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不变可以说是更大变数之中的某部分,但反过来,变化又可能是更大不变中的一部分,两者是可以相互交替的,只看谁在最上面,谁又居于主位。
五位元圣因为经历过元空迄今为止所有的变化,所以他们以自身为恒定,可以将这些变化整合到了一起,当所有的变化都是处在他们主驭之下,并且只有这些变化转动来去的时候,那么不变即是凌驾在上了。
当然,这五位目前远还达不到肆意摆弄元空的地步,可哪怕只是意向呈现,道法演化,哪怕到最后只有一瞬间去到上游,就可以凭借这一瞬之权柄将元空之变尽揽入手,纳入不变之中,如此此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战胜他们了。
那么这又该是如何破除
张御给出了答案,道「面对此法之进迫,惟有一途,那就是增加变数。」
青朔道人看向他,肃容道「道友,需要利用大混沌么「
要增加变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引入大混沌之力,这般无论那五位守的多么稳妥,都是可以将之偏移的,恰好张御也是可以做到这等事的。
白塑道人略作思量,摇头道「不妥。「
不管这五位的目的如何,现在其完全是利用了元空本身的力量,是在元空约束之内行事,这里的尺度把握的相当好的。
若是他们主动引入了大混沌,那么就是引外力打击元空。需知此前张御就是利用了元空对于五位元圣的对抗大混沌的消极,才能得以趁隙拿到至上之气。
可要是主动以混沌之气侵移元空,那只会更一步加固五位元圣所持之立场。元空是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或许一开始能占得好处,可后面就难说了。
张御颔首,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可行之策,可这却是五位元圣故意留给他的出路。
现在他们与此辈之斗战,两者之间就像弈棋,对手留给你的路,可未必真的是什么出路,更可能是一个陷阱。
他眸光投向一处,道「要增变数,不止是大混沌。「
虽说将元空过往一切变化都是纳入了演化之中,可是今后之变化并没有尽揽,若是能够做到此事,也就不会有他们出现了,而他们本身在这里。就意味着变数没有能够穷尽。
把握好这一点,不停的保持自身变化,至少也能与之对峙,可还不足以压倒,无法击败也就无从取胜,所以他还需要另外利用某些条件。
比如说,天道变数。
自他们开战之后,元空之中天道变数便在不断升腾反沸,止也无无法止住,这也是元一天宫无法纳入进去的。
而恰恰元夏与元一天宫,过往都是在拼命遏制天道,天序之力更是意图取代天道,现在天序已崩,自便会引发天道之反夺。
不过天道之变以往能被诸多宝器镇压,那么元一天宫能做一次,自然也能做得第二次,可天道并不会因此驯服,只会不断对抗。他们若趁其反攻之际上前配合,天道或许会放宽容忍,可绝不会让他们占据上游。
只是与元一天宫的对抗,他们必须要把握到主动权的,天道必须居于他们之下,所以他的意思暂且保持不动,元一天宫下来一定会压制天道,在这等压制之时,他们才出面将之打破,就可以做到此事。
他将自己的打算与诸人说了一下,觉霄道人问道「真能做到么」
他的问题也是一些大能心中的疑问。天道现在可同样是被压制的一部分,换言之现在与他们处境一般。就算稍候有所反抗,就算他们两者力量加到一处,恐怕也很难超脱元一天宫的力量吧因为这与当下的情形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
张御却是语气肯定道「不,是能做到的。」
随着大道六印的修持,他在道法上的理解逐渐提升,他能感觉出来,若把整个元空之中存在的事物,天道变化、以及上境大能都是包括进去,并用存在之数以衡量,那么五位元圣所占据的差不多已是接近总数之半了。
本来凭着此辈所掌握的力量,再加上至上之气,足以将其余任何不逊都是轻易抚平。可是张御的至上之气使得他们第一时间未曾成功,也就导致了下来的不确定。
张御若是能集中起剩下的大半力量,或者只是接近的力量,那么那五位就不可能凭着掌握的力量将他们完全掀翻。
恰好他们是能达成的。现在天夏这边的大能本来就是占据了极大数目,而那些原本站在元一天宫那边大能,先前也是在消除之列,即便没有站出来对抗那五位,却也没办法被元一天宫囊括进去。
如此再加上天道变数加入进来,那么就更更稳妥了,要是能顺利达成,那么就可将元一天宫此刻的恒定打破,迫其进入修道人所熟悉的对抗之中。
其实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增加己方优势的些微变数,那就是下层可能还会有人成就大能,并站到他们这一边。
而接下来,就是等到天道之反逆了。
这也用不了等多久,因为下层已经分出胜负了,天道变化如今就像暗潮在海底之下酝酿,很快就会浮动上层来,并掀起滔天之浪。
