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肥鸟先行
王亚东并不是经济专业的学生,而是一名资深的键盘侠,业余经济学家。
作为通读《货币论》的民间经济学家,王亚东坚持认为,除了凯恩斯以外的经济学家但是扯淡。
王亚东在进入游戏后,给自己起了一个“凯恩”的论坛昵称,每天都在论坛中和玩家们论战。
王亚东这种“民间经济学大神”,自然有一套缜密的话术,科班出身的也会被他这套话术弄得一身脏水,他也多次在论坛中抨击江伦的经济政策。
这样的一个键盘侠天天在论坛上嗡嗡嗡,江伦也受不了,干脆就将他“招安”了,让王亚东进入了王府银行。
王亚东这一套“自学成才”经济理论,在现代社会实践肯定会被现实拷打,可是在大唐这个时代,却搞得如鱼得水。
王亚东靠着实际功劳一路升任到王府银行的副行长,又被安排开拓洛阳分行的重要任务,被江伦打发去了洛阳。
这下子王亚东自然更加膨胀了,也许是在洛阳的工作不饱和,他在论坛上喷人的时间更多了。
这一次李道源求援,说江南需要一名精通经济的人才,江伦就立刻联系上了王亚东。
王亚东听到这个机会,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在业余经济学家中,一直流行一个理论,现代国家的起源是海关的建立。
西方走向近代国家的标志,就是调节进出口贸易的海关成立后,国家才有了政策层面的抓手,用看不见的手来调控操纵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贸易。
而凯恩斯主义的核心,就是用政策抓手,想办法在国际贸易中让本国获利的理论。
大唐的海关就是市舶司啊!
江伦让自己去面试江南海关总长的职位,王亚东自然是激动的答应了下来。
送上了拜帖和李道源的推荐信后,王亚东立刻得到了江淮节度使高适的召见。
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儿,王亚东这才在署吏的带领下,来到了节度使召见属下的虎堂。
只看到明亮宽敞的大唐中,除了面试自己的高适之外,还坐着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
经过高适的介绍,原来这个绿袍官员是江南盐铁使元载。
王亚东暗暗倒吸一口气,元载可是大人物啊!
他虽然对唐史研究不深,但是早就有玩家热门帖子总结了在这个时代能遇到的大人物。
在正常历史线上,元载是唐代宗时期权倾朝野权相,就连皇帝也要用禁卫捉拿元载,最后才将其铲除,由此可见元载在代宗年间权势之盛。
除了精通权术之外,元载也是一个精通财政的大臣,后来为大唐续命二百年的两税法,也是他在任上草创的。
没想到一次面试竟然遇到两个大人物,王亚东压下了内心的激动。
王亚东向两人见礼之后,就垂手站在虎堂上。
高适和元载也在打量王亚东,看到他年纪不大,高适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李道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这个王亚东是李道源推荐的,高适对于他还是有期待的。
高适首先问道:“王郎是陇右人?听说太原王氏的一支迁到陇右,王郎和状元公可有旧?”
王亚东摇头说道:“王某出身寒微,并非世家子弟。”
高适出身于渤海高氏,对于王亚东不是名门出身有些失望。
不过元载是寒门出身,对于王亚东如此坦然说出自己寒门身份,倒是心生了几分赞赏。
高适又问道:“王郎师从哪位大儒?治的是哪一部经?”
既然不是高门大族,那就是名师子弟了,在这个时代大唐推荐做官,也开始靠着背景和学历。
但是王亚东依然摇头说道:“王某没有名师,是自学成才的!”
王亚东作为业余经济学家,最看不起科班出身的经济专业学生,他立刻回道。
这下子高适更失望了,不是名门,又没有名师,还说自己自学成才,看来李道源推荐的这个家伙不是什么人才。
本来高适已经准备结束这场面试,随便找个小官打发一下王亚东了。
元载突然问道:“自学,那王郎所学的是什么学问?”
王亚东立刻大声说道:“王某所学的是管仲之学,习的是富国裕民之术!”
第五百六十六章 航海竞赛
管仲之学?富国裕民之术?
好大的口气啊!
高适和元载都疑惑的看着王亚东,如今竟然还有修习管仲之学的儒生吗?
富国裕民之术,这口气也太大了一点!
元载首先开口问道:“什么是富国裕民之术呢?”
王亚东自豪的说道:“能增加天下之财数的法子,就是富国裕民之术!”
元载饶有兴致的看着王亚东,继续问道:“这些都太空了,我且问你,若是由你出任江南市舶司主司,你要如何做才能增加江南的财富?”
王亚东在来的路上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侃侃而谈说道:
“江南的问题,一在钱荒,二在漕运!”
元载和高适对视一眼,王亚东所说的确实在点子上。
江南本来是富庶的,但是因为漕运,需要大量人力在漕运系统中消耗,导致了江南漕运负担庞大,而朝廷每年抽取大量的赋税,实际上导致了江南道的负担远远大于其他道。
而钱荒的问题,等于放大了对江南道百姓的盘剥,两者叠加更是让江南的问题更严重。
“那要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呢?”高适问道。
王亚东斩钉截铁的说道:“那自然是海贸了!”
