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显然，眼前这支军队的信心，就来自于这些爆炸物。从威力上而言，它们确实对得起使用者的信赖，但如果不能让爆炸物覆盖目标，那么扔再多也是没用的。结果就是，发现爆炸物无效之后，他们的士气也随之迅速消失了。
这些人类士兵的表现，让伊兰瑞尔甚至觉得，他们的战斗意志，还不如当年的艾博罗狂信徒与巴里希骑士。
她和钱程交流过获得的信息，钱程建议她，一定要多找机会了解敌人。伊兰瑞尔多次试图抓获俘虏，审问消息。她也曾经打扮一番，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主动寻找周围其他村镇，了解更多信息。虽然有些风险，但她本来就有在人类世界搜集情报的经验，因此也能对付。
从得来的消息看，他们的首领冈萨洛上校，虽然起了个艾博罗名字，但组织和管理军队的能力，还不如当年她见到的艾博罗将军们。他的部队里，只有一队精锐算是稍微正常些的士兵，其他的，都是些靠恐吓与惩罚维持基本组织的倒霉蛋。
这些人的薪水很低，也没什么战斗意志，靠偶尔的奖赏勉强支撑。所以，当一个比冈萨洛上校还恐怖的家伙出现时，他们立刻就产生了动摇。
巡逻的哨兵，现在都抓着护身符，一边走动，一边祷告。巡查军官刚开始的时候还呵斥、处罚，现在已经不闻不问了。
而这还算好的。伊兰瑞尔已经发现有些士兵偷偷聚集起来，点燃他们从当地人手里买来的植物根茎，让浓厚的烟雾四处飘散，众人则在其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举行某种驱邪仪式。更有甚者，还找来之前的邪教徒，用牲畜的血画些奇怪的符号，跳着笨拙难看的奇怪舞蹈，估计是在想取悦邪灵，停止袭击他们。
伊兰瑞尔对此很是无语。她印象中，那些常年在前线和精灵作战的艾博罗战士，都是些狂热而坚韧的家伙。见到可怕的妖魔，第一反应就是喊着神灵的名号，发疯般地冲上去，和它们拼个你死我活。再看看眼前这些疑似第一纪艾博罗人，差别也太大了。
看起来，冈萨洛上校的军队里，不仅缺乏堪用的军官，连个合格的教士都没有。
按伊兰瑞尔的经验，有个足够称职的随军神父在，起码能制止这些异教仪式，禁绝惑乱军心的种种乱象，让被鬼怪流言吓破胆的士兵正常些。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坚定的艾博罗神父，更可能先去烧了那些新迦太基邪教徒，再去讨伐他们的幕后老板。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能在这里看见。
后来，她才从临近的镇子里偶然得知，几十年前，这里还是有神父的。不过后来，新迦太基商人在这里经营农场，侵吞农民的土地。当地领主现在改了名字，叫市长，但他和古代那些先辈一样，熟练地与商人串通一气，设法逼迫农民。
另一边同样是熟悉的发展。神父也出面履行传统角色，把农民组织起来，向商人和市长施压，试图在事态可控的范围内，调解这场冲突。然而新迦太基商人，却比预料的还粗暴。他们雇来的士兵，在教堂外杀死了所有敢于反对的人，一天内就走完了所有的交割手续。
因为教会的面子，神父幸存下来，但教会也拒绝为此事出头。神父十分愤怒，认为这是异端对神灵的亵渎，独自离开了教会。很多人已经渐渐遗忘了他，只有老一辈中偶尔有人提及，说神父已经为了保护主的羔羊，在远方汇集了一群高尚的信徒，拿起武器去和异端作战了。
之后代替他的神父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敢抛头露面，在当地无法维持影响。而新迦太基牧师和邪教祭司，则越来越活跃。他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之后索性定居下来，还引来越来越多的同僚。
这二者可能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起码当地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居民，是分不太清楚的。他们只知道，这几年，一大群新迦太基来的人最终占据了那边整个村落。这些人不和外人交往，整天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太对劲。只是，当地根本没人敢管他们，只能装没看见。
这些天，听说他们的村子里开始死人，连冈萨洛的军队都解决不了。聊天的村民都认为，肯定是这些家伙又在捣鼓什么邪恶仪式，最后果然失控，把自己弄死了。现在，大家对此都避之不及，更没人敢去那边了。
