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此时陶莹已经亲自张罗了丰盛的饭菜在等着了。
希行也在,不会做菜就帮着打打下手。
而贺香兰尽管心里有抵触,但到底是场面人,并不好表现出来,所以也跟陶莹有说有笑地做事。
忽然,一直有留意手机的陶莹收到了堂妹发来的短信:马上就到了。
陶莹收起手机,对搬东西过来的希行两口子说:“希捷他们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
希行放下东西,拍拍手,笑看妻子一眼后,跟了上去。
收到丈夫的信号,贺香兰默默解开围裙,走在最后头。
见妻子闷闷不乐,希行放慢脚步说:“这是女儿第一次见公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多少给女儿点面子。”
贺香兰低声叹口气:“要不是给你们父女俩留面子,我早离开敦煌了。”
听到这话,希行总算彻底放心了,随后把心思转移到了张宣身上。
说实话,张宣这名,他没曾少听。
不管是单位上,还是茶余后饭跟朋友聊天吹牛,或者电视报纸上,都能时不时看到“张宣”的名字,真正的如雷贯耳,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以前吧,这名字能天天听到,但他觉得和自己没啥牵扯,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张宣在天,他在地,要是按照正常人生,一辈子都会有交集。
一句话,就是层次相隔太远。
可后来,得知女儿暗恋上了张宣时,他有点懵,有点麻,还有点意外,但意外过后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毕竟张宣的优秀摆在那,女儿跟他有那么长的时间段交叉,动心是非常能理解的。
只是让他十分诧异的是,女儿在张宣发迹之前就喜欢上了,这让他唏嘘不已,感觉命运在作怪。
“来了来了。”
前面的陶莹看到两辆奔驰过来,连忙招呼着走向了前排,不过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下来了,等到希行和贺香兰跟上了,才拉着贺香兰前往。
陶莹不傻,在那种家庭生活了几十年,贺香兰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看到底,看着希捷和张宣的面上,她特意照顾了点贺香兰。
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过来的希行两口子,陶歌突然问他:“现在该你了,紧张不?”
张宣摇摇头。
他是真不紧张,连文家人都见过了,还怕希捷父母么?
不存的。
这就好比你100度的开水都泡过澡了,80度的热水已经免疫了。
这么讲并不是看不起希捷,也不是看不起希捷父母,而是文家之前给他的心里压力很大,比陶家都大很多。
他有时候都会犯忌讳地想:要是文老爷子还健健康康在世,估计自己和文慧没那么容易走到一起。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概念,大抵是差不多的样子。
车子一停,阮秀琴就带着希捷走了过去。
希捷主动介绍,“阿姨,这是陶莹姐。”
“阿姨你好。”按年纪,陶莹都可以叫阮秀琴姐了,但还是跟着陶歌的辈分叫了,不然陶歌多难堪啊?
“诶,你好,这些年谢谢你替我们照顾希捷,真的劳心了。”阮秀琴很真诚地对陶莹说。
瞧瞧!什么叫漂亮?什么叫场面话?
这就是!
一句话,不仅拉近和陶莹的距离,还以希捷的亲近长辈自居,让旁边的希行好感大增。
就算这么挑剔的贺香兰,此刻也挑不出理儿,太会来事了。
陶莹过后,希捷介绍起了父母。
“阿姨,这是我爸爸”
“这是我妈妈。”
阮秀琴向前一步,满面笑容地拉着贺香兰的手,很温和地对两口子说:“这次不打招呼就过来了,实在有些冒昧,不过我们母子确实很想念希捷这闺女了,所以就没忍住,还请两位亲家不要见怪……”
听到这话,后边的陶歌对他耳语:“你有个好妈妈。”
张宣小声回:“也是你的好妈妈。”
陶歌不经意笑笑,“有时候我都在想,我要是年轻10岁,决不许你在外面乱来。”
张宣撇撇嘴:“煤窑固定了,我现在也没乱来。”
望着前面跟希行两口子打成一团的阮秀琴同志,老男人很是感慨,家有一宝,家有一宝啊!
米见不愧是自己媳妇,这步棋是真走对了。
有这么自来熟、这么不要脸、这么热情的阮秀琴同志在,希行和贺香兰根本招架不住哇,只能下场热聊。
半个小时后,战场从门口转移到了餐桌上。
再一个小时后,战场从餐桌到了客厅沙发。
见贺香兰对满崽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阮秀琴就牵着希捷坐在贺香兰身边,对贺香兰讲:“亲家不瞒你说,要不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当初得知他没脸没皮追求咱闺女时,我都要揍死他了。
但后来他跟我说,他是真心喜欢希捷,开始我不为所动,生怕委屈了希捷这孩子。
可后来他说多了,我难免耳根子软,我就一从农村妇女,没太大能耐,这方面我们张家多有对不起希捷。
但我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句:希捷这闺女我是打心底喜欢,今后张家只要在一天,桌上就有希捷一个位置,逢年过节有希捷一双筷子,百年之后,张家神龛上有希捷一个牌位……”
阮秀琴这话说得很重,也很有份量,更是把握到了火候,非常及时。
一个位置一双筷子代表什么?
