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425章

作者:随轻风去

王廷相答道:“首先,经过查问走访,昨晚行宫闭门后并无人出入,所以肯定不是外来人物纵火。

其次,经过残迹比对,以及人物指证,可以确定,最先起火地方在宫女居处……”

秦德威抬起手打断了王廷相的陈述,问道:“那里是侍奉谁的宫女?是侍奉娘娘的,还是侍奉皇上的?”

王廷相回忆了一下后答道:“应当是侍奉皇上的宫女。”

秦德威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下意识的连连摇头。

王廷相诧异的反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德威有一个大胆的,可能非常接近历史真相的猜测,但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也许是侍奉嘉靖皇帝的宫女故意纵火?

想进一步深入探寻为什么,那就要去问问嘉靖皇帝为什么有虐待宫女的癖好了,反正秦德威不敢问。

在宫女的问题上,嘉靖皇帝也算是自古以来的独一份了,反正又黄又暴的。

历史上三年后更著名的“壬寅宫变”,一大帮宫女被虐待的受不了,都能集体动手想勒死嘉靖皇帝,纵个火又算什么?

秦德威这幅“看穿了一切但就不说”的神态,让王廷相宛如百爪挠心。

秦德威主动阻止了王廷相的探询:“别问了!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老前辈这种纯洁的人知道。”

王廷相:“……”

他这样一个年过花甲,纵横官场四十几年的老官僚,竟然被二十岁小年轻说“纯洁”?

所以你秦德威的内心世界,到底有多么黄暴?

秦德威斟酌了片刻后,指示说:“天干物燥,风力也大,本来就是十分容易起火的时候。

在民间,经常有处置火烛不小心而起火的事情,动辄烧掉一片街坊。

所以我猜测,大概是宫女胡乱丢弃未熄灭的蜡烛,导致行宫起火。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原因了,昨晚又没有打雷。”

王廷相追问了一句:“就这样奏报?没有问题?”

感觉秦德威的指点太简单了,简单到了近乎轻描淡写的地步,让王廷相有点不放心。

虽说目的就是为了糊弄皇帝,但也不能看起来太过于糊弄啊。

秦德威肯定的说:“应该没问题,或许陛下就是想淡化!”

反正原本历史上,官方资料就是这样记载的,结论就是宫女不小心乱丢蜡烛导致失火。

而且这个结论肯定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同意,才能列入官方记录。

据此反推过来,嘉靖皇帝对这个结论肯定满意。或者说,只要提到宫女,嘉靖皇帝估计就想着淡化失火原因了。

如果真是因为虐待宫女,而导致宫女纵火的话,嘉靖皇帝肯定不愿意将公开结论定为“宫女故意纵火”。

不然别人产生了吃瓜心态,胡乱猜测皇帝与宫女的那点儿事,再有不要命的太监往外传传八卦,嘉靖皇帝的脸面又没了。

秦德威吃完了午饭,就和王廷相一起去了城北白云阁。此时不少大臣已经聚集在这里,等候着朝会。

大约在申时,有太监出来传话,传朝臣觐见。

嘉靖皇帝在临时设置的金台宝座上,值殿锦衣卫官徐妙璟已经开始在宝座下面站班了,成为距离皇帝最近的人之一。

等群臣舞拜完毕后,嘉靖皇帝主动向王廷相询问结果。

王廷相便奏报了“火起于宫女居处”的勘查情况,又按照秦德威的意思,说可能是宫女不小心乱丢蜡烛失火。

如果不是出于对秦德威的迷信,王廷相是绝对不敢这么随便奏报的。

嘉靖皇帝沉默了片刻后,就轻描淡写的说:“大抵是如此,就以此为定论,无须穷究了。”

别人都没有在意,只当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奏报,一次普普通通的偶然火灾,最多惊奇皇帝竟然偶尔大度宽仁了一次。

只有王廷相暗暗心惊,秦德威对皇上心理的拿捏居然如此精准!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明白,皇帝到底想的是什么,秦德威又想的是什么。

一时间感觉自己这四十几年官场,都是白混了。

然后就是继续商量火灾后的事宜,比如烧毁了大量法器、宝物,要下旨分配给沿途官府尽力重新置办。

又比如还要商议,要不要赏赐昨晚救火的官校,期间徐妙璟又主动为陆炳奏功。

“陆炳与臣同入火海,同有赴死之心,虽然最后功成在臣,但陆炳心性仍可嘉,恳请陛下善待亲臣之心!”

嘉靖皇帝顺水推舟的,将奶兄弟陆炳也提拔成了指挥使,就是陆炳脸色不甚好看。

站在辅弼大臣群体最末尾的秦德威伸长了脖子,就差举手示意了,但还是没等到自己想要的。

“明日启程!”嘉靖皇帝谕示群臣后,就退朝了。

从卫辉府继续南下,很快就抵达黄河了,此时黄河可没有桥梁,大队人马开始次第渡河。

嘉靖皇帝站在御舟上,注视着黄河河面,不知想什么。

同在御舟伴驾的著名诗人秦学士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

什么“遥出神京千里余,道经河渎驾六鱼”,什么“昔年绛服承先诏,今日黄袍抚四舆”,都是为了嘉靖皇帝量身定制的。

过了河后,依旧是大平原农田,着眼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春季麦田。

嘉靖皇帝在御辇上随口说了几句农事,著名诗人秦学士又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

什么“途边遮马禾苗长,道畔拂舆麦穗斑”,什么“迎风激叠苍云合,向日明堆翠雾闲”,绝对应景,绝对体现皇帝的情操。

又有春耕的父老道边跪迎,嘉靖皇帝象征性下车劝农,摆了摆把式。

著名诗人秦学士又又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什么“成实愿饱吾民腹,须得灵膏自帝颁”,绝对应景,绝对体现皇帝的悲天悯人。

