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死八活
“那……那日本的那个和服,有没有冬装和夏装之分呀?”
张大记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李襄屏又把目光投向这次带队的老聂,李襄屏张了张嘴,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觉得像这种问题吧,对老聂来说可能太高深了,问了多半也是白搭。
老聂明显是误会了,见到李襄屏的目光投过来,他呵呵一笑道:
“呵呵襄屏别担心,不就一套西装吗,包在我身上。”
李襄屏怀疑的看着老聂,张大记者怀疑的看着老聂,老谢等其他随行记者同样怀疑的看向老聂。
以老聂那情商,他当然是看不出这种怀疑的,只见他继续兴致勃勃说道:
“我们等下到了日本,晚上就要出席决赛的前夜祭,我看过日本方面发到棋院的安排,这次前夜祭呀,就在明天比赛的酒店,所以襄屏,今晚我们就可以先踩踩点,如果到时真需要西装的话,那你放心,明天10点正式开赛之前,我保证送到你手中。”
嗯,假如老聂是说点别的,那李襄屏还真放心不了,唯独说到这个西装,尤其是日本的西装,那李襄屏还真就放下心来。
要知道老聂和日本西装可是有故事的呀:
遥想将近二十年前,就在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时候,中国队先由于江铸久六段(当时)的出色发挥,率先取得了领先优势,可惜等到日本小林光一九段出场,他以一波六连胜直接冲到老聂帐下。
现在回过头来看,老聂对小林那盘,是一段传奇故事的开始,而就在这开始的第一盘棋当中,老聂做了一件事。
一件在后世看来有点中二,然而在当年那个纯真年代,看上去却是很燃很爆的事:
老聂竟然跑到当时的乒乓球队,借了一件大红色的运动服,运动服的胸口印着大大的“中国”字样。
后面的故事大家当然都知道了,老聂正是穿着那件“中国红”,他灭了小林,然后又灭了加藤,灭了藤泽老神棍……一直到第4届比赛的时候,这个传奇故事才正式告一段落。
这个故事大家耳熟能详,然而就在这个故事的起点,另一个细节可能就有很多人不太清楚了。
那就是老聂穿“中国红”灭了小林以后,国人当然是觉得很燃很爆,然而日本人不会这样想呀,没准他们是真觉得老聂有点中二。
当然喽,下围棋的嘛,素质肯定一要比一般人更高一点,当时的日本围棋界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在那盘比赛结束之后,由木谷门下大师兄大竹英雄先生出面,他邀请老聂逛街,然后啥也没说,直接定制两套高级西装送给老聂。
由于时代太久远了,不好揣测老前辈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都是下围棋的嘛,李襄屏还是愿意采用一种善意的揣测:
大竹其实是想跟老聂说:你穿这件运动服真不合适呀,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日本的这些职业棋手,可是很注意维护围棋的逼格呀,处处都讲究一种仪式感,因为我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个项目的长久发展。
至于你穿这件“中国红”,你代表国家参赛的心情我们当然能够理解,但是说句实话,你不觉得这个款式实在是太土了吗……
于是啥都不说了,我现在送你两套高级西服,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想法。
李襄屏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不过据老聂自己后来透露,他当时还真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打那以后,西装就成为老聂的标配了,只要是在公众场合露面,他一年四季都是一身西装——
比如在真实历史中,李襄屏再一次见到老聂没穿西装的公开照片,那还要等到他得了癌症手术成功以后,才重新穿了一套运动服露面。
顺带说一句,老聂后世的那套运动服可是高级多了,休闲款,连穿在老聂身上看着都挺顺眼,所以仅从审美角度,那真比上世纪八十年代那套强不少。
