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131章

作者:榭依

“不安全,别用,虽然辟火不会进入平野,草丛也能遮挡三翼鸟的视线,但是狰是这里的常客。”萧千夜直接就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拉紧了衣服,她依偎着自己,那种独特的温热如一束阳光静静流淌,让他情不自禁的用力想要抱得更紧一些,忽然,他面色一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眉头蹙起转向帝仲,低道,“咳,那个……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是和我共存的吗?”

“嗯?”帝仲看了看他,忍着笑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淡道,“这幅样子只是方便和你们说话罢了,毕竟你很不喜欢我直接在你脑子里开口吧?但本质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一种形势,我依然能感觉到你的一切。”

萧千夜冷着脸欲言又止,才想紧紧抱住云潇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些,帝仲看着他的小动作,呵呵直笑道:“你不会才发现吧?无论你是牵着手还是抱着她,我都是和你一样的感觉,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把你错认成自己,毕竟我既没有身体也没有魂魄,只是残存的意识罢了,你该不会和还要和意识争风吃醋吧?”

萧千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脱口:“你好烦。”

帝仲偷笑着,瞥见云潇脸颊上飞速泛起的红晕,又想推开他,又被他死死的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许久,光球往上方稍稍挪动位置,神力如一张轻薄的网将两人笼罩在中间,帝仲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淡淡笑起:“你也好好休息吧,我来守着就好,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疲惫了?这是上天界武学的作用,但完全掌握还需要很久很久,不要勉强自己。”

萧千夜点点头,张开五指用力抓了抓,黄昏之海一战之后,的确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一直充盈全身。

帝仲不再多言,沉默着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眼见着一束流星的残影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在平野的尽头——这是他曾经见过的景色,到如今也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百零八章:互换身份

天色越来越亮,不到正午的时候,三翼鸟已经重整旗鼓继续往星垂之野方向追来,萧千夜被熟悉的鸟鸣声惊醒,本能的扣住剑灵仰头望向天空。

“没事,有我在,它们发现不了的。”帝仲的声音仍是平稳的,他一直保持着光球的姿势漂浮着,看他从睡梦中赫然跳起来,赶紧制止,“你动作轻一些,别吵醒她了。”

萧千夜立马就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坐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怀中还在熟睡的女子,云潇微微蹙了蹙眉,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东西,仍是一头扎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帝仲温柔的看着她,有些羡慕:“刚才我看着你俩相拥熟睡的样子,真想利用上天界的时空之术将一切停止,你知道吗,我和同修们之所以会将整个上天界用镜月之镜包围,让属于上天界的时间就此终止,实在是因为初次去到那里的时候,过于开心幸福了。”

萧千夜轻轻抱着云潇,嘴角一扬,冷笑起来:“你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现在的上天界还有开心和幸福吗?”

“呵……是呀,就算能停住时间,有些更重要的东西却是怎么也留不住了。”帝仲没有反驳,依然是非常平静的接下话,他想了想,也不愿意在方才的话题上继续,转口问道:“他们还在追捕你,如果三翼鸟出动的话,利用剑灵从空中飞行进入禁地深处就很危险,但如果要步行穿越星垂之野,恐怕得花费个十天半月,还极有可能撞上陆地的狰,你准备怎么办?”

萧千夜抿着唇,用力揉了揉额头,眼底也是道不尽的烦躁:“它们确实不能违背命令,就算昨夜因为天象仪的异常侥幸放走了我们,稍后一定还会继续追过来,而且现在多半已经在禁地入口附近守着了,所以风魔才会想着从下水道直接逃到月牙泉附近,可是现在我们被逼到了陆地,会直接面临三支军团的搜捕……”

“被这么搜捕的滋味如何?你以前也是这么抓人的吧?而且有你在,还要更严厉一些。”帝仲笑着打断他,语气里是毫不在意,甚至有些调侃,萧千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无法反驳,只好闷声不吭的低着头。

