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窦昌叹道:“他的母亲曾是我收的一名弟子,后来在一次战斗中亡故了,我本来想把她的儿子照拂成人,可是阿尔莫泰被他的一个同族收养了,这人似乎对玄府很有成见,后来阿尔莫泰就加入了神尉军。”
张御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顿了一下,他又言:“那最后一批金指部落的祭祀我也已经剿灭了,不过迟授既然出来,这不能轻易放他回去。”
窦昌道:“张师弟准备怎么做?”
张御淡声道:“他无论怎么走,也一定是往神尉军的营地回返,但他知道我们会飞遁,所以肯定不敢走海路,只会走陆路,那至少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回到瑞光。我只需要提前赶回去,等在其人归去的必经之路上,将之截杀了就好了。”
神尉军的军营就在瑞光之北,旦河西岸附近,周围除了启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至多有一些矮丘,从天中俯瞰,可谓一览无余。
当然,迟授要是谨慎一些,那么可能会在山里或荒野之中停留一段时间再回去。
但他推测迟授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朝明城失陷,这位不无责任,神尉军不可能不追究,所以其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解释清楚,这样才好尽可能减轻罪责。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迟授走陆路的话,就算全力奔跑,四五天内也是回不了神尉军的,所以他可以等到王恭、齐武二人到来后再动身。
两天之后,玄府派出的船只终于驶入了港口。
齐武、王恭二人本来还神情紧凛,可在先一步过去传信的人告知他们,张御、王恭二人已是铲除了主要目标,并且还顺带控制了整个城市之后,却是有些不敢相信。
窦昌笑着站在码头高台上看着船只入港,他对着张御道:“张师弟,这次多亏了你的建议,才能一举镇平这座城市,神尉军这次没有了朝明城提供的财货物资,就像是猛兽缺掉了半边爪牙。”
张御点了下头,这件事对神尉军的影响是很大,但他猜测都护府为了防止其等走上极端,下来一定会设法安抚,这才算是完成一打一拉的套路。
可是这是没有用的,或许以往在这等局面下神尉军还会被安抚下去,可是随着浊潮消退,所有一切不合时宜的规序注定都将被会颠覆。
他看向前方汹涌翻腾的大海,道:“还有两个异神真身正在沉睡,它们现在应该还没有恢复之前的实力,我们必须把他们找了出来除去。”
窦昌甚为认可,道:“我稍候会往项师兄那里去书说明情况,请他再派遣几位同门过来协助我们完成此事。”
张御道:“窦师兄,既然齐师兄和王师兄都到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窦昌爽快道:“张师兄弟自去便是,还是那句话,小心为上,莫要小看对手。”
张御一点头,合手一揖,身上光华一放,随后就在港口内外所有人的瞩目下身化青虹,跃入天际,而后轰然一声,破空遁去。
他一路不停飞遁,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越过茫茫大地,来到了瑞光城的北端,这里已经可以望见神尉军的庞大军营了。
他回头望去,目光落在横跨在旦河的桥梁上,迟授要是回来,这是必经之路,不过他下手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神尉军中可能会有人发现。
这时他也是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毫无疑问,迟授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感应最为灵锐的。
其人第一次出现在他心湖中时,明明是想下杀手的,可是后来又退了回去,这应该是其人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不止如此,这位后来又屡屡避过他的攻击。
不难猜到,这是某种灵性力量的运用。
既然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他就可以用心光设法改变阻挡。实际只要你愿意,心光可以为你阻挡一切你不想接触到或者不想泄露的东西。
不过心光之主同样也要为此承受相应的负担,要求越多,消耗越大,所以通常是要有个取舍和主次之分的。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心意转动之间,心光就已是随之发生了某种变化。
五天之后,迟授的身影出现在了平原之上。
到了这里,他心情也是放松下来,这一路之上他提心吊胆,生怕张御和窦昌二人追上来,只能从内陆的荒僻山林中绕道而行。
不过现在,神尉军的军营就在前方,渡过旦河,再走一段就到了,他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可就在他准备走上渡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哪里不对却又察觉不出来,关键是他心中并没有产生任何危险的预兆。