当然喽,现在都已经是新世纪了,那么对于现在的李襄屏来说,前辈们是怎么想的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老聂和日本西装有这个渊源啊。
既然有这样的渊源嘛,那自己现在当然不用太担心。
“呵呵那就麻烦聂老师了……”
李襄屏的客气话还没说完呢,登机时间到了,于是大伙也没空废话了,排好队准备登机。
晚上6点差一点,李襄屏一行人就抵达本次决赛的比赛地点了,位于东京市中心的康莱德酒店。
到地儿之后,李襄屏打量一下周围,心说果然是和依田君比赛呀,日本人果然对他们的“皇太子”照顾有加。
别看这间酒店的名气不算很大,跟什么东京帝国酒店,丽丝卡尔顿之类完全不能相比,然而逼格却毫不逊色呀。
这是一家融合了现代奢华和日本传统的豪华酒店,在设计上非常能体现日本建筑的两个主要理念:日本传统黑白画墨绘和门。
尤其是这家酒店的游泳池很有名,泳池名曰“水月”,它学习了咱们国家的水墨风格,泳池尽量减少线条,展现简约的魅力。将整个空间呈现出如水墨画般的的精简有力。
依田小时候差点在泳池里淹死,长大后反而特别爱在泳池游泳,这是围棋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以上都还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家酒店距离日本著名的银座只有几步之遥啊,而那个地方,才是依田君的最爱。
不用说太多了,仅从这些细节就能看出,日本方面对这次决赛的安排到底有多用心。
晚上7点钟,李襄屏在老聂的陪同下,出席决赛的“前夜祭”。
嗯,虽然李襄屏才是“富士通杯”的卫冕冠军,并且他这次只要继续卫冕,那就能达成史无前例的“三连冠”了,然而很明显,在今天的前夜祭中,好像依田九段才是唯一的主角。
尽管按照日本人的尿性,他们对强者天然崇拜,因此在李襄屏面前,所有日本人都尽显客气,并且一个个都谦逊有礼,然而尽管如此,他依然没在今天这个场合当成主角。
看着意气风发的依田,看着众星捧月的依田——
说实在的,其实在以前的时候,李襄屏并不明白依田为什么在日本那么受到追捧,毕竟“罗圈腿”那种梗不能全信啊,而依田在他们国内的战绩并不突出,他整个职业生涯也才拿过4次“名人”而已,连“棋圣”都没拿过,而在日本棋坛,只有拿到“棋圣”,那才算是日本围棋第一人。
不过这不为了备战这次决赛吗,李襄屏倒也去翻看了依田的一些棋谱。
这一翻看之下,才让李襄屏了解了一个情况:原来依田这家伙好像和陈小强同学一样,他同样具备一点“专治各种不服”的属性呀。
在过去十年“韩流”最鼎盛时期,面对当年韩国棋坛赫赫有名的“四大天王”,可无论从老曹到老徐,然后从大刘再到大李,那么翻看他们的交手记录,李襄屏愕然发现一个问题:
韩国的四大天王,竟然没有一个交手记录占优,依田竟然全面领先。
不仅是韩国棋坛,中国棋坛的情况竟然也类似,中国围棋几代领军人物,从老聂到马小,然后再到常浩甚至是古大力。
这四位同样没有在依田身上占到半点便宜,所有交手记录同样是依田占优!
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个情况,这才让李襄屏完全想通了,理解依田为什么在日本那么受欢迎——
因为这才是共性嘛,你“外战内行”就一定更受欢迎,这点在任何国家都不会例外。
由于第二天还要比赛,那么在“前夜祭”这种场合,当然不可能做到什么“尽欢而散”的,不到晚上10点钟,李襄屏就早早回到楼上的房间,准备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比赛。
“襄屏小友,我怎么感觉你有所心事?按说此番对手并不值得你如此呀,对了,你之前与我说过那什么‘专治各种不服’之属性,襄屏小友我跟你说,你赛前想这个可是不好,难道你还忌惮这个?”
李襄屏笑道:“呵呵定庵兄,你却是想多了,和你说实话吧,这个属性我不忌惮,完全不忌惮,倒是此人另外一个属性,可能才需要更加注意啊。”
“哦,其他属性?此人还有什么其他属性?”
李襄屏继续笑道:“定庵兄你也知道,由于围棋之道是如此深奥复杂,想下好围棋,绝对需要高出普通人一筹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因此我等弈者,应该都算是大家常说的‘聪明人’,定庵兄你说是吧。”
“嘿嘿,似乎确实可以这样说。”
“然而你要知道,聪明人和聪明人是不同的,就拿咱们围棋界来说,我认为聪明人就可以分为两种。”
“哪两种?”
