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来而不往非礼也,冯琦既然靠不住,那就除掉他。”
“若是如此,岂不是引起洛阳警觉?”公孙甫道。
就算没有这次事件,洛阳就不会警觉了吗?
西平发生的事,很可能全都事无巨细汇报给司马家和钟会。
不然司马昭也不会这么精准打击,点名要征召鲁芝。
整个西平,鲁芝的存在越来越重要,抚平羌胡,治理地方,没有他坐镇,西平始终是个草台班子。
与杨峥一刚一柔,让西平羌胡服服帖帖。
而且鲁芝还与张掖太守杜通、酒泉太守王惠阳、敦煌太守皇甫隆有私交。
还有上次陈泰一见面就来一句:尔暗结羌胡,意欲何为?
杨峥先是曹爽部曲,又是夏侯霸部将,还是夏侯玄女婿,自己的父亲还是刺杀司马懿的刺客……
这么几套关系搞下来,还指望司马家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不管杀不杀冯琦,翻脸是迟早的,司马家正忙着对付威胁更大的王凌,没空理自己而已。
孟观道:“属下也建议除掉冯琦,此人……知道的太多,亦无诚信,杀一儆百,震慑敌人,而且冯琦对洛阳很重要,杀了他,犹如断其一臂!”
“正是如此!”杨峥一掌拍在案几上。
案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从二人的话中,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差距。
“洛阳之事皆因属下失职,此次除掉冯琦,也应由属下负责。”孟观十八九岁的脸,冷峻的如同一块冰石。
人不怕失败,怕的是没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以战争学习战争,以杀戮学习杀戮。
黑暗中的厮杀,比战场上更残酷、更血腥。
“你需要什么?”此刻,杨峥也不敢把孟观当成曾经的少年。
“属下有九野营,若是对付一个冯琦,有何面目再见将军?”孟观一脸坚决的拱手。
“不必,你尽力即可,记住,你的安危最重要,事不成,我不允许你犯险,一个冯琦而已,贱命一条,岂能与我的儿郎相比?”
培养一个与自己齐心的人才不容易。
“将军……属下知矣。”
直到此刻,孟观才恢复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神态。
感恩、光明、朝气蓬勃……
“冯琦一死,子俊一定要将凉州马的生意接过来,我会尽全力配合你。”杨峥再次强调。
“唯!”公孙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任务既然都派下去了,接下来就是细节了。
杨峥亲自参与,连秋收都没有去巡视。
一门心思扑在此事上,为孟观、公孙甫二人调度。
人力、金钱洒下去,收获也就来了。
冯琦大概也感觉到危险,待在老巢武威城中,与鲜卑人毗邻。
人在河西,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杨峥正想把势力渗透进河西五郡。
彭护的卢水胡北迁只是前哨。
现在才是关键,拿下冯琦,不仅能在河西站住脚,还能打通蜀国渠道,意义非凡!
当夜,一千骑兵装扮成卢水胡向北而去。
孟观与公孙甫都在其中。
白虎七宿也被动员起来。
三国乱世持续至今,暗斗比明战更重要。
司马家为窃取曹魏已经迈出关键一步,或许王凌倒下,司马家的目光就会向西望来,杨峥也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孑然一身。
是妻妾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更是将士们的将军。
很多人的性命和前程都维系在他身上。
虽然对孟观说尽力即可,但心中还是忐忑的。
“昔日钟太傅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魏武以其为萧何,恩宠冠绝当世。”鲁芝见杨峥神不守舍,也没心思讲解儒家精义,在杨峥的旁敲侧击下,说出钟家的渊源。
钟太傅即为钟会之父钟繇。
举孝廉出身,为廷尉正、黄门侍郎,协助汉献帝逃出李傕、郭汜的魔爪。
后拜为大汉御史中丞,迁侍中、尚书仆射,封东武亭侯!
而当时的魏武仅是兖州牧。
后马腾、韩遂诸将恃强居于关中,建安四年,经荀彧推荐,命锺繇以侍中的身份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可便宜行事。
权力一度成为关右第一人。
而钟繇也不辜负荀彧和魏武,说服马腾韩遂归顺许昌朝廷,遣子为质。
建安七年,南匈奴欲趁中原大乱而起,联合袁尚部将郭援于平阳作乱,钟繇、张既联合马腾,以马超、庞德为前锋,斩杀郭援,降服南匈奴。
前后督镇关中十四年,钟家亦在雍凉有重大影响力。
后因举荐的相府西曹掾魏讽作乱邺城,受到牵连,一度被罢官免职,钟家由此而式微。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利
武威郡有十四县,治所为姑臧,但北面还有一个武威县。
武威太守范粲,自司马懿高平陵之后,便数次辞官,最终被贬为乐涫县令。
尽管陈泰能力很强,但初来乍到,很难在短时间内掌控局势。
河西五郡一向为豪强把控。
当年曹丕欲析雍州置凉州,触犯了河西豪强的利益,引发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四郡反叛。
后被护羌校尉苏则、武威太守毌丘兴(毌丘俭之父)、将军郝昭、魏平等合军击败。
当地豪强遭受重创,但羌胡却日益壮大,屡次掀起动乱,又屡次被平息下去。
但曹魏朝廷的影响力也在渐渐降低。
只能控制县城,汉民待在城池附近。
县城之外,尽是胡人毡帐,草原遂落入羌胡之手。
一千骑兵在武威算不上多,打出卢水胡的旗号,送出些金银,便能轻易穿过关隘。
遇到拦截的盗贼,直接攻灭。
越往北走,草原越是茂盛,但也越荒凉,只有鲜卑人和胡人的骑兵来回驰骋。
武威城中,冯琦心绪不宁。
冯家客舍遍地开花,日进斗金,但他根本开心不起来。
因为最近他的主人渐渐对他重视起来。
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就像洛阳之事一样。
他只能听命行事,以为他的一家老小也被别人控制着。
但他没有他的主人乐观。
因为他非常清楚杨峥的为人。
此人就是一头凶狼。
原本还能在杨峥与主人之间来回腾挪,但自从安西将军入长安之后,这种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不过冯琦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家中蓄养了五百门客,都是西北豪杰,他的主人也派来三百甲士,亲自保护他。
还有武威县城,名义上是属于朝廷,实则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是他的人。
城外秃发鲜卑人也是他的朋友。
不然他的凉州马生意就不会这么好做。
“这世道活着就不错了。”冯琦很满足的饮下一杯冰镇蒲陶酒。
汉末扶风豪商孟陀以蒲陶酒一斗赠中常侍张让,让即拜佗为凉州刺史。
孟陀即为孟达之父。
由此可见蒲陶酒的价值。
在这暑气未退的时节,喝上一杯蒲陶酒,简直是莫大的享受。
“你是说杨峥已经派人来寻仇?”冯琦躺在软塌上,话都是从鼻孔中钻出的,两个艳丽的女奴正搓揉他肥硕的身躯。
一个西域胡姬,一个是汉姬。
都是冯琦花大价钱买来的。
人有了钱,自然也就懂得享受。
而冯琦一向很懂得享受。
跪在他面前的人,三十上下,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眼延伸到耳后,似乎他的头颅都被利器劈开过。
“是,杨峥麾下一千精锐,冒充卢水胡,正赶往武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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