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两人穿过并不算大的主院,从一个月亮门来到后院,杨怀仁忽然停住了脚步。
隐约之间,仿佛听到一些轻轻敲打木鱼的声音传来。
管秋漓道,“王爷不必担心,那些小尼姑们都老实的很,平常天一黑,她们就回房睡了。
这些淡淡地敲打木鱼和诵经的声音,便是孟皇后那里传出来的。想来孟皇后这些日子里,是日日夜夜都在为孩子,还有王爷您诵经祈福的。”
杨怀仁笑了笑,继续向前走,绕过另一个香堂之后,便看到了一个独立的房子里,散发出一些微微的灯火。
他抬手指了一下,扭头去看管秋漓,管秋漓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一时间忍不住有些伤感,却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杨怀仁想安慰他一下,想也知道是管秋漓见到那座简陋的房子,便想起孟皇后曾经的辉煌,如今青灯古佛,夜间借着微弱灯火还在念经,不由的会产生一些感伤。
只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说了,没法跟他说孟皇后将来是会有再起来的,只能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人生就是如此,有起必有伏,但伏也不见得就都是坏事。”
不知道这话管秋漓听没听进去,他的眼神已经迷离了,直勾勾望着那间房子,一言不发。
杨怀仁没法更进一步去体会他的感受,只得闭上嘴继续向前走,他前头迈步,管秋漓这才麻木了似的缓缓跟了上来。
等两人走到房间门外的阶下,杨怀仁刚要开口说话却还在犹豫该如何开口之时,房间里的木鱼声忽然停了下来……
第1725章 妙静仙师
气氛有点怪异,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里,突如其来的静寂瘆得人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静了一会儿之后,房间里才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问道,“已是夜深,不知何人来访?”
女声的音调虽然低沉,但音色却很明显听出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杨怀仁竟莫名其妙感到一丝尴尬,想一想也是,孟皇后虽然曾经贵为皇后娘娘,可说起来她比杨怀仁还小了两岁,二十几岁的女子,确实还很年轻。
可能只是因为人生的悲惨经历,让她的语气里失去了年轻人本该有的光彩,所以听起来声音低沉的好似许久不见天日了一般。
没等杨怀仁开口回答,他身后的管秋漓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呜咽着答道,“皇后娘娘,是老奴,是老奴啊……”
房间里又是一阵静默,杨怀仁猜不到屋里的女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大概是有些感慨的吧。
“是……管公公?那另一位……”
女人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有点沙哑,好似在转瞬间便饱经风霜了一般。
管秋漓接着说,“娘娘,是老奴,老奴带着王爷来看望您了……”
又是一阵静默。
杨怀仁起先很奇怪,他们主仆间的对话太怪了,一个激动万分不知如何表达,另一个又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好似防着有什么人在偷听似的。
可这会儿身边的环境寂静的可怕,除了偶尔簌簌风声,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后来杨怀仁也渐渐理解了孟皇后的心态,人孤独的久了,似乎慢慢地就不会说话了,更不会和外边的人接触了。
看看玉清庵的整个环境,怕是平常这位妙静仙师一天里也说不上一句话,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是一个人躲在一间陋室里拜佛诵经。
一天,两天……当成百上千个日日夜夜都在这样的方式中度过的时候,人在社会中存在的价值也就慢慢散失了,被消磨掉的不仅仅是那些周而复始的日子,还有人的精神。
屋里的女人,大概是在回忆如何和人交流,这一缓就是好久之后,才接着说,“王爷?”
憋半天就憋出这俩字来?杨怀仁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发着牢骚,要是今天一直用这种方式说下去,怕是说到明天太阳出来,他们也说不了几句有用的话。
他开口道,“娘娘,管公公说笑了,臣下不是什么王爷,臣下是齐国公杨怀仁。”
“杨怀仁?!”这次屋里的女人回复的倒是快了不少。
杨怀仁怕她又墨迹,忙接话道,“是,臣下便是杨怀仁。”
屋里道,“当年我曾经见过你几面,只是现在提起这个名字,我的记忆里已经记不起你长得什么样子了。”
杨怀仁没想到屋里女人会说这种话,还是在不好揣摩她的心态,于是扭头看了管秋漓一眼。
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白,杨怀仁心中疑问,难道孩子的事情,孟皇后自己不知道?