“一种是干什么都聪明,全面的聪明,这种人如果不下围棋去从事其他行业,同样会成为优等生,并且会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优等生,不过还有一种聪明人呢,他好像就只适合下围棋了,离开围棋他就一无是处,甚至能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嘿嘿,襄屏小友此话有理,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
见老施还没听明白自己意思,李襄屏叹口气道:
“那么定庵兄,你认为在这两种聪明人当中,我们作为同行,更应该忌惮哪种人呢?”
“这……”
老施稍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呵呵,虽然我以为以襄屏小友之实力,你已经不用忌惮任何人,不过非要让我挑一个的话,那肯定还是后者更值得忌惮吧。”
李襄屏笑道:“我没有说我忌惮呀,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要知道我明日此对手,那正是这一类型的聪明人呀,并且是此类人当中的极品。”
“哦,真的?”
李襄屏笑笑,却懒得跟自己外挂讲述依田纪基的那些光荣事迹了。
这家伙从他的学生时代开始起,成绩差得就像是日本漫画中的人物一样,成绩册上面都是1分(满分10分)。
甚至直到现在,都成为日本围棋界堂堂“名人”了,他连小学4年级学习的汉字基本都写不出,小学4年级的数学同样做起来非常困难。
而除了以上这个,在网上被调侃成了“依田传说”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比如买东西时,就连找零的计算都不大会,更夸张的是家用电器都打不开,还为此需要到朋友那里寻求帮助。
另外家里的煤气灶开火后不会关,自来水龙头也不知道关,每天玩游戏有时候能超过20个小时,对花钱的数字没有概念,下棋回家找不到路需要老婆开车去接他等等……
“好了定庵兄,不和你多聊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已经找到一条,对付此人的简单思路。”
“真的,能否说来听听?”
李襄屏却卖起了关子:“嘿嘿定庵兄,我的策略不值一提,你明日一看便知……”
第五二八章 别人不行我却行
上午9点50,已经换好一身西服的李襄屏准备下楼比赛去了。
“襄屏,扇子扇子,扇子别拉下。”
“哦,对了。”李襄屏回过头,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把折扇。
这破折扇也不知道棋院是从哪里批发的,总之展开之后都是“八风不动”。
然而俗话说得好,东西不怕烂,主要是看拿在谁手上,李襄屏拿起折扇后,很潇洒的展开,然后还装模作样扇了几下:
“怎么样?”
严格说起来的话,其实他刚才那动作真跟“潇洒”之类没任何关系,可谁让他马上就要上战场呢,因此别说是张大记者老谢等人了,就连耿直如老聂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违心话:
“哈哈不错,襄屏真是……很有点小帅嘛。”
李襄屏浑然不觉,他洋洋得意和众人告辞:
“聂老师,谢谢您的西装,那我下去比赛了。”
“你好好比好好比……”
李襄屏离开之后,老谢笑着来了一句:“襄屏看上去蛮放松的嘛。”
老聂随口应道:“放松也是应该,别看襄屏年纪不大,现在也算是沙场老将了,尤其是参加世界大赛决赛的经验,那除了大李老曹等寥寥数人之外,还有谁能比他更丰富吗?所以今天对上依田,那有什么好紧张的。”
老谢笑道:“听老聂这意思,好像看不上依田喽?”
还没等老聂开口,边上的张大记者帮腔:“看不上不很正常的吗,别看日本人这次搞得郑重其事,好像依田还真有资格挑战襄屏一样,但要我说呀,依田的棋也就那样,天赋不算特别出众,也没什么自己的东西,那么像他这种棋手,那里能给襄屏造成什么威胁呀,老聂你说是不是?”
面对张大记者的追问,那当然是不好正面回答的,哪怕情商再低的人都不会正面回答,于是老聂打个哈哈道:
“哈哈我可没这么说,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在这闲聊,都赶紧下楼看棋去,这依田的棋吧,我认为你们两个真该好好学一下。”
两位围棋记者奇道:“我们为啥要学依田的棋?”
“不学依田难道你们还能学襄屏呀,”老聂看了一眼张大记者,然后继续说道:
“你刚才说依田的棋没啥特点,我认为这话不对,他的棋非常正啊,算是那种纯正无比的日本流,怎么说呢……就像有人形容秀策的棋,说他的棋就像没有败笔的楷书,一步一步推进每一手都正确无比,而依田的棋呢,其实也有点这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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