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162章

作者:随轻风去

另外两个本地书生齐齐大惊,李攀龙可是一个真正的少年天才,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强压李攀龙的!特别是这人看起来还更年轻!

比拼诗词胜利对秦德威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更大的乐趣在于调戏未来的文坛盟主。

“说好了一人出一题,该你们出题了,还继续不继续啊?”

李攀龙还没说什么,但旁边一个方脸本地士子反而着急的说:“当然要继续!这个题目我来出!”

他们山东省的少年天才,怎么能败给外地的尤其是南方的!

方脸士子就继续说:“有本地名姬上元节时献歌舞于台上,然后数日前不幸病重身亡,我就以此为题!”

这明显是出个了非常偏门的题目,因为方脸士子看秦德威岁数不大,揣测秦德威在女人方面应该没什么经验,肯定写不出相应好诗词。

正所谓如果没有生活体验,又哪来的打动人心的佳作?

这时外面雨水有些大了,有个抱着琵琶的秀美女子为了避雨,匆匆走进茶铺。

方脸士子就熟稔的招呼道:“这边来坐!”

然后他又对其余人说:“既然题目是写女子的,那么这局就让美人来评论!”

这算盘打的很精,本地美人肯定向着本地人了。

秦德威无所谓,淡定的对李攀龙说:“这位朋友,看你们如此多的算计,还是你先请吧!省得在下出手后,你就自愧不如了。”

不知不觉,双方气势上就颠倒过来了,但李攀龙不服气也暂时只能忍着,毕竟前一局输了,技不如人就没底气。

所以李攀龙就先把作品扔了出来:“歌梁尘未断,舞袖影方閒。落月窥珠镜,青春暗玉颜。

为云归峡里,窃药去人间。安得招魂术,姗姗步幄还。”

这首作为悼亡的应酬之作,还是很合格的,但秦德威哈哈一笑,指了指本地三人,嘲笑说:

“你们这些人,也就装模作样写个悼亡,虚情假意应酬几句而已!再过一阵子,谁还记得谁?再过几年,只怕连人名都淡忘了!”

方脸士子忍不住喝道:“别只顾大发议论了,有本事你也写一首!”

随后秦德威拍着桌子,打着节奏吟道:

“燕衔泥,泥涣雪,南陌早关情。

寻芳宜唱踏莎行,莫问雨和晴。

枝绽花,花褪萼,几日便分今昨。

今年灯市已前尘,何况去年人。”

李攀龙:“……”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用才华糊脸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以德服人

诗词这东西,有的再精致也是没有灵魂的,但有的只要看一眼就能一发入魂。

“今年灯市已前尘,何况去年人。”就是那种能一发入魂的句子。

李攀龙是懂诗词的,如果刚才这两首诗词做对比,他万万说不出“自己作品更好”这样的话。

方脸士子暗骂一声可恶,百人斩大业怎么能中断在今天!提出百人斩设想的,不是李攀龙而是他啊!

如果李攀龙真的完成了百人斩伟业,他作为李攀龙身边的密友,一样可以蹭到光彩。到时候再拉着李攀龙搞一个二人组合,名声就起来了。

李攀龙叹口气,忍不住就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秦德威轻笑了几声,起身高声道:“山水争留文字缘,脚跟犹带九州烟。现身莫问三生事,我到人间十四年!”

好诗词终究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原则上能省则省,但是在李攀龙面前,值得用一用。

李攀龙彻底颓然,就是在装逼方面,也败了!

现在南方读书人已经恐怖如斯了吗?南方士子的崛起,真的不可阻挡么?

不得不说,今天真的学到了很多,自己还是狂得太粗放了,缺乏精细化拿捏。

再看看对方,狂妄内敛而不散,戏全部表现在眼神里面,看人宛如居高临下的审视,一言一行仿佛都天然带着嘲讽光环,这才是臻于化境!

而且还学到一招,在放完嘴炮后,应该立刻抛出应景的诗词搭配,结合效果堪称一加一大于二!

罢了罢了,还留在聊城做什么,回济南城去吧!

“慢着!”方脸士子突然出声喝道:“常言道文无第一,谁胜谁负不是你们两人说了算的。刚才我说过,请这位姑娘来做评判!”

抱着琵琶的女子有些发懵,她只是进来避雨的啊,怎么就牵扯进了文人的意气之争里?

方脸士子对她说:“听说我们聊城东关这里有个叫潘小玉的姑娘最擅使琵琶,而且也读书识字,大概就是你?

现在你来说吧,方才两首,谁的好?如果你记不住,也可以再写一遍。”

秦德威忍不住就露出了邪魅的微笑,这方脸士子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这叫潘小玉的女子,肯定向着本地人。

本来他只想靠自己的才华取胜,却非要逼自己亮背景。在聊城地面上,他可是个正宗的官二代!一般人敢不卖知县公子的面子吗!

不过自从穿越以来,秦德威因为起点太低,大多数时候都只能以德服人,少有以势压人的简单模式体验。

想到这里,他忽然还挺期待的。

潘小玉姑娘看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最后给了秦德威一个非常歉意的眼神,然后支支吾吾的说:“奴家觉得,还是那首五律较为……”

秦德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潘小玉,温文尔雅的说:“须得让姑娘知道,家父乃是知县曾老爷。”

潘小玉脸色一变,她们这种地方上的乐户,都是归县衙礼房管的,如何敢得罪县尊?