管秋漓摇摇头,向他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杨怀仁迷糊了,当初管秋漓说过,是孟皇后觉得杨怀仁是这天底下唯一能保护孩子的那个人,才吩咐管秋漓把孩子交到的杨怀仁手上。
但现在听屋里的女人的口气,似乎这一切都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对于杨怀仁在这么特殊的时候忽然造访,她好像也不感觉奇怪。
没有激动,也没有感伤,就是那么淡淡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像失忆了一般。
杨怀仁顿了顿,接着明白了,他笑道,“娘娘不必担心,我既然敢来找你,就是确定了没有人跟踪的,而现在,除了我们三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在场。”
屋里的女人没说话,管秋漓道,“娘娘,您真的可以放心的!老奴知道,您虽然被迁出皇宫居住在这里,刘清菁那个坏女人一定会安排人盯着您的。
但您看看您现在的生活,是如此的……百无聊赖,您能过的习惯,那些负责盯着您的人可不一定能习惯。
老奴带王爷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那几个人白天还在周围盯着,可到了晚上,可就没有那么敬业了,这会儿早就不知去哪儿吃酒去了。”
管秋漓说完跪在地上望着屋里,过了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来,“是我无礼了,请王爷进来叙话吧。”
杨怀仁长叹一口气,心说这孟皇后也太小心谨慎了,虽然这种小心谨慎是好的,但搞得刚才气氛那么奇怪,还真是让人尴尬。
毕竟屋里的女人是曾经的皇后,杨怀仁不好直接进去,而是让管秋漓站起来前边引路。
管秋漓这些年来自由自在,这一刻忽然又恢复了原来那个老太监的样子,弓着身子一副恭敬的样子缓缓走到门前。
他并没有直接去推门,而是先说了一句,“启禀娘娘,齐国公、左卫大将军杨怀仁求见。”
屋里女人“嗯”了一声,管秋漓才缓缓分别推开了两扇门,回头向杨怀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怀仁差点笑出来,这管秋漓内心里是想着表达对孟皇后的敬意,即便屋里的女人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只是一个和人间隔离了很久的所谓的妙静仙师。
但管秋漓还是尽可能的给屋里的女人保留最后的尊严,也许其他方面他也做不到了,只能在礼节上,给她保留一些颜面。
杨怀仁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他也明白人和人之间这种主仆关系的建立,原本就是用形式表达出来的。
管秋漓的敬意,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忠诚,杨怀仁也绝不会去伤害了孟皇后最后的那点尊严和管秋漓想给予她的这点尊严的心情。
所以杨怀仁也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微微颔首叉手端着礼缓缓走了进去。
再抬头的时候,杨怀仁便看见屋里的情况了。
屋子并不大,说白了就是普通的民房,一张大户人家丫鬟所使用的那种大通床摆在一侧,一个樟木箱子,一张用了很久显得很旧的团桌和两把方凳摆在中间。
另一边是一个神龛,神龛上摆了个泥菩萨,下边是一个香炉,地上一个蒲团,蒲团上跪了一个女人……
第1726章 一杯水(上)
女人一身蓝灰色的法衣,头发也梳了最简单的道髻,脚上踩着最常见的布鞋,如果不说她曾经是一位皇后,现在这么看,无论如何眼前只不过一个出家了的寻常女子而已。
屋子真的太小了,小到放了一张通床就占了近一半的空间,另一半摆了桌椅和神龛,也剩不下什么空间了。
管秋漓回身关了屋门再回来,再想跪下,发现空间太小,他要把那张团桌移开才行。
见杨怀仁要行礼,管秋漓只得退后了一点,给杨怀仁腾出空间来。
杨怀仁长揖了一礼,“皇后娘娘金安。”
孟皇后站起身来,有些自嘲似的边转身便说道,“王爷玩笑了,这屋里哪来的娘娘?”