冈萨洛自己，可能都不想趟这一趟浑水。但他之所以得到今天的地位，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新迦太基的支持。那些商人和教徒，帮他联系人脉，让他能借到更多的钱，还能搞到新迦太基流出的武器。所以，就算他不想，在对方的要求下，也没什么办法。
伊兰瑞尔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些人。她只是想起，当年在南大陆游历的时候，听当地精灵殖民者，说起的一段传闻。
据说，遥远的雨林里，有一些水果，成熟之后如果遇到碰撞，会发生爆炸。生活在附近的猴子，时间长了，就学会了收集这些爆炸果，当做武器。然而，猴子们既不懂得如何稳定地种植、收获爆炸果，也没有因此提高自己的能力。遇到不会被声响吓住的猎手，还是会在惊慌中一哄而散。
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一群强化版的爆炸猴。既然如此，应对方法也就很容易想到了。
第643节 番外篇（82） 伊兰瑞尔与袭击计划
了解了大体情况，伊兰瑞尔开始针对性地制造和散播恐惧。这些手段，不需要和钱程商量，她自己就能回忆起很多。
她认识的精灵里，就有专门研究这种作战思路的。这些精灵认为，在对方数量过多的情况下，必须从战前开始，就通过各种手段，引发恐惧与惊慌。即使不能让敌人瓦解，也会造成混乱和士气低落，更容易让他们在战场上溃散。这种综合性的心理攻势，才是对付猴子们的最有效武器。
他们将这些手法，作为战术的一部分加以研究。其中一些更激进的，甚至认为这种思路，不应该仅仅限定于具体战斗之前，而应该推而广之，作为大战略的一部分，在平时就进行准备。
这种理论认为，精灵帝国的历史已经反复证明，仁爱和友善对野蛮人是无效的，只有恐惧才能让他们保持理智和礼貌。这些精灵会主动寻找目标，对人类国家发动袭击。至于袭击导致的仇恨……他们几百年前就开始想灭绝精灵族群了，有没有这些事，也没什么额外影响。
长久的战斗中，他们在如何制造恐慌方面，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一些精灵已经到了颇为乐于此道的地步。
作为常年和人类打交道的老手，伊兰瑞尔当然了解这些。尽管她有时会觉得，某些同胞的爱好和性情甚至趋于病态，但这些战术和方法，在长年的战斗中，她自己也是实践过的。后来，伊兰瑞尔和钱程渐渐相互了解，也交流过这类问题。但钱程对此，却不太感兴趣。
钱程同样认为，当地大部分蛮族土著，都是一群暂时还算不上人的野蛮生物。尽管如此，他们却是可以教化的，可以成为人的。制造恐惧的办法，效率其实很低，而且也不符合他以仁义为主导，处置西洲事务的理念。
他提出，把蛮族吓唬的再厉害，也做不到直接消灭他们。既然如此，不如去教化他们，把他们变成自己人。大部分人是可以改变的，这样，敌人减少了，自己人增加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钱程聘请的精灵顾问们对此完全不认同，又不好驳雇主的面子，只能摇头一笑了之。私下里，他们对伊兰瑞尔说，钱程可能还是太年轻，想法太简单，低估了蛮族的无耻和不可救药。她得想办法劝劝，否则这样下去，怕是要吃亏。
钱程也不是不知道这些精灵的真实想法。他觉得，只是因为精灵和西洲人积怨已久，已经没法选择别的道路了。但他们作为新来者，还是有机会的。
那时的钱程还认为，既然白芷等人都坚持说，第一纪有个西戎强盛的时期，连中原人都要学习那里传来的经义。这说明，西戎也有出圣王、得天命的机会。对于这样的文明，当然要尽量团结那些心向教化的人。
再说，哪怕他自己接触过的西洲人里，就已经能发现一些不错的人。显然，是精灵们自己过于坚持偏见了。只要接触更多的人，甚至找机会了解第一纪极盛期的西戎文明，就能证明他们的成见是不全面的。
当然，随着对第一纪西戎的观察越来越多，伊兰瑞尔觉得，精灵们的成见完全没有问题。确实是钱程太年轻，想法太简单了。
伊兰瑞尔自己，其实也不想天天纠结这些。她研究杀敌技巧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同族，毕竟在她看来，正常精灵要是沉迷和猴子打架寻乐，也太掉价了。而且，她已经得知，苏白芷现在就缠在钱程身边，连夏洛特都不知为什么出现了。用耳朵想想，都知道她们会干什么。
这种关键的时候，她居然还在不知道多远的地方，连回去的办法都难以找到。苏白芷每天都在调情，而她……
——她现在就躲在树林里，还天天和猴子们打架。
