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15章

作者:随轻风去

董捕头一边扔牌,一边对秦差役说:“老秦你先别来问我,我也不知道下面会怎么办?咱们这些公差办事的门道,你还不明白么?或者你再晚几天来。”

秦差役就继续说:“董大爷!就怕过几天晚了!所以你就发个准话,该花多少钱,你也提个数。”

董捕头不耐烦的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张多大的嘴,你也知道咱们公差都是狐假虎威的人,只能借着衙门的势来做事。

现在那个私盐贩子已经挂了号,后日就要上堂审问,你们要保的那个什么丁掌柜算作同案证供,也要上堂。

咱也不知道老爷们会怎么判案,得等老爷们判完了后,咱们才好有商有量。”

秦差役又道:“我这侄子,做了那个盐店东家的状师,后日上了堂,少不得要帮着雇主开解罪名,先向董大爷透个底。”

董捕头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各为其主而已,咱不怪你!”

秦差役交涉无果,只能带着秦德威离开。

没过多久,忽然又有人来到班房,对董捕头说:“董大爷!那个丁掌柜服气了,愿意跟我们合伙了!”

然后此人又禀报说:“那赃物也放到店里去了。”

董捕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丁掌柜也只是条小鱼而已,再通过丁掌柜攀扯出那个小寡妇,才是条大鱼。

先由私盐贩子攀诬丁掌柜,再对丁掌柜威逼利诱,让丁掌柜以内部人士身份,咬出顾小寡妇,然后指出店里“赃物”藏在哪里,逻辑链完整,计划完美!

有了所谓的证人证物,就能哄着啥都不懂的官老爷发下牌票。拿到牌票的衙役就有足够合法借口,去尽情的调查小寡妇了。

至于能调查到哪一步,抓不抓人,现在都是未知数。所以他董大爷刚才说的没毛病,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办呢。

秦差役带着秦德威距离班房远了点,才警告秦德威说:“这董捕头绝非良善,只怕还要对盐店下狠手。”

秦德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告辞叔父,来到顾娘子宅院,与甲方爸爸说明最新情况。

“我今日去县衙看了,这县丞应该是个正派人,但他宗亲思想很严重,只怕会偏向于杨家那边。”秦德威很担忧地说。

小寡妇已经把秦状师当成了主心骨:“那可如何是好?”

秦德威提议道:“依我之见,财富太多了就是灾祸,再加上世人皆重视夫家宗族,你这样弱女子很难守得住。

上公堂后,如果事不可为,就让与杨家一半,你以为如何?”

顾娘子沉默了片刻,幽幽的叹口气:“既然你说让,那就让吧。”

秦德威安慰说:“相信我,这样做不会错的,正所谓破财消灾。”

第二十六章 不配为人子!

审案之日到来,秦德威在县衙门口与顾娘子会合,然后一起来到县丞厅庭院等待。

秦德威问道:“这两日,那些求亲的人骚扰过你吗?有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顾娘子点点头说:“来了三个,都按着你吩咐,让他们去找杨博了。”

作为被告的杨家叔公杨奇等人,以及旁证杨博,经过提前传唤今天也都来了,同样在等待。

两边早已在方方面面撕破了脸。杨奇看到顾娘子,那叫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杨博看到秦德威,那叫夺母之恨,不是仇人相见也差不多了。

审案进程终究是比较慢,一直天色近午,才传他们上堂。

此时小冯县丞已经有点疲惫了,刚才他花了半时辰时间,判决了一只鸡蛋的归属。东家说干活的母鸡是他的,西家说下蛋地点在他家……心累。

但冯县丞仍强打着精神挺在公案上,在百姓面前,官员体面不可失,官员威严不可少。

他大喝道:“杨奇可在?顾氏将你告到本官这里,准你上诉!”

杨家叔公杨奇回话说:“当初唯恐顾氏将财物搬回娘家,或者改嫁他人带走,故而有族人上门抢夺之举!

今有二老爷秉公明断,小的甘愿认错认罚,将所有财物奉还!”

秦德威瞥了眼这杨奇,这也是个不简单角色,此时居然知道以退为进。

这种主动认错认罚的姿态摆出来,冯县丞这种审案官往往就“不为己甚”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难道还真能按照入室抢劫来判?

算了,反正重点也不在于这里,继续咬着没有多大意义,最核心问题还是那四家盐店归属。

果然杨奇又主动反告道:“可我杨氏产业店铺仍在妇人之手,至今不肯归还,随时有可能流失在外!我族人无计可施,唯请二老爷明镜公断!”

冯县丞不满的喝道:“这种事情,还用闹到公堂上来?千古以来自有成法,可于同族中择人,另立为继子!财产香火,一并承袭!”

杨奇连忙又回复说:“我族中早有公议,选了杨博过继孝子,怎奈妇人不肯接受!”

冯县丞又转向秦状师:“尔等还有何话可说?”刷得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德威身上了。

顾娘子虽然按照吩咐,一直在假装低头抹眼泪做姿态,但此时也全身发紧,这可能是今天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次回话。

大孝子杨博偷偷的抬起头,得意洋洋的瞅着秦德威。官老爷都要这么判了,看你秦德威还能如何!

顾娘子就是他的娘亲,谁也夺不走!继子继承财产,也是天经地义!

秦德威暗叹一声,正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他这个状师的对手并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强大的传统习惯。

还好这是人治的封建社会,主审官一念之间就能决定案情走向,只要能说服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就行。

秦德威缓缓提起手,指着杨博,嗤笑一声:“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子?”

杨博愤怒的抬起头,私底下里骂也就罢了,到了公堂上还敢骂我?等继承了财产,定要花钱找几个打行棍徒,好生教训教训这姓秦的!

