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哪一个杂种吃了豹子胆,竟敢在玄器门的地盘上混闹?”
蓦地,人群往两旁一分,闯进来两条壮汉,两人一般的高大魁伟,黑衣黑裤,密排白色扣子,武师打扮,太阳穴高高隆起,手持宛若南瓜大的铜锤。
见到来人,软鞭汉子大喜,忙呼唤道:“虎爷熊爷,快来救……”
他求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啪两声,那虎爷熊爷一左一右跪在了他的身边,并且一脸发懵的表情。
徐胜笑道:“你们玄器门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奇特,如此热情,洒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软鞭汉子这下是真的怕了,之前他交手的时候,至少还能看清对方的动作,而现在连对方什么时候抓的人都不知道,而且虎爷熊爷是玄器门的双花红棍,一个修炼的是“军虎精”,一个修炼的是“熊山君”,俱是力大无穷,连用的兵器都是三百斤的铜锤,此刻竟然如他一般被强压着跪在地上,青筋暴起都起不了身。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询问姓名,是想事后报复?”
“见识过阁下的本领,小人如何還敢有這般心思,只是不明白本门到底哪里得罪你?”
“我辈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家少主当街驭犬行凶,现在居然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只是这般?”软鞭汉子脸上满是不信。
徐胜一脚将他踹翻,道:“也许在你看来,平民的命不是命,如同家畜不值一提,但在我眼中,你家少主的命跟那个被恶犬追咬的小孩的命并无差别,便是你也不比路边的乞丐更高贵。
“一个人所以学武,若不能卫国御侮,也当行侠仗义,济危扶困,若是以武济恶,那是远不如作个寻常农夫,种田过活了。”
“泥有胆就不要抛。”
莫鱼肠不知何时悄悄溜到了转角处,扔下一句威胁,转头就跑。
“放心,洒家不仅不跑,还要主动登门拜访。”
徐胜展开双臂,一边夹一个,将两壮汉夹在自己臂弯下,然后对软鞭汉子道:“别发呆,赶紧前方带路。”
软鞭汉子意识到彼此实力差距甚大,难以望其项背,便熄了对抗的念头,乖乖起身带路。
过了一会,徐胜来到玄器门的正门口,对方得了莫鱼肠的提醒,已是严阵以待,十数名武师各持兵器杀气腾腾。
“贵派的热情,洒家感受到了,这是回礼。”
当即双臂一抖,将两壮汉抛出去。
站在门口的武师们急忙伸手接人,孰料方一接触,就感觉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虎爷熊爷身上涌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其余武师见状,急忙伸手去推后背,试图将人撑住,结果也是一般无二,难敌巨人,一屁股往后跌去。
“哎呀”“啊”“你压着我了”……
转眼间,十数名武师就成了滚地葫芦,在地上摔成一团。
徐胜正要迈腿进入,一名老者拉着不情不愿的莫鱼肠快步而出,躬身道:“侠僧大驾光临,令本门蓬荜生辉,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哦,你认得洒家?”
“当初在济州夏侯府,曾目睹侠僧大发神威,力压群雄,当日之景迄今仍历历在目。”
老者伸手一按莫鱼肠的脑袋,强迫他低头鞠躬,忙道:“小儿辈受父母溺爱,行事放荡,还望侠僧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老朽保证此后对他严加管教,绝不让今日之事再度发生……快,快道歉,求侠僧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莫鱼肠一脸憋屈道:“小子知错了,求侠僧高抬贵手,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者道:“侠僧既有鉴谎之能,便该知道这小子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徐胜嗤笑一声,一针见血道::“知错是知哪种错,不该恃强凌弱的错,还是冲撞强者的错,你求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却没说自己愿不愿意改过自新,还有,你最该做的不是向我求饶,而是向受害者赔礼道歉,征得对方的原谅。”
“向三娃道歉,凭什么!”
莫鱼肠当即梗起脖子,不服道。
徐胜毫不意外,对老者道:“看来,他的道歉并无诚意。”
“臭小子!你不听姥爷的话了是吧?”
“他把我打得这么惨,我还要向他道歉,凭什么?我不道歉,有种就打死我!”
老者心下大急,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杀神,有能力且有胆魄当场杀人,玄器门的名头在这位面前根本不好使。
他急忙请求道:“无知者无畏,小孩子不懂事,侠僧千万别往心里去,待老朽劝他两句,保管这小子去找张家娃娃赔礼道歉。”
“算了吧,看这小子的眼神洒家就知道了,只要找到机会,他一定会将之前受的痛苦,十倍加诸在受猎犬追咬的孩子身上,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是别人害他变成这幅模样。”
莫鱼肠闻言一怔,瞪大了眼睛,大有“你是不是用了读心术”的意思。
老者急得都想用拐杖先将人打晕过去,他还想再求情,就见徐胜摆手道:“这小子的事待会儿再谈,你赶紧把你们的门主叫出来,洒家有正事找他。”
“一个月前,莫门主便出了远门,说要去江湖上拜访友人,但并未告知我等到底要去哪里,且迄今未归,此言句句属实,以侠僧之能,当明白老朽并未撒谎。”
徐胜笑了笑,道:“那依你之见,他最有可能去哪里?”
“这……老夫也不清楚。”
“我不需要你说一个清楚的答案,只让你说一个在你看来,最有可能的去处。”
“……”
老者闭口不言。
蓦地,徐胜意味深长道:“你不会是在想,君子可欺之以方吧?”
