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卫山吓了一跳,他也是懂造物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安小郎带在身边,平时虽然时常需要负责打下手和采买物件,可他最多是一个工匠,他讷讷道:“这,小郎,我怎能写……”
安小郎道:“有什么不能写的?他是山,你也是山,凭着他能写你不能写?况且你是附书,怕个什么。”
卫山还是有些胆怯,他道:“小郎,我不过是一个匠人,”
安小郎不耐道:“什么匠不匠的,他是人,你也是人,那么他能写,你就能写!”他一把将笔塞到卫山手里,“听我的,你给我写!”
卫山道:“可小郎……我些什么?”
安小郎道:“你就写你看到的,还有你对造物和修道人的想法。”
卫山想了想,嗯了一声。
待卫山写毕,安小郎就将自己写的文书和这份附书放到一处,整理好后,就将之递到了万明道人处,随后就将此抛到脑后,自己去忙造物技艺去了。
万明道人在收到此书后,他翻看下来,他思量了下,也是写了一份百来字的呈册,再就将此书一字不改的附在后面,并递了上去。
而在昌合府洲,镇守岑传也是接到了这一封魏山的呈书,只他看了下来,却是面露冷笑,暗道:“修道人该是如何,自该由自身决断,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造物工匠来教我等如何做了?”
他细想了下,盘膝坐定,身外光华一闪,一道元神已然飞驰了出去。
……
……
第十七章 俱为道心平
北穹天,虚宿。
正清道人正在天城宫台上观察着虚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眉眼神气的道童。
上宸天和幽城虽是从虚空之中退场,可邪神仍是存在的,并且前段时日浊潮的波动之下,他也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了。
以往认知,浊潮只是影响内层,但现在来看,却是极可能会牵连到虚空深处变化的。假设浊潮在下来还有异动,那么这等感应当会更为清晰了。
正在此时,他背后光芒闪烁了下,岑传元神在此现身出来,在他背后打一个稽首,道:“师兄。”
那道童转身对他行有一礼,道:“岑师叔。”
正清道人看着前方,背对着他道:“你的镇守之地是昌合,为何到我这里来?”
岑传道:“我此前听得钟唯吾他们言及,上宸天灭去之后,推算到玄修气数大盛,师兄不是言要与那张廷执一论道法么?故想问一问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师兄与他论过一场?”
正清道人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时候。”
岑传试着问道:“可是因为那一关的关系么?”
他虽非摘取虚实相生功果之人,可是师传一脉长远,有些事情他还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修道人凡是到了这一境界之后,都是有一关要过的,若是过不去,那结果恐是不太好,所以有一些知晓关节的玄尊宁愿抱守原来修行,也不愿去摘取上乘功果。
可这里面具体是何情形,他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总有一层玄机在阻挡他去窥视,而且他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机自身境界不到,强要去弄个分明那只会对自身不利。
正清道人回道:“是与此有关。”
岑传低头想了想,道:“也对,若是此人过不去这一关,却也不用师兄来与他论法了,”
正清道人淡淡言道:“我并非是指望他过不了那一关,反而是期望他能过去,天地变局未曾终了,天夏唯有更有道之士才能支撑住。
且虽我认为当下需压制玄法,但却从不认为真法与玄法乃是生死仇敌,而是当以真法为主位,玄法居次位。”
那道童此刻忽然问道:“老师,为什么要真法居上,玄法次之?为何不能玄法上,真法下呢?”
岑传看了一眼,这个师兄新收的弟子大胆看着倒是大的很,不过他反是很喜欢这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情。
正清道人道:“此中自有许多道理,我只说个简单的,玄法入道易,真法成道难,当两法摆于你,你会选择何法?”
道童满是傲气道:“弟子自然选择难的,好的。”
正清道人淡淡道:“我座下如今只有你一个弟子。你可以选择难为之法,但人人都能选择难的么?
道童想了想,声音响亮道:“不会!”