帝仲偷笑着,隐于光球之中看不清神情,忽道:“我知道有一条路。”

“你知道?”萧千夜奇怪的看着他,不可置信,“万佑城往外一共八条主商路,每一条都有军阁的分队驻守,剩下还有几条人迹罕至的山路,不过有三翼鸟在,还是会被发现的。”

“我说的自然不是那种普通的路。”帝仲摇摇头,想起曾经的往事,叹道,“东冥多山、多水,仙草遍地,自古就是个资源充沛的地方,而中心的五帝湖是由贯通东冥全境的潇湘河、月牙泉、漓水三江汇聚而成的巨大内陆湖,它的湖水可以说是承载了东冥的全部灵力,而在湖底最深处的有一处泉眼,那里就是封印所在地,名为‘奉天’。”

“奉天……”萧千夜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两个字,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帝仲稍稍停顿,解释道,“五帝湖的灵力强悍,一直以来有湖中精灵居住在泉眼附近,它们采集每天子时的泉水,制成美酒分享给湖边的异兽们,久而久之,这种美酒名声大振,无数人、兽、魔闻名而来,然而五帝湖位于禁地最深处,道路凶险危机四伏,为此这群嗜酒之徒专门另辟蹊径开创了另一条特殊的路,名为‘天路’。”

“为了喝酒特意开了一条路吗?”萧千夜此时还不明白他忽然说起这些山野传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所以也只是奇怪的盯着那团光球,等着他自己解释,帝仲若有所思,似乎一下子沉浸在当年的盛宴里,眼眸变得深远起来,“酒这种东西嘛,任何时代都会让人疯狂,那时候他们用了一种特殊的术法,在每月的初一到初三这三天的凌晨,从当年各个城市附近的星垂之野里直接开辟了一条天路,穿越这条路就可以直接到达五帝湖。”

萧千夜嘴角不自然的一抽,他担任军阁之主八年了,每年反反复复的在各大境巡逻,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存在!

帝仲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光球晃了一下落到他手心里,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东西就和北岸城的海市蜃楼一样,怎么可能公然露于人前,要是帝都知道这条路,那些酒徒岂不是得遭殃?只不过……这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时过境迁,我也不知道天路还在不在了。”

“你说了半天,原来连天路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吗?”萧千夜略有微词的抱怨起来,帝仲哼了一声,接道,“有方法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我看过时间,如果天路仍然是通的话,那么今夜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要怎么尝试?”

帝仲想了想,道:“和海市差不多,只要得到湖中精灵的邀请,就可以开启天路。”

萧千夜目光一沉,顿时就有些生气,按捺不住的道:“你是在耍我吗?这种节骨眼上,我上哪去给你找湖中精灵的邀请?”

“喂,你当我是什么人,难道我不值得它们主动邀请吗?”帝仲也是好笑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俾睨天下的笑,“当年它们可是求着我去参加五帝湖的酒宴,只要参加过一次,湖中精灵就会记住你的气息,会在下一次天路开启的时候主动放行。”

萧千夜看着那个光球得意洋洋的在眼前晃悠悠的荡起来,发出嘲笑一样的声音:“不过你不行,你虽然与我共存,但是湖中精灵不会让你通过。”

“那你还不是在说废话?”萧千夜奇怪的蹙眉,催道,“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嗯,我就是在想要怎么跟你开口。”帝仲淡淡接话,叹道,“你必须和我互换一下位置才行。”

萧千夜沉默不语,两人同时抬眼彼此看了一瞬,心照不宣的等待对方先开口,许久,帝仲尴尬的咳了几声,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他而言无疑是为难的,又道:“你知道自己和我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萧千夜盯着他,虽然心中已有答案,还是紧咬着牙没有说话,帝仲自言自语的接话:“虽然是共存,但我能感觉到你的一切,反之则不行,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你是不是就在担心这个?”

被他一语道中,萧千夜默默低头看着怀中依然熟睡的云潇,用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艰难的开口:“我确实是不想让她和你单独相处,而且……你真的没有私心吗?”

