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920章

作者:误道者

在天夏渡来此世之前,这位便是首执了。

若说五位执摄一直在高处指引天夏方向,那么首执便是天夏这艘舟船的真正掌舵之人,可以说,若无首执调和阴阳,理顺各方,那么也就无有今日之天夏。

在这位执掌之期中,带领着天夏渡来此世,辟开新天,立下一十三上洲,随后又运用巧妙手段,联合上宸天逐寰阳派于虚域之中。

在面对浊潮冲击,上宸天外迫,幽城远离这等岌岌可危的情形之下,这位定下了御外固内的策略,集中了玄廷所有可用的力量挡住了外层的侵袭,令上宸天主要力量无隙可入。

内部则坚持一力推动玄法,并依托各洲玄首的方法稳固住了天夏局面,在此之后又带领天夏众修一战击败了上宸天乃至归来的寰阳各派,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大书特书,永为铭传的。

首执这时道:“诸位廷执,我意推举陈廷执为我去位后的接替之人,诸位廷执可有异议?”

诸廷执俱言:“我等皆无异议。”

首执点了点头,他对众廷执打一个稽首,郑重言道:“诸位,我去之后,此后天夏,就拜托给诸位同道了。”

众廷执皆道:“我辈必不负天夏,不负首执所托。”

首执道人垂下大袖,他往旁处走去两步,自席位之上离开,待站定之后,望去陈廷执处,缓声道:“陈廷执,自此之后,首执之权责,上下之承负,便就交予你了。”

陈廷执肃然点首,从席上走了出来,随后一步步朝着长河上端走去,在走到首座之上,他转过身来,面向诸廷执,抬袖而起,正容执着一礼,“诸位廷执有礼。”

诸廷执俱是神色一正,还有一礼,道:“我等见过首执。”

与此同时,一声清亮悠长之磬音在光气长河之上响了起来,并向云海之中,向着天夏各方传递出去。

……

……

第两百七十五章 理座重定序

众廷执执礼之后,再是抬起头来,便见庄首执对众人微作颌首,便是转过身,带着身边的捧尺童儿一步步离去了,其身影如水墨般慢慢淡入了那飘涌云海之中。

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众廷执心中也是怅然若失。

上层大能很少再有直接干涉世间的,这位成就执摄之后,怕是日后很少有机会再见到了,而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这位主持大局,今日去位,却是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过陈禹也是早些时候就坐上次执之位的廷执了,从资历功行到所主持过的战局,还有在众修之中的威望等结合来看,在座都无人可以压过他。由他来接替首执之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众人心里早有准备,故是他们很快收拾好心绪,在磬钟响声中重又坐回到了座上。

陈禹此刻亦是在首执之位上坐定下来,他沉声道:“庄道友离去,廷执缺位,当有补替,诸位廷执可有举荐?”

钟廷执这刻抬起头,拿起案上玉槌敲了一下,随后站起打一个稽首,道:“首执,诸位廷执,钟某这里举荐二人:一是玉京镇守邓景,二是并云上洲玄首俞让。这二位无论功行功绩,还是镇守上洲的年月,都是足堪承就廷执之位。”

他话音落下未久,戴恭瀚也是敲了一下玉磬,立起抬袖一礼,道:“首执,戴某举荐幽原上洲玄首费渊,费道友道行已足,镇守幽原亦过百载,足可担当廷执一位。”

风道人在座上看了看,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可惜。因为玄法尚是崛起未久,玄法玄修之中尚无合适之人可以推举。坐镇下方的玄首,一十三洲中现在也只有高墨一人,不然他此刻也能顺势举荐一位了。

陈禹见两人出声之后,座下再无人举荐,便唤了明周道人出来,令其将邓景、俞让、费渊三人过往的功绩表册拿了出来,送去各廷执席座之上,并道:“择选哪一位,诸位廷观过表册,便拿一个定议出来。”

玉素道人目光在表册上一扫,往玉磬之上一弹指,发出一声脆音,道:“我以为三人之中邓镇守最为合适。”

晁焕翻了翻表册后,则是把册子一合,往案上一摆,干脆坐在那里不动,看样子在他看来,三人都有瑕疵,故是干脆弃荐了。

张御则是在座上把表册仔细看有一遍,心中略作思索。这三人比较下来,邓景确实最为合适,哪怕不论功行道行,在功绩上就是压过另二人一头。

这主要是玉京这地方到处都是虚空裂隙,特别浊潮到来百年之中,玉京附近时有大战,上宸天的主要突破口就在这里,也主要是靠着他,才得时时转危为安。

要说这位缺点也不是没有,客气点说治功上面就差了一筹,实际上就没什么表现,终究玉京治事全是靠原尚台朝府而不是玉京镇守。

俞让和费渊二人具体不好比较,二人都是属于不喜出头,只是默默做事之人,但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或许这两洲人口本来偏少的缘故,这二位所镇守的上洲在浊潮到来后所受冲击较少,所以立功也是相对不多,倒是治事之能两人都是足称上选。