这倒是和李道源所说的解决办法是一样的,可是海贸带来的唐钱外流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王亚东说道:“可是不仅仅是发展海贸这么简单,两位想过为什么我大唐贸易如此繁荣,可是钱依然外流呢?”
高适和元载都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贸易逆差。当大唐出口的货物小于大唐进口货物的时候,就是贸易逆差,一国就如同一家,如同一座商铺,商铺卖出的商品少于买进的商品,那这家商铺自然会亏本了。”
王亚东这个比喻浅显易懂,高适和元载都点头。
大唐每年虽然出口大量的丝绸瓷器,但是大唐对于香料、珠宝等外国商品的需求同样的旺盛。
那些大食商人不远万里来到了大唐做生意,不就是因为在大唐做生意有利可图吗?
渤海国能够发展,也是靠着对大唐的粮食贸易获利,这才造就了一个海东盛国。
王亚东虽然没有具体的经济数据,但是判断大唐海贸是处于逆差,这个判断还是准确的。
元载对于王亚东这个比喻很感兴趣,他又问道:“那要如何增加大唐的财富呢?”
王亚东说道:“出口大于进口,那就是贸易顺差,想要富国裕民,那就要增加大唐的贸易顺差,才能让天下的财富流向大唐。”
“那要如何增加顺差呢?”高适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王亚东说道:“和一家一户一样,那自然是增加商品出口,减少商品进口了。”
“这就要说道市舶司了,我大唐的丝绸颇受番商欢迎,可是因为没有统一的价格,各地为了一点利益争相压价,在海外价值万金的丝绸,往往在江南以极低价格贱卖,这是是贸易逆差的原因之一。”
元载点头,江南是丝绸产地,在没有禁止海贸的时候,各个港口为了争夺番商停靠,往往打起价格战,卖的价格很低。
“我的办法是,对所有港口出售的丝绸按照品质分级,每一个级别的丝绸都设立最低价格,如果卖给番商的丝绸价格低于最低价格,那就要处罚卖家。”
元载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王亚东说道:“其实百姓的丝绸卖的便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百姓并不知道丝绸在海外的价值,所以才会被番商蒙蔽低价收购。”
“若是百姓知道海外丝绸的价值,又怎么会用低价出售丝绸呢?”
元载这时候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其实王亚东还有一层意思,如果由大唐官方或者民间组织船队出海,那就算是收购的丝绸价格低,但是运送到海外后依然是大唐赚了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丝绸贸易的大头都被外国番商赚了去。
“除了鼓励出口,鼓励大唐百姓参与到海贸之中外,对于进口也要限制。”
元载问道:“这要如何限制?”
“进口的香料、宝石这些东西,并不是我大唐百姓必须之物,对这些东西,自然要对买卖双方征收重税。”
“征收重税,其一是那番商的利润就低了,这也是将大唐财富留在国内的手段。其二就是让这些进口奢侈品的价格更高,那么购买这些商品的人自然也减少了。”
元载这下子忍不住对高适说道:“恭贺使君,有此等大才为使君操持市舶司,江南钱法必定大治!”
听到元载这么说,高适也连忙走下堂来,他扶着王亚东说道:
“王郎大才,可愿意为我操持江南市舶司?”
“敢不从尔!”听到王亚东一口答应下来,高适心情大悦,又命令下人设宴,要款待元载和王亚东。
宴席之上,元载又和王亚东讨论了了国家财政调控的问题,随着王亚东将自己自学的凯恩斯主义那一套和盘托出,元载是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在王亚东的这套理论中,国家财政在政权的重要性是第一位的。
王亚东提出“经济是第一要务,所有的政治问题都是经济分配问题”的爆论,而这些论点经过他的阐释,竟然听起来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其实从历史发展以来,财政的地位是越来越高的。
如今财臣都可以入政事堂为相,甚至每一届的宰相班子中,都要有精通财政的宰相。
户部的地位也从六部中的后流,如今已经成为仅次于管理百官的吏部之后。
但是听王亚东的意思,朝廷最重要的就是财政,户部应该凌驾在诸部之上。
乍一听确实有些爆论,可是经过王亚东的一番解释,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朝廷的运转,百官俸禄,士兵军饷赏赐,乃至于皇室开支,这些全部都需要钱。
安史之乱如果没有江淮源源不断的向关中输血,李唐朝廷早就已经败了。
财政是朝廷的命脉!这个说法很投财臣出身元载的心意,两人一番交流之后,元载更是将王亚东引为知己。
江淮市舶司使是江淮节度使的署臣,高适只需要任命王亚东后向朝廷备案就行了,在授予王亚东官印官服后,高适就让属下护送王亚东上任去了。
江淮市舶司的驻地在扬州以东的东海港(唐时期江苏海岸线比现在更靠西,扬州距离海岸线很近),这里是江淮地区对外贸易最大的港口,通过长江下游的水路只需要行船半日就可以抵达。
李道源此时也在东海港的船坞中督造新式海船,听到了王亚东上任的消息,李道源也来到了港口前迎接。
见到李道源后,王亚东紧紧握住他的手喊道:“大神!终于见到大神真人了!”
李道源作为明星玩家,在全网都拥有很大的名气。
他的《行记》系列的大唐旅游视频,每一期的全网播放都超过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