“呵……”帝仲笑起来,竟然真的被他戳中了小小的心思,“有是有一些,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作为补偿,我答应你,让你也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如何?”

萧千夜犹豫着,此时云潇微微翻了个身,她松醒的睁了睁眼睛,睡眼朦胧的仰头看着熟悉的面孔,然后甜甜的笑了一下,又继续钻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帝仲一言不发,显然这样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动,涌起莫名的情绪,明明能感觉到她的一切,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可这一切又根本不属于自己。

萧千夜低沉着脸庞,强按下心内的气,又不知能做些什么。

帝仲感觉到他不开心,光球再次荡起来,飘到他眼前,无奈的叹道:“零点之前,你自行考虑吧,我并不想强迫你,这毕竟是你的身体,如果你想冒险带着她穿越三军搜捕深入禁地,我也还是会尽力帮你的。”

“不必了。”萧千夜颓然松口,显然知道那是极其危险的方式,咬牙低语,“就按你说的做吧。”

两人再无对话,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夕阳再次西下。

云潇还是没有醒过来,萧千夜担心的摸着她的额头,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对光球问道:“她已经整整睡了一天了,是不是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

帝仲操控着光球飘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探了探,安慰道:“没事,让她睡着就好,她的身体强行运用灵凤之息就会如此。”

萧千夜仍是不放心,想起第一次和帝仲在神裂之术中的对话,心里又是焦急又是不安:“那时候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救她,可是连烈王都束手无策的东西,你到底准备怎么救她?帝仲,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没骗你,方法你应该是知道的。”听见他这么不留情面的质问,帝仲认真的一字一顿,“早就有人告诉过你方法了,只不过她混杂着人类的血脉,不能轻易尝试……”

“那到底要怎么办!”萧千夜急不可耐的打断他,被他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激怒,双眼顿时充血变得通红,”难道真的要让她也死一次吗?你拿什么保证她能像凤姬一样活过来!”

“她一定能活过来,我保证。”帝仲平静的开口,光球努力的幻化出了一个模糊到不成人形的影子,极尽温柔的看着熟睡的人,笑起,“如果只是普通的灵凤族,实际上是不能像凤姬一样浴火重生的,因为她是皇鸟的孩子,她才能从死亡里回来,潇儿一定也会如此,如果她不行……”

“如果……”萧千夜的声音开始颤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如果究竟是指什么。

帝仲用模糊的手按住萧千夜,就算完全看不出人形,那双金银异瞳却如夜空的明星一样闪烁:“如果她自己无法从死亡里重生,我愿意再死一次,换她回来。”

萧千夜凛然神色,脑子乱成一锅粥,完全无法理解他此言此语的真正含义。

帝仲无声笑起,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我说了,我承载着帝俊残影,心的那一部分碎片,所以我才获得了比同伴更为强大的力量,就算是肉体死亡,剩余的意识也依然足以震慑四海八荒,我愿意将最后的意识全部消散,只要她能回来。”

“不过……”帝仲缓了缓,望着萧千夜笑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无法继续保护你,所以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好让我放心才行。”

“我……”萧千夜眼眸不自禁的颤抖,仿佛身体某一处被狠狠的撕裂,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一把扣住那个模糊的影子,厉声道,“我不想你再死一次!”

帝仲惊了一下,瞥见他眼角赫然滑落的泪水。

在他死亡前的最后一瞬,他也曾在萧的眼角,看到过这样无声滑落的泪水。

他终于没有再说话,任凭萧千夜抓着自己,那种隐忍和痛苦,几乎要把这个模糊的影子彻底捏碎。

帝仲深深的望着云潇,目光仿佛穿越了万年的时光,落在奄奄一息的凶兽身上,那时候的他并未征求过萧的同意,他是自作主张的用自己的生命让它成为古代种,他从来不知道萧是否愿意得到这样的力量,又是否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重生”,是否曾给他带来巨大的负担。

