裂恶灵!
头顶已经完全黑了,恶灵察觉到战神之息,一时间诡异的哭泣声满耳都是,萧千夜充耳不闻,下手丝毫不见犹豫手软,他知道那只是恶灵们惯用的迷惑手法,想要逼他露出破绽。
地底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宛如有一只恐怖的魔物在发出低沉的嘶吼,五帝湖向两侧分开,竟然露出湖底被撕裂的巨大裂缝!
萧千夜暗暗吃惊,亲眼所见传说里的“碎裂”,他的眼眸终于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连带着手里的动作也稍稍放缓。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代价将会无法预估,可真的看见那道如血盆巨口一般的恐怖裂缝,他还是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沿着脸颊珍珠般滴落。
如果这样的裂缝出现在人潮密集的城市,会有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会有多少人无家可归?会有多少人失去亲人?
“别分心。”淡淡的,又一片刀刃从他眼前飘过,帝仲的声音平稳的传来,在下一刻又再次斩杀一只恶灵。
萧千夜将古尘死死握住,强自镇定,就在此时,湖岸边掀起另一股浓郁的灵力,“诛邪剑阵”张开像一张巨型的网,阻断死灵最后的逃路。
“阿潇……”萧千夜低低念起这个名字,一眼就看见了湖边结起剑阵的女子,她在狂风里傲然而立,催动灵凤之力继续扩大诛邪剑阵的范围。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锋芒的闪了一下,看见了云潇身侧微笑而立的另外一个人——凤九卿!
凤九卿微微仰着头,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位置,不紧不慢,咧嘴笑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死寂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刹那,萧千夜冷哼一声,长眉一挑,知道那个人只是奉夜王之命来监视自己,心中微有不快。
凤九卿站在云潇身侧,在看见空中的人不屑的扭过头之后,嘴角轻轻勾起,继而掌下推波助澜燃起灵凤之息,一起协助诛邪剑阵继续网罗逃窜的恶灵,云潇诧异的扫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会出手相助,凤九卿也笑吟吟的将目光转向她,温声道:“别分心,小心被自身火焰反噬。”
诛邪剑阵本就是以昆仑心法催动灵力,此时得到灵凤之息的加持,也从阵中幻化成锋利的刀刃,开始围捕恶灵。
凤九卿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心下一动,瞬间从她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无奈的叹息。
这个人一旦和蔼起来,倒真的让她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特殊情愫,云潇深吸了一口气,丢开这些复杂的念头,赶紧聚精会神以维持剑阵不破。
封印地的恶灵数之不尽,即使在几人协力围捕之下,仍有侥幸逃脱的恶灵狂笑着飞向远方,被血荼大阵束缚上千年的怨念一朝释放,迫使它们寻着人的气息直接奔向城市。
在几人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东冥的群山受到震动影响像活了一样开始位移,眼见着整座山都要砸进城中之际,一道明媚的火光从天空击来,硬生生拦住这座还在跳跃的山。
凤姬踩着炽天凤凰,左手利用凤火凝聚成巨弓的模样,右手从鸟羽上撩起火焰,借助自身灵凤之息射出,一箭又一箭,射向活物一样的山。
“凤姬大人!”禁闭之谷的神守水墨在她身边凝聚成型,看着脚下那般诡异的情形,即使是活了千万年的神守都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凤姬冷冷的出神,这般恍如梦境的景象宛如一瞬间回到千年前那场坠天,她被一阵细细的嬉笑声吸引,那些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只是扰得她心绪不宁,莫名烦躁。
“恶灵……”片刻之后,她的目光瞥见云层里窜动的诡异身影,忽然明白过来,然后再次抬手拉起火焰巨弓射出无数灵气之箭,直接击穿飞舞的恶灵!
一箭之后,恶灵的嬉笑只是短暂的消失,随后又从禁地深处不断涌出,凤姬眉峰微蹙,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声命令:“水墨,我要去五帝湖深处看一看情况,你联系丹青,先对付逃窜的恶灵。”
水墨焦急的接话,近乎歇斯底里的问道:“那东冥境内的人要如何?如果真的是封印地遭到破坏,整个东冥岂不是马上就要开始碎裂……”
凤姬心事重重,但过于冷定的表情还是让神守微微吃惊,不可置信的等待她回复。
早在之前的双极会上,人类的帝王就已经昭告天下,要所有人紧密堤防军阁主萧千夜的行踪,原本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大范围将异族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了,但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加上异族人本身对天尊帝的话并不以为然,以至于至今仍有大批人滞留其中。
然而作为百灵之首,凤姬在这件事上却始终心不在焉,她不仅没有主动出面为天尊帝的话佐证,甚至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了调查一种荼蘼香薰的来源刻意让自己离开了禁闭之谷!