余黯之地内,穆司议再一次从浑噩之中醒觉,并看到周围一切都在崩塌瓦解,他也是从盘膝而坐的状态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外面具体怎样,可却能通过余黯大致情况。面前所见,分明是整个余黯正在崩解之中。
余黯崩乃是元夏天序与天道互相挤压所留下缝隙,若是天序破散,以至于被天道完全吞没,那么余黯也就不存在了。
天序不在,那么他所渴求的上境之门也将出现。
片刻之后,他从余黯之地走了出来,或说余黯之地自行崩散,他看到了那三十余处衍生出来的世域,也看到了上境之门的存在。
天夏之前以玄浑蝉将天门封堵,令元夏所有人都无法上进,唯有混沌修士可能是一个例外,因为大混沌的接引很难说能完全拦住的。
不过现在随着大多数参战的天夏修道人都已然降顺了天夏,天夏一方已是将玄浑蝉撤了回去了,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与天道对抗了,战事结束,主要与天夏斗战的人物都有下落,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穆司议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若是天夏没有撤回阻碍,那么他将是去往天夏,与天夏商议此事,纵然欠下人情,可去到上层之后再还就是。
不过此刻,他还是决定去往天夏那里打一声招呼,因为这里已经是天夏地界了,就算想要去到上层,也一定需要天夏大能打交道。
故他意念一转,向着天夏所在送出了一封符信,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多出了一个影子,并有声对他言道「你去哪里,带我一同去吧。」
……
……
第两百八十一章 持理渡天门
穆司议听到这个声音又是传来,不由看了看自己脚下那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影子。
虽然感觉此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可他并没有回头去看,稍作沉吟,点头道:「你若能来,那就尽管跟来。」
得到了他的承诺,身后那声音隐没了下去,而那影子也是由此消失无踪。
虚空之中似有明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一驾飞舟瞬息间挪遁到了前方不远处,风廷执,仇司议二人从飞舟之上走了出来。
穆司议只从来人之上,就知天夏对他没有什么恶意,并不准备对他这个元夏「余孽」动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天夏控制了所有的界域,真要拿他,那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还有他的那一封书信上的谦言当也是起了作用的。
仇司议来至近处,笑了一声,道:「穆道友,果然是你,我便知晓你是能躲了过去的。」
穆司议执一礼,道:「仇道友。」
仇司议也是正容一个执礼,在过去两人都是元夏去位司议,现在元夏已覆,两人却是可以相互唤一声道友了。
此时他又道:「这位乃是天夏风廷执。」穆司议转向风廷执道:「风廷执有礼。」
风廷执还礼之后,言道:「穆司议的书信,玄廷已是收到了,你若想去往上境,自可前往,我天夏不会拦阻。」
穆司议听了此言,不觉对他深施一礼,郑重道:「多谢贵方宽宥,穆某自问对天夏有过无功,还蒙贵方如此善待,心中愧疚,若得成就,当有报答。」
风廷执听他说到最后,这已然算是郑重许诺了,也是点头,认真道:「来时首执与我说了,先前穆道友若是执意协助元夏,那么会给天夏带来诸多麻烦以及不小的损失。而道友本身之避战,那就是对天夏的帮助了,故天夏也愿意有所回报。」
穆司议摇了摇头,道:「贵方不必如此,穆某避开元夏,乃是本心如此,并非刻意帮助贵方。」
风廷执笑了笑,道:「可是穆司议乃是擅算之人,我虽不擅此道,却也是知晓,似穆道友这般人,所行之事皆是顺从本心之中最为正确的选择的,所以穆司议不必谦言。」
穆司议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礼。
风廷执此刻又道:「元夏此刻已是不复存在了,那么穆道友可愿为我天夏修道人呢?」
穆司议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道:「穆某愿为天夏修士。」
以他对大势把握的来观,天夏乃是目前唯一之正道。或许纯以道途来衡量,不见得没有比天夏更好的,但是目前只有天夏是惟一之选择,而且在他看来,天夏做得是恰当。
现在天夏正处于上升之时,却已然展现了出诸般生机,而在覆灭元夏之后,显是还能再继续有所提升,不久之后,必然引来前所未有的兴盛。