一想到这，伊兰瑞尔就很气。她决定，无论什么办法，都先给用上。正好最近，这里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强，她估计通道很快就要打开。有可能的话，还是赶紧把这群猴子赶走，免得这些家伙又搞出什么把戏，妨碍自己离开。
之前的交流中，钱程告诉她，自己已经把通道这边清理干净了。为首的奇怪异界生物被他干掉，还抓了不少它手下的魅魔。
钱程对于这些很想进入第一纪世界的异界生物很感兴趣，做了不少尝试。据他说，在第一纪居民的帮助下，他已经找到了几本《大同经》，正强迫被抓的魅魔读经。
钱程对这里还不是很适应，管理也不上心，结果很多魅魔都经受不住天天读经的生活。不少都拼命逃走，有些甚至直接死掉了。然而，还有几只魅魔非但不试图逃离，还对此上了瘾，每次被钱程逼迫读经的时候都浑身颤抖，显得十分亢奋，似乎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爱好。到最后，钱程都不敢管她们了。
而另一边，虽然对当地士兵的打击很顺利，但那些邪教徒们，见通道有所进展，变得更加兴奋起来，连续的伤亡都开始抵消不了这些人奇怪的热情了。虽然这些人组织很差，战斗力不如嗓门，但胜在人多，也十分麻烦。
他们的幕后老板似乎对于这里十分上心，伊兰瑞尔每次干掉一批，都能从其他地方送来更多，简直无穷无尽一样。鬼知道这个国家到底有多少邪教徒。伊兰瑞尔已经被迫放弃干掉足够多的教徒、把他们吓跑的想法了。
钱程对此同样无语，他建议说，干脆让白芷在异位面做好准备。她才是法术最强大的，在灵力活跃的异位面更是如此。让她多准备几天广域法术，通道一打开，就把这个村里的异教徒统统送上天。
但伊兰瑞尔不太想让白芷介入此事，她直接表示自己可以走掉，不需要苏白芷来救。她甚至弄来一份地图，开始考虑万一事情不成，就去这个大陆最北方，从那里渡海，再一路去中原。虽然很急切，但另一方面，她最不缺的，其实也是时间。
当然，这些都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目前，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依然是冈萨洛上校和他的爆炸猴大军。然而这些天获得的情报和经验已经证明，如果失去了组织和指挥，他们就完全没有威胁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军阀，冈萨洛上校很重视对自己的保护。他的卫队有百多人，和那些随便招募来的民兵不同，据说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职业军人，交战时就承担精锐突击力量，或者督战队的工作。因此，其他那些士兵，都有些畏惧他们。
伊兰瑞尔很容易就从零散言语中得知了他们的情况，因为这种组织方式，她同样十分熟悉——就是领主的骑士军士，还有征召老农。这一套，也用了太久了。
卫队的首领，是个被镇民称作“胡安上尉”的军官。据说，他十岁出头就参加了当地民兵组织之间的火并，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战场。因为忠心耿耿，深受冈萨洛信任，一路提拔到如今的位置。算起来，已经是个有二十多年军龄的老兵，在卫队中也很有威望。
——大概是伊兰瑞尔作战经验的十分之一。
伊兰瑞尔从树枝上，取下两支爆炸猴专用的……自动火枪，又把整理好的弹药挂在身上。犹豫了片刻后，她放下背后的弓和箭矢，挎上一包爆炸物，对自己的耳朵释放了几个小法术。一柄泛着淡淡法术光芒的刀也被她抽了出来，检查之后，又塞回鞘里。
最后，伊兰瑞尔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是小镇外围军营的布置。她略微看了几眼，加强记忆，就收了起来。
这次行动，主要目的依然是为了保证通道开启不受意外威胁。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有点违和。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这种听信通道对面的许诺、打开通往异位面的大门来迎接对方的行为，应该是那些邪教徒做的才对。
伊兰瑞尔晃晃脑袋，打消了奇怪的念头。
不管如何，今天，都得让冈萨洛的势力，就此消失了。
第644节 番外篇（83） 伊兰瑞尔与猴类游戏
正午，伊兰瑞尔再次悄悄靠近了营地。
这几天，她感到魔力的震荡越来越激烈，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没等到钱程的回答，就急匆匆地开始了行动。
