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许久,垂下眼瞳。
“你发誓。”她说。
“当然,我发誓!”泉妖兴奋地笑了起来,“我对着一切活水立誓,绝不杀他……现在,给我血!立刻!全部!”
她话刚说完,就感觉被拉扯了一下。
被倒在地上的槐诗。
在血泊之中,槐诗艰难地伸手,扯着她的裙摆,嘴唇开阖,在剧烈地呛咳中吐出了血沫,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最后的告白?真可爱。”
泉妖尖锐地笑了起来,弯下腰,端详着他狼狈地样子,却隐约听见了槐诗的声音:“大象……”
大象?
什么大象?
她疑惑地皱起眉,侧耳聆听,然后听见了地上那个男人沙哑的低语,不知道是梦呓还是歌唱,曲调古怪。
“大象……大象……”
他在轻声唱,唱着不知道合出来的儿歌,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的脖子……为什么……那么长?”
就在那一瞬间,泉妖愕然地低头,看到了血泊中槐诗猩红的眼瞳,还有咧开的嘴角——四颗缓缓长出的犬齿。
于是,曲调就变得残忍又粗暴。
就像是愤怒的大象终于受不了死小孩儿在身边不停的叨逼叨,不耐烦地抬起一脚就把那小孩儿当场踢死,再往尸体上恨恨地啐了一口:
“——他妈的,甘里粮,我是长颈鹿!”
恶寒袭来。
那一瞬间,地上的槐诗猛然弹起,张开的嘴死死地咬在了泉妖的脖子上,贯穿动脉,疯狂地汲取着那代表生命的物质。
你想要血是吧?
真巧,我也想要……
那种感觉无以形容的让人迷醉,就好像在痛饮甘露,明明是腥臭的血液,可是入口的瞬间,却让人觉得幸福地好像登上了天国一样。
可泉妖却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尖叫声却被湮灭在了喉咙中,随着她的生命一起在迅速地流逝。
在血液的沃灌之下,吸血鬼的圣痕前所未有地活跃了起来,迅速地修复着槐诗的身体,甚至将他变得更加的强壮,更加的灵敏。
就好像是塞了解脱者之尘的阴魂那样,在痛饮这鲜血的时候,吸血鬼的圣痕才能够真正的完整,真正地苏醒!
真正地得到那一份禁忌的力量!
就在四颗犬齿之上,由纯银所镶嵌的符文缓缓浮现,予以一切黑暗的物种以平等的净化,不止是泉妖,还有槐诗。
这才是猎魔人范海辛最强的武器。
依靠着吸血鬼吞吃生命的特性,赋予敌人以无法拒绝的净化,然后以啜饮而来的鲜血修补自己的身体,维持着完整。
只是瞬间,泉妖的半截身体就浮现裂痕,在无从披挂青春的伪装,显露出苍老又干瘪的样子。
她痛苦地尖叫,奋力挣扎,不顾自己的脖子被撕裂,强行将槐诗推开了。
可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鲜血不断地涌出。
“你这个……你这个……”
她发狂地瞪着槐诗,张口无声咆哮,呼唤着自己的‘丈夫’,于是,大门被猛然推开,那个守在门外的呆滞男人冲了进来。
每向前一步,他的身体就膨胀一分,直到三步之后,完全变成了传说中嗜血暴虐的独眼巨人。
然后,才发现自己胸前的巨大空洞。
以及那一颗被人摘下来的心脏。
嘭!
巨人轰然倒地。
而手握着心脏的人缓缓地将门关上,不让门外的那些喧嚣的人群察觉到厨房中所发生的一切。
槐诗抬起手向着泉妖勾动手指,绑在手臂上的弩箭迸发尖锐的呼啸,彻底贯穿了泉妖的脑袋。
将那一团烂泥彻底的打爆。
说实话,到最后槐诗都没记住她究竟叫啥。
可当他回过头来,准备迎战巨人的时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和依靠在门口的阴言。
掂量着手中的那一颗早已经腐烂了的心脏,阴言冷笑了一声,随手将那个东西丢在了旁边,看向愕然地槐诗。
就在那个男人冲进门的一瞬间,隐藏许久的阴言暴起,自背后偷袭,凭借着自己的利爪一击致命,挖出了那一只尸巨人的心脏。
可为什么是他?
