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闲书成圣人 第147章

作者:出走八万里

“一蓑一笠一扁舟,”

“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

“一人独钓一江秋。”

只是那个“秋”字刚写到一半,陈洛停住了笔。

“不对,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地方。”陈洛皱眉,此时众人也看着陈洛写出的这首诗。

“此诗,最后一个字当是秋字吧?”有大儒说道。

“不错,一人独钓一江秋。”立刻有大儒开口道,“不愧是万安伯啊,九个一字嵌入诗中,最后掉的不是秋,而是一江秋意,潇洒,却又寂寥。”

“正好完美匹配上污化后的《钓叟图》。只是万安伯为何停笔?”

司马烈叹口气:“这首诗是极好的,却没有柳文宗那首诗的天地之威,若是写完的话,最多也是大儒文宝的级别。”

齐可修长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早就说了,万安伯诗才非凡,但是想要恢复《钓叟图》,还是有些力不能及啊!冷兄,在下先多谢你的大儒文宝了!”

虽然输了《快雪晴时帖》,但能拿到一件大儒文宝,还是大赚的。

冷冰寒哼了一声:“事情尚未结束,你休要就此下定论。”

齐可修微微摇头:“那我们在等等吧,我看陈洛怎么扭转乾坤。”

……

此时陈洛脑中飞速运转,他回忆着叶大福和自己说过的关于《钓叟图》的往事,尤其是那位半圣的一句“阎体柳影”。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画中,此时有心细看,发现在那钓叟身下,依稀有一道黑色的阴影。

是影子!

《钓叟图》的原版,乃是夜景,是不存在影子的。

如今这副版本中,若是那蛮血夕阳照出的影子,不可能是这样的角度。

陈洛突然想到叶大福说过,是柳文宗用尽最后一口气,将这副图横跨万里,扔回了阎家。

“阎不离柳,柳不离阎!”

“阎体柳影!”

陈洛心中一动,顿时一首诗词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了。

陈洛挥手,直接将那“九一钓叟”的诗给抹去了。

“万安伯在做什么?”有大儒皱起眉,“难道要重做一首吗?”

“刚才那首也是难得佳作,新诗未必有原诗好啊!”

一时间在场大儒议论纷纷,就连阎天兵也微微蹙眉,按道理,一人一次只能做一首诗,不过方才陈洛最后一个字没有完成,此时重做一首,勉强也在规矩之内。

不知他要写什么新诗。

被陈洛的举动所困惑,此时所有的目光都屏气凝神,落在了陈洛的笔尖上。

陈洛此时胸有成竹,落笔书写——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

还没等众人感悟此时,众人突然发现,那钓叟剩下的一道影子逐渐拉长,竟然仿佛化作了一道和钓叟完全不同的身形。

只见那影子从小舟上竖了起来,坐在了钓叟对面,两人中间,正好是那一壶老酒。

“一壶浊酒喜相逢!”阎天兵眼中突然泛酸,“阎体柳影,阎体柳影,柳诗不再,但阎柳总会相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此时也都明白过来,难怪就算半圣也无法让《钓叟图》恢复半圣文宝的威能,原来是必须让阎柳再度出现。

知己难寻,生死不弃!

“不对,不对!”齐可修突然发声道,“这文宝,还没有恢复半圣……”

只是齐可修话音未落,一股浩然气势猛然从《钓叟图》上传荡出来,巍然圣威降临,所有大儒心头一震。

只有司马烈猛然站起,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之色,望着那副钓叟图,震惊出声——

“岁……岁月之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对不起

司马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刚刚感受到的,分明是他们史家才有的岁月之力。

听到司马烈的喊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那副《钓叟图》上。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抵抗的攻击是什么,那必然就是岁月了。

就连孔圣也曾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柳文宗以天威冬意为杀机,赋予了《钓叟图》无与伦比的攻杀之力,但最终还是被蛮神以“血化残阳,消融冰雪,退冬为秋”之法给破解。

但是如果是岁月之力呢?

除了硬抗,几乎无解!

这也是为什么史家在儒门地位超然的原因。

论杀伐,史家当排第一!

