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唯!”传令兵飞骑而去。
两日之后,杜预率五万奴隶军赶来。
打逆风仗,奴隶们肯定不行,一打就散。
但顺风仗就不一样了,奴隶们斗志高昂,一个个嗷嗷叫。
“昔日大秦蒙恬驱匈奴,以榆中为城塞,大汉窥伺河西,霍去病屯兵榆中,此城为金城郡治所,若不取之,则不算据有金城郡。”杜预的话,让杨峥感觉到他立场的转变。
破羌一战,给了太多人信心。
而这一战,已经让杨峥在新的形势下站稳了脚跟。
即便司马父子想除掉杨峥,也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除非司马懿亲自领兵前来,雍凉各势力会再度在他的赫赫威名之下凝聚成一个整体。
不过这种级别的大战,不是说来就来的,粮草、军械、士卒集结,都需要时间。
西北风这么大、路也不那么好走,万一司马懿在半路上升天,洛阳朝廷恐怕会是另一番场景。
“不错,既然动手了,那就动到底!”现在的杨峥是有恃无恐。
你司马家是要中原,还是要在西平不毛之地跟自己死磕?
如果允吾是西平的门户,那么榆中就是战略桥头堡,宛如一把长剑插在南安、陇西、安定、武威之间。
所谓形胜之地不过如此!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陈泰、郭淮反应过来,或者邓艾这口气喘过来,再想拿就没这么容易了。
群山之下,大河滔滔,轻骑如风,铁甲如潮。
六万大军顺湟水而下,兵锋所向,沿途小城关隘自动打开。
亲卫营的宣义郎分散出去,约束奴隶大军,沿途不得侵犯百姓。
杨峥也是足量供应粮草,时不时还分发些牛羊肉。
又派出六队轻骑日夜巡戒,妄取百姓一物者,直接军法从事。
沿途一颗颗人头挂在骑兵的长槊上。
但依然有奴隶亢奋过头。
不得不说西域胡人生性凶残,屡禁不止。
在此事上杨峥绝不姑息,一伍犯事,全伍皆斩,一什犯事,全什皆斩。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堆积在官道旁,终于奴隶们清醒过来。
再也不敢犯事。
让饱经摧残的金城郡得到一丝慰藉。
所过之处,甚至有百姓焚香参拜,或送上他们也紧缺的粮食。
杨峥一概不取。
黄河渡口,守军早就一哄而散。
金城郡守将见到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也被吓破了胆。
而且杨峥军一路自己砍自己人头,如此凶残的搞法,在雍凉也是几十年未曾一见。
对别人狠不是真狠,对自己都这么狠,谁还敢硬扛?
金城县主动送出粮食牛羊犒赏,也不知他们被吓的,还是觉悟很高,让杨峥有了几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感觉。
不战而下人之城,这感觉很不错。
这几年受的胯下鸟气也纾解了不少。
金城郡所有能下的城都下了,只剩下榆中还在硬挺着。
城墙上聚集着不少士卒与青壮。
不过在看到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时,一个个脸色全都变了。
以前冶无戴、俄何烧戈起事时,虽然号称十万大军,但其中的水分实在太大。
很多人与其说是“大军”,还不如说是乞丐,别说盔甲武器,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举着根削尖的木棍,就算是长矛了,能带块铁,就是“精锐”。
而眼前,六万大军虽说没有全部披甲,但至少有一半人穿着皮甲,或举着长矛,或提着长刀。
关键还阵型严整,丝毫不乱。
最前阵的一万步卒骑兵,铁甲如山,长矛如林,动静间凛凛杀气排山倒海而来。
凉州近十年来,军容之盛,未有如此者。
杨峥骑在乌羽背上,看着自己的大军,心中也是涌起万丈豪情。
“嚯!嚯!嚯……”
一万精锐步骑发出雄浑的呼吼声,仿佛整个大地、天空一同在颤抖。
所谓军威赫赫,便是如此。
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潜移默化间,天地之威也加持在军势之上。
时来天地皆同力!
也难怪百年后苻坚有投鞭断流的豪情,亦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仓惶。
一场场胜利,不断激励着士气,激励着人心。
此时就算杨峥下令直取长安,这些士卒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胜利让杨峥与部下之间的心理羁绊越发紧密。
“邓艾——”
百余亲兵站在一射之地外大声呼喊。
这呼喊也让城上城下全都安静下来。
“邓艾——”
一声呼喊,邓艾却始终没有露面,但城墙上气势却跌落谷底。
破羌之战,杨峥胜了,邓艾败了。
今日榆中之战与当日破羌之战如出一辙。
但风水已然轮转。
喊了小半个时辰,邓艾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杨峥摇摇头,所谓名将也不过如此。
想起自己这一路的挫折、困厄,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所有的努力都没有被辜负。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现在,杨峥的兵海,就要堂堂正正淹没这座城。
“攻城!”杨峥拔刀指向榆中城。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凶刃
千军万马涌向榆中城。
声势震天。
榆中城北、西、南三面如同沸腾一般。
无数奴隶疯狂举着长梯冲向城墙。
很多人冲到半途就被箭雨射成刺猬,或者被砲石砸成一滩血泥。
但这丝毫不能减弱他们的热情。
或者说是疯狂。
西海胡人为杀戮而疯狂。
在杨峥各种措施的激励下,被压抑的凶性彻底释放,三番五次杀上城墙。
身披数十创兀自不倒,狞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把刀锋送进守军的胸膛。
有人拖着肠子,依旧向前挺进。
只不过城墙上的守军也分外英勇,尤其是一队黑褐色的甲士,提着刀盾,哪里形势危急,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为首一将正是邓忠,手持两把环首刀,在人群中跳跃劈砍,身前倒下一片。
“城破之后,先登者为都尉,破城将士,奴隶转为待归,赏赐牧场、田宅!阵亡者,其兄弟子嗣脱离奴隶籍,入待归籍。”宣义郎在奴隶阵列中反复呼喊。
奴隶们瞬间双眼血红。
很多人原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强人,从西域杀到西海,从西海杀到西平,嗜血的欲望从未减退,只不过在杨峥铁血手腕下,才不得不蛰伏,披上羊皮啃草。
几十年后的羯族,其实也是从西域迁徙至并州的。
与西海胡人同出一脉。
当然,汉人的武勇不弱于他们。
只是,经过魏晋纸醉金迷的虚假繁荣之后,上层已然腐朽。
一头头懦弱的绵羊窃据高位,对内凶残,对外怯懦,将大好河山一口一口喂给周边禽兽。
杨峥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整个战场尽收眼底,杜预随侍在身边,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时而惊讶,时而震撼,时而喃喃自语。
人群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奴隶军疯狂的前赴后继。
一万精锐步骑提刀挽弓督战在后。
怯战逃跑之人转眼被轻骑追上,轻松割下人头。
黄昏降临,城池已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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