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
愣了片刻后，孙少爷只好继续道：“好的，我明白了。另外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注意的么？”
“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的礼仪很生疏，这显然不合乎一名贵族的身份。”他表面自谦，话里却在抬高自己：“不瞒您说，我和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准备一同去阿尔比昂，跟那里的正统贵族学习礼仪。在此之前，还希望二位能指导我一下，免得基础太差，到时候丢脸。”
“学习礼仪？跟阿尔比昂贵族？”夏洛特惊讶地说。
“那还不如跟马学。虽然差不多粗鄙，但马至少比阿尔比昂人跑得快。”艾伯特幽默地接完话，也急忙摆出“很有趣”的表情，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
几人再次愣住，艾伯特的干笑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什么？你没在试图讲笑话活跃气氛啊……”
由于这些帝国老贵族过于鄙视阿尔比昂同行，屋里的气氛一时再次尴尬起来。
第577节 番外篇（21） 钱程与礼仪
学生会办公室里，钱程拔出剑，细细打量着。
“这铁质真不错。”他感慨道。
“就是寻常的不锈钢而已。”张威回答：“我在网上查了下，其实并不适合做兵器。”
“哦？为什么？”钱程好奇地问。
“说是硬度不够，也不方便热处理，做不出坚韧锋利的好兵器。”张威说：“它的优点是保养容易，不会轻易生锈，所以经常用来做工艺品。”
“网上买的？”黄娟随口问。
“对，我在‘四十大盗’上挑了好久。”张威回答：“他问有没有汉朝样式的剑，我说网上应该挺多的。但人家卖的那些，他又嫌不好用，最后勉强挑了这个。”
黄娟看了看钱程手里的细长铁条，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不是那种西洲式的刺剑么？”她追问道：“这是汉剑？”
“你问他。”张威果断说。
“不是差不多么？”钱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唰唰地挥了几下。
“哎，别在办公室里玩啊，会打着人的。”黄娟急忙劝道。
“没事，他不会的。”坐在旁边的白芷，信心十足地安慰道。
黄娟看了看他俩，只好不做声。
好在钱程很快就把剑收了起来。
“配重不太对。”他评价道：“回去我再调调吧。”
“只是个工艺品，你就别纠结了。”张威劝道。
“为什么不买好点的？”白芷说着，看了看钱程：“我再多给你点钱就是了。”
她之前专门和钱程说过，除非遇到危急情况，否则，哪怕碰到无礼或者向他挑衅的当地人，在告知自己之前，也不要随便攻击。钱程考虑这里情况太特殊，也答应了。
——反正，就算她不给钱，钱程也会通过混混百夫长和迷之教派之类的势力，得到武器的。还不如直接给他说好，免得反而增加麻烦。
至于尽量避免惹事、不要招惹吏卒这些，就算她不说，钱程也知道。
“我告诉他，想要他要求的那种形制和加工工艺，就更难找了。”张威对白芷解释道：“我也不是很熟悉这方面，他又不想等这么长时间，就先买来一个玩着。”
“有经过锻打和淬火的，肯定更好。”钱程认真地说：“当然，这把也不是不能用。可惜，没加工过，浪费这么好的铁了……”
“我回去也问问吧。”白芷说。
“先买两把备着。”钱程还是坚持：“武器是消耗品，反正不算多。”
“你还真当武器用啊……”黄娟无语道。
“君子别的可以不带，但不能不配剑。”钱程乐呵呵地说：“剑挂在身上，大部分时候只是体现礼仪效果。但它的礼仪效果，也是基于它是实战兵器的事实。”
“钢铁的性能不好的话，实战时不会吃亏么？”张威随口问。
“这铁拿来切肉足够了。”钱程说。
“切肉？”
“就是切肉——剑是杀人用的，能杀死人也就足够了。更高的性能，当然更好，但也不是没了就不能用。”
“啊……”张威想了想：“但是金属性能不好的话……”
“可能会有一点吃亏，但也没那么严重。”钱程回答着，把剑收回长袋子里：“到一定门槛之后，最大的影响，就是剑客自己的水平了。”
“不考虑破甲能力么？”张威来了兴趣，追问道。
“对方披甲？那就跑呗。”钱程不假思索地说。
“……呃。”张威和黄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都愣了愣。
钱程说：“如果对方披甲你也披甲，那双方肯定是摆好战阵，有备而来，各自用长兵交战。短兵最好带上斧锤之类，很少会让剑出场。”
“如果对方披甲你没披甲……”钱程想了想：“那就太吃亏了，剑再好也扭转不了。有没有铠甲，比剑的质量好坏，影响大太多了。”
“战场上打出这种局面，要么是国力太悬殊，要么是被突袭。都是应该在战前就避免、在战时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侃侃而谈：“至于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快点跑，赶紧去衙门报官，说有人谋反。”
“每个武器都有使用场合的。”钱程总结道：“剑用在自己的场合就行。”
“那你说的这种汉朝的剑……”张威思考起来。
“这剑就是专门对付无甲敌人的。”钱程解释道：“受过一定基础训练的士人，在双方都没有护甲的情况下，进行决斗。这就是最经典的情况了。”
