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东方帝国 第449章

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现在,老鸨想调查东方人的爱好,从而开拓新的市场,这和他的工作也是差不多的——写作之前,当然得仔细进行考察,弄清读者到底喜欢什么。没这个本领,当然是没法赚钱的。

老鸨听完他的话,不得不服气,觉得毕竟是文化人,确实有本事。

两人展开调查后,很快有了初步的结论。显然,东方人和以往的顾客一样,需求也是分为不同档次的。

这家商户现在盈利还算不错,但也是沾了现在行情变化的光。然而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这里的商机,不断有新的商家,试图参与进来。

以往,这种没有什么特色的商家,也可以跟着赚不少钱。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如果不能找到新的路子,只能在竞争者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被迫不断压低价格,减少利润,以便生存下来。而如果连节约成本和降价都做不到,就只有关门大吉一途了。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前些时间积累的利润,提升自己的档次——娼馆也有三六九等,有些是面对普通人,有些是面对兜里有点闲钱的,有些干脆直接从贵族手里赚钱。显然,定位越高,门槛也越高,但相应地,利润也就越大。

在西洲,高端服务业早就被大商人和贵族们瓜分一空。那些交际花,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普通人就算有了钱,人家也不接受。而新来的商人,既没有足够的货源,也没有足够的销售渠道,只能望洋兴叹。两人相信,在东方汉帝国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形。

然而,两个未曾谋面的世界相互碰撞,制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市场。

每当想到这,经营者们都会感谢神灵,让自己碰到了一个翻身机会。

“再去看看。”老鸨忍不住又吩咐道:“看看那些人再说什么。”

仆人点点头,又去偷听。

门外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加入了讨论。

“圣王也改变不了人的本性。”一个人正大声说:“人性中,有足以发展成美德的部分,但不代表人生来就有美德。如果没有礼乐的教育,没有法度的约束,人是不可能成为善人的。”

“对,教育。唯有教育能改变人!”另一个人兴奋地说:“做好教化的工作,就终归有希望。”

“也不知道真能教出圣王来么。”有人叹息道:“荀子说,涂之人皆可以为禹。我觉得,连他都太乐观了。现在的人,真的对不起他们的期望。”

“那不还是外面这些人没教好。”旁边有人摇着头:“哎,我也是想开了。无论世人有没有希望,我这辈子,肯定没希望看到了。不过,既然都是一样的结局,何不努力拼一次?”

“是啊。人生苦短,何不尽心尽力,及时潇洒一回?”另一人长叹道:“留下些什么,也总好过留下遗憾。”

仆人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伙人在扯什么。

“怎么这么热闹?开始聊什么了?”老鸨问。

“好像是在说及时行乐之类的了。”他只好回答。

“好,不错,看来确实有效果。”老鸨高兴地说。

——按老鸨的经验,男人最喜欢的,就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所以教义里严令禁止,但神父们总是对小男孩趋之若鹜;法律和规则并不能认可,但贵族们总是想要和更高爵位的贵妇小姐偷情。对于东方人来说,估计也差不多。

作家当时,利用自己的关系,和那些人进行了不少交谈。他总归算是个文化人,一番努力之下,成功接近了几个东方同行,打探他们的爱好。

按他的经验,这些东方人自己不见得富裕,但作为同一个圈子的人,他们多少会知道些上层的爱好。就像他采访的破落小贵族,对大贵族生活的了解,反而比城里的富裕市民更深些。

作家借着这个机会,去打听当地东方人高层的喜好。尤其是当地女子,哪种最受他们欢迎。

接受采访的东方士人思考了一会儿,表示自己了解的也不多。但他也知道几个例子,可以想一想。

作家告诉他,如果不方便,也不用太具体。毕竟,他也不关心某个人的癖好,而是这个群体,喜闻乐见的特征。对于他来说,了解这些特点与分类,才是最终目的。

——就像不少贵族和教士,喜欢和修女厮混。对于经营者来说,重要的不是某个修女好不好看,有多少贵族和教士喜欢她。而是“修女”这个标志,相较于没有这个标志的情况,能带来更多的客户。

作为一名经常进行社会调查的资深研究人员,作家对此颇有心得。他认为,这就是数学与自然哲学在人类社会中发挥的作用。

所以现在,不少修女院都因为高级教士们的授意,被经营成了娼馆。不少娼馆也跟风迎合客户喜好,装修得越来越像修女院。

理论可以被掩饰,但事实的变化却不会造假。每当作家谈到这里,就会很激动——科学的朝阳,已经刺破教会长久以来压抑人性的黑云,在遍布大陆的娼馆中,闪出了最初的曙光!

东方学者询问一番,知道他也是主张人本的复古派学者,就点头表示理解。他说,可以提供几个例子,说不定能给他启发。

目前,汉朝士人和西洲女子的接触,暂时不算多,不过也是有了例子的。比如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钱先生,现在看,应该也喜欢从事宗教事务的西洲女子。

另一方面,士人们最追捧的,是那些有文化、懂艺术的女子。所以,最明了的,应该就是这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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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

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荀子·礼论》

PS2: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古者圣王以人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荀子·性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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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节 第二百一十九章 圣王之泽

作家整理好,向他道了谢,就回去商量了。

老鸨对此,丝毫没有表示意外。

“果然。我老家巴里希的男人,就是这样。”老鸨显示出作为资深管理人员的丰富经验:“说是喜欢高雅女子和风流之事,其实不就是馋那些平时摸不到的富贵小姐,需要趁这机会满足下?”