或许在此之后天夏终有一日也会迎来低潮积弊,可目前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正如天夏所追逐的变化一般,万有之中是不存在完满之物,完满之理的,而天夏作为有大能在上指道向前,只有上下同理,就能延续下去。而作为擅长推算之人,这等所在正是他所愿意去的。
风廷执见他同意,笑道:「好,穆道友身为求全上真,眼前即将前往求取上境,所言便是应道,自也无需什么名印之类的物事来束缚,我等已经搅扰了道友不少时候,此便祝道友一去顺遂了。」说着,他抬手一礼。
穆司议也是执礼致谢。
而正在两人说话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高渺气机传来,同时带来了一道道异样震动,虚空似是被晃动起丝丝涟漪,似乎所有物事都是生出一种支离破碎之感。
穆司议马上分辨出来,这是有人在突破上境,此人的道法精微高深不说,又直指万物之根本,连虚空之中亦是传递出此人气机余波,足见此人之成就。
他道:「恭喜贵方又多了一位上境大能。」
风廷执目露感慨,他知道这是陈首执放下一切,去往上层了,他笑道:「穆道友,你也是天夏修士了,这是你我之兴。」
穆司议点头表示同意,又道:「天机变幻莫测,穆某能感到无法在下层停留太久,故是这边与两位拜别了。」又道:「风廷执,匆忙之间,无法亲自前去拜见诸位廷执,还请风廷执代为问候了。」
风廷执正容道:「定会带到。」
仇司议道:「穆司议,有缘再会了。」
穆司议看着他,认真回道:「定可再会。」
仇司议一怔,推算之人从来不说确凿无疑之言,况且他们这等人物,有时候言语是能影响到结果了,但是穆司议却是在即将上境时对他说了此言,这是对他的报谢了,想必当是看出天夏对其之判断,有他在这里出力的缘故。
他没再说什么,也默默一礼,目送这位离去。
穆司议在辞别二人之后,就往某一处世域内踏入进去,随后坐定在了此间。此刻虚空之中已经有了诸般星辰日月照化,再不是此前万道人与窦缜斗法时所见空无一物的场景。
他沉定下来后,并开始演算上进之门。擅长推算之人,虽然各人成就之法的各不相同,但是都脱不开演算天机一途。
而他的上进之法,更是在于对于过往大势之拿断,过去大势他早已是被判别清楚,其中并无多少差错,按理说到了这一步,所以应该是能顺利跨出那一步的。
可是他知道,问题就在于无有差错之上,演算之中若是被他拿住大势,那么一定会新有变化生出,也一定会有人来阻他,这乃是天道之理。所以适才出来之后,才会遭遇到那变数之外的异数,这也是自己应过之劫。
他不可能再去算定所有,因为有些变数是永远无法事先知悉的,目前能做到这一步,他已是知足了,并不去妄求太多。
下来之路,成亦好,不成亦罢,皆在算中。
而攀渡上境不止这些,还有在于上层力量,否则无从登攀,而他此番所借,便是从余黯之中算定一缕泄下之天机,料定有朝一日若元夏天序崩裂,那么天道必然反逆向上,如此他只需借助天道上冲之势,就可一举去到上境!
而在此刻,他已然感觉到了这股天道之起势,于是他未再迟疑,心念转过,法力自行,须臾之间,他身上出现了一道明光,这明光并不宏大,但却是融入了天理上行之势中,在闪烁一下之后便即消失无踪。
元空上层,随着上下震荡收敛,陈首执一步跨过天门,立定于元空之中。
方才他借助清穹之气上进之时,却是感觉到天门似又有封堵之状,似要将他隔退回去,不过他凭借自身深厚底蕴,看到了一缕缝隙,并以自身之道法撬开了一缝隙,随着这缝隙愈扩愈大,最后也是顺势踏至上层。
一入此间,他气意落在了元空之中,道名亦是由此,名曰:「苍呈」。
他看向元一天宫所在,适才之阻碍,还有那等恒常定压之感,皆是自此中而来,那应该就是元夏的上层大能所落之所在了。
他能感受到那里所传递来的一阵阵强大的压迫之力,似乎己身之上任何变化都将在不久之后被其抹去,消失。
而这感觉很快化为了真实,他所驻落之道正在逐渐从元空之中淡去。似乎元一天宫察觉到了他的出现后,故也是试图将他排斥逐走,并迫入寂黯之中。
陈首执察觉到了危机到来,可他依旧镇定,成就了大能,他也便知悉了上层诸般事机。
而他选择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倾毁元夏上层,从根本之上了结这一战,而上境大能也不过是迫入寂黯,不会当真灭去。
在下层时,他不惧己身之亡,更愿意用此换来天夏之胜,此刻同样并不畏惧此辈之威势,再说,情形还不至于如此糟糕。
果然,这个时候忽有一股高渺气意到来,不但化解了身上困压,似还有所指引,他没有抗拒,顺此气意而行,就被带入了金庭之中。
他一抬头,见到张御、庄首执、青朔、白朢还其余道人立于此间,一个个此刻都是看向他,他便对着诸人执有一礼,道:「诸位执摄有礼了。」又抬起头,道:「望陈某未曾来迟。」
张御还有一礼,道:「陈首执,你来得正是时候。」
这时他看向某一处,道:「看来又有一位道友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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