而如今,他却仍想不顾他人意愿,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眼见着重要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远比自己死去更加痛苦。

“哎……”许久,帝仲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好像也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罢了,先不提这些,我也已经让几位同修留心神鸟的踪迹,或许事情还能另有转机。”

萧千夜猛地抽回手,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有如此剧烈的情绪,听他提起神鸟,忽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眸豁然雪亮,严肃的开口:“凤九卿也在找那只神鸟,他一直跟在夜王身边,就是想找到当初的神鸟,解除和灵凤族定下的血契,如果血契真的解除了,阿潇是不是就能摆脱宿命?”

“凤九卿……”帝仲想起这个名字,神色微微收紧,略一思忖,摇头,“如果是普通灵凤族,血契解除理应能从神鸟的束缚中解脱,但是,潇儿本就是皇鸟之子,神鸟一族同样不能将血脉外传,现在灵凤族已经近乎全灭,他这么做最终能解脱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

萧千夜失望的咬住嘴唇,许久一言不发,两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天色也越来越暗,转眼子时将近,帝仲算了算时辰,低道:“差不多该试试天路还能不能走通了。”

“嗯。”萧千夜轻轻点头,俯身在云潇额头一吻,随即转向帝仲,“那就互望位置吧。”

话音未落,身体果然轻飘飘的,好像一片轻薄的浮羽,等他再次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光球之中,他看着眼前的“自己”轻轻呼出一口气,连容貌都在变成帝仲的模样。

“障眼术吗?”萧千夜不解的看着他,帝仲却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笑道,“你这张脸太醒目了,我总得换个模样,是不是?”

下一刻,他轻轻唤醒云潇,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

萧千夜骤然蹙眉,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甘心的瘪瘪嘴,想生气阻止,自己又无法控制这个古怪的光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第二百零九章:天路

云潇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虽然一直在下雪,但是风雪被神力之网隔绝在外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整整睡了一天,赶紧慌乱的坐起来整理好衣襟,正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走,忽然目光一亮,脸上出现惊讶之色,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举起一只手颤颤的指向对面的人,支支吾吾的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我、我、我怎么了?”帝仲打趣的回话,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她瞬间通红的脸。

她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定睛一看,面前的人似乎被一层淡淡的障眼术包围,一下子又恢复成萧千夜的模样。

“咦……”云潇看的奇怪,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那张脸,对方咧嘴笑了笑,抓住她的手,云潇倒吸一口寒气,低呼出口,“你是千夜、还是帝仲……你的脸怎么变来变去的?”

“我虽然不擅长术法,但毕竟有上天界的神力加持,障眼术是要比你的稍微强一些。”帝仲这才淡淡解释了一句,瞥见她脸颊上尴尬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很有趣,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赶紧将先前的光球捧住递到云潇手中,“他在这里,暂时跟我互换了一下位置罢了,你放心,他看得见也听得见,你要是想和他说话,直接开口就行了。”

云潇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光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灵凤之息击碎,凑近了朝里面问道:“千夜?千夜?你真的在里面吗?”

“嗯。”光球里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就是听起来不太高兴,云潇用眼角瞥了瞥一直捂嘴偷笑的帝仲,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好好的,你们干嘛要互换位置?你该不会是故意把他骗进去的吧?”

“我骗他做什么?”帝仲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无奈的耸耸肩,微笑道,“我若是真想对他做什么,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我明明是在帮他,你还这么不识好歹。”

“哦……哦。”云潇心虚的点头,帝仲伸手碰了碰光球,像在调戏里面的人,好笑的说道,“他又不会喝酒,一会进了天路遍地都是美酒,就他这种一杯就倒的人,估计光是闻着味都得醉过去,难道你还想扛着他走?”