水墨的脑子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恐怖的念头,连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面容因为紧张而微微扭曲,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
她最想念的人就在阵眼深处,这么多年她一直尝试接近,却始终无功而返,如果萧阁主真的是来协助夜王的,那终有一天他会找到地下的古代种,让他重见天日。
凤姬大人……该不会是故意支开自己,就是为了给萧阁主让路,让他破开封印,甚至毁坏阵眼吧?
水墨凛然神色,抬手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
从遥远的禁闭之谷深处隐约传来那位大人的气息……那位赋予他永生的上天界战神,难道也参与了这一场灭顶之灾?
与此同时,五帝湖上空无数刀刃幻化成光影,所到之处掀起狂风,这些神力所化的风再次幻化成刃,不留余地的追杀恶灵。
凤九卿眯起眼睛,暗暗惊叹这种来自上天界的战神之力,即使身体、魂体都已经不复存在,仅凭强悍的意识依然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也难怪这个人能成为守护上天界最为牢固的屏障,若是当年鼎盛状态的战神,真的是俾睨天下,无人可敌吧?
他随后将目光望向萧千夜,有迟疑,更有赞赏,在帝仲以神裂之术分离出去之后,失去战神之力庇护的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颓势,反而越战越勇,任何恶灵都无法从他眼前逃脱,那柄细长的黑金古刀在他手中不断挑起刀光,就好像曾经披荆斩棘的战神一般。
凤九卿粲然一笑,这是共存的两个人,在短暂分离的这一刻,并肩作战,宛如真正的战友。
五帝湖的裂缝还在继续扩大,奉天泉眼背后的封印地也在飞速崩塌,阴寒之气势如破竹,伴随着地底最深处一声沉闷的炸响,天空豁然转黑,暴雨不知从何而来,在倾泻到一半之际又被高空的寒气瞬间冻结成冰,那些冰球小的如拳头,大的则像一块巨石,是以砸的方式重重坠落!
萧千夜微微顿足,也注意到了气象突然发生的惊变,周围寒风乍起,原本汹涌的湖水上荡起一层厚重的水雾,水面开始出现细细的碎冰。
那些冰凝固的很快,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湖中心往外扩散,连带着湖岸边的古树也一并被冻入其中,云潇被凤九卿拎着直接点足跃到了半空中,两个人踩着一团火光,不等她站稳脚步,只见两人先前站立的土地也变成了寒冰,凤九卿紧抿嘴唇,指尖蹦出一道火焰击中一块冰,然而那些冰被灵凤之火正面袭击,竟然没有被融去,只是在表面微微荡起一圈薄薄的冰雾!
凤九卿皱了皱眉头,本就拽住女儿的手更加收紧不敢有丝毫放松,压低语气提醒:“这是封印之地的阴寒之气,别被它们冻住了,否则就永远无法逃脱。”
云潇呆呆看着下面,这样的严寒还在继续蔓延,连汹涌的湖水掀起的巨浪也被冻结,那只幼年鲲鹏来不及躲避,它的前半截身子已经被冰封,遥远的后半身仍在试图挣脱,水虺一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它们鸡贼的跃出水面,灵活的躲避着寒冰的侵袭,也终于放弃冰中的猎物,开始四处逃窜。
奉天泉眼背后的封印之地终于彻底崩塌,伴随着惊雷一般的剧烈炸响过后,整个东冥的土地上下浮动,大山、大河纷纷位移,山洪和泥石流也紧随其后。
然而,惊变过后,四下里突兀的陷入另一种极端的死寂,这样无声的冰封一直持续,天空始终是阴暗的灰黑色,也不知道时间到底都过去了多久。
萧千夜奋力斩下最后一只恶灵,体力的消耗早就超越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在豁然松了一口气之后,眼前翻起一阵花白,紧接着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脚步一晃险些从空中摔落。
“千夜!”云潇惊呼一声,挣开凤九卿的手箭步冲出,一把抱住他。
凤九卿惊诧的看着女儿,她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荡起火焰,这些火焰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在半空中平稳的扶住萧千夜。
这是在焦急之下产生本能吗?她竟然可以不借助剑灵,驾驭火焰踩在空中!
萧千夜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次运起独属上天界的心法,不过一会,疲惫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只是人类的身体仍旧有些颤抖,让他一时无法自由控制。
云潇担心的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吧?”