他思量下来,还是决定推邓景一把。若是放在以往,他多半是会设法推举俞、费二人,可是现在在得知元夏威胁之后,玄廷需要的是斗战能力出众,且能够在第一时间能顶了上去的修道人。

而以邓景功行道行,若是在上层修持,摘取上乘功果的可能比俞、费二人要高得多。玄廷之上要是能多出一位持有上乘功果的廷执,对天夏无疑是更为有利的。

故是他举起玉槌,在玉磬之上敲了一下,顿时一声清音传出。众廷执不由看过来,连陈禹亦是目注到他这里。

庄首执去位后,廷上剩下的求全道法之人也就陈禹、武倾墟、张御三人了,而且随着张御执拿的守正权柄愈发显出重要性,他的话语份量无疑也是随之加重了。

他看向诸人,道:“御以为,这三人之中,邓镇守更是合适。”

风道人见他选择邓景,也是毫不迟疑拿起玉槌,敲了一下,选择应和他之言。

韦廷执看了一眼陈禹,拿起玉槌一敲,道:“邓镇守的确较为合适。”

林廷执此刻点了点头,亦是举槌相应。

而余下廷执纷纷表示了自身看法,除了竺廷执和晁焕一般选择放弃举荐,大多数人都是认为邓景较为合适。

到此一步,已然可以定下人选了。

陈禹道:“邓镇守既是受举最多,那当立邓镇守为廷执,明周道友,你来拟诏。”明周道人在旁应下。他又对玉素道人言道,“稍候廷议结束,就由玉素廷执持诏前往玉京,召其入廷。”

玉素道人肃然应下。

陈禹这时望向长河下方,沉声道:“我今担任首执,此缺位当有替继。”他转首看向张御,伸手虚虚一引自己原来所坐之位,道:“张廷执,请坐此间来。”

张御略一思索,当即站起,抬袖一礼,而后踏光气上行。

诸廷执看着张御走上去,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有人神情复杂,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则是暗中欣喜。

玄廷之上,首执之位是有明确定名的,次执则不是,但在实际上,却是首执之下最有分量之人,也通常是被默认为上一任首执去位后,最先接替首执之位的廷执。

原本武廷执坐于陈廷执之下,按照惯常做法,应当是由他替继此位,不过此刻他并没有什么表示,显然对此早有预计,甚或是陈禹早已与他私下沟通过了。

而众廷执心下也自有评判,武廷执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喜爱言语及行使权柄之人,只是管束镇狱,所以由他担任次执也确然不怎么合适。

张御来至仅次于首执的席座之上,对陈禹执有一礼,后者也是肃容还有一礼,这是首执对次执所表示的礼敬,意味着两人今后要相互协调依托,共扶天夏向前了。

执礼过后,张御一展袖,便在此位之上坐定下来。随此举动,席上也是伴有一声长长磬音。

而接下来,其余廷执也是逐个移位,不过间中空出一位,这是准备留给邓景成为廷执之后所坐。

所有席座重新列定之中,无有一人提出异议,皆是默认陈禹的排布,而经此之后,无论是从礼数上还是实质之上,陈禹都已是稳固了首执之权柄。

陈禹待众人重新坐定,道:“今次诸事议毕,张廷执、武廷执且先留步,其余诸位廷执皆是散去吧。”

众廷执有些诧异,以往庄首执做事,从来不会在廷议之后单独留下谁人,只会在议前召请人来,设法了解诸人想法。

不过新首执的做事风格,自然是会与庄首执有所不同的,他们也需慢慢习惯和观察了。

于是一声磬响下来,众廷执起身一礼,便离席返回各自道宫。

张御心中明白,陈廷执将他们二人留下,一定是为了应对元夏之事,目前玄廷之上,除去卸任的庄首执,此事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悉了。

待诸位廷执都是离开之后,光气长河之上一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微闻有云海涌动之声传来,缕缕飘渺云雾飘入到了空荡荡的席座之上。

陈禹沉声道:“两位廷执,元夏之事,你们应该都是知晓了,留你们下来,便是为了应对元夏威胁,此事还不便令诸位廷执知悉,但为天夏上下安危计,需尽快拿出一个应对策略出来。”

张御和武廷执都是点头同意,庄首执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底下之事需要他们来面对了。

陈廷执道:“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元夏什么时候会来伐我天夏。”

张御略一沉吟,关于这个问题,五位执摄那里并没有说到,而且他敏锐感觉到,五位执摄似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猜测这里面应该是涉及到了某种玄机,可能是因为几位执摄在元夏那边亦是同一之我,所以不能由这几位直接来说,否则或许会引动什么不测之变。也是如此,他没有主动去问。

后来他与庄首执提及此事,后者也是同意了他的这个猜测。

他道:“陈首执,此事我与庄首执有过交谈,他的意思,此事很可能与上层境界的修道人出现有关,越是有通向上境的人出现,元夏越有可能对我等动手,也即是说,庄首执一旦成就上境,那么或许就是双方进入对抗的时候了。”

按此言论,是不是庄首执不成就上境,那就可以避免此事呢?