正清道人道:“多数人只会避难就易,哪怕是资质上好之人,若是有的选择,为什么要去选择难的,而不是去选择简单易为的?如此长久之后,真法只会愈来愈少。”
岑传声音凝重道:“师兄说得不错,若是再让玄法居于真法之上,那么真法就会便为下法,既卑且难,传承将会愈发困难,如此难者愈难,就会不可避免的沉落下去,迟早有一日,真法会到无人修习的地步。”
道童不解道:“可是照老师和师叔说的,可是玄法既然也是道法,又是那么容易修习,那么因此入道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啊?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正清道人道:“真法从荒古演变至今经历了无数载岁月,脉络清晰,道传分明,更有上层之法可做攀附。而玄法乃是未尽之法,玄法过去只是小道,从无一人能攀上大境,眼下尚不足以代替真法载承所有。”
岑传道:“实则玄法倒是有人可能去得上层的,可他一人之成未必是众道之成,且这也是这不知是多少岁月之后了,眼下不去维持真法,那么到那个时候,真法恐怕只能到故纸堆里去寻了,这于天夏大为不利!”
道童很快就想明白了,可他还是有疑惑,因为他感觉这个问题自己都能想明白,那么上面那些玄尊,还有那些廷执肯定也能知道啊,他们为什么会对此视而不见,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啊。故他问道:“老师说这还是简单的,那么复杂的是什么呢?”
正清道人没有说话,显然这些不是能道童所能理解的了。
岑传则道:“师侄,好生修道,你自会明白的。”他抬头道:“师兄,那一封天工部的呈书你可是看到了么?“
正清道人道:“看到了。”
岑传道:“以当前大势来看,玄修对真法有威胁,可是造物却也不容小觑。近些年来,这些造物也的确愈发兴盛了。
我那昌合府洲,若要开拓向外,只用修道人却是不够的,那就不得不借用造物之力,这些确实好用。不过现在那一封呈书,却是要我修道人专注修道,将下面交托给给那些造物,却是用心险恶。
真玄之争,乃是修道人之争,可这造物派却分明是想将我修道之士取而代之。眼下他们是还没有上层力量,若是有,那还了得?”
正清道人平静道:“此辈正是向上奋争之时,自会想要得取更多。”
任何处于上升之势中的事物,都会本能去争取那些看到或看不到的东西,而位于这个事物中的人也会有一股自身能做到所有事的自信。过去修道人也是同样是如此起来的,造物有这个表现一点也不奇怪。
岑传道:“光只如此还罢了,造物派似还有钟唯吾三人在后面扶持,现在不打压一下气焰,我怕此辈一旦有所得,恐会难以遏制。”
正清道人道:“他们是想以造物来压制玄法,玄法终究是修道之法,造物一旦起势,则是危及根本,我稍候会写一封呈书上去,让他们慎重思量此事。”
岑传想了想,现在他们两个都是镇守,参与不到上层决策,能用的手段不多,也只能写呈书了,这不是给玄廷施压,而是让钟廷执三人认识到他们的态度,只要上面没人支持,那么造物派也没可能凭借自身就单独往上走。
魏山那一封呈书,因为准许传递到内层观看,所以各洲宿玄首也皆是有见。有的人在看过后谨慎不开口,有的人则是毫不客气表达了自身意见,似如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则是当场执笔将此书批驳了一通。
而与他持相同之见的人占了大多数,因为如今能出来担任俗务的玄尊,大多都可算得上是入世派,哪里会去认同出世之言?
并且天夏从扶持玄法开始强盛起来,到这一次打赢了这场与上宸天之间的斗战,无疑证明了玄廷之前的策略都是正确的,现在魏山居然要把修道人分离出去,这却是要倒退回去了。
还有一些,则是与岑传一般,认为修道人该如何做,轮不到造物派来指手画脚。
这封呈书不止在各洲宿玄首流传,还收入到了训天道章之中,底下修道人虽看不见,可是注意在此的玄尊却是不难瞧见。
虚空之中,一座警星正在此间漂游。
甘柏坐在高台上面,底下垫厚实软缎,身边环绕着一圈矮案,上面摆着一大杯香茶,手边则放着祭炼成炒豆似的丹丸,他元神负责戒备监视外间,自己则是专注在训天道章之中,时不时就一枚丹丸自行飘来,被他吞下。
他此刻也是看到了那魏山那封呈书,不由嗤了一声。
他也是做过玄首之人,同样是接触过造物的,许多事情自是看得十分清楚,这篇呈书把造物捧的太高了,好像造物就能一路毫无滞碍的发展下去。
可殊不知修道人不知多少年月,无数前人之智的积累才有了眼下之盛,造物则是跟着攀附上来的,若是没有修道人指引帮衬,哪可能短短百余年走到如今这境地?妄图不靠修道人就能解决世间所有事,那是想太多了。
他哼哼两声,正要设法在后面批上两句,可却发现自己写不了批言。
因为他现在正处于半流放的状态中,身上也没有名位,在他镇守日限结束之前,是没有资格对上面的策议做出批驳的,哪怕是一封呈册也是不行。
他小脸之上顿时满是不痛快,只能悻悻转去训天道章别处找目标了。
数日之后,妙皓道宫之内。
钟廷执对着玉璧之中的身影言道:“崇道兄,正清道友那边的来书可是看了?”
