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文慧说:“都有。”
袁枚顿时佩服地五体投地:“厉害!厉害!你比我妈厉害!竟然让外公松了口子。”
话到这,袁枚又接着说:“行了,你打电话来的目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爷爷那等你们。
今天给你们做牛做马,一定把哏捧好。”
……
另一边。
文慧在打电话的时候,文老爷子也发挥了睿智,站在孙女的角度考虑打了一系列电话,打给一众家里人,说今天同老友汇聚,谁都不许过来打扰他。
文瑜接到电话时还多问了一句:“谁啊?爸你的朋友我都认识,这还要瞒着我啊?”
为此,文老爷子臭个脸摆出了家庭地位:“老头子我还能活几天?见个人你还要监督?”
文瑜立马认怂,“行行行,依你依你,我不过来就是。”
……
收起手机,文慧返身客厅陪他看起了VCD,看起了碟片电影,闭口不提刚才的事。
11点左右,电影上部和下部都放完了,这时文慧对他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张宣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关掉电视跟着下了楼,只是上了车后就吩咐赵蕾:“去一趟商城。”
文慧知道他想干什么,打断他:“不用,爷爷明确提了不许带礼品。”
张宣扭过头。
文慧帮他解惑:“这段日子看望爷爷的人太多了,家里堆满了东西,各式各样的都有,根本吃不完。”
好吧,身份地位不同,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张宣认可这说法。
可能是有感今天的慎重和与众不同,路上两人很少说话,都在安静听着车载电台。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后,到了。
地方很安静,没有密密麻麻的车,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只有鸟语花香和杨柳飘飘,季风吹在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爽,真是一处绝佳的避暑圣地。
进门就遇到了文老爷子的司机,对方似乎早就等在大门处了。
司机没说话,只是对两人礼貌笑笑,就前面带路。
左拐,左拐,沿着青石路再左拐,随后看到了一个大水池,水池中满是荷花,荷叶下面还能看到颜色不一的游动鲤鱼群。
而水池中央是一个亭子。
此时文老爷子和袁枚正端坐在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满锅碗瓢盆。
真的是摆满了锅碗瓢盆。
桌子中央是一口锅,锅里是快要沸腾了的清水,没加任何调味料。
锅的四周围是许多白瓷小蝶,一眼看去,有几十个之多,里面盛满了烧卤和小菜。
见到两人过来了,文老爷子没起身,目光先是扫孙女一眼,稍后定在了张宣身上。
“爷爷。”
都是一家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熟悉彼此了,文慧根本不给文老爷子气场压制的机会,一声“爷爷”就让对方破了功。
文慧怎么喊,张宣跟着怎么喊,一点也不怯场。
洞察到孙女的小心思,文老爷子只得收起还没外放出来的架子,和蔼可亲地招呼:“来了,坐。”
等到张宣坐好,文慧看着桌面对他说:“爷爷今天心情不错,你有口福了,他老人家亲自做功夫面给你吃。”
袁枚心领神会,跟着接茬道:“是啊,我都好久没吃外公亲手做的功夫面了,上一次好像还在8年前吧。
现在我还清晰记得外公当初讲功夫面就是手撖面条的一种特别精致的吃饭,讲究“色鲜、香真、味正、形美”。”
说到这,袁枚问文老爷子:“对吧,外公,我没记错吧?”
孙女抢话定“心情不错”的基调,外甥女紧挨着捧哏,文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这小伎俩。
这是让他无处发火、无处刁难啊,文老爷子再次生出了“女大不中留”的感慨,微笑着说:
“所谓功夫面,就是每次下锅的面条只有一口,每口面条都是刚出锅最新鲜的口感,每口面条都因不同的浇卤和小菜有不同的口味,把一口面条的境界吃到了极致。”
第1003章 没有弱手
功夫面?
张宣有点愣,他听过功夫茶,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功夫面。
片刻,全套的功夫面上桌了。
文慧下了一口面条和几片青菜,小煮一会儿捞到一只小碗里,浇上卤、配上小菜递给他。
说:“就是这样吃,你尝尝。”
张宣一口全扒进嘴里,还没下肚就说:“好!好吃!”