夜晚宿在行宫,与大臣闲谈时,嘉靖皇帝忽然因为父母双亡而感伤。

著名诗人秦学士又又又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几首,什么“坛壝虽有臣邻助,几殿宁无念母心”,什么“长途几遍触悲思,信道伤怀父子真”,绝对能抒发思亲之意。

嘉靖皇帝:“……”

虽说自己是个文青,对文学艺术很有兴趣,但你秦德威两三天内献了几十首代笔诗,这踏马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吃饭睡觉上车下车都要写个诗,他朱厚璁又不是立志要一辈子发表几万首诗的皇帝!

此时御案上放着一份从京师发来的奏疏,才上任的詹事府二把手少詹事(正四品)崔铣突然病重不起,又因为年事已高,请求辞官。

众大臣齐齐叹息,天数乎?命运乎?

第六百四十一章 措手不及

大明官制里,三品位置不少,可以有很多侍郎巡抚之类的,资历到了挂一个不算难。

五品位置也不少,翰林学士可以有好几个,侍读学士侍讲学士更没数量限制。

唯独四品位置十分稀少,尤其清贵的四品词臣更是到了极其稀缺和珍贵的地步,詹事府少詹事就是词臣四品的独苗。

尤其现在有了皇太子,少詹事就是实职了,不同于先前十几年虚职状态,意义十分非凡,几乎等同于侍郎了。

而秦德威秦学士又是筹划征安南、又是给皇帝亲妈修书,又是指挥救驾,还被压制在五品,连左春坊大学士都安排上也要压在五品,为什么?

除了因为他年纪太轻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四品实在没有合适他的位置。

但是在大家眼皮底下,就这么很凑巧的空出了一个正四品的位置,詹事府少詹事崔铣竟然因为年老病重无法履职,直接主动辞官了!

偏生詹事府第三把手左春坊大学士秦德威又积攒了这么多新老功绩,接手这个第二把手少詹事位置,说起来似乎也名正言顺。

可他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孩子啊!

碍于排资论辈的传统老观念,连自己人都觉得秦德威以二十一岁低龄上少詹事太夸张了,写到史书上就是“中外惊疑”的那种。

于是一干大臣齐刷刷的看向严嵩。上吧,严阁老!

别人即便不支持,可能也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发言阻止,或者是不敢,或者地位不够,唯有靠严阁老你了!

严嵩做官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众望所归过,但他不上也不行。

就开口对嘉靖皇帝奏道:“东宫辅臣人选,尤其是掌总的大臣,务必要老成持重之人。”

这个理由也算是老生常谈了,也是比较公认的经典话语。

秦德威有点不耐烦,对严嵩怼了一句:“当初就是选了老人,结果没过几天,这位少詹事就年老病重不能履职了。

若还只肯选老人,只怕过几天又要换人!只是个四品官而已,何至于一定要执着选个老人?”

众人:“……”

只能说不愧是“嘉靖男儿”,而且手里攒着一大把功绩就是硬气,真就敢在这里恃宠而骄!

其实秦德威这话有些情急过分了,甚至还有些恶毒。朝堂上想给自己求官,说话要讲究一个含蓄,没有这么露骨的。

但秦德威不装了,摊牌了!

不着急不行,回了京师后,嘉靖皇帝就会切换到远离朝臣的修仙模式了,在此之前要尽可能的向上爬,不然以后机会可能就不多了。

严嵩虽然被噎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机智的不打算与秦德威正面对线。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所以严阁老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对嘉靖皇帝奏道:“关于新少詹事,有个极为合适人选,乃是弘治九年的顾璘。”

顾璘?顾东桥?顾老盟主?秦德威十分诧异,没想到听见了这个名字。

随着秦德威权位渐长,已经很久没有人在秦德威面前提起过这个人了。

这就是身居高位之人的悲哀,很多所谓的“负面信息”就自动被别人过滤掉了。

虽然顾璘根本影响不了秦德威心情,一直以来占上风的是秦德威,但别人总会以为,提起顾璘这个对头会让秦德威不爽。

嘉靖皇帝日理万机,哪里记得清那么多人,顾璘又不是杨慎这样的,严嵩就详细的说明了情况:

“顾璘籍贯南京,先前为湖广巡抚,去年年底已经卸任,恰逢圣躬准备南巡谒显陵。

于是顾璘就地改任右副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督理显陵事务,特别负责修缮扩建显陵,以迎候陛下谒陵。

此人学识出众,早年就以才名显扬,位列弘治十才子和金陵三俊之一。

中年以后又主盟东南文坛,天下皆以为德高望重也!臣举荐此人,可以辅东宫!”

秦德威:“……”

严嵩当年在南京养了几年望,期间与顾老头勾勾搭搭,这个秦德威早就知道,在原本历史上也是如此。

只不过顾老头已经毫无威胁,所以秦德威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没想到严嵩如此能整活,这个时候把顾老头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