公正严明的冯县丞拍下惊堂木,对秦德威呵斥道:“状师注意言辞,公堂之上不许撒野!再有犯戒,赶出衙门!”

“二老爷有所不知,近日有县民匡正信、叶高杰、尹谷等人,前往顾氏住所,堵门求亲。”秦德威转向县丞,回话道。

所有人都迷惑不解,这跟继子问题有什么关系?

秦德威趁着冯县丞失去耐心之前,继续说:“三从四德,夫死从子。顾氏念及于此,便让这三人去找杨博,毕竟杨家那边已经指定杨博过继。”

冯县丞点点头,这么做也是很合理的,很伦理很纲常,看来顾氏不是顽劣无礼之辈。

“听说那三人后来都去找了杨博……”秦德威渐渐步入正题,开始说到大孝子杨博身上。

杨博也没觉得什么问题,当初听说是顾氏让那三人来找他的,他觉得这是顾氏承认自己当儿子的好兆头,当然要热情接待了。

就像家里来了客人,女眷不方便出面接待,当然要由男性负责招待了。

而且那三人对他也是极好,还送礼送钱,说话又好听,何乐而不为?

秦德威突然高声道:“小的请二老爷在上明鉴!那三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娶走顾氏!

而杨博以顾氏儿子自居,却为了母亲再嫁之事广收钱财,宛如奇货可居!”

今日明明是个大晴天,公堂上却像是打了一道巨雷。

秦德威再次指向杨博,面目狞狰的怒吼:“此举简直丧尽天良!这就是以子卖母,悖逆人伦!岂可言乎!”

冯县丞被震得耳朵嗡嗡响,下意识拿起惊堂木,想拍下去判一个“咆哮公堂”,但还是没有出口。

以子卖母,悖逆人伦……要不要这么狠?

一直在演楚楚可怜姿势的顾娘子震惊得猛然抬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还能这样解读?

难怪秦德威前两天吩咐,让自己把几个求亲者打发给杨博,并暗示他们去讨好杨博,并给杨博一些好处。

那几个求亲者八成是觉得,小寡妇担心继子会阻碍再嫁,所以才会让他们先去讨好杨博。以杨博贪财的性子,能不收礼收钱?

秦德威长叹一声,手势换了个方向,又指向小寡妇:“可怜顾氏正考虑为亡夫守节,却不想继子还没到门,就如同禽兽,逼母再嫁,叫人情何以堪!”

嗯,罪名不但有卖母,还多了一道阻挠寡妇守节。

小寡妇忍不住偷偷瞪了小状师一眼,谁想守节了?她一个二十正青春的年轻娘子,才不想守节呢!

秦德威瞪了回去。不,你想守,我说你想守节,你就是想守节!

还有,谁让你抬头的?赶紧继续低头抹眼泪!演技差哭不出声是能力问题,只会瞪眼睛就是态度问题!

瞪完甲方姐姐,秦德威手势再次转了回去,穷凶极恶的指着杨博大喝道:“你自己说,你还配为人子吗!”

“我,我,我……”杨博已经傻了,结结巴巴的话都不会说了。

也不只杨博,堂上杨氏族人全都傻了,这个小状师,年纪不大,可凶残的超乎想象啊。

第二十七章 我话讲完

“我话讲完!谁……”秦德威整了整衣领,恭恭敬敬的说:“请二老爷判示!”

冯县丞提着笔,直觉手里重如千斤!以子卖母,悖逆人伦……真要坐实论罪,杀头都可以。

“呜呜呜……”杨博被吓得伏地不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秦德威再次恭恭敬敬的对冯县丞道:“二老爷,他还是个孩子!”

为什么总是感觉你想教我做事?冯县丞心里直嘀咕,但也突然松了口气。

大喝道:“念及杨博年幼无知,姑且饶过,着亲生父母领回家去,仔细教训!”

秦德威恭恭敬敬的提醒说:“出现过错就该有人承担责任,否则何以正人心?那三个求亲者都是成年人,教唆幼子犯逆,应该论罪。”

你又来?冯县丞咬牙对值堂书办吩咐道:“发牌票,拿人!重责十棍,罚役一月!”

顾娘子心情稍稍宽松了点,至少今天把那几个麻烦精都解决了,加的一两银子没白花。

此时公堂内有点冷场,似乎每个人都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最终还是杨家叔公杨奇打破了沉寂,“我杨家可另推一人过继门户,比如与杨博年龄近似兄弟数人,皆可列选!”

扑哧!秦德威笑了出来,“你杨家还有脸再说?”

“为何不可?那杨博不肖,并不代表杨家所有人都不肖。”杨奇反驳说。

秦德威嘲弄说:“我看是你们所有杨家人集体不肖。”

杨奇不与秦德威斗嘴,对冯县丞告状:“这秦德威胡搅蛮缠,肆意辱人!请二老爷处分!”

秦德威辩解说:“小的正要与杨家讲道理。”

冯县丞抬了抬手,请继续你的表演,你要能说服杨家,就算你们和解,也省得本官判案了。

秦德威就开始发言:“我看那些从年轻开始守节的节妇,大体是二种状况居多。一种是抚育亲生幼子成人,并守节而终;二种是虽然无后,独自寡居守节。

但甚少听说带着过继儿子守节的,更不要说,二十岁孀妇带着十几岁过继儿子守节的!”

说到这个,顾氏心情雀跃,没错,她根本不想守节!秦德威暗暗瞪了她一眼,不,你想!

杨奇不耐烦的说:“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明,顾氏不愿意守节?”

“在下深思其中道理,大致原因也有几个。一来继子终究不是己出,又有原生父母,实在人心难测。

一旦有事,夫家那边必定向着同姓继子,孀妇便难求公道,往往被逼改嫁离开是非之地,同时也是放弃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