“奴家又想了想,还是那首词较为……”

方脸士子拍了拍桌子,再次打断了潘小玉,“我也想让姑娘知道,家父乃是知府寇老爷!年前刚从刑部调任到东昌府,所以你可能还不认得我!”

靠!秦德威也想骂街了,难得想以势压人一次,居然没比过对方!

这个任命秦德威在邸报上见到过,有个叫寇天与的刑部郎中调任东昌府,因为这是曾后爹的顶头上司,所以多注意了些。

踏马的,不能忍!秦德威手里还有牌,立刻又开口道:“在下业师乃是江宁王老先生有个弟弟,也就是在下师叔,讳以旂的官居兵部右侍郎!”

方脸士子寇公子冷笑几声,“这可巧了,在下伯父,讳天叙的也是兵部右侍郎!”

寇天叙!秦德威在邸报上也见过这个名字,被震得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硬蹭的师叔侍郎哪有血缘伯父侍郎亲近!

都是兵部右侍郎倒不奇怪,在大明很多尚书侍郎都是象征品级地位的挂衔,其实另有差事,并不是坐堂管部的尚书侍郎。

所以一个兵部没准儿有很多尚书侍郎,有的以兵部尚书总督京师团营,有的以兵部侍郎总督边关。

潘小玉缩着肩膀瑟瑟发抖,两人这争斗实在是太可怕啦,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就算被雨淋成落汤鸡,也不会进来避雨啊!

“嘿嘿嘿嘿!”寇公子得意的笑了笑,比刚才秦德威笑得还要邪魅,又对潘小玉说:“现在你可以说了,是谁的诗词更好!”

潘小玉“哇”的一声,捂着脸哭了出来。

秦德威气势一变,负手而立,淡淡地说:“寇朋友啊,你在外面这样嚣张,你家里知道吗?”

寇公子疑惑的反问:“知道又能如何?”

秦德威又道:“既然令尊是从刑部过来的,那就好沟通了。前面这两年,有没有觉得从南京送到刑部审判的官员有点多?”

寇公子对这个还真是知道些的,他父亲作为对口南京和南直隶的清吏司郎中,就接收过不少案卷。

什么应天府尹,南京户部侍郎,还有佥都御史等等,去年更吓人,居然还收了个守备太监。

秦德威就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秦德威的名字?”

寇公子脸色瞬间就变了,秦德威这个名字在别处可能默默无闻,但在两年接收了一大堆南京钦犯的刑部,还是很多人知道的。

秦德威这个名字仿佛就在一连串案件的阴影里晃来晃去,每次还都以不同身份出现。

有的时候是状师,有的时候是原告,有的时候是倡议发起人,有的时候是民意代表,有时候是经手书办,想不注意到都难。

刑部官员因为职能的关系,比别人知道更多不会写在案卷上的内情。

秦德威这个名字,与眼前这位南方少年士子,在寇公子的脑中逐渐重合,下意识叫道:“你就是江宁县小霸王秦德威?”

秦德威欣慰的笑了,如果对方是个啥都不懂的,还真不好装下去了。“要不要在下去拜见令尊?”

还是别给父亲招惹未知的麻烦了,寇公子果断挥挥手,找了个台阶下:“听说你和左都御史王公相识,今日就算你赢了!”

秦德威暗叹,这什么世道,都已经当了官二代,还要靠自己以德服人!真是靠人不如靠己!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威难测(上)

既然大家都是官宦之后,又没有深仇大恨,有一方肯找台阶的话,另一方一般也就一笔带过了,这叫修养。

什么南人北人的面子问题,还能超越朴素的阶级感情?

想当年,秦德威还在两三岁时,寇公子那个伯父寇天叙,当时就担任着应天府府丞,而且官声不错,这不就攀上关系了吗?

“还有些事想要向阁下讨教,今日我来做个东道!”秦德威主动开口说。

因为他又想起,对方父亲是刑部郎中这样的业务骨干出来的,对朝廷司法事务肯定熟悉,正好可以打听下冯恩的事情。

而且对方父亲去年年底才离开刑部,说不定还接触过关于冯恩的案卷。

面子都是互相给的,寇公子也就大方的说:“今日是你远道而来,东道还是我做,不用与我争!”

然后又说:“外面雨大,我们就别冒雨换地方了!让仆役去酒楼传个话,把酒菜用食盒送过来!”

秦德威无语,茶铺是卖茶卖水的地方,在茶铺里这样开宴席大吃大喝,别人还做不做生意了?其他顾客还怎么看?

“哪里有其他顾客?”寇公子说。

秦德威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其他顾客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了掌柜和小二木然的站在柜台里外,以及几个随从。

外面这么大雨居然都拦不住人跑掉……

主要是刚才府衙县衙两大公子像是要大打出手了,一个是破家知县,一个是灭门令尹,谁还敢留下招惹祸事?

琵琶女潘小玉早想跑了,怎奈被寇公子按住了不撒手。

秦德威还能说什么,自己当官二代的范儿真是不如寇公子,家学不够渊源,没办法的事。

而且他在南京住惯了,京城地方的民众眼界大,真没有其他地方的民众那么怕官。换成京城的人们,碰到今天这样事肯定不会躲,只会围观看热闹起哄。

重新落座后,寇公子先是小心的问了下秦德威为何与曾知县不是一个姓,然后又问道:“秦老弟这次北上,是特意来看望父亲的?”

秦德威答道:“是要去京师,路过聊城而已,看完父亲还要继续北上。”

寇公子便道:“秦老弟你没出正月就从南京出发,一定是有紧急事情?那你要停两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