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625章

作者:见异思剑

它掠过天空,最后飞到了一架奢华的辇车上。一只臃肿的大手抚摸着鹰的羽毛。

大手的主人凝视着鹰的瞳孔,片刻后露出了陶醉的神色:“有意思,真有意思,好一对姐妹啊,竟在今日给大家献上了这样的好戏,仙邀容颜不必多提,这妹妹再长几年,恐怕也会成为她姐姐那样的绝世美人,不去联姻是对的,这样的美人沦为联姻的工具,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肥肉便挤在了一起,他低声笑道:“这样的姐妹,一同沦为我的禁脔,才是最好的归宿啊。”

此人正是在杀死灾厄魔神后声名鹊起,又因为作风问题臭名昭著的囚王。“大人,您不是仙邀的对手。”黄色的大鹰说。

“这还用你废话?”

囚王神色陡一严厉,又很快趋于平缓:“过去的确不是,但今日之后,可就未必了。”

“大人的意思是.....”

“我已得到了无上的神启,明悟了缚之灵根的至高奥义,很快,我就可以束缚住时间,到时候,莫说是仙邀,哪怕是那三位绝世美人一同与我一战,我也能将她们一齐降伏!”囚王的脸上透着无穷的狂傲。

“大人,您是不是又被骗了?”黄色大鹰不太敢相信。

“拭目以待就好.....呵,仙邀,我觊觎了她四百年了,她逃不掉的。”

囚王眯起了绿豆般的眼睛,俯瞰人群时,他看到了一伙搬运东西的人,不由问:“这伙人是谁?”

“大人,这不是您说要请的戏班子吗?你说要请一个戏班子,给世人演一演你当年杀死灾厄邪魔的风采。”黄色大鹰提醒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囚王隐约想起来了,他看着那群畏惧他的戏子,漠然道:“来,演一段让我看看。”

囚王命令一下,戏子们哪敢懈怠。

这伙人正是当时殊媱在雪地里遇到的那个戏班子,当时她还因为和他们的冲突,惊动了谷辞清。

戏台飞快搭建。

戏子们立刻操演了起来。

忽然,囚王猛地一拍椅把,怒道:“你这样骨肉如此的废物也配演灾厄邪魔的?!别人要是看到了,还以为我是捏死了一只老鼠。”

班子的老人连忙出来解释,说:“我们给他准备了的衣套,灾厄邪魔的衣套,穿上之后保管威风凛凛的。快......快给囚王大人演演。”

骨瘦如柴的少年唯唯诺诺地答应。

他艰难地钻进比他人更大的衣套里,用尽力气演了一轮后,囚王的神色才稍有缓解:“虽然演的远远不够逼真,但也还算凑合。”

“还不快谢谢大人夸奖。”老人捏了少年胳膊一把。

“多谢囚王大人夸奖。”少年单膝跪地,脸颊藏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他说:“囚王大人放心,我会演的很像很像的,争取让大人回想起过去神明般凛然的英姿。”

第406章 姐妹(上)

环形的木楼包围着会道的矩形高台。千万双眼睛盯着台上的少女。

初鹭幼时深居简出,很少见生人,虽身份尊贵,却从未有过万众瞩目的感觉。此时此刻,哪怕她已一步步走到了万众聚焦的中点,她依旧像是身处在黑色的洞窟,铺天盖地的注视是编幅倒吊的眼。

灵浆琼液恢复了初鹭的真气,她刚刚夺得魁首,握着黑色木剑柄的手掌还是烫的。

“我其实很不愿意将私事摆到台面上来,任人指点,但既然你要自寻绝路,我也只能宠你一回了。”

仙邀音色稚嫩,语调冰冷,青紫色的纱裙依旧可以完美地包裹住她缩小后的身体,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晚暮紫霞,她随手抽了一支木剑,持在手中,木剑沾染了她的仙意,紫气氤氤,仿佛还会开出桃花。

她的境界也凭空消失了,力量与初鹭相仿。

这对姐妹长的并不像,却皆秀美异常,仿佛一对并蒂之花。

少女形态的仙邀绵长地吐纳了一口真气,问:“初鹭,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姐姐说的吗?”