“天路?”云潇倒是没和他继续贫嘴,好奇的抓住了最为重要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了。”帝仲没有回话,撑着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云潇仰着头一直盯着他看,虽然只是障眼术,但是眼前的帝仲却好像真的有了血肉之躯,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比萧千夜还要在高一些,脸庞也是棱角分明,一双特殊的眼眸熠熠生辉,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又取下来捏在手里转了转,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又重新别了回去。

云潇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时的平野上刮起微风,吹得高大的草丛如波浪一样晃动起来,帝仲伸手将她拉起来,看了一眼天空,期待的道:“往天狼星的方向一直走,我记得天路的入口就在那里。”

云潇虽然是按照他目光的方向一起望过去,但是发现一直下雪的天空根本看不见一颗星星。

“哦,你看不见。”帝仲这才想起来,他想了想,忽道,“你把眼睛闭上。”

“你要干嘛?”云潇反而瞪大双眼警惕的盯着他,帝仲被她一句话堵回来,骂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云潇微一侧头,帝仲也懒得跟她解释,直接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再慢慢移开,云潇哼哼了一声,忽然眼前闪过一道流星般的光泽,惊得她瞬间仰头再次望向天空——风雪消失了,夜幕变得澄净如镜,一颗颗耀眼的大星悬挂在天际,仿佛触手可及。

“哇……”终于从肺腑发出一声感叹,云潇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触碰远方的大星,耳边又传来帝仲的温语:“这才是所谓的星垂之野,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云潇这才真的动容,深深的吸了口气,目不转睛,风中带着独特的草香,头顶的流星一颗接一颗,坠落在平野的尽头。

她在忘情的看着风景,帝仲也在深深的看着她,想伸手再将她拉入怀里,却终究还是默默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光球里的萧千夜也在透过帝仲静静看着,对他而言星垂之野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景色了,但唯有这一次,他却真心感到了一丝壮观。

“连上天界都看不到这种景象。”许久,帝仲像是感慨,低下头轻声笑起,自言自语的道,“上天界的星辰是静止的,会一直漂浮在那里,除非星辰死去,否则便不会坠落。”

“星辰也会死去吗?”云潇接着他的话,也想起了师门一些星象之术,又道,“昆仑有四大峰,其中的浮玉山就是专精占星之术,浮玉之主也就是我师叔紫宸真人,我小的时候贪玩,差点砸了他的星盘,还被他告状到师父那里,害我挨了一顿训,到现在紫宸师叔见到我,还要唠叨几句。”

“星盘可不能乱砸呀。”帝仲忍不住摸了摸云潇的头发,道,“每一颗星辰都有特定的宿主,若是被外力摧毁,就会影响星辰的轨迹,万佑城的天象仪之所以会出现异常引发三翼鸟失控,其实就是因为城主不小心砸了手里的星盘。”

“这么严重?”云潇不可思议的望向他,这才有了后怕,但又奇怪的问道,“星辰的轨迹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吗?”

“不一定。”帝仲想起了自己的星位图,神色顿时收紧,目光雪亮的可怕,“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你不小心碰一下它就改变了,也许沧海桑田,它也纹丝不动。”

云潇似懂非懂,帝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人沉默了一会,直到半晌后他才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抬手指向最亮的那颗大星,道:“那就是天狼星,天路就是借着它的力量幻化而成的。”

“幻化的……天路?”云潇迟疑的想了想,脱口,“是不是和魑魅之山那种架天桥一样?”

“嗯……有点像,但也不太一样。”帝仲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解释,“架天桥是以自身神力在山和山之间架起幻化之桥,但是天路本不是路,只是利用大星的力量,开启的一种空间之术。”

“空间之术吗?”云潇好像听懂了,接道,“你们上天界的人都很擅长这种时间、空间之术呢!”

“呵,是的呢。”帝仲只是随意笑了笑,神色一转,笑吟吟的往后退了一步,学着人类的礼仪朝她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邀请,“天路崎岖,不知姑娘可愿意同行?”

“不要。”云潇虽然是被他逗得发笑,还是一口毫不犹豫的拒绝,转而捧着手心的光球,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子,嘀咕起来,“我要和千夜一起同行,你给我们带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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