当今儒门至宝,首选便是孔圣亲自书写的《春秋》,而在前十中,司马家的《史记》和《资治通鉴》也能名列其中。史家文宝的珍贵可见一斑。

如果说之前的《钓叟图》只是中等半圣宝物的话,那如今,俨然已经是上等。

众人纷纷看向陈洛,只是陈洛此时似乎也陷入震惊之中,有些错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众人又望向阎天兵。

毕竟按照阎家的说法,只要有人补全了《钓叟图》,还能让其恢复半圣威能,那就以图相赠。

阎家怎么说也是半圣家族,阎圣虽然圣陨,但是留下的半圣画作并不少,其中也有一些能够孕育成为新的半圣文宝。所以让出一份《钓叟图》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但是,假如是史家的半圣文宝呢?

在场的大儒也有不少出生自世家大族,他们想象若是易地而处,他们的想法大多是以其他的宝物补偿陈洛,最多维持之前和柳家一样的共有状态。

或许天下人会有所微词,但相比一件史家半圣文宝来说,不足一提。

阎天兵此时却没有关注到众人的目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图上一人一影,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冲着陈洛深深施礼,说道:“阎天兵代我阎家,多谢万安伯全家祖之遗愿。”

随即,阎天兵大手一挥,那《钓叟图》轰然卷起,那散发的半圣威压也在顷刻间被卷入画轴之中,不再外泄一丝一毫。

阎天兵双手捧起画轴,递到了陈洛面前。

“《钓叟图》,自此,为陈家所有!”

陈洛这才反应过来,正要伸手接过那《钓叟图》,突然一声大喝传了出来——

“不可!”

陈洛顿了一下,循声望去,正是那大儒林知夜。

林知夜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阎天兵面前:“天兵,我与你相交多年,今日我必须做一回诤友了!”

“这《钓叟图》如今已经是史家至宝,至少大儒持之,才能发挥其作用。你若送于陈洛,他又无法催动,对这天下,对这人族,有何好处?”

“阎圣前辈和柳文宗是死于蛮族之手,那就应当将此图交给在北方对抗蛮族之人,让他们多多利用此宝杀蛮。如今此图具备岁月之力,若是能杀死蛮皇,甚至一尊蛮神,那也是为阎圣前辈和柳文宗报仇!”

“我看不如那些其他宝物补偿给陈洛。”

说完,那林知夜又看向陈洛,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淡说道:“阎圣为我人族圣贤,你题诗恢复《钓叟图》,算你为人族立下了一功。”

“如今《钓叟图》更上一层楼,应当落在更合适的人手中。你虽然年幼,但应该也懂得天下大义。老夫听闻你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听着林知夜的话,除了极少数大儒微微点头外,大多数人都是眼含怒意。这个林知夜,上来就说天下、人族,以大义压人,随后又扣住了阎圣和柳文宗的血仇,逼迫阎天兵,最后还用陈洛的话堵住陈洛的嘴,让他不好回绝。

偏偏这件事又是阎家的家事,众人也不好插嘴。

陈洛疑惑地看着林知夜,问了句:“你是……”

“老夫越州林知夜。”

“哦,我还以为你是阎知夜或者柳知夜呢!”陈洛嘟囔了一句。

林知夜皱眉,说道:“老夫和阎兄三十年前就已经相识,今日大是大非当前,自然要做一做阎兄的诤友!陈洛,老夫的提议你是不愿意吗?”

陈洛白了林知夜一眼,没有理他,直接望着阎天兵:“阎家主,您的意思是?”

阎天兵微微摇头:“人无信而不立,世家犹是如此。从万安伯写下诗句的那一刻,这《钓叟图》就已经归属万安伯了。”

说完,阎天兵将《钓叟图》交到陈洛手上,又朝着林知夜拱手道:“知夜兄,在下给或者不给,都已经不重要了。这《钓叟图》已经是万安伯的了,如何处置,要看万安伯的意思。”

林知夜听到阎天兵的回答,脸上青红交错,但是仍然不肯放弃。陈洛和方家的关系他自然从和方化及的来信中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史家文宝万万不可以落在陈洛手中。

万一陈洛将这宝物交给竹圣,或者竹林七贤的任意一位,对方家都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所以,他绝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林知夜看向陈洛,说道:“陈洛,你若真的如你说的那般深明大义,就应当将《钓叟图》捐出来,让它为我人族立功,而不是跟着你埋没下去。”

“你若如此做了,我林知夜,敬佩你是一位君子!”

陈洛轻哼了一声。

“这位阁下,在我家乡,有一位女子,住在河边,每日都要背着一筐鱼上街去卖。有人劝她养头驴代步,被她拒绝,你知道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