“如果是我们这边的漂亮姑娘,他们之前没玩过的,那就更显得稀奇,能引发兴致了。”她判断道:“我看啊,之前的经验还是好用——哪里的男人,本质上都是巴里希男人。”

既然定下目标,她就开始着手准备。然而这其实很不容易——本来,漂亮姑娘就不是常见资源,他们能捞到的,更是屈指可数。以往他们也没什么经验,上来就要培养出预期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作家很是热心。

“每个人,一辈子总得做一份事业,就像我们,总希望能写出一部可以流传下去的作品。”他比喻道:“行会里的工匠们,找到机会,就会拼劲全力,投入自己能获取的所有资源,打造出一件最优秀的作品,证明自己的手艺与价值。”

“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可以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你自己,不也是一个这样的工匠么?”他鼓励起来。

这话确实有道理。在工匠精神的号召下,老鸨爆发出了百倍的动力。

好苗子确实难找,但商会还是设法帮忙。他们物色到一个因为战争破产的巴里希骑士的女儿,替他垫付了两次被俘的赎金,还送给他一副铠甲和一匹战马,达成了这笔交易。

之后,商会迅速把人送到了受降城。

这边接头的人,找了些东方人的书籍。然而商会众人自己都一窍不通,没法教她,只好又聘了位蒙学老先生,带她练习说话识字。前前后后折腾了许久,总算是勉强合格了。

老鸨投了不少钱进去,早已急不可耐。但这回,可不是以往那些没本钱弄来、使用寿命一两年、最多从穷市民身上榨几个小银币的走量商品。想要一次走红,还得仔细经营。

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急——哪怕真的很急,也不能急,反而要摆出门槛很高、不在乎的样子。按老鸨的经验,这些顾客们,就吃这一套。

果然,先得到消息赶来的几人,只看了几眼却被拒绝接待后,这里的名声,反而更响了。老鸨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深谋远虑,果然没猜错。

正想着,外面的声音更加嘈杂起来。

“再去听听。”老鸨又吩咐仆人:“如果开始着急,我们就可以继续了。”

“怎么老是让我来。”仆人抱怨起来:“让玛蒂娜自己听吧。她不是学会了东方话么。”

玛蒂娜穿着盛装,坐在窗帘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的人群。

按作家的设定,她是个贵族出身的小姐。当然,在受降城之外,是肯定不能这么说的。倒不是这样污蔑了贵族们的名声——不少女贵族,自己就去当交际花。维塔利亚那边,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但她毕竟只是个骑士的女儿,被哪个较真的人盯上,难免会惹来麻烦。

老鸨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你去。”她命令道:“少点麻烦吧,我们马上就要开业了。”

仆人只好又走出小屋,凑到门前。

客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再次打开符文,听了起来。

“现在没有圣王!上哪找圣王去?书上记录的东西偏差有多大,孔子没说过么?”有人大声呵斥:“你怎么去教育圣王出来?”

“胡扯,先王一直在!”另一个人喊得嗓子都破了音:“黄帝活着的时候,人们得利于他一百年。他死了,人们敬畏他的精神一百年。他亡逝已久,人们遵循他的教化又一百年。所以说,黄帝治国,有三百年之久。其实,何止三百年?”

“看这里的蛮夷,还不明白么?”又有人说:“为什么他们四分五裂,我们却能认同一个祖先?因为我们有过炎黄,他们没有。为什么他们笨拙胆怯,我们却能迎着天灾克服困难?因为我们有过大禹,他们没有。”

“周公之后,依然有杀人祭祀的,但人们都指责他们违背仁义。孔子之后,依然有禁绝学校的,但人们都指责他们背弃教化。”另一个人赞同道:“人生下来,都是浑浑噩噩。我们和蛮夷的区别,不就是这些先人留下的遗德么?”

仆人大惑不解,从门缝中看去,见那些人一个个红着脸,有人甚至嚎啕大哭。

“师兄,这么一说,我更想圣王了。”一个人低着头说道。

“我们活着,圣王就活着。”先前那人斩钉截铁地说:“何时没有圣王?礼乐常在,圣王就常在!”

“对。世事可以变化,但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回头的。礼乐常在,圣王就常在!”

外面的人又激动起来。

“怎么样了?”老鸨问。

“聚在一起哭呢。”

“哭?哭什么?”老鸨很奇怪。

“好像是,想他们以前的老国王了。”仆人老老实实地猜测道。

“??”

老鸨也没弄懂这些人在干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玛蒂娜也瞅着窗外。想到她多少学过些,于是忍不住,还是询问起来。

“这些人在说什么啊?”她命令道:“给我解释下!”

玛蒂娜瞥了眼窗外那些人,微微露出讽刺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他说的那些。”她回答:“怀念过去的好时光罢了,和巴里希乡绅们天天感叹阿尔比昂入侵前的日子,差不多吧。”

老鸨点点头。

“我就说,和巴里希差不多。”她评价道:“那我们……”

一阵鼓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聚在一起的顾客们一下都站了起来。

“要打仗了?”

“好!兴教化,伐蛮夷。我正愁没这个机会呢!”

众人七嘴八舌,快步跑走了。

“哎?”老鸨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她顾不上原本的计划,快步走过去,急匆匆地打开门,向外眺望。

“哎?别跑啊?大爷,别跑啊?不是……”

阵阵鼓声在街巷中回响,淹没了她的挽留声。

“夫人,这……”仆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