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双鱼
他抱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年龄十岁出头,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细密修长的睫毛犹如黑羽般轻柔,但她的精神状态比较差,皮肤呈现着病态的苍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小女孩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她也是一个疫病感染者。
不过,她的感染程度比较低,兽化位置也很微妙。她身上其它部位都正常,只有耳朵尖尖竖起,长满绒毛,变成了两只兽耳,时不时颤一下。
“民政官大人……”父亲受帕拉丁威胁,远远停下,对奇诺鞠躬,颤声说,“我叫拉莫斯,这是我的女儿,露卡。”
露卡的兽耳轻轻往后贴着,奶声说:“你好,民政官大人。”
奇诺礼貌回以微笑:“你们好,我叫奇诺。”
突然,拉莫斯抱着露卡跪到地上,对奇诺哀求道:“大人,请您一定要替我做主,救救我的女儿。”
第13章 悲惨父女
奇诺清理着身上的猫毛,问道:“我要怎么替你做主?”
拉莫斯咬牙切齿,神情很是憎愤:“我是上层疫区的矿区工人,勤奋程度是出了名的——这一点,您可以去向工头确认。我经常一个人干四五个人的活,任劳任怨,因为我不仅要承担自己和女儿的血疗费用,还得给外面的妻子寄钱,维持家庭开支。”
“上个月,妻子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她生意上遇到困难,需要一点钱周转,很快就能回本。我很爱她,真的很爱,也对她无比信任。所以,我向工头申请,希望可以透支6个月的薪水。工头看在我吃苦耐劳的份上,答应了我。我就把那些钱寄给了妻子。”
说到这里,拉莫斯的眼神沉了下来,阴鸷得就像化开了毒药:“但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我常年被关在这里,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他们两个还整天赌钱,欠了一大笔债。后来她还不上了,就跟奸夫商量,榨干我的最后一笔血汗钱,两人就离开希林镇。”
奇诺弹掉最后一根猫毛,随口问道:“你恨她吗?”
“说实话,如果她只是离我而去,我不会恨。因为我能理解,那种在家守着空房间的寂寞与贫乏。如果她能遇到另一个爱她的人,我会很欣慰。”拉莫斯抬起头,情绪有些崩溃,“但我恨她临走之前还要骗我的血汗钱!我的女儿还这么小,从小到大没做过任何坏事,神明瞎了狗眼,居然让疫病降临在她身上!那个贱女人呢?跟奸夫远走高飞,把女儿丢在这里,让她跟我一起慢慢腐烂,这公平吗?!”
如果只是被骗走当月的钱,拉莫斯都不会这么崩溃,但妻子骗走的是他透支6个月的薪水。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6个月,哪怕他每天拼命工作,也无法从矿区赚到哪怕一枚铁月,更无力承担血疗费用。
无法血疗,即意味着血液得不到净化,体内疫病的传染性将复发,他和女儿都会被丢进下层疫区,在那里被疫病蚕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如果是自己孤身一人,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无法割舍露卡,他不愿让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生命凄惨地活着,或是悲哀地死去。
拉莫斯舍弃男人的尊严,双膝跪地,对奇诺哀求道:“大人,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派人把我妻子抓回来,让她还钱!我听说那个奸夫来自普洛,他们现在一定在普洛!求求您,帮帮我……”
奇诺叹了一声气:“你的遭遇令人同情。我作为民政官,会对希林镇的所有不法事件追责,只要情况属实。”
拉莫斯眼中燃起希望。
“但是。”奇诺用简单的两个字扑灭了他的希望,“我的工作,是对希林镇这座城镇负责。我给我的士兵们下发薪水,他们也只能对本镇的不法事件负责。你的妻子逃到了普洛,那是400多里外的城镇,早已不是希林镇辖区。很抱歉,我对此无能为力。”
“大人!”
奇诺抬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说了:“拉莫斯先生,希望你能理解,希林镇士兵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这件事会有人管,但不是我。我能做的,是帮你给普洛的民政官写一封信,命令驿站加急发出,请他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并由他对这种行为做出惩处。”
拉莫斯呆呆地问:“这需要多久?”