“汉朝，士人，决斗？”黄娟面带不解。
“是啊。”钱程回答：“看剑形就知道了。虽然细，但这个长度和重量，不太适合完全的新手。剑身结构不利于快速拔出来，并不是针对突袭用的。它的构造，也不适合对付铠甲。”
“但用剑的人，本来就处在几乎碰不到披甲敌人、很少会被突袭、自己的训练也足够的情况下。这种特化到极致的剑，当然能发挥最好的效果。”钱程说：“这把剑已经很粗重了，我听说有的名剑，和这把差不多长，重量只等于你们这儿半公斤。应该能想出它得多细。”
“我说怎么和西洲的有些像。”张威嘀咕道。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陌生？”钱程见他们的表现，好奇道：“你们是很早就不用剑了么？按理说，不止士人，大部分普通人都是买得起剑，也会随身带着剑的。锻剑，磨剑，可都是能让人发大财的生意。”
“现在肯定没人带剑了。”黄娟说：“火器兴起之后，剑就不是实用的武器了吧。”
“哦对，也是。”钱程回想了下第一纪火器的知识：“正常情况的发展，应该是火枪取代剑的定位。民众日常携带火枪，遇到意外用火枪防身，游侠则会时不时用火枪决斗……”
“那是新迦太基吧。”张威忍不住吐槽道。
“我听说，看武器和护具的管理，就能判断出各国官府的实际控制能力了。”他想了想，列举起来。
“控制能力最低下的地方，武器和护具都是随便贩卖的，根本管不了。古代绝大多数地方……呃，现代应该也是大部分地方，都是这个级别的。”
“控制能力好一些的地方，武器管不住，但官府会严格禁止重甲，还有大杀伤力的武器。古代中原朝廷都会查禁长杆武器、弩和甲胄，新迦太基那边也禁止一些重武器和重防弹衣。想法应该都差不多。在治安和管理水平达不到理想要求的情况下，尽量保证普通执法队伍的武力优势，在交手时能压制犯人。”
“再强一些的地方，对武器的管理就更加严格。这种情况下，就像你在街上看到的，很少有人会携带大件武器，因为不但会惹麻烦，而且也没必要。甲胄管理反而放松了，因为有更加强大的武器和更加严格快速的调动制度。”
“当然，民间火器并不会理想化的完全消失，但哪怕出现持有武器和重甲的罪犯，数量也很有限——而且也打不过装甲车。”
“这样啊。”钱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露出沮丧的表情。
“怎么了？”白芷关心地问。
“我以为战国、秦朝以来，我们的管理已经很细致了，没想到也就是个新迦太基水平。”钱程叹着气说：“要是被人知道，治理能力只能与蛮夷大国并列，估计会被人嗤笑吧。”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说蛮夷？”黄娟又忍不住，问了出来：“感觉和古代人一样。”
“只是换个名词而已吧。”钱程倒是不太在意。
“不止是名词的问题了。”黄娟看了看张威，说：“当年，清朝就是把外国人都称为蛮夷，还要求阿尔比昂使者，在朝见时，按自己的礼节跪拜行礼。因为礼仪问题，双方起了争执……”
“难道阿尔比昂人不是蛮夷么？”钱程很是奇怪，没等她说完，就问道。
“……”
“阿尔比昂人比清朝强大。”张威说：“而且，你也知道，按中原思路，清朝一样是蛮夷。”
“他是蛮夷，不代表阿尔比昂人就不是。”钱程分析起来：“而且，这件事，明显是阿尔比昂人不守规则。”
“为什么？”黄娟反应不过来了。
“还是那个大禹去裸国的例子。”钱程说：“大禹是圣王，去蛮夷国家，尚且依照他们的礼仪。阿尔比昂作为蛮夷，哪怕拜访的是另一个蛮夷，也应该遵循当地主人的规矩。难道他的德行，比大禹还高？这显然是阿尔比昂人自己先不守礼了。”
“那如果是个正常的华夏国家呢？”张威问：“像汉朝那样的？如果阿尔比昂人不答应遵守礼仪，怎么办？”
“汉朝……那他不答应就不答应呗。”钱程眨眨眼：“想朝贡的国家太多了，又不缺他一个。一堆国家挤破了头，还排不上队呢。”
“那如果阿尔比昂使者在朝堂上违背礼节，和汉朝皇帝大臣争执——”黄娟追问。
“大不敬，斩首。”钱程不假思索地说。
“——比清朝那次还狠啊！”
“呃？怎么了？”钱程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们这边，一直把这个故事，当成骄傲自大和故步自封的标志。”张威替她解释道。
“那也不该用这当例子吧。”钱程还是觉得奇怪：“起码这件事上，阿尔比昂人才是自大野蛮、不愿交流的。”
“这么说，也是。”黄娟想了想：“能证明自大和故步自封的例子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挑这个，作为广为流传的例子。”
“估计是阿尔比昂人自己挑的。”钱程随口猜测道：“可能想暗示大家，阿尔比昂式的礼仪才是文明的，最好的。”
“你觉得阿尔比昂人的礼仪，究竟怎么样呢？”黄娟问。
“你应该问巴里希人。”钱程回答：“评价这个问题，他们比我专业。”
“……”
“不过硬要说的话，我觉得阿尔比昂式礼仪，确实比清朝式的更好些。”张威打圆场道。
“为什么非要在两个蛮夷里，选哪个好……”钱程有些无语：“难道地上有两坨牛粪，也非要都去踩一脚。不能好好走路么。”
“呃，我单纯觉得清朝的礼仪太烦人了。”张威摊摊手：“磕九次头，换我我也烦。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磕头。明明以往，华夏之间，也没有这么重的礼仪。他已经弄的重到变味了。”
“缺什么，就执着于什么。”钱程再次说了一遍，揶揄道。
“……我懂了。”张威当即跟着笑了起来。
v
PS：看了看好莱坞版的电影《花木兰》