可他身躯却已是本能的带动着他往旁侧一跃,同时身上灵性光芒一闪,一道剑光直接擦着他的身躯飞过,激荡着那一层光芒晃荡不已。
迟授站稳之后,见到那道剑光,顿时目露惊恐,抬头一看,就见一道身影悬空而立,身上光芒闪烁,衣袍飘拂,那飞剑倏尔回至他身侧,绕转而动。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逃生之路
迟授在见到张御那一刻,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我都跑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虽然神尉军的军营只要过河之后就能看到了,可是那必经之处已被堵死了,周围是茫茫大平原,他根本无路可逃。
他吸了口气,把手张开,尽量显露出自己的诚意,对着上空言道:“我认输,尊驾当是知道,我早便不是神尉军的军候,如今只是一个队率而已,尊驾若是放过我,我愿意归顺玄府。”
张御静静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身边的夏剑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是不会接受这个人的投降的,从心湖中不难感觉出来,其人还挺着一口气,这分明只是现在迫于局势认输罢了,想来一有机会,还是会设法逃脱的。
再则,人心是会变的,就算其人现在真心投降,也难保过后不会动摇,他可没有完全控制他人心智的手段,留在身边,那就是在养一条毒蛇。
他是不会犯这个错的。
迟授没有等来张衍的回答,反而看到那剑光闪烁的那一幕,明白后者没有可能放过自己了,心下暗骂了一句,足下一点,身形骤然化作虚影飘开,却并非往神尉军的军营方向去,而是往后方瑞光城而去。
旦河河道广阔,波流汹涌,去往军营必须通过桥梁,可桥上没有任何闪避的空间不说,张御还堵在去路上,往那处冲就是上前送死。
但是瑞光城就不同了,这个地方相对神尉军军营反而更近,而且城域范围内的建筑较多,要是侥幸跑到那里,他就可以利用起来躲避,而一旦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张御就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对他下手了。
张御看他退去的方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意念一凝,飞剑化光一道,掠空向其疾射而去。
迟授感觉到飞剑来袭,立刻闪身躲避,可虽然他动作不慢,可毕竟剑光闪掠更快,数息之后,一道光华从他的肩膀上划过,那里的灵性光芒立时出现一阵颤动,肩头上也是多了一道皮肉翻卷的伤痕。
他伸手在上一抹,顿时止住了鲜血流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强烈求生欲望的支撑,所以他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因此放缓。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土丘。
他在土丘后面见到几根残破的墩柱和石墙,心中顿时浮现一丝希望,脚下一错,又再避开一道剑光,随后足尖一点,借力往前一跃,在眼见就要撞上那堵厚重石墙的时候,身影一虚,整个人像薄雾一样从中穿透过去。
飞剑紧随其后追来,顿将石墙洞穿,可也是稍稍缓了一下。
迟授一个翻滚落地后,身形一折,又往一根石柱冲去,眨眼间又是没入其中。
他本是再度指望借助这个石柱来阻延飞剑的追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剑光却是陡然一快,在他还没有完全从石柱中出来的时候,就将这里一剑贯穿。
下一刻,那石柱忽然骤然爆碎,化为漫天碎粒,每一块都是异常均匀。
迟授踉踉跄跄从里走了出来,可以看到他不停吐着血,五官有些扭曲,而他整个身体骤明骤暗,好似处在一种虚与实的剧烈变化之中。
那飞剑去到远处后,一折一转,再度飞回。
迟授这一回似是因为受创甚重,根本无从躲闪,剑光从他的身躯之中直接一穿而过,他面上似是发出了一声惨呼,然而他的身躯好像处在另一个层面中,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只有身上的灵光又是剧烈震荡了一下。
此时他似也是支撑不住了,往前一俯,栽倒在地,可片刻之后,他身影一虚,却是往地底沉入了下去。
张御见到这一幕,心意一唤,把夏剑召了回来,伸手拿住,而后身上光芒一闪,就某一个方向缓缓飞驰着,目光则是淡然看着下方。
早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就已经看了出来,迟授虽然能在建筑物中来回穿梭,不受阻挡,可实际上,其人化为虚体的时间从来不长,而是在虚实之内来回变换的。
这无疑是为了减少灵性力量的消耗。
现在其人虽然沉入地下,可一旦灵性力量耗尽,那还是要出来的。