奇诺看了帕拉丁一眼,后者会意,回答道:“加急的话,信件明天就可以送到普洛民政官手中,之后要看他那边的处理速度。快的话几天,慢的话……据我所知,普洛民政官热衷于社交,处理政务的速度很慢,可能要等上好几个月。”
拉莫斯只感觉脊柱被抽走了,失魂落魄地说:“但我们必须在3天内接受血疗,否则传染性就将复发,我和露卡会被丢进下层疫区……”
奇诺:“我对此表示遗憾。”
拉莫斯哀声祈求:“大人,您能不能施舍我一点钱?让我和女儿先撑过这个月,求您了!”
奇诺很干脆摇头:“不能,除非你有等价的东西和我交易。如果我平白无故给你钱,其它感染者都会来向我要钱。到时候,你说我给不给?给的话,全镇200多个感染者,难道我全给一遍?如果不给,对你搞特殊待遇,他们会把我骂死,你和露卡也会受到其它感染者排挤,难以生活。”
拉莫斯的眼神开始涣散:“我不想让露卡去下层疫区……”
“下层疫区不是刑场,保护好她就行。我回去会立刻向普洛民政官写信,加急发出,并持续跟踪进度,你们等消息就好。”奇诺说完,眼看夕阳西下,就对帕拉丁昂了昂下巴,示意可以离开了。
奇诺转身之际,拉莫斯依旧不愿意放弃这根最后的稻草,一路跪爬过来哀求着:“大人!大人!您别走!救救我的女儿吧!我知道下层疫区是什么样,我没办法保护好她……那些严重兽化的感染者都已经丧失神志,她会被生吃的!!!”
奇诺正在和帕拉丁商量晚饭吃什么,他觉得中午那家店的蔓越莓面包不错,想去再吃一次。
拉莫斯急红了眼,奋力扑上前,想要抓住奇诺的衣袖:“大人!给我一个机会吧!”
“嘶拉。”拉莫斯情急之中伸出的是兽化之手,帕拉丁也没来得及阻拦,利爪直接将奇诺的衣袖扯破了。
霎时间,空气变得仿若水泥般浑浊,极其压抑。
帕拉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蠢货死定了。
奇诺紧紧抿着嘴唇,唇角和唇缝几乎平行,脸上一抽一抽,他抬起手翻看着,不仅袖子被抓坏,上面还沾了很多兽爪指甲上的淤泥,肮脏不堪。
他几次想去拍掉那些淤泥,手却僵在半空中,仿若面对不可忍受的污秽之物,最后还是帕拉丁帮他割掉了被弄脏的袖子。
拉莫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哆哆嗦嗦地缩着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鉴于你道歉态度诚恳,也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奇诺转过身,不怒不笑,没有任何表情,“你想要一个机会是吗?可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第14章 保持礼貌
拉莫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等待奇诺的下文。
奇诺从口袋里拿出银月,放在手中把玩,声音波澜不惊:“我想先问几个问题。如果被投放到下层疫区,你的下半生还有多少时间?”
拉莫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低声说:“最多半个月……”
奇诺:“半个月时间,你能赚多少钱?”
拉莫斯有些迷茫,不明白问题的逻辑,但还是唯唯诺诺答道:“我现在每天能赚27枚铁月,半个月的话……额……是……是多少……”
露卡脑子转得很快,抱着爸爸的脖子,小声提醒道:“405枚铁月。”
拉莫斯拍了拍脑门:“对,405枚铁月。”
奇诺继续问:“露卡呢?”
拉莫斯莫名有些不安,如坐针毡:“她还小,平时只能帮忙做点手工活,每天只能赚3枚铁月,半个月的话就是……”
奇诺:“45枚,总共450枚铁月,这就是你们下半生的价值。”
“叮。”他将手中的银月掷向空中,接住,盖在手背上:“国王还是月桂花?”
帕拉丁闻声,吓得脸都白了。
拉莫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试探性地问:“大人,什么意思?”