“没什么。”

初鹭紧握着木剑,冷冷道:“你若败了,别食言就好。”

仙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穿着红白色衣裤的初鹭像是一个小巫女,她同样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时却是眉目凌厉的爆喝:“来!”

战斗一触即发。

战意正盛的初鹭率先出手,她屈膝双膝,身体刹那间弹跃而出,带着朴实无华的剑光扑向仙邀。

过去,初鹭只有在家族的大会上,才能看到这位站在最顶端的‘大家长”,彼时的她连偷瞧姐姐的姿容都不敢,更遑论对她拔剑。这一刻,初鹭扑向她时,心在不停颤栗,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亵渎神圣权力的快感。

仙邀不知何时斜持起剑。

初鹭疾速横切的一剑被仙邀格住,短暂的角力之后,仙邀手臂一拂,举重若轻地将她推开。

初鹭被剑风一吹,飘然后撤,刹那间,她再次返身而来,娇小的身体宛若雷霆的显化,一跃而起之后,掌心的木剑焕发出数丈剑光,从天而降,劈向仙邀的头顶。

仙邀面不改色,她举剑对空格挡,姿势优雅的像是烈日下遮阳的少女。但就是这轻描淡写间,初鹭的一剑再次被格住,满天剑气碎成光雨。“还不错,你若是我的学生,我可以给你一句嘉奖。”仙邀说。

初鹭不说话,她默念剑经心法,再度朝着仙邀扑去。

她再度跃起。

这是小禾传授她的巫家剑法,巫家崇拜鸟类,巫家剑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鸟类的形意之剑。初鹭这从天而降的俯冲之姿是鹰华的捕食姿态,它惟妙惟肖地复现在了剑里,杀伐狠厉。

初鹭再次挥剑,自上而下斩向仙邀。

这不是故技重施。

在即将触碰到仙邀时,初鹭手中的剑忽然消失不见了。这并非什么邪术,只是朴素的挥动,剑在高速挥动之下看不清形状,人们所能觉察到的,只是漫天落下的剑影。

初鹭咬紧牙关,拼命地挥剑,她挥舞得太快太快,手臂都像是要跟着甩出去了,铁一般的撞响声不断刺激着她。

她要战胜眼前之人。

她要用尽全力战胜眼前之人!

绝大部分人已看不清剑在哪里,他们能听见的,只有空气不断被撕裂的啸声。初鹭不像是鸟,更像是一头雪原上猎食的白狮,在先前的会道比试里,就有四五位弟子败在了这样密不透风的剑招之下,那些人,甚至连使用灵根的机会都没有。

初鹭还在挥剑,可她手中的木剑率先承受不住压力,寸寸碎裂,化作木屑,她临危不乱,手伸向一侧的虚空,顺势用真气拟制了一把,双手持握,当头惯下。

咔嚓。

真气之剑与仙邀手中的木剑一同在真气爆炸中粉碎,木剑碎片被狂暴的真气流吹散。

木剑的断裂没有在仙邀眉间惊起丝毫的涟漪。

初鹭一掌打向她。她便回迎了一掌。

两只纤细的手掌撞在一起。

初鹭体内的气丸飞转,她调动全身的真气,将其输送到右掌之上,全神贯注地与仙邀角力。

突然。

初鹭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接着,红点变成了一朵花,在她的掌背绽放。

“啊”

初鹭惨叫着倒飞出去,娇小的身体在地上滚了数轮,直至比武场的边缘才堪堪止住。初鹭握着右手的手腕,她的手掌心,红色的血洞触目惊心。

“你”