当然,以这一位的能力,就算在地底之下活埋个十天半月都没事,可问题是那样就是把自身固束于一处了,一旦被人寻到,无疑只能任人宰割。
更重要的是,其人并没有能从他的心湖之中脱离出去,所以只要跟着就是了。
他飞遁有大概数里之路后,只见平原某处有光影一闪,却是迟授终于忍受不住,浮出了地表,随后跌跌撞撞往前跑去,可以看到,其人身上的灵性光芒此刻已是晦暗无比。
簌的一声,一道光芒从远处而来,从他后背穿入,再由从前胸贯穿过去,他身躯猛地一颤,然而身上并没有伤势,只是那一层灵性光芒变得虚实不定。
那剑光再度回转,又一次从他身上划过,使得这个迹象更为猛烈,在剑光来回穿梭几次之后,他身上的光芒已是变得极不稳定了。
到了最后,随着他身上闪出一道刺目无比的光华,轰然一声,像是一团沉闷的雷云炸开了一般,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唯有无数带着点点明光的东西像雨滴一样在洒落在了四周。
这些东西到了地面上后,光芒褪去,却是变成了一粒粒细小血珠,过了一会儿,其便如有生命一样滚动了起来,相互吸引着,往一处汇聚过去,最后变成了一枚色泽略深的晶莹血石。
张御目光一注,那东西缓缓飘了上来,落入手中,他看了一眼后,同样将之放入了衣兜之中。
算起来,这是第二件神袍了。
不过没有了迟授这个人,这件神袍也只能还归普通。
迟授并不是没有实力,其人的军候之位也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升上来的。
据说之前无论何种难对付的灵性生物,哪怕是令其他军候也感到棘手的异神,往往在迟授找到机会之后,一击之下就可将之解决。
然而这位的攻袭手段虽然犀利,短板也是同样明显。面对飞遁之术没有任何反制的办法,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发动过哪怕一次攻击,唯一一次准备的动手的时候,自己还先退缩了回去。
其实哪怕重来几遍,只要这个缺陷其人不曾补上,那对战的结果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张御暗暗提醒自己,自己绝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在今后的修行中,要尽量抹平所有可以见得到的短板。
但是他也知道,缺陷是永远存在的,这就需要在一场场斗战中去弥补了。
就如这一战,尽管迟授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危险,可其敏锐的感应力却是让他记忆深刻,并因此修正了心光,而若下次遇到相类同的对手,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且通过这场斗战,他也是发现,飞剑在转折之间不够灵活,要是对上完全以速度见长的对手,纯靠放剑遥击的话,还真不见的能把这样的人如何。
他琢磨了一下,看来下一步,就需设法加强人与剑之间的沟通了。
他往神尉军军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可是这个时候,却念头一转,又停了下来。
迟授明知道在地底穿行是没有意义的,却偏偏还要在地下停留一段时间,真的只是因为想多撑过一段时间么?
想到这里,他目光下投,在地面之上来回扫视几遍之后,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心意一使,剑光随之下落,轰然洞开一个大坑,而在泥土里面,那里躺着一本皮制的小册。
他缓缓落下身形,站住之后,伸手一招,将之摄入了掌中。
把小册打开翻看了一下,见里面是一连串的缺笔字和符号,并不是用笔墨写成,而是用灵性力量刻画上去的。
这册子不算厚,但内容却不少,有一些看得出来是早就写好的,而有一些无疑是方才添加的。
他心下猜测,这些缺笔字和符号,应该某种神尉军中的密符记号,用以传递一些信息,或许只有迟授这个曾做过军候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真正含义。
不过没有意外的话,方才才加上的那些,应该是迟授特意留给神尉军的线索了。
他把小册收好,又扫视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留存后,就还剑归鞘,背对着壮阔的安山山脉,迈着坚稳脚步,往瑞光城方向回返。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寿数
“拖上来,拖上来!”
十几个金属绞盘转动着,粗大的绳索一段段被拽动,将一个巨大的半人半鱼的怪物尸体拖上了岸。
待这具尸体露出全貌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还有人忍不住想要跪下来,但却被旁边清醒的同伴一把拽起来。
这怪物的头颅与人相仿,五官齐全,下颌部分宽大,长着如同触须一般的丰茂长须,即便已经死了,可面目仍然很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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