“你脑抽了?”槐诗愕然地问。
阴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神奇小海螺呢?”
“咋回事儿啊?”
槐诗问藏在自己脑子里的艾晴。
神奇小海螺·艾晴,忽然不是很想理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盟友
“还用得着问么?”艾晴冷笑:“我这位堂弟恐怕是害怕了吧?急着想要找人结盟呢。”
槐诗看向阴言,正色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至少比我那位堂姐要良心一些,比其他人更不像二五仔,这个理由够不够?”阴言反问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槐诗绝对要搞事儿。
凭借着自己的圣痕,隐身潜藏在这里,目睹了整个过程,知道确定槐诗的行动不似作伪之后才出现。
“你们一个吸血鬼,一个信徒……嘿,圣灵谱系想要在船上搞什么事情,和我无关,我的秘密也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阴言问道:“我帮你,你帮我,怎么样?”
“结盟?”槐诗谨慎地问。
“说实话,比起别人,我更信不过你家的神奇海螺。”阴言冷漠地说道:“结盟说不上,要说的话,多一个保险吧。”
“别松口。”艾晴仿佛洞见了他隐藏在冷漠面孔之后的东西,“他是来求援的,逼他拿出点东西来。”
看到槐诗面容一肃,阴言便开口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要你搬出一副谈判面孔来应付我,对不对?”
槐诗沉默无语,感觉自己怎么就成了这姐弟俩斗法的平台了?
“无所谓,我有一个免费的情报送给你们。”
阴言平静地说,“昨天晚上,我躲在底仓的入口,亲眼看到雷飞舟和别人联手砍下了岳俊的头——怎么样?这个消息分量足够吧?”
说着,他欣赏着槐诗脸上错愕的神情,露出了嘲弄的笑容,“这些年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本事的,‘姐姐’。”
这一句称呼听上去总是意味深长,不知道是亲切还是愤恨。
“你想要什么?”艾晴直接问道。
“帮我杀了寇斯切那个老头儿,如何?”阴言忽然说。
“办不到。”槐诗传达艾晴的回答:“你要的价码太高了。”
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也根本搞不清这究竟是阴言的故布疑阵还是他真正的目的,甚至包括他所说的消息,他都有些将信将疑。
“必要的时候帮一把就可以了,怎么样?”阴言说:“在这之前,别碍事就好了。”
“答不答应?”槐诗问。
“答应啊,为什么不?”艾晴淡定地说:“大不了到时候翻脸不认账不就是了?”
噫!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槐诗无奈颔首。
“很好。”阴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必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他后退了一步,身形隐没,只看到门开了一下,又关上了。
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他好像学乖了,根本没有给槐诗留下追踪的痕迹,槐诗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还在不在这个房间里。
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向着海拉伸手:“走吧,我们的赶快离开这里。”
海拉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直到槐诗有些等不及的时候,她才握住了槐诗的手。
“走吧。”她说。
槐诗挥动手臂,将她抛向了通风管道里。
短暂的匍匐前行之中,槐诗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隐约话语:“谢谢你。”
“啊,不用谢。”
他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一个鞋底子在眼前迅速放大,踢在他的脸上:“不准看!”
“好的好的。”
槐诗这才想起来她穿了裙子,赶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匍匐向前。很快,通风管道就走到尽头。
海拉跳了下去。
寂静里,槐诗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鞋印,跟着跳了下去。
然后,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在破碎的舷窗前,那个依靠在墙壁上的少年,还有蔓延到他脚下的血。
一只橘猫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血泊之中,弯下腰,缓缓舔舐着那一具刚刚还带着生命气息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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