初鹭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娉婷而立的少女仙邀,眼中喷薄着怒与恨。

先前对掌之际,仙邀用灵根在掌心拟制了一朵花,直接洞穿了初鹭娇嫩的手掌。

“比武会场的上的第一从不是真正的第一,能在阴谋与暗杀中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高手。我幼年参加试道会时,并没有取得好的名次,但之后的一次次雪原历险,我的同伴大都成了埋在雪中的尸骨,我却走到了今天。”仙邀平静地说,她不像是在比武,更像是在教训妹妹。

“你只是在为你的阴谋算计自圆其说罢了。”初鹭不服气。

“呵,初鹭,你还不明白吗,如果现在不是在众目暌暌的比武场上,你已经在你看不起的阴谋诡计下落败,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仙邀轻轻摇头,回过身,说:“胜负已分,你认负吧。”

初鹭抬头。

远处高楼的熟悉位置,师父与师娘们正在看着她。

她不肯认负,止住了掌心的血后,初鹭缓缓站起,盯着仙邀小巧玲珑的背影,说:“继续。

“少年人总是这样屈强,毫无惊喜的佩强。

仙邀回过头,绯唇淡启,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轻蔑:“看来不将你毒打一顿,你是永远不会知道天高地厚了。等将你打到动弹不得之后,我会亲手把你怜回去。”

初鹭用尽全力也未能伤仙邀分毫,同时,她右掌受伤,已难握剑。在人们眼中,这场战斗的确毫无悬念。

许多人原本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却没有想到,本届试道会的魁首在压制了境界的仙邀面前,依旧这么不堪一击,当然,绝大部分人也预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但初鹭相信,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师父与师娘也会相信自己的!

“你觉得初鹭还能赢吗?”小禾问林守溪。

“不能。”林守溪坦诚道:“初鹭已做的足够好,但她毕竟荒废了十年的修道时间,要想超越仙邀,还是太难。在她倾尽全力打完那套巫家剑法却未能伤到仙邀时,落败就已是定居了。”

“的确如此。

小禾点了点头,轻声叹气。

初鹭的武功一般是她教的,她思索了一番后,也找不到任何战胜仙邀的可能性。

慕师靖想看的是妹妹奋然起,在举世瞩目之下,击败高傲姐姐,将其踩于足底的故事,故而无法接受现在的局面,她斜警了小禾一眼,抱怨道:“你这巫家剑法怎么这般不济事,连个仙邀都打不过。

“巫家剑法的确不是最顶尖的剑法,但很适合初鹭。”小禾勉强赏了慕师靖几分薄面,没与她忆气,而是将气转移到了林守溪身上,“你呢?你就没教点你徒弟压箱底的功夫?”

“每个人压箱底的功夫都不同,而且这样的功夫,至少是数十年的苦功夫,初鹭太小了。”林守溪说。

“那白瞳黑凰剑经呢?你教给她了吗?”小禾又问。

“这剑经晦涩难懂,普通人学后也得不到法则之力,没必要浪费时间。”林守溪说:“小禾,你这是在怪我没把初鹭教好?别忘了,你也是她的师父。

“我”

小禾一时语塞,想了想,道:“我才不是。“那你是?”

“我是她师娘。”小禾理直气壮。“”林守溪无言以对。

“初鹭还没落败,你们就开始互相推卸责任了?摊上你们这样的师父,小初鹭可真是倒霉。”慕师靖摇了摇头,道:“若初鹭是我的弟子,此刻怎么可能这般狼狈?”

“我们教出来的徒弟,虽然无法战胜仙邀,但戏耍某些人,却是绰绰有余了。”小禾淡淡道。

慕师靖立刻想到了那天给初鹭魔考不成反被欺负的场景,话语滞在心头,化作了不屑的冷哼。

殊媱本就讨厌仙邀,此刻听到小姐说话,心中生出期待,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是准备出手,暗中帮助这位初鹭姑娘吗?”

慕师靖沉默了。

她想了想,清冷道:“我不会掺和凡人的家事。”殊摇失望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