奇诺耸了耸肩:“选就是了,反正不是国王就是月桂花,选一个。”
拉莫斯这才明白,奇诺在和他玩硬币游戏,他小声问:“如果我猜对了,我和女儿能得到什么?”
奇诺脸上再次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下半生的一切。”
拉莫斯灰暗的眼神被点亮了,他刚想选择,却是犹豫了一会,睁大眼睛问:“那如果我猜错了,我和女儿会失去什么?”
奇诺仍在微笑,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下半生的一切。”
这一刻,拉莫斯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全无,他抱紧怀中的露卡向后退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玩这个……我不想选……”
奇诺:“你想要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两边的筹码绝对公平。选吧,国王还是月桂花?”
“不……不不不!我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人生不是游戏,你做的每一步都无法撤回,就像我现在没办法把它放回口袋,除非你告诉我是国王还是月桂花。”
“大人!我错了!大人!我的女儿还小……您不能这么对她!”
“那就勇敢地去救她。这一步不能由我代为完成,因为你是她的父亲,我不是。所以,选吧,国王还是月桂花?”
拉莫斯已经吓破了胆,不停对自己扇耳光,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仿佛这样就能挽回错误。
露卡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和爸爸的性命已经被押在银月上,变成了赌注,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眼看拉莫斯死活不肯说,奇诺的微笑渐渐消失,发出最后通牒:“国王,还是月桂花?”
在死亡的压迫下,拉莫斯意识模糊,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奇诺侧目看向帕拉丁,后者会意,纵然万般无奈,也只能抽出佩刀走向拉莫斯。
眼看帕拉丁提刀走来,拉莫斯已经吓得涕泗横流,紧紧抱住露卡将她护在怀中。
露卡也乖巧地抱着爸爸,还用小手摸着他的脸,帮他擦眼泪。
阴影笼罩着两父女,帕拉丁抬起手,刀刃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中散发着寒芒。
“月桂花。”突然,甜甜的声音响起。
露卡看着奇诺,奶声说:“我选月桂花,我很喜欢它的香味。”
闻声,奇诺移开手掌,看向手背。
帕拉丁也停住动作,下意识看了过去。
手背,月桂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耶!我猜对了!”露卡欢呼着鼓掌,小巧的兽耳随着节奏一颤一颤。
“很好。”奇诺微笑着为她鼓掌,“我会从我的薪水中拿出450枚铁月,明天让帕拉丁送过来。”
露卡甜甜地说:“谢谢你,奇诺大人。”
“嗯~你很有礼貌。今年几岁了?”
“11岁。今天是我生日,明天就12岁了。”
“生日快乐,小家伙。”奇诺将那枚银月放到露卡手中,友好的语气就像邻家大哥哥,“今天出行匆忙,没带别的东西,就把这个当作你的生日礼物吧。”
“谢谢!”露卡如获至宝地接过银月,惊叹地看着它,“这种颜色的月币,听说特别特别值钱,我可以拿它买好多好多糖!”
奇诺摇头:“不,不要拿它买糖。”
“那我能拿它买什么?”
“不要拿它买任何东西,这是你的幸运硬币,把它放在口袋里,或者穿个孔挂脖子上,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喔~”露卡若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时,她的视线瞥见奇诺破损的袖子,不禁缩了缩脑袋,就像做了错事,“对不起,我爸爸弄坏了你的衣服……我……我们需要赔偿吗?”
奇诺:“当然,弄坏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赔偿,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是吗?”
露卡缩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赔你什么?”
“我想想。”奇诺伸手搭住下巴沉吟起来,不多时,他对露卡张开手臂,笑容犹若暖冬青阳,“赔我一个拥抱怎么样?”
露卡笑得就像甜甜的蜜糖,往奇诺怀里扑。
“稍等。”奇诺往后退了一步,神情认真地询问道,“拉莫斯先生,你的女儿还没成年,在我和她肢体接触前,必须先征得她父亲的许可。你同意我抱她吗?”
拉莫斯刚从紧张中回过神,不停点着头,嘟囔道:“同意……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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