这一下搞得杨怀仁也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了,抬头看见转过来的那张脸时,脑海里好似放电影似的冒出许多当初他见过孟皇后似的画面来。
画面不知为何变成了黑白色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如何也跟面前这个女人的面孔是对不上号了。
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但她五官和脸庞的轮廓依旧给人一种惊艳之感,只可惜长年粗茶淡饭,那张脸上又没有任何的光彩。
杨怀仁也搞不懂是不是因为她太久不走出这件狭小的陋室接触阳光和流动的空气,她的脸色煞白,甚至还有些灰暗。
她的身材依旧婀娜,却是在谈不上多姿了,已经洗的泛白的蓝灰色法衣,遮住了她曾经雅致的身段。
最让人心疼的,是她面无表情,特别是一双大眼睛里,竟毫无光泽,空洞洞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杨怀仁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失望之情,印象里的那个孟皇后真的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没法再普通的出家人而已。
管秋漓看到孟皇后现在的模样,又一次忍不住泪如雨下,他呻吟颤抖着说道,“娘娘,这么多年来,您受苦了……”
孟皇后嘴角动了一下,却并不在意管秋漓的伤感,对杨怀仁问道,“王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杨怀仁不知为何,对孟皇后现在的状态有些抵触情绪,甚至是有点反感。
或许在他的计划里,将来她会是一个至关紧要的人物,如果她的精神状态不能尽快转好,一直这么萎靡下去的话,恐怕事情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么今天这次的造访,他也就是白来。
杨怀仁虽然不敢说他多么多么了解女人,但对一个娶了五个老婆的男人来说,要说揣摩女人的心态上,他还是自觉有些经验的。
自从他们来到这里,孟皇后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情,这种心理在杨怀仁看来,是一种逃避。
就好比人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即便伤口好了,也会记得曾经的痛苦,之后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明明内心里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软弱,却偏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冷漠样子来。
杨怀仁意识到,用和正常人说话的方式和孟皇后说话,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逃避下去了,于是换了一种更加直接和粗暴的方式。
他忽然开口道,“大壮前段日子病了。”
这话说的也是没边没际的,但孟皇后听了,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杨怀仁的眼神捕捉到了她的反应,便知道他用这个切入点,可以直击孟皇后的内心。
虽然方式显得粗暴了点,但对这样一个仿佛心如死灰的女人来说,也只有说起她内心里最不能放下的孩子,才能让她从新找回人来的情感来。
管秋漓没搞懂杨怀仁的意思,愣了一下,接着反问道,“王爷,您这说的什么胡话?大壮什么时候病了的?”
接着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着急向孟皇后解释道,“娘娘别听王爷信口开河,大壮那孩子虽然没有他的乳名那么强壮,但他在杨家的日子过的很好!
他的杨母铁三夫人对他视如己出,从来不曾亏待过他,而且这段日子他身体康泰,绝没有得病的情况出现过……”
管秋漓紧张地说起来没完,孟皇后却忽然抬手向他做了一个不要说下去的手势。
管秋漓又愣了一下,再去看一旁偷偷窃笑的杨怀仁,在看看深深叹气的孟皇后,这才忽然明白过来,规规矩矩地住了嘴,后退了半步。
杨怀仁笑完了再去看孟皇后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忽然间变得好了许多,起码双颊似是有了些血色了。
照这么看来,杨怀仁的做法还是起到了效果了,孩子自然是打开女人心灵的钥匙。
只是孟皇后看他的眼神,说不出来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给杨怀仁的感觉竟像是一个长辈看一个喜欢玩闹的后辈似的隐约有些慈爱的意味。
杨怀仁内心里也在自我反问,若是论年纪,孟皇后确实比他小一些,但要说脾性上,那杨怀仁就自知比不了了。
毕竟这个女人从小成长在官宦之家,少年时便进宫接受高太后的礼仪教导了,也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变故,又在这样的地方独自忍受了多年的孤独。
这样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心境,真的让人很难琢磨。
孟皇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杨怀仁和他坐下来说话,杨怀仁也不客气,等着管秋漓动手替她摆好凳子坐下,也顺手拉了凳子坐在了孟皇后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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