当然，这个急，也是相对于精灵们一贯的计划周期而言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闲下来。
由于开始的几次攻击都在夜间进行，爆炸猴们现在越到晚上，精神就越集中，白天反而松懈了。大量士兵悠闲地在营地中闲逛，还有闲杂人员不断往来。看起来，和第二纪的西洲军营，没什么差别。
冈萨洛的指挥部就在营地中央。一开始，他和他的卫队，是在营地边缘一处土丘上驻扎的。在那里，能监管营地的情况，同时控制附近的道路。显然，这些人并不屑于和那些普通士兵为伍。
但这次，士兵们之间疯传，说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寻常的敌人，而是邪教徒仪式失控召唤出来的地狱恶魔。若是往常，冈萨洛肯定理都不会理。虽然也是个名义上的教徒，但他一贯对于天堂、地狱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
很显然，只有他手下这帮无知迷信的愚民，才会相信教义里的说辞。而经常和他打交道的，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开阔视野和丰富见识的新迦太基老爷，就根本不信这套。冈萨洛自己也没读过几年书，平时也不怎么尊重读书人。但这种事情上，他当然知道，谁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要是真有地狱，他自己早该进去了。再说，新迦太基老爷在这件事上明显有绝对的权威——他们自己还能不懂谁最该下地狱么。他们都不怕，冈萨洛还怕什么。
老神父当初抱怨说，红帐汗国的所谓无信者，并不是无信者。相反，很多人十分虔诚，随时愿意为了理想殉教。真正的无信者，就在新迦太基。
不过事后看，这话也不全对。人不可能什么都不信，包括新迦太基那些呼风唤雨的老爷们。他们不相信西洲宗教，也不相信东方道德。结果，就开始信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大老板就是个典型。他沉迷于寻找和举行各种传闻中的诡异仪式，想要获得超自然的力量，和异乎寻常的刺激。偶尔从交流和命令中透露出的一些仪式内容和细节，让手上血债累累的冈萨洛都觉得恶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有个好处，就是再也不会害怕教义里空洞的恐吓了。
只是如今，在伊兰瑞尔频繁的袭击下，已经有多名军官丧生。冈萨洛再迟钝，事关生死的问题面前，也能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敌人，真的和以往不同。这并是其他心怀叵测的帮派和军阀发起的袭击。那些仇人的斤两，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像以往一样只靠自己的卫队，根本没法保证安全。放弃了原本的思路之后，冈萨洛果断向新迦太基老板求援，随后就搬到营地正中间，住了下来。
他的想法也没有错。这次的事情确实超乎平常，让新迦太基老爷给了他远超平日做生意时的压力，要不然他早就直接那个见鬼教堂，或者直接开溜了。但反过来说，他也能索要到超乎平常的慷慨帮助。
一支新迦太基雇佣兵小队，得到“大老板”的命令，来这里帮助他。虽然这些人完全瞧不起冈萨洛，冈萨洛也不敢去命令他们，但他依然特意大肆宣扬一番，好让自己士兵们安心。否则，以这群家伙现在的士气和纪律，没多久就得自己炸营。
宣传的效果很好。很快，营地和营地周围的围观者——包括伊兰瑞尔，都知道这件事了。
她觉得这里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喜欢新迦太基人，因为哪怕她这种刚来没多久的，都能看出，新迦太基人只把这里当成殖民地而已。他们的做法，同样是第二纪时见过很多次的套路了。但当地人十分迷信新迦太基的力量，以至于整个营地的气氛，真的缓和了下来。
这些人看起来没什么自尊心。别说和钱程他们那种特别记仇的文明比，连当年那些坚持信仰的西洲教徒都不如。当然，鉴于之前听过的神父的故事，也可能是有自尊的人，都被新迦太基赶走，或者吓得不敢说话了。
至少目前，当地人是指望不上了。要解决冈萨洛和邪教徒，免不了要先解决这帮人。而想解决他们，只能伊兰瑞尔自己动手了。