“嗯。”萧千夜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扶着云潇站起来,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水声、雨声、风声,还有湖中嘶吼的凶兽声,地下不断传出的炸响声,全部都被死寂取而代之,三江之水不再从高空倾泻而下,水流被冻结成骇人听闻的冰柱,目光所及之处只剩寒冰。
帝仲在他不远处,神裂之术已经碎到只剩半边模糊的残影,但他一直沉默不语,长久的将目光投向远方。
萧千夜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但他的目光被瘴气阻拦,什么也看不见,忽地心下一沉,低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你还是看不见更好。”帝仲没有回他,一开口,残影再次破碎,凤九卿担心的看了看两人,忍不住多嘴劝道,“大人,神裂之术不能在这种地方维持,您已经耗费太多神力,如果还不肯散去这种术法,即使是神识也会受到影响而崩溃,请您……务必保重。”
“呵……也是。”帝仲漫不经心的回话,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接道,“可惜有些东西,只有亲眼所见,才能产生敬畏。”
“大人……”凤九卿一时语塞,眼前这个人明明面色温和,却一下子让他产生了面对夜王才有的惊心动魄。
“该走了。”帝仲平静的开口,然后沉思了一会,不知自己口中的“走”,究竟是要去往何处。
凤九卿也察觉到了一丝尴尬,连忙解围接话:“夜王大人吩咐过,待东冥奉天泉眼封印解除,便让在下带萧阁主回上天界暂做修养。”
帝仲看了看他,笑道:“你果然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也难怪一贯谨慎的奚辉都会信任你,但是……”
他指了指萧千夜,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期待:“但是我还要看他的意思,毕竟我离不开他。”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凤九卿不解,疑惑的望向萧千夜。
那个人紧抿着嘴唇,用力握着手里的古尘,目光坚定的望向一个地方,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回帝都,带走他。”
“你疯了!”一瞬间就意识到“他”是谁,凤九卿连声音都走了调,带着某种焦急和失望,“若是之前回去,他们尚处在将信将疑中,或许还不至于对你太过警惕,可是现在东冥封印已被破坏,不出片刻死伤之状就会传遍全境!到时候你就是罪魁祸首,天尊帝也保不了你!你要在这种时候回去自投罗网?”
萧千夜只是冷冷的回话,不带任何情绪:“他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
“你……”凤九卿怒从心起,想骂,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弑神之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他万万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可又不能真的惹怒眼前这个人!
“呵,我想先生也会同行吧。”帝仲一脸深意的看着凤九卿,不等他发问,直接脱口,“秋水夫人也在帝都,以天尊帝的性子,多半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吧。”
“喂!”云潇低喝一声,已经来不及阻止,凤九卿的表情瞬间僵硬,心里陡然一凛,连呼吸都因震惊而停顿了数秒。
秋水……秋水竟然回飞垣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父女
“她来做什么?”凤九卿低低开口,一开始语气还算镇定,渐渐控制不住,手用力抵着额头,双瞳剧烈的颤抖,连好看的容颜都扭曲变形,“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跑回来?现在是飞垣最危险的存亡之际,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母亲,她甚至还是萧阁主的同门长辈,无论哪一种身份都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跑回来!”
他呆呆望着云潇,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双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心中一急,脱口而出:“你们母女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这么乱来!我应该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把你送回去的,现在倒好,不仅你不回去,为什么你娘也跟着跑过来了?”
云潇被他突如其来的用力吓住,微微一愣抬起头望着他,她自认为和凤九卿并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几次相遇之后反而感觉这个人冷漠自私,不能深交,于是更加不爱理睬他,可是这一次听到娘亲的消息,他眼中的神色是那般焦急,竟然真的露出了一个丈夫该有的紧张。
“呵……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你真像她,连这般胡来的性子,都和你娘一模一样。”凤九卿无可奈何的苦笑,也被自己过于激动的反常表现惊了一下,不管女儿有没有在听,自言自语地念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是曾经立下重誓终生不再返回飞垣的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回来啊,云潇,飞垣真的很危险,你们母女两个人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呆着,赶紧回昆仑去好不好?”
云潇挣开他的手,跑回到萧千夜身边,不知为何心里上下扑通,忐忑不安。
凤九卿眉头微皱,望着这个自己从未关心过分毫的女儿,也知道他说的任何话都根本没有说服力,和自己这种陌生的父亲比起来,显然是自幼相识,相知相爱的萧阁主更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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