老者悚然一惊,突然明白外孙方才的心情了——他的确抱着类似的想法。
倘若对方是一个穷凶极恶之辈,他肯定会老实回答,避免激怒对方,但对方是那位践义守信的侠僧,反而不必担心会遭到严刑逼供,拒不回答也没关系。
徐胜道:“君子守信,而非无智。”
话音刚落,就见乔梁带着一名驼背老妪进入院子。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了我的儿子,只因为我儿子给他端菜时,不小心将汤水撒到他身上,他就将我儿子活活打死。”
老妪指着摔倒在地上仍未爬起来的熊爷,厉声指控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 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熊爷一听老妪的控诉,不由得头发发麻,全身兴起鸡皮疙瘩。
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自然不能让他如此惧怕,可现场还有一个嫉恶如仇的侠僧,这位可是绝情到连自家师叔都不放过,强如四海盟也要低头妥协的狠人。
熊爷下意识的就要矢口否认,可想起侠僧拥有鉴谎之能,又不禁犹豫该如何编造一段真实的谎言。
不等他想出借口,就见侠僧转过头来,询问道:“你可做过此事?”
熊爷顿觉嘴巴不受控制,开口答道:“做过。”
“这位老婆婆可有冤枉你的地方?”
“没有。”
“你有什么要替自己辩解的正当理由吗?”
“没有。”
在灵能“有问必答”的作用下,熊爷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虽说这一灵能无法让人说实话,照样可以用借口搪塞,但身为玄器门的打手,熊爷是典型的脑子里都是肌肉,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哪有这般急智。
在短短数息内里编出一段逻辑自洽的借口,绝非常人能够做到,倒不如说,在命悬一线之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才是绝大多数人会有的反应。
徐胜抬高语调,厉声道:“证据确凿,罪不容赦,当场行刑!”
老者慌忙道:“侠僧且……”
话未说完,便听噗嗤一声,熊爷的首级高高飞起,落到徐胜手中,坐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晃动了几下,断颈处喷出几蓬鲜血,便向前扑倒。
“啊——”
“熊爷!”
玄器门的弟子不由得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瑟瑟发抖,一如往日被他们霸凌欺侮的平民百姓。
莫鱼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能……竟然真的在本门中动手杀人……”
随后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不由得脸色发白,由惊转惧。
徐胜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反应,他来到那名老妪面前,将熊爷死不瞑目满的首级递给对方,道:“老婆婆,拿去祭奠你家儿子吧。”
老妪看着还在滴血的人肉,先是本能地闪过一丝畏怯,可儿子的尸体被邻居送来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顿时年迈的躯体中涌现无穷的勇气,接过首级,然后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好人有好报,老婆子给你磕头,祝你长长久久,一生平安。”
她磕得非常用力,咚咚作响,吓得乔梁赶紧将人扶起来。
徐胜问道:“老婆婆,你今天来这里告状,不怕玄器门将来报复你吗?”
老妪咧开没几颗牙齿的嘴巴一笑:“老婆子十五年前就死了丈夫,三年前死了独子,孤零零的一个,又有什么可害怕呢,若不是想亲眼看到恶人恶报的下场,早就跳井了,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本以为等不到这一天了,幸亏恩公来了,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她一边大笑,一边流泪,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徐胜对乔梁道:“劳烦师兄送婆婆离开,顺带告诉黄兵镇百姓,今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侠僧在此,绝对给他们一个公道,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老者惊恐道:“侠僧真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吗?”
徐胜摇头道:“你说错了,徐某只是要将恶人逼上绝路,这有什么不对吗,恶人不应该去死吗?”
恶人的确应该去死,前提是自己并非恶人。
老者知晓侠僧的作风,只管大恶,不理小过,可即便依照这一标准,玄器门中只怕也有四分之一的人在处刑范围内,毕竟玄器门在黄兵镇权势滔天,行事素无忌惮,无人能够反抗,在这种情况下,门人很难约束住自己的欲望。
既然可以白吃白喝,为什么要给钱?既然看不顺眼就可以动手打人,为什么要忍?既然想要的东西可以直接抢,为什么要让?
过去黄兵镇百姓畏惧玄器门的势力,敢怒不敢言,毕竟有胆气反抗的全给杀了,所以刚才只来了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太婆,其余人皆有顾忌。
可只要等老太婆带着熊爷的首级出去,在街上逛一圈,所有人就会明白,世上也有能治玄器门的人,而且就在眼前,想要报的仇真的可以报,且自己不会有危险,那么过往积压的怒气将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侠僧请手下留情,老朽愿意回答刚才的问题。”老者赶忙道。
徐胜瞥了一眼,道:“徐某不搞将功折罪那一套,你愿意讲就讲,不愿意讲,那些活下来的弟子想必很愿意告诉我。”
“他们知道的情报可不如老朽详细。”
“老爷子,坦白告诉你,此事徐某是一定要做的,而且来之前就下了决心,与你的回答毫无瓜葛,询问莫门主的去处反倒是次要。”
徐胜正要借玄器门的变故,看一看那位莫干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怒而回返,还是继续隐忍潜藏。
若是前者,正好当面一问究竟,若是后者,则无异于证明对方心中有鬼,加重嫌疑。
老者正觉无奈之时,那名虎爷低吼道:“对方摆明了不给咱们活路,大伙并肩一起上,跟他拼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不少人蠢蠢欲动,可就是没人敢率先动手,毕竟连熊爷都毫无反抗之力,第一个动手的人必死无疑。
徐胜瞥了一眼,道:“诸位可要想清楚了,没动手,徐某只诛命案傍身之人,一旦动手,那便是江湖厮杀,可就无所谓有罪无罪,死了也是活该。”
此言一出,大部分弟子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还缩着身子往后面退了一步。
既然自己不用死,那就没有拼命的必要,宗门荣誉虽然重要,但还没到让自己赌上性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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