伊兰瑞尔观察了几天，发现新迦太基雇佣兵没有在之前的营地扎营，而是直接在教堂周围落下脚。他们显然不是来保护冈萨洛或者邪教徒首领的。刚一开始部署，他们就紧密监视起废墟和林地内外。很明显，这些人防的，不止是她自己。
冈萨洛的人四处吹嘘，说这些人是退役的精锐士兵，一定能干掉不怀好意的袭击者。伊兰瑞尔不知道他们精锐在何处，不过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她确认，这一次来的，确实比冈萨洛的手下聪明。
新迦太基人已经学会了用更多方式伪装自己。他们会用一堆破布条，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灌木丛。有的还携带了特殊布料的斗篷，能让伊兰瑞尔放出的一部分蛇虫找不到自己。这些人带着附有长效鹰眼术的武器——可能就是钱程那种水晶窥筒的更先进版本。这些人的配合与组织，也比冈萨洛的精锐爆炸猴更加严密。
伊兰瑞尔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编制和番号，因此暂时管他们叫聪明猴。
当然，在她眼里，聪明猴的伪装，和没有也差不多。不如说，他们的伪装物实在有些过于违和。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精灵猎手，都能一眼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要是连树林中，一坨突然出现的破布，和一丛自然生长的灌木都分不清，那她这几百年，就算白活了。
她很无语地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和一只猴子，笨拙而努力地试图用树枝盖住自己的红屁股一样。
不过，和当地普通爆炸猴不同，新迦太基聪明猴会聪明地在周围某些地带，偷偷布设一些陷阱，来设置他们带来的爆炸物。虽然没有法术机关隐蔽精巧，但胜在威力巨大，按之前观察到的经验，这些爆炸物估计能控制挺大一块面积。布设的位置，也明显是精心选择过的。
伊兰瑞尔花了半天时间，找到了聪明猴掩埋的各种小宝贝。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悄悄改换它们位置的念头。猴类的武器兼有极不稳定和威力巨大的特征，哪怕使用法术，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她把自己携带的爆炸物也放在旁边，又多布设了几个机关，就悄然离开了。
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起来。爆炸猴营地里已经人声鼎沸，但聪明猴依然恪尽职守地蹲在小道旁和废墟间，没有移动。伊兰瑞尔静悄悄地在阴影间跃动，很快接近了一个蹲在废弃花园边的目标。
最后一次确认了目标的位置和自己的路线，她把挽起的长发又整理了下。
认真起来的时候，即使逃命大师钱程，都跟不上她的速度。以至于两人间的武器对练，在她看来，主要意义就是进行互动，增进感情——与其说是防身，不如说是防狐狸精的。
目标转头观望的一瞬，伊兰瑞尔带着轻微的风声，扑向聪明猴背后。身影瞬息而至，对方还没转回头，长长的刀刃已经刺入头盔后的缝隙。聪明猴一声不吭，软了下去。
一队当地士兵巡逻队，正好经过这里。和她计算的一样，这些家伙大声说笑，制造了巨大的噪音，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潜藏的聪明猴，更没有发现已经隐入障碍后的伊兰瑞尔。
队伍走过一处十字路口的瞬间，伊兰瑞尔再次猛地冲出。对面的聪明猴一直在监视缺乏遮蔽物的道路，却没有注意到队伍后转瞬间掠过的身影。
伊兰瑞尔两步跳上废弃庄园的围墙，又飞身跃下。这里的两个聪明猴十分机警，其中一个转身就抬起自动枪。另一个向斜后方踏了半步，伸手去拔腰间手枪，准备利用同伴的掩护射击。
然而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伊兰瑞尔在空中就掷出匕首，顺势拔出刀。第一次挥舞，在枪口抬起前，砍断了聪明猴的手臂。第二刀直接划过脖颈，让头颅猛地一歪。
躯干向后倒去，和后方扑倒的尸首撞在一起。后面的聪明猴脸上插着把匕首，还没握住枪，就已经死了。
伊兰瑞尔拔出匕首，在尸体上擦了擦，悄悄走到前门，探出头。
聪明猴一点也不聪明地放弃了爆炸物上的优势，甚至不像当年巴里希人那样，凑几百个铁罐头，整排地冲过来，要和她们摔跤。而非要派出自以为精锐的小队，和她在这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