代表阮秀琴认可这儿媳,张家认可这儿媳。
百年之后,神龛上的一个牌位又代表什么?
本来嘛,初次见面不适合提什么百年之后这种忌讳,但阮秀器心里清楚,或者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贺香兰之所以有情绪,除了不爽女儿不明不白跟了张宣外,最大的根还是为女儿未来担忧,为女儿后代担忧。
而这时候阮秀琴用一个“百年之后的牌位”化解了。
第1040章 门板在唱歌
什么叫牌位?
这代表张家列祖列宗,这是要写进张氏族谱的,这是要供子孙瞻仰的,这东西虽然不是结婚证,但在未来遗产分割上,能保证希捷这一支不吃亏。
张家祖母光明正大承认了的,张家光明正大承认了的,谁还敢在分割遗产上排除这一支?
就算正房也不敢。
当然了,话要说回来,只要张宣不是过早死于意外,遗产分割的事情,他会提前准备妥当。虽然晦气,但这是豪族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不过提前准备归提前准备,有了阮秀琴这一态度,有了阮秀琴这一席话,那局面和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希捷在张宣这里意义不一样了,不是小三,是另一种形势的妻子。
希家在张家这里意义也不一样了,不是外族,而是亲家。
希捷就算将来没和张宣正式领证,那也相差无几。
陶莹和陶歌互望一眼,暗道好气魄!
老男人心里乐开了花,他是非常支持亲妈这做法的,再次觉得带阮秀琴同志过来,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得了阮秀琴的保证,希行心里最后的遗憾补上了,此时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反正女儿为了保持“一”这一独特性,也不想跟张宣领证,他就不去追求这一形式了。
原本很是郁闷的贺香兰,听到阮秀琴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这么承诺后,很是动容。
看一眼捷宝和张宣眉来眼去的样子,想起下车时女儿和阮秀琴笑语晏晏的情景,她知道,这女儿是彻底丢了,是不可能再劝回来了。
所以,既然劝回女儿已然没有可能,那阮秀琴这一承诺,就堵住了她的所有嘴,让她无话可说,让她无挑可剔。
反正在贺香兰看来,要是她自己和阮秀琴互换位置,身为张宣的母亲,那肯定不会如此放低姿态的,那更是决计做不到这一步的。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女儿是多受这位亲家的喜欢。
贺香兰心里直蹙眉,发觉自己无形中被阮秀琴给洗脑了,竟然不自主把对方当起了亲家。
亲妈如此给力,当儿子的也不能含糊啊,不仅把买来的价值200万的顶好玉器献上,把好酒送上,还双手捧着“风声”的手稿对希行说:“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一声“爸”,客厅瞬间安静。
不,是死静,落针可闻的那种!
都知道阮秀琴为了希捷豁出去了,放低了姿态,但没想到这张宣更不要脸!
你好歹也是一大文豪啊!国内隐形首富啊!这声“爸”竟然说喊就喊!
喊的陶歌两姐妹无语了,都在替希行两口子捏把汗,就这么个癞皮狗,你们能拿他怎么着?
喊得希捷满面腮红,不知所措,却又暗自欢喜。
就算她平日里再怎么放鸽子,就算现在也还想放鸽子,但既然以后要跟他的,自然是希望他和自己父母能相处好,不说多融洽吧,但至少也不要尴尬。
这就是希捷的最低期盼,但她真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的没有下限。
这下限低的就像他当初一如既往把自己按门板上,数次按门板上。
阮秀琴也是一愣,目光放在儿子脸上,论脸皮的厚度,她自叹不如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爸”,希行有些慌,但好在还挺得住。
他环视一圈客厅,立马明白,这是张宣给自己用上了阳谋,女儿都跟她们母子一条心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声“爸”他没得选择,只能应了。
要是不应,那他置女儿于何地?
让女儿还怎么有脸呆在客厅?
让女儿今后还怎么面对张家?
这声“爸”要是不答应,那女儿以后就算跟张家相处和谐,但心底始终会有一根刺在,说不得这刺哪天就爆发了,那肯定会女儿不利。
这般思绪着,希行看一眼自己妻子,笑着“诶”了一声。
希行这声“诶”,让出于微妙中的客厅立即回暖了,张宣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都道柿子挑软的捏,他就是拿准了希行不会拒绝,才这样一将到底。
希行搞定了,那贺香兰还能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