倒不是他敷衍和拍马屁,初次品尝,体验极棒,齿尖味蕾留有前所有的感受。
面条不错,不过他更明白,这卤水和小菜才是功夫面的精髓。
望着他贪婪的吃相,文慧心里充满了恬静。
张宣自己也下了一口面,说:“你也吃。”
此时文老爷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没出声打扰。
一顿功夫面下来,四人的话都不多,几人是吃了一锅又一锅,直到吃累了才停下来歇歇。
趁歇息的间隙,文老爷子忽然问他:“我看别个作家在创作期间都是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安心写作,你成天东跑西跑搞其它事业,创作不会受影响吗?”
乍一听到这问话,老男人有些懵逼,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在他的惯性思维里,文老爷子这种出身、这种背景的人属于高人。
高人嘛,问的问题不说多么高人一等,但也不能这么简单平庸才对。
不过他咀嚼两回后,他就慢慢回过味来了。
这哪是问他写作的事情?
分明是借写作直戳他心窝子,重点不在写作上,而是在“东跑西跑”和“其它事业”上。
什么人东跑西跑?
浮躁的人、居无定所的人、花心的人飘着,爱东跑西跑。
什么叫其它事业?
联系到今天对方喊自己来的目的,那就不言而喻了,指的是女人。
其它事业代指女人,这是说他女人多呢,说他花心呢。
更深一点,不就是明着说自己有这么多女人了,就不该招惹他的孙女吗?
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其它女人比喻其它事业,文慧是写作,文老爷子在试探他:能不能为了这个写作而抛弃其它事业?
思及此,老男人差点吐口老血,这美味的功夫面才下嘴,你就一秒都不忍了?
就这么赶着穷图匕见?
真他娘的是鸿门宴啊!
迎着文慧、文老爷子和袁枚的三人目光,张宣内心汹涌却表面淡如水地回答说:
“个人和国家在一定程度上是一样的,每个国家根据不同国情制定不同国策,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具体方法,东跑西跑固然浪费时间,但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同的人文风情,我学习了很多,对创作颇为有益。”
张宣的回答滴水未漏,态度很明了:你是大佬,我用国家喻你;我是下里巴人,比不得你,但我坚持做我自己。
文老爷子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又问:“国家根据国情制定国策,你有研究?”
听到这话,张宣好想一巴掌呼死自己算了,暗道这老头不上道啊!奶奶个熊的,哪有这么钻牛角尖的?
老夫侧重点哪是劳什子国情国策?重点明明是学习不同人文风情搞创作嘛!
在你这样的人物面前谈国情国策,不是自己找死么?
不是挖坑埋自己么?
都以为回答的面面俱到了,没想到对方不按规则出牌,就心累。
不过事已至此,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文慧,那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不过他不会傻到真的去讲国情国策,那是去做小丑。
所以他稍微转移了下概念:“所谓国情国策,其实是对文化属性的概念划分而已。”
这下子轮到文老爷子愣住了,“文化属性的概念划分?这是一个新鲜词,你说说。”
听到两人对话,袁枚情不自禁同文慧对视一眼,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外公我早就知道不是个靠谱的,怎么你家男人也跟着一样不靠谱?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替你们打掩护?这话题我都插不上嘴,还怎么捧哏?
文慧此刻也有点跟不上两人的思维,灵巧的小嘴儿微嘟,半起身跟三人倒了杯茶。
见表妹无动无衷,袁枚暗叹一声,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来只能见子打子,见招拆招了。
没有去留意旁边两女的微表情,不能露怯的老男人只能根据后世的所见所学开始了扯虎皮:
“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任何一种命运归根结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
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就是时情,也是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文老爷子思考小许,问:“什么叫强势文化,什么又叫弱势文化?”
张宣说:“强势文化就是遵循事物规律的文化;弱势文化就是依赖强者的道德期望破格获取的文化,也是期望救主的文化。
强势文化在武学上被称为“秘籍”,而弱势文化由于易学、易懂、易用,具备依赖性,成了流行品种。”
听到这,文老爷子反讥:“有大学问的人骂人、反驳真是不一样,不死人却刀刀见血,真是脱不了文人那层辛辣刻薄的皮。”
张宣默认,就那样看着对方。
他也是没办法了,也是被逼的,同文慧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自然是不会放手的。
不管你是谁?不管面对的对手咖位有多高?他平时怂怂装装傻就算了,关键时刻得迎难而上,勇往直前。
在他看来,很多东西在于争取,在于事在人为,有一丝机会就要拼一拼。
一老一少隔桌对视许久,文老爷子又问:“你说的很透彻,但知道又如何?怎么用?”
张宣说:“无所用,无所不用。”
文老爷子问:“无所用,活个明白也行;无所不用呢?你举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