那当然不可行的。

因为以他与庄首执的交谈来看,突破上层境界不是乘坐车舟,不是你说等便能等,说停下便能停下的,其突破机缘可能就在一线之间,要是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而且为了躲避元夏关注,硬是拖着不让有道之人上境,那也是不智之举,因为他们所认为的这件事也仅只是一个推断,不见得就定然如此。

在五位执摄都无法全力遮护下面的时候,天夏一方若没有真正有力人物坐镇上境,那却是任人宰割,所以无论怎么看,庄首执成就上境都是必须的,且迫切的。

陈廷执神色肃然道:“现下无有确切定论,我们只能信任庄道友的判断,庄道友回去之后,成就当就在这半载至一载之中,故在这段时日内,我等必须做好应付一切危局的准备。”

……

……

第两百七十六章 携力同渡危

面对元夏即将到来的威胁,天夏定下应对策略是必须的,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知悉此事的三人拿出的详细对策。

武廷执出言道:“元夏便要攻我,除非认为我天夏随手可以剿除,不然定会设法查探我天夏之虚实,而后才会发动。”

张御同意此见。

现在一切的推论是建立在元夏无可能立时覆灭天夏的基础上,不过元夏要是能够做到这点,那他们今日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五位执摄也不必要来告知他们此事,坐等着被消灭就是了,所以这个可能可以事先排除。

既然如此,设法探查天夏内情之事是一定会发生的。

陈禹道:“那我们三人此刻就先议一议,元夏大约会在什么时候来我天夏查探,又用什么方法来查探,我们又该是如何防备。”

张御稍作思量,道:“那不妨以庄首执成就之期为界限,首执即言庄首执或可能在半载或是一载后去到上境,那么我们就先以半载为期,假定半载之后,元夏就会对我进行窥看。”

武廷执道:“武某以为可以。”

陈禹颔首道:“便以此限为定。”

张御又言:“元夏具体会用什么办法,御有一个猜测,五位执摄曾言,是靠元都派同道的点醒,方才能觉悟本来。元都派祖师能贯通两界,五位执摄没有说更具体的原因,或许是不方便,只言是天机变数使然。那这个变数是元夏原本不曾料到的,还是元夏有意留下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若是不曾料到,我能用此天机变数,那么元夏亦能用,且多半脱不了上层力量,此非我所能观,故是不必在此上讨论下去。

但若是另一个可能,贯通两界是元夏早有所料,或是有意留下的,那么是否可以推论,元夏无论是以往查探被其毁去的万世,还是下来探查我天夏,都是借助那元都派的能为呢?”

陈禹和武廷执听罢,俱都点头。元夏会用什么方法,他们对此也有过多个猜想,张御所提出的元都派为先行观者一事,他们脑海里也是对此有过一些想法的,并且认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一种。

武廷执道:“假设元都派本来就是负责探查我天夏,或者以往就曾做过此事,那一切倒也是说得通了。”

至于元都派那位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是另外一回事,上层大能的想法他们无从得知,也不必需妄作探究,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陈禹道:“照此推测,元夏探查若至,元都派那里可能会先有异动,也可能荀季道友会借机传递一些什么消息过来。”他看向张御,“张廷执,你与元都派渊源不浅,与荀季道友也有过师生之谊,此事就交由你来看顾了。”

张御点首一下,现在他们能做得不多,不管真实情况是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任何有可能的事情都要抓住。

陈禹沉声道:“我等下来要做的未必一定是对的,可又不得不为,我等只有尽自身之所能去应对危局,不过等庄道友成就上境之后,情势则又会有所不同,他自会为我们指明真正的方向的。”

张御对此亦是认可。按照此前推论,要是元夏确实是会在庄首执成道后对天夏注意,那么庄首执自身之成就,却同样也是令天夏有能力对外来的上层异动提前有所发现,此中之利弊是相互依存的。

陈禹道:“除了这些,两位可还有什么建言么?”

张御道:“五位执摄将那一方层界化为下层,如今此中三四十年比对天夏一载,如此良苦用心,我们不能辜负,此一处必须利用起来。不能任由修道人和甲士自身选择,而是需要在廷上以法令形式定下,令他们尽可能提升实力。”

陈禹一想,果断言道:“此事稍候我会召聚众廷执小议,张廷执还有什么要说,可以一起提出。”

张御神情认真了几分,道:“还有一事,需首执和诸位廷执点头。宸天、寰阳、神昭等派躲入虚域之中,过去击败他们之后,我天夏并没有前往追剿,这是因为我天夏一日强过一日,自信此辈再来,亦能应付,徒耗修道人性命无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