崇廷执道:“已然看到了,只眼下造物兴起乃是大势所趋,我等无可能去转而压制。”
钟廷执道:“他说得话也当重视。”
崇廷执道:“正清、岑岑想要重归廷上,非要五六十载不可,这段时日靠什么来遏制玄法?无非是造物罢了,若是无有心气,又如何令其与玄法对抗?我看魏山的呈书就很好,玄廷既然给了魏山奏册之权,就是让他说话的,至于是否采纳,不是诸位廷执不是都有评判了么,又何必追着不放?”
钟廷执道:“五、六十载,短短一瞬,到那时候,正清一脉若得回归廷上,当是我等重要盟友,而这五、六十载中,造物可用么?需知此前,造物已是有多次挫折了。”
崇廷执道:“那是以往上层少有扶持,如今却是不同了,我与长孙道兄合力推算了一番,见造物气数绵长,未来数十载内正处上升之机,我等何必阻碍?”
钟廷执沉吟片刻,似也在推算,过去片刻,才道:“也罢,既然两位道兄都如此看好造物,那钟某也愿等上一等,且看此物是否能予我帮衬了。”
……
……
第十八章 潜流涌未尽
魏山那一封呈书本是为壮造物声势,阐明造物的作用,想当然的以为某个支持自己的廷执可用此为参证。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封呈书反而加深了各方玄首对造物的警惕,虽然此刻并没有对造物有什么动作,可是许多玄首在心中却是给造物设下了一条线。
张御没有去管外面的议论,天地运转推动之下,那迎面而来的大势并不是世间一二人的意志可以抗衡的。
他只是尽可能处理好自身所掌的职司。
他用了半月时日,差不多将都先前浊潮引发的较大异动都是抚定,其中还有一些琐碎事机,则各地守正驻地都能处置得了,就无需他再继续盯着了。
但他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稳,一旦浊潮又有泛动,就一定会再度引发诸多异变的,故是他也是趁着这段空余时日加紧修持,若是什么时候感得时机缘法到了,那么就会持书前往面见五位执摄。
虚空之中,朱凤正乘坐着一驾星舟往虚空中行渡。
她的案台前之前,一个玉勺柄正在那里旋动着,偶尔会停下来指向某个方向,而后再是旋动起来。
她此行是为清剿幽城最后余孽。
幽城在显定道人脱离出去此世之后,这三年来,余下飘荡在外的幽城分城都是陆续归附天夏了。
可从各方面消息看,还有一位名唤艾伯高的玄尊一直不见动静,其人仍是躲藏在虚空深处。
只是此人一直没什么威胁,而且没有了主城护持,能在虚空之中待的多久也很难说,说不定什么时候熬不住了就会来投,所以天夏这边始终没去理会。
可现在张御将外层诸事交给她处理,那么她自是不能再放任这位在外了,到底是一个玄尊,也是对外层星宿有一定威胁的。
而此时此刻,在勺柄所指的方向之上,正是飘荡着一座幽城,城主艾伯高正坐在宫台上唉声叹气。
实则在知晓显定道人走脱,其余同道皆是投降天夏,他当初也是想投降,可是没人来招降他啊。
他也是要脸面的,不来招降,他不曾戴罪立功,便算过去了也比别人要在镇狱之中多镇压几年。
他思来想去,索性就硬气了一回,硬挺着在此不动,可没了主城支应,虚空之中的外邪时时前扰,他是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正叹气之时,他目光之中忽然见到一个白衣童子从自己面前跑过去,面色顿时一沉。
最近他已是多次看到这个童子了,但是无论用什么手段,却是接触不到其人,并且每回都有一股秽乱之气出现,他猜测这可能是邪神侵入进来的迹象。
这也是为什么进来心中动摇的缘由之一,因为他遇到了切实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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